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昭陽
近日,豢養鳥雀的習氣風靡上京,景陽在民間尋來一只紅嘴相思鳥和一只愛學舌的綠毛鹦鹉,平日裏喜歡得不得了。今日天氣晴好,景陽拿着一根竹枝逗弄籠子裏的鹦鹉,小東西在籠子裏上蹿下跳,一邊跳一邊學人說話,“舒望是個小混蛋,舒望是個小混蛋。”
舒望莞爾一笑,“這鹦鹉肉不知道是烤着好吃,還是炸着好吃?索性一半放于火上烤,一半放于油鍋炸吧?”
綠毛鹦鹉頗通人性,只道是說了兩句驸馬的壞話就要小命不保,即刻倒在籠子裏裝死。任景陽怎麽逗都沒有反應。景陽瞥了瞥嘴,罵了句:“貪生怕死的蠢貨。”
“公主,昭陽公主來了。”
“不見。”聽完紫蘇禀報,景陽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
“喲!這出去一道,架子也大了。”
未見其人,便聞其聲。來人正是大喇喇闖進來的昭陽公主。
人既然已經來到了跟前,景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迎客,“皇姐哪裏話,景陽不過是今日精神不濟,本想休息好了以後親自過府上拜見的。”
婢女們都知道,這二位主子歷來不對付,每次見面必先唇槍舌劍分個輸贏,最後均是不歡而散。
昭陽眼尖,視線被袖手立于一旁的舒望吸引,不顧景陽在旁,就輕浮地要去摸他的臉,被舒望不着痕跡避開了。昭陽也不生氣,語氣輕佻道:“這便是皇妹帶回來的男子了,模樣倒生得挺俊,倒不知這床笫之間的本事如何?”
景陽咬了咬牙,“這是景陽選中的驸馬。”方才昭陽毫不避諱的輕浮,讓她大為光火。
昭陽譏笑一聲,絲毫不将她的話放在眼裏,“陛下尚未下明旨,便做不得數。”
于是你就打算強搶了嗎?景陽瞬間黑了臉。
眼看二位公主眼神之間火花四濺,紫蘇忙站出來打圓場,“公主殿下。”紫蘇先行一禮,“我家公主此次游歷見一套彩瓷娃娃頗為可人,知道昭陽公主喜歡,這不就帶了回來。”
景陽按捺住火氣,強扯出一笑,接下紫蘇的話,“是有這麽回事,皇姐想不想見?”
昭陽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心緒早已跑馬,嘴上卻強裝鎮定,“既是皇妹心意,哪有不見之理?”
果真是好這口的,景陽心下冷哼一聲。昭陽公主喜愛搜羅民間珍奇玩意,對彩瓷最是中意,平日世家為讨得公主歡心,送上的大多都是價值連城的彩釉花瓶之類,昭陽見得多了,便也不覺得稀奇。而晉陽城中覓得的那套彩瓷娃娃,景陽有五成把握能夠讨她歡心。
命紫蘇取來裝有彩瓷娃娃的錦盒,景陽親自打開,昭陽一眼望去便有些耐不住,十二個瓷娃娃,着十二套不同顏色的衣裙,有男有女,神情各異,個個憨态可掬,實在是讨人喜歡。
“景陽城中人人都道聞人大師技藝超群,一年只出十窯彩瓷,景陽去得巧,剛好就剩了今年的最後一窯。”舒望立于一旁,聞後側頭看去,立馬分辨出這幾個娃娃是街頭普通藝人的手筆。當真是睜眼瞎話随口就來,還不見臉紅。
“妹妹有心了。”昭陽忍不住就要拿起一個把玩,景陽卻比她更快,迅速壓下了錦盒的蓋子。
昭陽惱怒,景陽絲毫不顧她的怒氣,“景陽知道皇姐從不白拿別人東西,為一套娃娃讓皇姐破例也實在過意不去。”
昭陽是個極好面子的,不耐煩道,“想要什麽直說便罷,我昭陽公主府最不缺的便是珍奇異寶,我若玩膩了,賞給你也是可以的。”
呸!就你昭陽公主府家大業大。景陽心下不屑,當即也不同她客氣。“前些日子皇姐得了一顆稀奇珠子,想來過了這麽多日子,皇姐也必是玩膩了。”
這便宜占得!昭陽輕嗤一聲,喚來貼身侍女,“巧言,你差人走趟晉陽城,讓那匠人再趕制一批,他若不從,就給我砍了。”
景陽早就猜到昭陽必會有此舉,不動聲色,繼續道,“皇妹見這小人實在可愛得緊,也曾威脅讓他加制一批,可惜這人硬氣得很,說是寧死也不壞了規矩。”景陽眼裏盈滿笑意,繼續說道:“想是皇姐還未覓得新歡,對那珠子也算是長情,景陽便不好再勉強了。”話畢,扭頭示意紫蘇将東西收起來。
景陽,你好樣的!昭陽恨得牙癢癢,想直接拂袖離去,又實在舍不得那十二個彩瓷娃娃,咬牙吩咐侍女:“去,把珠子給景陽公主送來”,完後大步上前,氣沖沖抱了盒子就走。
半個時辰後,那顆游龍戲水夜光珠如約送到公主府上,景陽用兩根手指捏着舉在陽光下細看,忍不住得意笑出聲來,居然這麽輕易就給框來了。
舒望看了一出好戲,從頭到尾未吭一聲。景陽捏着珠子細看之時,他也順道看了一眼。那珠子必定價格不菲,而那套彩瓷頂破天二兩銀子,眼前這位诓人的本領若放在他的木刻攤子上,生意定會節節攀升。想到景陽站在木刻攤前對人瞎鄒的場景,舒望不由輕笑。
“你笑什麽?”景陽很是莫名,這人之前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此次笑得很讓人意外。
“沒什麽。”舒望斷不會說出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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