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過來

“她怎麽說。”

白蘭站在胥若旁邊,道:“芷月姑娘說她可以幫助我們,但條件是事成之後要保她安全,予她白銀千兩,并護送她離開江北,僞造出她已經身死的假象。”

胥若挑了挑眉,道:“哦?她沒說要跟那情郎一起走?”

白蘭又道:“芷月姑娘還道,她會盡力拿到能為我們所用的東西,如果她沒機會把東西傳出來,會把她找到的東西藏起來,屆時我們拿到她藏的東西,就不必再管她。”

“如果東西有用,她希望公子可以為安平街的應夏尋一個職位,保他後半生衣食無憂。”

胥若神情依舊溫柔,聞言了然甚至還笑了下,然後道:“都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這話其實也不盡然。”

白蘭擡頭看了眼胥若,突然想起了昨日去劉步英那間客棧見芷月的場景。

她去的時候,正是暮色四合,天邊殘陽晚霞遍布了半邊天,璀璨洶湧的日光即将落下,迎來沉重如墨的夜晚。

劉步英不在客棧,白蘭進了芷月的房間,那兒還漂浮着甜膩的熏香,房裏沒燃燈,芷月坐在桌邊,正對着雕花木窗。

手邊是一根翠綠色的竹笛,她看着窗外出神,半晌不見動作。

昏黃的殘光透過雕花木窗照在芷月的臉上,她膚色蒼白,眼裏沒有絲毫光彩,但生了一張絕色的臉,眼角的痣好像還散發攝人的魅惑。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下面是一件紅色的綢褲,着一件赤色輕紗,露出了半個肩頭,上面還有點點吻痕。

美人難得,卻自甘堕落。

白蘭過來之後,芷月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大反應,輕飄飄的問:“你是那個男人派來的?”

白蘭道:“是的,姑娘。”

芷月眸光微垂,長如蝶翼的睫毛垂下,眸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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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要是回去了,他還會要我嗎?”

白蘭有些意外她問這個問題,愣了下開口道:“若是真心,便是不會嫌棄姑娘的。”

這個回答有些敷衍,白蘭心裏還是對此嗤之以鼻的,她明白芷月的後悔,但現在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

芷月聽完不知想到了什麽,居然輕聲笑了出來,她道:“怎麽會呢,真心又能怎麽樣,我知道的,有些事情,是挽回不了的。”

白蘭擡頭看了眼坐在那微微低着頭的芷月,沒再回話。

房裏沉默了半晌,芷月突然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伸手摩挲着刷這紅漆的木窗,靠着窗外泛濫的夕陽,道:

“我一介草民,不明白你們說的證據是什麽,但是屆時我會把我認為可疑又有跡可循的東西都給偷出來,劉步英有個書房,那個書房是他早前建的,尋常人根本進不去,即便你武功再高,碰了裏面的暗器也是死路一條。”

“他念我不過是個圖財物的妓,跟他也有一段時間了,近來也越發的信任我,偶爾高興了還會跟我說一說當朝局勢,他那個書房……”

“我雖然低賤,但也可想辦法讓他帶我進去一趟。”

“我若是記住了其中彎彎道道,便會找機會再去一趟,把我認為可疑的東西都偷出去,我不好出去,也藏不了什麽又隐蔽又高明的地方,我到時會告訴你們的。”

“我要的不多,如果我成功了,你們要予我白銀千兩,護我出江北,僞造我已身死的假象,保我性命無虞。如果我死了,你們拿了我的東西,還請你家公子……”

她微微握緊了手,聲音仿佛帶着某種溫柔,看着窗外的璀璨,又道:

“去安平街找一個叫應夏的人,他長的好看,頭腦聰明,時常穿一件舊的不能看的白色長衫,吊兒郎當的,幹什麽事都不正經,你們給他一個小小的官職,抱他下半生平安順遂。”

“不要提我了,就說…就說是你家公子偶然見他有這個能力才舉薦他的。”

芷月微微笑了起來,聲音輕輕的:“他大約是恨我恨不得剝皮抽筋吧,我若是死了,什麽都別說,讓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吧。”

白蘭站在芷月身後,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

明暗交錯的光灑在她的側臉,身上的紅紗因為逆着光反倒看不出紅色,發絲泛着細光,輪廓精美柔和。

恍然間,竟然讓人覺得塵世安穩,明日還有百花盛開。

………

沈願的表情一言難盡。

羞愧難當?大驚失色?不知所措?臉紅耳赤?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沒有,只能用一句面無表情來形容。

要瘋了。

沈願從床上坐起來之後,十分心虛的檢查了一下胥若的床,這要是弄上什麽不應該弄上的,事後還被胥若發現,他想想那個場景就恨不得原地去世。

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半天,确定床上沒有弄上絲毫,沈願才放心的忍着自己身上濕答答的難受十分精細的鋪了床,疊了被子。

他總不能在胥若的房間裏幹脫褲子不穿衣服這等猥瑣的事。

大清早的穿個黑衣服好像有點別扭,被有心人看到豈不是暴露他就是昨晚那個人了?但胥若房間裏好像有沒有他的衣服。

這麽一大早應該不會有人出來然後不小心看到他吧。

沈願想着,就撈起自己的黑衣服抱在懷裏輕手輕腳的開了門,然後走了出去。

穿着亵衣亵褲,衣衫不整的沈願站在胥若門口,剛擡起手要敲門,忽然想到了什麽,動作又停了下來。

他就這麽敲門了,胥若要是沒醒怎麽辦?

