9 聖僧與村花9

陳家的嬸子嫂子走了,也卷走了和尚給央央換來的米面。只留下了一個霸道的決定。

床幔挂了起來,央央掀開和尚身上的被子時,她臉上帶着明顯的失落與難受,面對着和尚,還擠出了一個淺笑。

“委屈大師了,早膳我重新去做。”

和尚聽了全過程,看央央都眼含愧疚。如果不是他,也不至于讓眼前的少女背負上一個偷竊的罪名。

是他考慮不周了。

和尚并未留下來用膳。那是他采集了多時給央央準備的菜,能省則省。

他離去後不過兩個多時辰,正是村子裏人都在忙活的時候。藏竹山的和尚背着一袋東西,腳步穩健朝着陳央兒家走去,所有在村子街頭的人都看見了。

“那和尚背的是什麽?”

“他朝着陳央兒家去了?”

村裏最不缺的就是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婦,坐在門檻上的村婦們都瞧着了和尚的背影,對視一眼,放下手中活計跟了上去,準備看個稀奇。

和尚對自己身後綴了不少人這一點并未有所在意。他腳步節奏都沒有被打亂,衆目睽睽之下,敲響了央央家的院門。

在院子裏跳來跳去的百靈最先看見了和尚,撲扇着翅膀飛進去,把央央啄醒了:“主人!和尚又來了!”

央央睡在和尚剛剛躺過的床上小憩,這一聽,倒是有趣了。

她揉紅了眼,重新穿了素裙去開門。

門外是決非。

他背着一袋子東西,放在門檻處。

和尚的眉目像是最初認識的遠山濃霧,不見半分熟稔,生疏至極。

他雙手合十:“施主。貧僧多謝施主抄經,特送來謝禮大米一袋。”

央央面上還有些詫異,她錯愕地盯着和尚。和尚錯開了她的視線,垂着眸。

這是騙人。可是這是他能夠想出央央能擺脫小偷誣蔑的方式,也是他唯一一個能正大光明給央央送米面的方式。

早上五嬸子回去,不少人就知道陳央兒偷了村子裏的米面,不然她一個小女娃兒,米缸裏怎麽能有半桶的米?誰也不會給她送啊。

村子裏吃早飯的時候,都抱着碗坐在門檻上說,八成是陳家的鬼趁着晚上去各家偷的。

一群人說的津津有味,沒想到,居然是和尚。

和尚來了藏竹山三個多月了,只下山過三次,都是為了出殡誦經之時,這是第四次。

央央感激地露出了笑容:“多謝大師!”

她招呼着:“大師遠道而來,快請進來喝口水吧。”

和尚秉持着他在外一貫的冷漠,搖頭拒絕,只把大米留給了央央,颔首後轉身離去。

村裏人目送那和尚的離開,再看央央吃力地抱着那一大袋米往院門裏走的時候,偷盜一說謠言不攻自破。

可又有人說起了別的嘴。

“說是抄經的謝禮,誰看見陳央兒抄經了?”

“不是在靈堂裏被關了七天麽,誰知道這期間做了什麽?”

“那和尚瞧着是個好的,八成是給陳央兒這個妖裏妖氣的勾了!”

那群以陳家嬸子為首的女人們又嫉妒央央的那袋米,又竭力貶低她,非要把她貶到塵埃裏。

“呸,別瞎說!那丫頭是能看見鬼的,堂叔在裏頭,他們也要敢!”

到底是還有人出來說句人話。

只那些人哪個肯聽真話,不過是選了些自己愛聽的,能滿足自己扭曲的心态的話罷了,誰管真假,說痛快嘴了就是。

人群裏混着的陳蝶兒臉色鐵青,盯着陳央兒家門的眼神,快要紅出血了。

大師居然為了她下山,還專門給她送了米!

憑什麽!

一開始聽說大師下山了的激動和興奮,在這一刻變成了毒蛇撕咬着她的心。

憑什麽又是陳央兒!大師一直對她另眼相待,難不成在他離開的時候,還打算帶走陳央兒麽!

陳蝶兒想,四月的葬禮可能要開始準備了。

當夜,和尚如約而至。

他閉嘴不提白日裏來送米糧之時,站在屋檐下的陰影裏守着央央的門。

那混子一天沒有來,他一天都無法安心。

央央家的門院平日裏無人前來,這麽多天,也只有陳家嬸子,以及陳蝶兒。

陳蝶兒來的時候,天擦黑了。

她坐在央央的房間裏,手摸着桌上放着的桃紅布,一寸一寸的摸。

屋裏挑着燈,和尚來時屋裏有人,他不得入內,索性撩起衣擺縱身跳上了門口的一棵樹。

央央端了茶來。

屋裏燃着兩根蠟燭。燭臺一個放在桌上,一個放在床邊的圓鼓凳,勉強照亮了房間。

“央兒。”

陳蝶兒摸完了那桃紅色的細棉,擡眸看向央央。

“你出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麽。我可聽說,那老員外家裏頭對小妾管得嚴,可不許私留什麽的。你去的時候,除了人什麽也別帶。”

央央不知陳蝶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放下茶,坐在了陳蝶兒對面。

桌上的桃紅布還是陳五嬸兒拿來的讓她繡嫁衣。央央一針未動,原封原樣放在那兒。

“蝶兒姐姐這麽清楚,不妨自己去嫁?”

