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那一晚上慕朝禮心情都好得不行。

她把薄明亦發來的那張自拍保存了下來設為手機桌面反複觀看。

她左看右看都看不厭煩，只覺得全身心地愉悅沒地方抒發，想和人一起分享。

于是一分鐘以後，喬兮摟着自家的小奶狗男友，【慕朝禮】的微信突然多了個紅色的小圓點。

喬兮沒太在意，就這麽點開了對話框，順勢不小心按到了照片并放大，一張薄明亦的特寫自拍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映入他們倆的視線。

小奶狗摟在喬兮上的肩膀緊了緊：“嗯？”

“我去！”喬兮對着慕朝禮語音道，“你給我發薄總照片幹嘛？”

“我老公不帥嗎？”慕朝禮聲音輕快，“我覺得他好帥好帥啊。”

喬兮：“……”

雖然喬兮知道作為好友，她此刻應該滿足慕朝禮的少女心并附和說很帥，可是求生欲使喬兮言不由衷道：“就那樣！不是我的菜！”

本以為過了這茬，誰知沒過多久，慕朝禮又給她發來了一條語音。

她點開，只聽慕朝禮以一種特別認真的語氣說：“喬兮，你審美不行。”

喬兮：“……”

此刻摟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似乎要把自己捏碎了。

因為當晚太過興奮，慕朝禮一夜未睡。

于是第二天當她去和約好的公關團隊約談的時候，對方看着她兩個明顯到遮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以後，驚訝了：“你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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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萱說：“薄總家暴你？”

大概是同齡的緣故，兩人沒聊一會兒就很快熟悉了。

“沒……”慕朝禮有氣無力，但“對着老公的自拍興奮失眠到天亮”這種理由實在說不出口，只能說，“我想着工作室終于要開始動工了，我太開心了。”

小萱半低頭看着她，圍着她轉了一圈，撇了撇嘴：“你撒謊敢不敢更不走心一點？”

慕朝禮眼神渙散：“我認真的。”

因為隔壁新空間工作室被收購，所以慕朝禮打算把隔壁作為他們辦公的區域，新購入的這間工作室就用于擺放玻璃制品。

慕朝禮“我大概想了想，我想主打生活用品，杯子啊裝飾品之類的，每個區域都分塊放這樣。”

小萱點頭：“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有想好你們工作室大概走什麽定位麽？”

她接嘴道：“我是說……你們想要發展，總要有個明确的定位，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我們這邊才好幫你們做一系列的策劃。”

慕朝禮側頭想了想：“做最好看的。”

小萱聽了以後忍不住笑了：“還真是大小姐的思維方式。”

“一般人可不敢這麽說。”

“對啊。”慕朝禮笑眯眯的，“要麽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

“反正是我老公的錢。”語氣聽起來頗得意。

慕朝禮想了想，又說：“我打算做一個夏夜系列，風鈴、杯子、耳環這一系列分別有個單獨的分支主題，但總體都屬于夏夜系列。”

“工藝上我會選擇市面上沒有用過的工藝。”

慕朝禮想了想說：“大概就是這些，其他詳細的內容我都寫在方案書裏了。”

小萱點頭：“我大概明白了，我回去公司以後再商量一下，到時候具體的再和你聯系。”

慕朝禮說：“好。”

解決完工作室的事情後慕朝禮徑直回了家。

還沒到家，慕朝禮被手機的頻繁震動給擾到了。

打開微信，一大串的紅色圓圈标識。

她先點開了喬兮和宿尤微信的時候，還有點不明所以。

【朝禮你別看微博！退網保平安！】

似乎是忍不住，喬兮還補了一句：【這個樂夏真他媽不是人！】

而宿尤則是說：【你現在怎麽樣？需要我和喬兮來陪你嗎？】

她有點懵，沒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後來又粗略點了幾個人的信息看了看，才明白到底怎麽了，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上熱搜了。

慕朝禮很快點開熱搜，才發現原來是一條視頻。

昨天在窯室的時候，小靜對她問的那句話：“當時Sun Paradise的項目方案，居然不是你原創的嗎？”

