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難挨之夜

洛殷是熱醒的,渾身都濕透了,仿佛從大雨裏走出來的,那悶熱地潮濕感把她逼醒了。

入目是一片白色的襯衫料子和一個男人寬厚地幾乎罩住她全部視線的胸膛,然而,屬于某個特定地方的氣味卻擋不掉,是醫院的味道。

還有.....宋烈原的氣息。

因為洛殷的全身都是汗,包括頭皮,那長發被壓在腦後,汗層層地更加難受。

宋烈原正傾身在她的胸膛上方,小心翼翼的伸手把她的長發從腦後滑散到枕頭上,像扇子一樣鋪開,因為他的動作,兩人挨的很近,洛殷的視線離他敞開兩個扣子的鎖骨只有二十厘米不到,還是白天的那件商務襯衫,他沒回過家。

一定被突來的車禍弄的措手不及吧。

安靜肆意地病房裏只聽的到他的手指摩擦頭皮的微響,洛殷的大腦因為長發的舒展而慢慢的恢複了冷靜。

接着,宋烈原的忙碌告一段落,他起身的剎那猝不及防看到她醒了,一瞬間,那眉梢眼角的驚喜幾乎掩蓋了他。

“老婆。”

這一聲簡直像隔了千萬年似的喃喃而來,也喚醒了洛殷全部的神志。

發生那一幕時,她躺在地上全身麻木,就是這個特定的只有宋烈原可以叫的稱呼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要是死了,宋烈原就是鳏夫了,多可惜。

“別動。”宋烈原連忙輕按住她的左腿,眉頭再次緊皺,“你要做什麽,告訴我。”

“......那裏怎麽了?”低啞的聲音。

顯然是問左腿內側包着的紗布,此刻,麻藥未過去,還沒有知覺。

宋烈原虛壓在她的身上,摸了摸那刺目的紗布,輕聲解釋。

“你的小腿腓動脈破裂,兩個小時前做好重接手術,過一會麻藥慢慢褪去,會很疼,不要亂動。”

那輛車從背後沖過,若不是撞到臺階止了下來,她可能會被碾碎。

很驚險,又很幸運,竟然只傷了小腿動脈。

洛殷恢複了全部思緒,伸手到床櫃上拿手機,還未觸到,那個男人領悟到她的意圖,直接遞了過來。

宋烈原覺得心有些冷,這女人清醒後沒和自己說一句交心的話,直接就要手機。

“已經給你的助理去過電話,還要做什麽?”

洛殷沒有看他,撥通了個號碼,接通。

“我找陪護中心陳院......”後半段話被宋烈原奪去手機的行為打斷了。

她看着他,不解。

宋烈原則眉頭緊皺。

“我是你丈夫,你所有的一切都由我安排,找陪護中心做什麽?”

洛殷呼吸困難,不太想多說話,但仍解釋着。

“那是我朋友的開的,已經簽過合同,我若有不方便的時候她們會過來幫忙。”

“不用。”宋烈原在生氣,竭力控制着發抖的聲音。

她倒好,長期做好了一個人生活的打算,連生病受傷這種事都有人随時過來侍候,那他呢,明明是她丈夫,為什麽繞過他?

還在生他的氣麽。

真是倔脾氣,現在都躺床上不能動了,還不饒過他。

宋烈原氣地眼角都發紅了,把她的手機關了機,鎖竟抽屜裏,明明不想對她狠,語氣一出來卻是如此的冷硬。

“陪護已經安排好,不用你操心。”

洛殷知道他在生氣,卻不想解釋打給朋友是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她疲累地閉上眼睛。

“多謝。”

“......”

日子沒法過了,娶了這種狠心的女人。

宋烈原在走廊來回踱步,夜深人靜,vip層更是寂靜如冰,他走的煩了,雙手撐在欄杆上,看前面昏暗幽深地小樹林,裏面有條長長的小道,兩邊點着燈,一個男病患正被妻子攙扶着慢慢活動着。

這才是相濡以沫,有難同當的夫妻模式。

洛殷卻要把他排除在外。

他一個氣怒,一拳砸在冷硬的石頭上,手背立刻就滲出了血跡,感覺不到疼痛,因為身上有比這個大千萬倍的傷口,他所有的心思都被那塊牽動了。

宋烈原徑直往病房走,沒幾步到了那,推門而入,兩個陪護正給洛殷擦身,見到他猛然進來,驚吓了兩聲,宋烈原目不斜視走進來,盯着床上那匆忙蓋住自己身體的女人,邊對陪護下命。

“出去。”

兩個小護士立刻逃了。

洛殷及時蓋住了赤.裸的胸脯,眉頭皺起,腿上的痛感越發的明顯了,然後,宋烈原壓了過來,帶着極大氣惱的大手捧住她的臉,擺正,與他對視,他的情緒很激動,恨不得要吃了她似的。

“今天下午只有你一個人做了手術麽?我的心口開了刀,到現在都沒縫合傷口,而□□刀的人就是你洛殷。知不知道,我被你吓死了,嗯?”

