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沐王世子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

在央央眼裏, 這個白撿的兒子還算不錯, 眼神力好, 她能接受。

只是當着人面, 央央眼神慌張,攥緊了決非的僧袍,抿着唇又悄悄躲在了決非的身後。

“……世子認錯人了。”

燕卻一拱到底,給未來嫡母請了安,垂手站在決非的身邊,面帶笑容。

“沒錯的,是不是, 父王?”

決非一臉複雜。

他甚至是有些心虛的。

這麽多年以來,他一個出家人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沒想到央央的存在身邊的人都知道了,不但如此,還都接受了。

他們接受的太迅速了,甚至是迫不及待的。

燕卻一個世子,他其實和未來沐王妃之間有着息息相關的利益關系,可他還是在沒有任何私心, 主動給央央了一個在沐王府的身份。

可是……

決非幹咳了一聲。

燕卻敢這麽叫,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

作為長輩, 還是一個已經出家的僧人,這種事情還真是讓決非有些尴尬。

假裝他不知道好了。

“先回去吧。”

在沐王府, 決非最大。他的話所有人都聽。

燕卻很看得清自己的位置。這些年決非不在府中,他說是世子, 實際上就跟這個府邸唯一的主子一樣。

決非和央央的到來,他立即把自己擺回到了子嗣的位置,跟在決非和央央的身後垂手而立。

早在山羊胡男人來說,這位陳姑娘大約還是要入沐王府的時候,燕卻就派了人來灑掃了過去決非的舊舍,同時又依照規矩打掃出來了後院的正院。

“因為聽說母親是春厲人士,孩兒給底下人交代了,尋了兩個春厲廚子來,想來可以做一些符合母親口味的菜肴。”

“不知曉母親喜歡哪個位置,孩兒一共派人灑掃出了三處院子。母親可以随意選擇。”

面對比自己小一歲的央央。燕卻沒有半點不自在,一口一個母親喊得恭敬又自然。

央央暗自點頭。和尚的眼光還不錯,這個兒子她瞧着還算可以相處。

決非去看了,燕卻口中灑掃出來的三處,一處是前沐王妃,也就他母妃的住處,同樣是沐王府歷代王妃的正院。

另一處是他幼時住過的。

最後一處則是在正院與他院子中間擇了一處。

三處都是灑掃好的,就連下人都配備好了。随時能等候央央入住。

燕卻這孩子處處安排的都很妥帖。

央央還是怯怯地,一直抓着決非的僧袍沒有松手。

大庭廣衆之下,兩個人這麽拉拉扯扯的不太像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決非每次想要提醒央央松手,一對上央央還有些驚慌的眸,什麽話都咽了回去,主動走慢了些,配合央央的腳步。

跟在兩個人身後的燕卻把他們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掃了眼就側過頭。

燕卻看慣了決非清心寡欲不染塵埃的出塵模樣,驟然看見他這麽牽牽挂挂拉拉扯扯的模樣,實在是沒眼看。

央央最終選擇了決非的舊舍。

她甚至是在別人沒有提醒,不知道這個舊舍是屬于決非的情況下選擇的。

這一下別提決非,就連燕卻和那山羊胡男人都感慨不已。

合該兩個人走到一起,這種緣分啊。

決非說不好自己內心是竊喜多一些還是糾結多一些,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央央準備入住他少時的房間。

“父王,您難得下山,不如先在府中小住一段時間吧,畢竟母親剛來什麽都還生疏,有您陪伴更好一些。”

燕卻提議。

央央默默點頭。

好兒子,為娘以後會多疼你一些的。

關于這一點,決非也考慮過了。

央央初來乍到什麽都不足知道,驟然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她肯定會有些不自在的。

央央在整個京城,或者說整個天地間,最為熟悉最為安心的人也只有他了。

“也好。”

決非同意了。

他同意了,燕卻立即笑着說:“幸好孩兒之前早有準備,父王的房間也準備好了。今日父王和母親徒步回來怕是累了,不妨先休息,孩兒明日再來拜見二位大人。”