到賀然那句“這段別拍了！”為止。

短短五秒鐘的音頻。

現在“創意之家”本來就正在播，熱度也不錯，這個音頻一出，幾乎用不了多久就立刻上了熱搜。

有人扒出這段音頻和樂夏有關，再加上之前樂夏也曾在網絡上小火了一把，幾乎引起了廣泛的讨論。

【這是慕朝禮……抄襲了的意思？】

【是的吧，不然那男的幹嘛這麽緊張不讓拍了。】

【明顯就是心虛嘛。】

【據說樂夏當初成為Sun Paradise的設計總監，但是慕朝禮還在學校裏摸黑樂夏說是她被樂夏搶了這次機會。】

【樂夏那個時候什麽時候都沒反駁，就因為她們是好朋友。】

【這次這個節目樂夏還好心好意邀請她呢。】

【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你看，這不翻車了？】

這些猜測還算是好的。

甚至有人挖出了慕朝禮的身份和背景。

【我去，慕家的大小姐，有錢人啊，名牌包包和衣服都不帶重樣的，啧啧啧，樂夏一個普通人怎麽鬥得過她？】

【呵呵，更牛逼的是什麽你們知道嗎？她老公是薄家的那位。】

【薄家你們知道吧？手機相機鏡頭什麽的幾乎都是出自他們家的，啧啧，搞不好我現在就在被監視呢，說這話我不會被抓吧？】

【你們不知道他還自己開了個公司玩，才一年市估值就那麽高，誰能知道有沒有點貓膩？】

【仗着自己有點錢了不起，胡作非為仗勢欺人，惡心！】

【令人作嘔！這次我們絕對站在樂夏這邊！】

【就是，什麽大小姐，有錢人的惡臭嘴臉！】

【抄襲狗滾！】

她從第一條一直看到了最後一條。

各式各樣層出不窮的指責、謾罵鋪天蓋地。

明明是炎熱的盛夏，她卻從頭涼到了腳。

慕朝禮盯着手機屏幕，此時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正午的陽光透過窗簾大片落下來，慕朝禮才意識到她已經坐在床上很久了。

她完全記不得剛剛她想了些什麽，大腦好像完全空白了。

被咬着的下嘴唇這會兒也已經有點沒知覺了。

被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扔在床上的手機屏幕暗下去又亮，亮了又暗下去，可慕朝禮卻遲遲不敢打開。

慕朝禮不知道現在她該怎麽做。

她又屈膝抱着自己的膝蓋就這麽想了一會兒以後，這才定下心來一般，把手機拿了起來。

薄明亦說過的，有事找溫煦。

她要找溫煦。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左右，溫煦就到了溫莎半島。

進門後，溫煦很快來到沙發邊，對着慕朝禮言簡意赅道：“我已經找人把網上這些消息暫時都壓了下去。但似乎對方也是有備而來，後續的語言攻擊并未停止。”

“太太知道是什麽人做的麽？”

慕朝禮唇色蒼白，輕聲說：“我知道，應該是樂夏。”

“您當初的設計原稿，文檔上有日期，以及裏面的內容細節，都能證明您的清白，還有麽？”

慕朝禮抱着膝，搖頭說：“當時的電腦……壞了，修不好。”

溫煦點點頭，并未說什麽，又繼續問：“聊天記錄之類的證明……夫人有保存麽？”

“至少能證明樂夏并非好人。”

慕朝禮愣了愣，這才小聲說：“我沒有……”

“她一共就聯系過我兩次，一次是微信語音通話，一次是見面，沒有留下什麽記錄……”

留下的記錄，都是樂夏近乎低聲下氣地請求她幫忙。

想得細密周全，樂夏早從一開始，就想好了的。

“您別太擔心。”溫煦接着安慰道，“我會讓人先把這些消息壓下去，再着手尋找證據。”

“好，沒事的。”慕朝禮眼神不知聚焦在何處，緩慢地道，“麻煩你了，溫煦。”

溫煦此刻抿着唇，沒說話。

片刻後，溫煦仍然站在她身邊沒有動，慕朝禮這才擡頭問：“還有什麽事嗎？”

溫煦看了看她，問道：“真的不需要……告訴薄總嗎？”

慕朝禮垂下頭來：“不用了。”

她下巴抵在膝蓋上，完全沒了平常的活力，說話輕緩：“他現在人在瑞士，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又有工作要忙，告訴他只是多一個煩的人而已。”

慕朝禮說這話沒帶什麽情緒，也聽不出委屈。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明天還有節目要錄制，你方便嗎？直接送我過去吧。”

