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應該是快生了,我回那邊準備溫水和産箱。”容禮以前在國外時,見過家裏狗狗生産的情景,迅速做出正确判斷。
“準備溫水做什麽?不送醫院嗎…”顧傾沒有接觸過這種事,望着因為陣痛身體抽搐的薩摩,慌亂的手足無措。
在她感知中,生産對于雌性而言,相當于走一遭鬼門關。即使對方是條狗,顧傾也非常為它擔憂。
容禮瞧出她的顧慮,很快回答道,“現在送醫院肯定來不及來了,我來給它接生。”
狗狗不比人類,分娩期間情緒敏感而狂躁,沒辦法在這種狀況下送到寵物醫院去。
現在時間很晚,附近的寵物醫院早都下班了,想聯系寵物醫生來家裏,八成也會來不及。
容禮以前看過父母給狗狗接生,大概了解具體過程。他之前跟寵物醫生了解過具體流程,因此還算有些把握。
可顧傾已經慌得不行,手足無措的在狗窩旁邊轉圈圈,擔憂的望着承受痛苦的小薩摩。
明明是狗子生孩子,她表現的比狗狗還緊張些。
“嗷嗚…”傑弗森嚎了聲,湊過去舔薩摩的臉和嘴,焦急的安慰它。
雖然哈士奇平常二了點,這種時候倒是挺靠譜的。剛才如果沒有它叫那幾聲,兩個主人或許還要過很久,才發現薩摩的狀況。
顧傾緊張的握住拳,調整呼吸,憂心忡忡的望着薩摩給它打氣。
“等我布置好産箱,會把它帶回去的。”容禮瞧見她有些害怕,準備把狗狗帶回自己那邊接生。
在他眼裏,分娩過程是很普通的新生命延續,是自然界很平常的環節。可讓顧傾看見,她多少會覺得血腥害怕。
容禮關心自己的‘妹妹’,卻也不希望吓到顧傾。
“為什麽?它看起來很難受,沒力氣再去你那邊了。”顧傾意識到,自己幹巴巴着急,無法幫薩摩減輕痛苦,連忙跟在容禮身後來到他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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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房間更方便,別挪了吧。”顧傾迅速做出決定,見容禮搬出提前準備好的大木箱,冷靜的放了毛毯和暖水袋進去的,急切的問道,“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不用。”容禮翻出之前獸醫給的提示,仔細檢查還有什麽東西沒準備。
顧傾遭到拒絕,失落了兩秒,又打起精神,努力的自我推銷道,“我絕對不會添亂的,你讓我幫忙好嗎?”
容禮垂下視線看她。顧傾雙手捏成拳,雙眸亮晶晶的,眼中帶着堅定和期盼。
她跟薩摩相處兩個月,看着狗子懷孕到現在,怎麽也算培養出了感情。
再說薩摩肚子裏的孩子是傑弗森的,傑弗森是顧傾帶回來的兒子,按照這種關系算下來,薩摩就是自己的兒媳婦了!
兒媳婦生崽,顧傾必須盡點力!她做好覺悟,等待容禮給自己分配任務。
…但是按照這個邏輯來說,她好像比容禮大一輩啊。
“你不害怕嗎?”容禮不清楚她小腦袋裏在想什麽,疑惑的看向顧傾問道。
“其實,有點害怕。”顧傾緊張的握緊拳頭,咽了下口水,“但是,我可以的!”
顧傾人生中害怕許多東西,怕蟲子,怕黑,怕孤獨。
可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了,除非遇到特別恐懼生理無法克服的事,否則顧傾總會選擇直面挑戰。
更何況,給狗狗接生這種事,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對新生命的敬畏。
狗狗作為生物,要成為母親時,會變得強大而勇敢,即使承受着苦難,也在為了迎接自己的孩子而努力。
“我很想幫幫它。”顧傾低低的說。成為母親是一件偉大的事,顧傾不希望因此給薩摩造成太多痛苦。
“那好吧,等會你如果受不了,就全部交給我。”容禮把産箱拖出房間,跟顧傾交代道,“準備一些溫水,它可能會生幾個小時,期間要保證水糧充足。”
“好!”顧傾連忙應了聲,噠噠噠跑回房間準備。
容禮将沉重的木制産箱搬到顧傾屋內,讓薩摩躺在布置好的産箱內。
旁邊哈士奇亦步亦趨跟在容禮腿邊,直到薩摩挪了位置,它才探頭進去,嗚咽着舔了舔抽搐的狗子。
顧傾準備好溫水和食物,擺在薩摩能夠輕易吃到的地方,又連忙去衛生間拿了紙和抹布來清理過程中的血水和污漬。
等她再回到産箱旁邊時,第一只狗子已經生出來了。
黑白相間的斑紋,身上裹着母體中帶出來的粘液,躺在毯子上一動不動,看起來毫無聲息。
仿佛生命剛努力的來到世界上,又匆匆告別。
顧傾瞧見只有自己半只手掌大的小東西,安靜的躺在那裏,了無生氣。她的心‘咯噔’一下,難過的差點哭出來,“死、死了嗎?”