燕卻很有眼見力的告退了。

決非的舊舍也是當初沐王和沐王妃給他精心挑選的,他從小住到了十四歲,裏面的陳列都是多年前他少年時的模樣。

央央沒有包袱。

她從連家跟着連月出來的時候,只是一身衣服和兩根朱釵。

燕卻別的考慮周全,在這點上到底不如女子細心,沒有考慮到位。

沐王府的管事嬷嬷來請安,才笑着說:“給主母已經準備了布料,還請主母挑選,繡娘們也都準備好了,兩日內給主母送來新衣。”

世子對央央喊母親,即使現在沒名沒分的,沐王府的人也都把央央當做主母來看待。

這可能就是唯一一個沐王妃的人選了。

央央臉頰羞紅,眼睛眨動之間赧然可見。

“那就勞煩了。”

直到下人們都退了出去,央央才反手勾着決非的脖子。

“你是沐王?”

沒有外人,決非松懈了不少。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的親近,早就改變了兩個人的相處方式,央央最是喜歡膩着決非了,只要兩個人私下相處,她總是要粘着決非。

這樣的她像極了一個幼貓,極盡一切想要在主人懷中撒嬌。

決非從一開始罪惡感包裹的不适應到現在已經習慣了央央的粘人。

她總喜歡兩個人的肌膚貼合,互相交換着體溫。

“是。”

決非在此之前并沒有對身份上的吐露,而周圍的人更不會告訴她。可以說央央是直到進入了沐王府才知道他的身份。

央央還是一臉懵懂:“沐王是王爺,那你豈不是很財大勢大?”

決非耐心教央央:“王爺只是一個身份,受封過後可以領俸祿,有封地,用財和勢來形容,不貼切。”

央央卻只是提出:“那和連府比呢?”

央央抿着唇小心翼翼:“會比連府厲害麽?”

決非颔首:“會。”

他頓了頓。

“連五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央央彎眼一笑:“我相信你。”

沐王府的動作很快,第二天繡娘通宵趕制出了兩套衣裙,由管家嬷嬷帶領着來呈現給央央。

央央更衣後,名叫花枝的丫鬟前來服侍她梳妝打扮。

花枝全程目光都落在央央的身上,根本沒敢看房間中的另外一個主人。

她是家生子,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誰。也知道這位主人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這麽多年下來,決非幾乎沒有回沐王府,都是在枯禪寺清修。府中的下人也都知道,自己王爺是個出家人,有時候為了這一點,沐王府上下曾經下過一個食素的命令。後來因為小世子年紀小不适應,讓決非知道了這件事,直接廢除了這個規矩。

花枝對這位幾乎沒有怎麽見過卻從小聽到大的主人充滿了震驚。

他昨夜是和央央同住一間房的,甚至是同床……

早上去收拾打掃的丫鬟甚至發現了一些痕跡。

而現在這位主人,還穿着代表着清規戒律的僧袍,手持佛珠坐在窗邊默默念經。

花枝又看了看銅鏡裏的央央,嘆息。

世上有妖媚之骨,純潔之顏,沒想到她居然能看得見。

“主母,梳妝好了。”

花枝恭恭敬敬道。

銅鏡裏的央央已經徹底不一樣了。

從來是不施粉黛的央央如今上了薄薄一層狀,那一直被素色藏着的妖冶終于經過胭脂的勾勒彰顯出了她原本的奪魂之姿。

她身着霧色上襦,一條間色十二破裙,十指丹蔻,皓白的手腕上套着三圈金鏈子玉镯,起身時,堆雲髻上插着的朱釵步搖和她脖頸間的鈴铛一起輕響。

花枝是按照準王妃的規格來打扮央央的,打扮完了之後發現,她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她們王妃,根本不是下人們嘴裏閑談的清秀小可,藏在清秀之下的,是她颠倒神魂的顏色。

這樣的準王妃,和她們清修的和尚王爺還真是……極其不搭。

如此妖冶媚骨,她們王爺這樣的和尚,吃得消麽?