溫煦又低着頭看了她一會兒。

其實溫煦并不算太了解慕朝禮，只是印象中她一直都是開開心心的，很少見她這樣少言寡語的模樣。

尤其是，在遭遇了這些語言上的抹黑和暴力後，她也沒有哭沒有鬧，反而顯得更加反常。

溫煦并非多事的人，只是此刻，他有種直覺。

他應該告訴薄總。

最後，溫煦也只說：“好的，夫人。”

溫煦走後，慕朝禮又在沙發坐了一會兒。

等莊芩回來看到的就是慕朝禮一個人在沙發坐着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到她回來了，好像也沒什麽反應。

別墅裏太靜了，靜到莊芩走路都不敢發出聲音。

莊芩沒有徑直走到慕朝禮身邊，而是先去餐廳看了一眼，發現陳媽燒的菜她是一動也沒動。

她原本在外拍，結果旁邊刷着手機的工作人員突然跟她說：“诶，莊芩，你嫂子叫什麽名字來着？是不是叫慕朝禮？”

莊芩奪過手機，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只覺得當場血氣上湧，氣得在好幾個評論下面和人對罵了五百個回合，才想起嫂子這會兒肯定特別難受。

莊芩工作也差不多結束了，想也沒想就直接打的回到了溫莎半島。

就看到慕朝禮一個人，一句話也不說地就這麽坐着。

莊芩踱着步走到慕朝禮身邊，喊道：“嫂子……”

莊芩大大咧咧慣了，不太懂得怎麽安慰人，自知嘴笨，就只能說：“內什麽，你多少吃點東西啊，你這樣傷身體……”

慕朝禮扯了扯嘴角，盡力扯出了一個笑容：“但是我沒什麽胃口。”

莊芩很快說：“那我給你熬粥！吃得清淡點，但怎麽着也得吃點！”

慕朝禮頓了一會兒。

她擡頭看了眼莊芩，又低頭想了一會兒，最後穿上拖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我去熬粥吧。”

“我們一起吃一點。”

聽她這麽說，莊芩忙不疊附和說：“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吃！”

莊芩跟着一起進了廚房間。

慕朝禮洗完米以後就把鍋放進電飯煲裏開始煮粥，而莊芩就在一邊負責準備一點下粥小菜。

莊芩一邊切着菜一邊用餘光偷瞄慕朝禮。

怎麽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呢。

她一個大小姐這輩子哪受過這種委屈，可現在嫂子這不哭不鬧的，反倒更讓人擔心。

而慕朝禮這會兒沒什麽事了，就提議幫莊芩的忙。

莊芩哪能讓她來，于是說：“嫂子，我來我來，你就坐着休息會兒就行了，很快就好！”

然而慕朝禮卻看着她，對她笑了笑，目光平靜道：“我想找點事做，你就讓我來吧。”

莊芩愣了愣，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只有有事做了，才不會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情。

莊芩一時也五味雜陳：“嫂子啊，網上鍵盤俠很多的，你不要當真啊，我哥估計沒兩天就回來了，到時候絕對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莊芩看着嫂子現在這樣，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看着啥事沒用，但其實應該很難過吧。

莊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讓她接過自己手裏的菜刀。

慕朝禮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切菜這種事也沒太做過，所以切得很慢，而且切得粗細不一的。

等粥煮得差不多了以後，慕朝禮這才把青菜和粥還有一些海鮮放在一起煮，晚餐的青菜海鮮粥就算這麽完成了。

而只有莊芩和慕朝禮的這一頓晚餐，吃得也不同尋常的沉默。

等吃完飯後，慕朝禮放下碗筷，揉了揉眼睛說：“我好像有點困了。”

“嫂嫂你上去早點休息吧！”莊芩說，“這些碗筷我來收拾！”

慕朝禮頓了頓，點點頭：“洗碗機就在烤箱左手邊，你放進去就好。”

“辛苦你了。”

莊芩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沒過一會兒慕朝禮就回到了卧室，意外的是，頭沾上枕頭以後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慕朝禮回到了她還是T大的學生的那個時候。

她和樂夏一起選了一節公共大課，位于北樓4樓的教室。

大概是因為前面一堂課剛剛下課，而夏天悶熱，她們又到得早，剛進去就立刻退了出來。

她們四目相視，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異口同聲道：“死亡的味道。”

兩個人同時笑了出來。

為了不被叫到，她們倆特意選了後排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她們在課上趁老師不備偷偷讨論專業課的內容。