“我不像你,我有爹娘操持,以後我爹娘肯定會給我選個好人家。你就不同了,一個沒有了爹娘的孤女,嫁給誰不都是我娘說了算麽。”

陳蝶兒手摸着藏在袖子裏的桃符,自覺哪怕陳家真的有鬼,也不敢出來的。這可是她專門花了一貫錢求來的,縣裏寺廟裏開過光的。

“央兒,你看看你多可憐,家裏沒人了,村子裏的人不喜歡你,現在還要嫁給一個快六十的老頭兒做妾,以後在大婦的手下讨生活。”

陳蝶兒的笑容裏是高高在上的憐憫,啧啧有聲:“多可憐啊。央兒,你好好想想,你以前是這麽慘的麽。”

陳央兒在家中親人都在的時候,誰不知道是陳家的寶貝疙瘩,從小就能做新衣,頭上綁着紅頭繩,穿的幹幹淨淨在院子裏玩。

她隔三差五都能吃肉,被養的白白胖胖的。陳家哥哥抱着她出門,村裏的人都愛逗她。因為她幹淨,有禮貌,兜裏還有陳家人給她備的零嘴。

打個招呼,再抱了自家的小孩兒,總能混一兩口零嘴吃。

陳央兒打小就受人愛,長大後更是讓家中有兒子的,媒婆們心心念念。

只要陳家沒出事,現在的陳央兒肯定是定了一個家風正,小子為人上進的好人家。指不定還能去鎮子上當個不用下地刨食兒的有錢婦人。

再如何,也不至于淪落到給一個鎮子上快六十歲的老爺子當妾。

這其中的落差多大,誰能受得了?

陳蝶兒充滿惡意看着央央,嘴角噙着笑,等待着眼前央央崩潰的模樣。

央央眼皮微微一擡:“蝶兒姐姐就是來說這個的?那就請回吧。”

她不待見陳蝶兒,更不待見因為她來了,導致她家和尚還得避在外面的情況。

“陳央兒!”陳蝶兒擰着眉拍桌而起,“我也是你堂姐,你就這态度對我?”

央央:“堂姐,你既然是來挖苦我的,何必還要拉着親戚的關系來做遮羞布呢?”

陳蝶兒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起身走到門口。

央央以為她是要走了。沒料到陳蝶兒拿起了門口的門栓,把門堵死了。

這倒是有趣了。

央央挑眉,眼底玩味。

陳蝶兒鎖死了門,轉過身來。她眉宇間已經不是剛剛單純的嘲諷。眼底一片猩紅,臉上帶着一種令人滲骨的瘋狂。

“央兒,堂姐真為你感到難過,要嫁給一個老頭子,你肯定不願意吧。堂姐有法子能救你。”

陳蝶兒步步朝着央央而來。

她眼底的瘋狂燃燒到了整個人,這種狀态,全然不對勁。

“你看,你要是死了,你就不用嫁了,而且你死後,決非大師就能來為你出殡準備誦經了。我會勸娘把你停靈七天的。央兒,別怕,姐姐下手會很溫柔的,不疼。”

陳蝶兒撲了上來,她從袖子裏抽出了一截早就準備好的繩子套環,直接套到了央央的脖子上。

央央摔倒在了地上。

陳蝶兒跟着也摔了下來。

央央用力拽着脖子的繩子,不讓繩子勒到了自己。

壓在她身上的陳蝶兒已經瘋了,她拼命在勒緊繩子,眼睛瞪得快要脫窗,是真的認認真真想要殺死央央。

央央知道堂叔公是怎麽死的了,也知道之前那個月裏意外死亡的陳家人是怎麽回事了。

陳蝶兒這個瘋子,為了每個月能看見足不出戶的和尚,居然選擇殺人。

央央的力氣該是小的。可她不只是陳央兒。

她拽着繩子,那繩子再怎麽用力也勒不到她分毫。反倒是陳蝶兒使足了力氣,面目猙獰到如惡鬼。

“你真可憐!不願嫁人而懸梁自殺了,姐姐發現了你的屍體,會為你哭一哭的!央兒,你就松手放心的去吧!”

央央鬓發散亂,她用力踢腿,一腳踢翻了床頭圓鼓凳。

蠟燭落地。

火燒到了床幔。

“救命啊!救命!”

央央在火光燃起來的時候,掐尖了嗓子喊:“救命!”

火勢一下子蔓延開。

陳蝶兒沒想到這個變故,徹底愣了。

而她拴上門柱的門從外被一腳踹開。

門柱斷成兩半,兩扇門直接懸懸倒地。

清隽的和尚眼裏是紅色的火光,還有被勒着脖子滿臉淚意的少女。

央央眼含淚水,脖子被勒得發紅,她聲音細小,斷斷續續地,絕望中唯一的希望,讓她用足了力氣對她伸出了手。

“大師……救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陳蝶兒,想看見大師就殺人辦喪禮,嗯,來源于網上的驚悚段子~

紅包繼續啊~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甜豆花QwQ 2瓶、昭沅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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