沈願把耳朵貼在門上貼了會,沒聽見裏面有什麽聲音,沈願開始糾結。

他要不要先回去等胥若出來?

那什麽還是濕的,這樣站着真的很尴尬啊。

哎,不對。

他為什麽不待在房間裏,然後叫客棧的小二給他送套衣服上來,然後他換上不就好了?

對啊!

沈願想到這,覺得這個想法不錯,放下了要敲門的手,決定回到自己房間。

誰知剛要轉身,面前的門突然就開了。

沈願:“……”

胥若看見門前的沈願有那麽一瞬間發愣,但随即就反應過來,上下掃了沈願一眼,道:“你怎麽不穿衣服?”

看看這話問的,他分明就穿了亵衣亵褲好不好!

沈願被胥若這上下打量的目光看的有點慫,忍不住慢慢把手裏的黑衣服往下移,等到垂下來的衣角正好垂到了他想要遮擋的地方,他才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衣服都在房間裏。”

胥若把沈願的動作盡收眼底,大概明白沈願經歷了什麽。

雖然胥若內裏是個女孩子,但是對于沈願發生這種事也沒有大驚小怪,她一向可以坦然正視那些東西,沒覺得有什麽可羞恥的。

胥若讓開了身,讓沈願進來。

關上門後,沈願看着站在桌邊好像并沒有出去打算的胥若,內心有點發懵,眨了眨眼睛,問:“你…不回去?”

胥若略微猶豫了下,想到沈願年紀小,她還是應該引導一下,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你已經十六歲了。”

沈願:“???”

“發生這種事是很正常的,一般男子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會出現,這是正常現象,不用感到羞恥。”

沈願:“……”

他隐藏的那麽隐蔽,胥若是怎麽發現的?!

沈願故作鎮定與老成,哈哈笑道:“我當然明白,我就是以為你會介意。”

他想了想,然後道:“它整天精力特旺盛我也是沒辦法。”

緊接着,按照男生在一起時總是喜歡比一下大小的這種不明白是何緣由的想法,沈願不想在胥若面前太丢人,于是又忍不住挽回顏面道:“它這麽大我也很苦惱,天生的沒辦法,你也不用羨慕。”

胥若:“……”

讓沈願失望了,她只是想引導一下沈願不要太過自我譴責,并沒有有想要跟他比大小的想法,也并不羨慕。

沈願這話在男人面前說說沒什麽,尤其在沈願心中,胥若還是他的好兄弟。

你說說,好兄弟之間互相摸一摸那啥是很正常?

但是胥若是個姑娘,沈願這話可以說是在光明正大的耍流氓了。

沈願絲毫沒有覺得不合适,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沈願紅着耳根,豁出去似的坐在床上把擋在自己身上的黑衣服拿過去,然後就那樣大爺坐姿的看着胥若,努力把自己僞裝的老練且自然,中氣十足的道:

“來,過來胥若,感受一下。老子從小到大都沒有比輸過,今天讓你長長見識。”

胥若站在桌子前,一身青衣透着淡泊與清高,她目光一言難盡的看着沈願,順道還從沈願剛剛一直擋着得地方掃過。

接着,胥若沉默了下,道:“……你先去把褲子洗洗吧。”

胥若從沈願的房間裏出來,把沈願從自己的腦子裏抛出去之後,他還是那個清風明月纖塵不染的公子胥若。

進到自己的屋裏,胥若看着自己被沈願收拾的整齊到令人發指的床,想了想還是沒有讓人進來換床單。

畢竟一來,作為為數不多的知道沈願有種小媳婦似的賢惠,收拾東西簡直堪比皇宮十年老嬷嬷的人之一,胥若知道,要是弄上了什麽,不等他開口,沈願自己就會給換了的。

二來,下回沈願過來的時候發現床單換了,指不定要多想,讓他難過了那可就不好了。

但是現在,胥若站在自己的床前,目光還是有點一言難盡。

…………

第二天,董治果真沒有向王子直提起昨天晚上有人夜探他們客棧的事情,沈願穿着一身紅色衣袍,眉眼豔麗又含帶刀光,絲毫看不出來像是一個會聽牆角的黑衣人。

王子直這幾天忙的腳不沾地,段然身為督察令每天都在不停的議事巡查,所以第二天董治過來的時候,巡查府裏只有沈願和胥若兩個能說話的。

來了沒多久,董治就被沈願趕去了昨天那個地方進行第二輪赈災。

董治覺得這是一件拉進三皇子與沈家關系大好機會,在強調了數次三皇子對于此事樂意之至後,董治滿懷鬥志的去用三皇子的錢買糧食赈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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