她們讨論得正在興頭上的時候，樂夏卻突然轉過頭來對她很嚴肅地說：“慕朝禮，你為什麽要抄襲我的想法？”

此時所有的人都聽見了一般，目光聚集到慕朝禮的身上。

她像被人用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教室的門被打開了。

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英俊的面孔。

男人拖着行李箱，風塵仆仆，神色焦急，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他很快找到慕朝禮所在的位置，動了動唇，對她說了什麽。

可是她卻聽不清。

夢到這裏就斷了，慕朝禮突然被驚醒。

仍是夜，風吹起薄如蟬翼的窗簾，晚風習習，沒有一點聲音。

她側頭看了一眼身邊，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

原來是夢。

翌日清晨，晨光微熹，清晨的陽光懶懶散散地爬到地板上和床上的時候，慕朝禮就醒了。

距離她今天錄節目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這也許是她人生中第二次，再度坐在床上放空自己，卻不知道做什麽。

其實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堅強的人，別人說什麽都能嘻嘻哈哈糊弄過去。

小的時候，大概還是小學那會兒吧，也有人背地裏說過她壞話，她确實難過了好一會兒，但後來和那時的好朋友說了說，兩個人出去吃了點好吃的東西，又被安慰了幾句，就也很快好了。

在背後被人非議的事，她從小到大也沒少經歷過。

但也許只是因為，她有很多很多愛她的人，會在她難過的時候支持她、安慰她、理解她，一直陪在她身邊，她才能很快振作起來。

可長大這件事就好像是，你理所應當地要變得懂事，不能再無所顧忌地和人說你的難過和不開心。

她也很想宿尤和喬兮能夠丢下手頭上的工作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顧地陪着她，聽她發洩。

但是不能的。

又比如，慕母此時忽然打電話來給她，問她最近怎麽樣的時候，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也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挺好的”敷衍過去。

媽媽到底是媽媽，一下就聽出了慕朝禮無精打采的，問道：“怎麽了？聽你語氣，最近不太開心？”

看樣子她不知道網上發生的事情。

也可能是溫煦已經把那些消息給壓了下去，所以他們沒看到吧。

也好。慕朝禮想。

他們知道了也只能是徒增煩惱和不開心，事情已經交由溫煦處理，她就不希望父母再知道了。

當下慕朝禮鼻頭瞬間就酸了：“沒，醒太早了，有點起床氣。”

慕母瞬間笑了：“不過你也是難得啊，起這麽早，什麽風把你吹醒了？”

“沒有……就是，被餓醒了。”慕朝禮随便編了個理由糊弄了過去。

“昨天沒吃晚飯？”慕母當下嚴肅起來，“你太瘦了，多吃點，不然明亦這孩子抱你都恪手。”

聽着慕母這麽認真的語氣，慕朝禮才忍不住笑了一聲。

半晌後，慕母聽着那端小姑娘哽咽了似的，說：“媽媽，我好愛你啊。”

因為慕母的這一通電話，慕朝禮覺得自己心情好點了。

她醒來洗了個澡，又認真地給自己化了個淡妝，用了大概三四層遮瑕才把黑眼圈給遮幹淨，這才終于出門。

陳叔很快就将她送到了飛躍國際大廈。

慕朝禮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推開化妝間的門。

她今天到的早，和她關系比較好的米貝還沒到，賀然也不在，此時化妝間就那個小平頭和長發男人在。

他們兩人見了她，只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頭玩手機。

很明顯的視而不見。

慕朝禮記得，這個長發男人曾經有意無意地表露過他很欣賞樂夏。

他好像，是叫楊昊來着。另一個小平頭她沒能想起他的名字。

他們一組五個人，慕朝禮只和米貝以及賀然比較熟悉。但她倒是有聽過米貝說過，這個楊昊，好像也是個空降的。但具體是怎麽回事，她并不清楚。

慕朝禮并不想在這個節點上給自己再找不愉快，她垂了垂眼，還是走了進去。

現在化妝間裏一共就他們三個人，化妝師也有三個，然而等慕朝禮坐到位子上以後，有兩個化妝師都圍着那個長發那人，卻偏偏不給她化妝。

慕朝禮本想等一會兒，但一時半刻都不見那個化妝師有過來的意思，再不化妝就來不及了，還是咬牙說道：“小嚴，你能過來幫我化下妝嗎？”