決非的佛經念到一半就斷了。

他只不過無意間一擡眸,就看見了染上人間濃色的央央。

看慣了她素來不施粉黛的幹淨,驟然一看見如今的央央,決非喉嚨一緊,吞咽了下。

這樣的央央,和夜裏妖媚的她,終于重疊了。

決非側過頭,念到一半的佛經徹底忘了是什麽。

晨起用飯時,燕卻來請安了。

“父王,母親,孩兒有一事相報。”

燕卻在飯後,說道:“連府遞來了帖子,說是想要來拜訪母親。”

決非直接回絕。

“不用管。”

“等等。”

央央擡手按在了決非的手背上。

燕卻識相地垂下了眸不去看。

決非有些別扭地縮了縮手指,卻沒有從央央掌心抽走。

“來的人是誰呢?”

央央挺好奇的:“來找我有什麽事兒麽?”

“說是連府的月姑娘,來和母親敘舊。”

央央點了點頭:“這個舊,的确該敘一敘才是呢。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當初是不是月姑娘也摻和進去了。”

決非不太想讓央央見連月。

那種黑了心肝的人,如何配和央央說話。

可央央打定了注意,燕卻看了看兩位大人之間的相處模式,老老實實去安排了連月入府。

“我陪你。”

決非放心不下,在央央梳妝打扮的時候,忍不住說道。

“我去就行,如是你放心不下,叫世子在側也可。”

決非不說話了。

他悶着聲坐在央央的身後,不斷在想為何央央選擇讓燕卻陪同,卻拒絕了他。

央央透過銅鏡把決非看得清清楚楚,嘴角一翹,放下手中木梳一轉身坐到了決非的懷中。

她直接含住了決非的唇,摩挲着含糊不清低語:“傻和尚,你是出家人,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枯禪寺的清譽考慮吧?世子是晚輩,他在側,有什麽都可以告訴你,你到底在酸什麽?”

決非先是動情地和央央咬了咬唇,呼吸不穩的時候,聽到央央的話,他忍不住問自己,他在酸什麽?

好像……只要央央的目光離開了他,他就會想陷入這種失了底的空虛之中。

若她看向了別人……無論這個人是誰……他都會……妒忌。

決非手上一用力,按着央央的後頸往自己懷中拉。

他吞下了央央的呻|吟,閉上眼不去看央央眼底倒映着的他眼裏的貪婪。

他或許根本就不是一個不沾塵世之人。

那被壓抑的欲望在一朝得到釋放後,越來越貪婪了。

央央重新洗漱梳妝後,連月已經在沐王府的廳堂枯坐了一個時辰。

她身邊跟着嬷嬷和春竹,春竹大氣都不敢出,低頭垂眸乖順得很。

嬷嬷站了一個時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要小聲撺掇連月,廳堂裏的丫鬟都在,她沒敢說話。

連月手邊的茶盞已經空了,可是那些伺候着的丫鬟們沒有一個人動,去給她添茶。

她絞着帕子,咬緊了唇。

五哥哥沒有毀了央央,而央央的存在,卻徹底毀了連府。

她現在甚至登堂入室,進入了沐王府。

沐王府啊……

“主母到了。”

廳堂外的丫鬟精神一震,躬身相迎。

“主母來了。”

連月大吃一驚,沐王府何時有了主母?

她不由自主站起身來。

逆着光,連月看見了一個華服雲鬓的豔麗少女。

那少女身後簇擁着丫頭,走動間珠光閃爍着金燦燦的光芒。

她高貴的猶如雲端上的花朵,令人不敢直視。

少女走了進來,那狹長的眸一眨,猶如山野間最狡黠的狐。

“月姑娘,許久不見了。”

連月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陳央兒?!”

她終于失口叫出了聲,一臉不敢置信:“你……居然是你?!”

央央似笑非笑:“不是月姑娘說要見我的麽,怎麽,原來不是要見我,是打算見……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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