還敢對他擺臉色,他宋烈原沒有第一時間找她算賬已算天大的恩賜了。

“唔。”她輕哼了一聲,表示知道,“抱歉。”

“別對我說抱歉,你立刻抱我一下,快。”他又換了情緒,焦躁,不安,急切,沒等洛殷回應,直接捧着那張臉吻住了她的唇,輕吸□□,輾轉抵弄,把自己的驚吓全部告訴她,吻的小心翼翼,惶惶不安。

洛殷不能在他的吻裏溺亡,所以,只能輕輕抱住他,想讓他停。

宋烈原氣息急促地停了,額頭滴下了汗,抵在了她的額上,沒有看她,終于動了某種決心。

“洛殷。對于瞞住蘇家認親的事實,我說對不起,但不後悔。五年前在美國求學認識蘇純墨,意外聽到你的名字,覺得奇怪故意接近她,然後知道了蘇家的秘密,他們要認你回去給一個重病患做腎髒配型,我瞞着你,不想讓你知道這麽龌龊的事實,更不想......”他擡頭看她,那雙黑眸滿是深情痛楚,“我不能讓你不完整,你是我的,該得到最好的一切,憑什麽被別人傷害?”

洛殷的唇角揚起一抹笑,很淡,卻無與倫比的美麗。

“就只是這樣而已?”多麽不值得。

“就只是這樣?”宋烈原懊惱,不明白她雲淡風輕的态度,這件事讓他戰戰兢兢多少年。

洛殷卻說。

“......你的隐瞞比事情本身更讓我難接受。”因為蘇家是陌生的,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的一個存在,宋烈原卻不同,他是她的丈夫。

洛殷向來追求單一,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我明白。”宋烈原點點頭,輕吻了她的手背,退而求其次,“蘇家的事情等你出院再說。”不僅僅是那麽簡單,如果知道那個重病患是榮沉呢,是榮與陳的養父呢?

她還會如此雲淡風輕嗎?

宋烈原不想繼續焦慮下去,眼前的她才是最重要的,洛殷的眉頭又痛的皺起來,那蒼白的臉上冷汗狂流,把鬓發通通打濕。

......麻藥過了。

這一夜過的真是冷熱交替。

宋烈原把護工趕走讓洛殷微不滿,她身上的汗幾乎淹沒了自己,方才護工只擦到一半就被他趕走了,宋烈原還不肯再叫她們進來。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人都是未睡。

洛殷疼的睡不着。

宋烈原是看着她疼,睡不着。

他的眉微皺,在耐性消失前俯身在她耳側低低警告。

“別逼我動手撕啊。”

洛殷沒有說話,緊緊扣住他放在自己睡衣紐扣上的手掌,不給他脫自己濕透的衣服。

宋烈原又笑了,調節她注意力地輕佻語氣。

“都老夫老妻了,你身上我哪裏沒看過,現在別扭什麽?”

那不一樣。

在床上那是雙方共同的激.情,現在叫她袒.露身體給他擦洗,有點弱智,有點尴尬,洛殷蒼白的臉上起了點紅,大開的燈光更是讓她無所遁形了。

宋烈原知道她所想,其實,他們做事實夫妻不過五天,有點害羞很正常,但此刻還矜持不下,真的會被她逗的哭笑不得。

“我真的要撕了。”

洛殷随即感受到胸口一陣緊繃,接着,扣子就掉落,噠噠的落到地磚上,她睜開眼睛,有點不可置信地瞪了宋烈原一眼。

“我提醒了你兩遍,怪誰。”

宋烈原理所當然的語氣,接着,輕松撫開了她的手,将睡衣徹底敞開,那一片瑩白如玉的肌膚全部暴露了出來,圓潤地雙肩,漂亮的鎖骨,往下那雙.峰随着躺着的姿勢依然高聳,形狀如兩座山丘,圓錐形,她的害羞正因為此地,呼吸促起時,小山們漾的更加風情了......洛殷任命地攤開雙手,擺在身側,閉上眼睛。

耳邊是宋烈原帶笑的調侃聲。

“別怕啊,只是擦身換衣服,你以為現在我還能對着只有一條腿的女人起性.趣?”

......該死的,當然起性.趣。

這麽躺着給他擦,一動不動,那麽柔,那麽性感,若不是那肌膚上淌着的晶瑩汗珠提醒他,此刻,這女人是個病患,他真的有點錯覺,覺得洛殷是在勾引他。

宋烈原的心猿意馬很快消失殆盡了,她發着低燒,冷汗一遍又一遍,他站起身,走到右邊,單手抱起她的肩,往自己懷裏摟,輕輕提醒。

“幫你擦後背,靠着我。”

“......嗯。”

洛殷的呼吸越來越促,随着麻藥的逐漸散去,疼痛難忍,背後有塊溫熱的毛巾輕擦着,帶走了濕悶的汗,宋烈原的心跳就在她臉頰邊,她伸手摟住了他的背,讓他擦的更順利一些。

像對老夫妻。

曾好奇這輩子要怎麽過,孤獨一生,或者随大衆一樣有個愛人,愛人長什麽樣,有着怎樣的性格,喜歡她還是習慣她?

此刻,都有了樣子。

都是宋烈原的樣子。

洛殷半昏半醒,恍如夢境,眼下是最壞的也是最好的,最壞的痛感,最好的人。

恍恍惚惚中,他在她耳邊哽咽似的低喃。

“......對不起,是我把你放在那的。”

洛殷完全沒有了思考能力,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輕輕地放在床鋪上,他的體溫離開了自己,過了幾秒,她有點失望之際,他摸到了那條痛的失去知覺的左腿,然後,親了那裏,從大腿位置,膝蓋,到達小腿,一一不落下,一下一下地吻出聲,他的唇使得她有了感覺,甜的感覺,苦的感覺,下半輩子難以忘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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