小嚴看了看她，眼神明顯猶豫，又看了看那個楊昊，說：“要不我先過去給慕小姐……”

她話未說完就被楊昊打斷：“怎麽？仗着有錢了不起啊？先來後到懂不懂？”

他這話顯然不是說給小嚴聽的，而是對着慕朝禮說的。

慕朝禮咬着唇，盡量禮貌而克制地說：“一人一個化妝師才是合理的吧？”

她指了指那個平頭男人：“他就只有一個化妝師，憑什麽你有兩個？難道不是你在搞特殊？”

“喲喲喲，”楊昊突然陰陽怪氣道，“說得好有道理哦，真像個道德标兵。”

“怎麽抄襲的時候不見你這麽有正義感啊？”楊昊突然起身，踢了一腳身邊的椅子，“砰”地一聲，椅子就到了，兩個化妝師明顯受到了驚吓的表情。

楊昊到底是男人，他這麽一踢，慕朝禮心裏也一跳，但仍然努力淡定地道：“沒有抄襲，網上都是空穴來風的傳言。”

楊昊現在看着兇神惡煞的，一副流氓做派，朝慕朝禮走過去：“如果你沒抄襲，你把那些消息撤下去幹嘛？你怎麽不自證清白呢？不就是心虛嗎！”

慕朝禮不自覺握緊了掌心，指甲掐進肉裏。

她确實暫時找不到證據，因為她的電腦壞了。

更何況想法這種東西，真的很難證明。

楊昊看着她整個人咬着泛白的下唇，整個人有點微微的發抖，只覺得更加确信自己說的沒錯了。

“怎麽？說不出話來了吧？”

“你還空降踢館呢，我看你也沒幾個想法，有錢了不起啊？”楊昊表情相當不屑道，“我就看不慣你們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我們平民小百姓怎麽了啊，就得讓你們這麽欺負？”

慕朝禮氣極反笑：“樂夏是你女朋友還是怎麽了？你這麽為她說話？”

“那你有證據證明那個創意是她自己的嗎？”

楊昊：“呵呵，你還強詞奪理了還，現在Sun Paradise的設計總監是她還不能說明問題？”

慕朝禮還來不及說話，楊昊又說：“難不成你還想說她搶了你的功勞？”

“我怎麽沒發現現在這年頭有錢人都這麽不要臉呢？”

楊昊的話越說越難聽，一旁的小平頭也有點聽不下去了：“楊昊你行了啊，差不多得了，人家畢竟是一小姑娘，有點過分了啊。”

“範鵬你怎麽回事？”聽他這麽說，楊昊瞬間不服氣了，“你幫她說話幹嘛？”

“唉不是，”範鵬說，“這種事本來就很難證明清白啥的，我知道你欣賞樂夏，但你也別太咄咄逼人了啊。”

“我怎麽咄咄逼人了？”楊昊不服氣，道，“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

範鵬眼見說服不了他，只能轉頭對着慕朝禮說：“慕小姐，你也別太往心裏去，楊昊這人……以前被有錢人欺負過，可能對你們這些有錢人有點偏見。”

“你他媽說誰被欺負？誰偏見？”楊昊揪起他的衣領就就吼道。

“你他媽行了啊！”範鵬也吼。

“怎麽着實話還不能說了啊！就他們這嘴臉，被網上扒皮，活該！”

楊昊越說越激動：“什麽狗屁有錢人，我呸！”

楊昊看着慕朝禮，目光兇狠，帶着不知名的卻深到骨子裏的憎惡看着她：“抄襲的人，就該被一輩子定在恥辱柱上！”

慕朝禮咬着唇，捏緊的拳渾身發抖。

楊昊看她這副樣子，得意道：“怎麽着，沒話說了吧？我告訴你，你這種人，我罵你一千遍也是你——”

他正罵在興頭上的時候，化妝間的門終于被推開了。

男人原本一絲不茍掖進黑色長褲的襯衫下擺微微翻出來了一些，輪廓分明的下巴處隐隐約約有了些青色胡渣。

他宛如踏着日月星辰，只為她而來。

那一刻不知怎麽的，眼淚就猝不及防地撲簌簌掉了下來。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哭着喊：“老公……”

原來夢也不全都是假的。

夢境也是會成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替你們罵死樂夏和楊昊（柚柚頂鍋蓋逃跑并且向你們扔出了下一章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