明明大狗都那麽努力,用盡力氣讓它來到世界上…顧傾紅着眼眶,感覺自己心态幾乎崩潰。
“沒有,小狗生下來呼吸微弱而已。”容禮抽空安撫她,面對狀況絲毫不慌,動作迅速的抱起狗,用沾了水的毛巾和棉簽清理幼崽口鼻,抹掉堵住呼吸道的黏物,“第一只在産道憋得時間太長了,經常會出現假死的情況。這種時候主人如果當死了來處理,幼崽可能就真的死了。”
他語氣鎮定,手底下動作算不上娴熟,倒也稱得上有條不紊。
輕柔的語氣連帶讓顧傾都冷靜下來,按照容禮的要求換水,讓薩摩随時能喝到溫熱的水。
傑弗森感知到什麽,從薩摩跟前起身來到容禮旁邊,伸出熱乎乎的舌頭舔小狗的臉。剛才還毫無反應的狗狗動了下腿,借着又動了下爪子,漸漸恢複生命跡象。
快吓哭了的顧傾終于恢複過來,後怕的望着那只小狗,下意識捂住胸口。
她再看向容禮時,忽然感覺這男人身上帶着光,柔和的不可思議,連那雙眼睛裏的冰都化開了,變得溫和而柔軟。
第一只狗崽艱難的生出來,後面兩只誕生便容易許多。顧傾挨着容禮蹲下,觀察新出生的三只小狗。
首先生出來的那只是黑白花紋,後來兩只都是灰色,顏色越來越淺。
顧傾想起之前網上的調侃:生着生着沒墨了。
她繃不住笑出聲來,把這個段子講給容禮聽,想讓他緊張的情緒放松下來。可容禮聽完之後,依舊冷着臉,瞧上去并不像放松的樣子。
“怎麽了?我的梗很冷嗎?”顧傾緊張的問。
看來以後,手機裏不僅要準備《吵架沒發揮好》的文檔,還要再加一個《相聲沒表演好》才行。
她明明覺得挺好笑的,為什麽容禮聽着會毫無反應呢?
“不是,我剛才沒仔細聽你說什麽。”容禮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專注的盯着薩摩。
他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換了好幾雙,沾在衣袖上的血跡已經幹了。
顧傾似乎意識到什麽,也看向躺在産箱裏,慢悠悠喝水的薩摩。
為了給狗子補充體力,怕它太難受吃不下東西,顧傾還在水裏加了一撮葡萄糖。
始終沒怎麽吭聲的薩摩動了下腿,發出短促的嚎叫,似乎在跟主人交流。
“還有?”顧傾緩和的情緒立刻緊張起來。
“嗯,應該還有一只,賴在裏面不願意出來。”
大狗生孩子需要力氣,生出來三只怕是耗光了它預存的體力,得緩一會才能把剩下那只生出來。
薩摩剛才叫,大概是為了告訴主人這點。
時間已過十二點,容禮瞧了眼鐘表,“你先去睡吧,等會我會清理的。”
“我想守着,大不了明天請假。”顧傾拒絕他的好意,緊張又期待的望着狗狗。
又過了二十分鐘,薩摩重新攢夠了力氣,把最後那只狗子生出來。
明明是薩摩和哈士奇串種,最後一只生出來卻是通體雪白,還真沒墨了。
“這只好像是純種薩摩啊。”容禮笑着開了個玩笑,“它被雪橇三分之二傻開除了。”
“雪橇三分之二傻是什麽?”顧傾好奇的問。
“薩摩,哈士奇,阿拉斯加是雪橇三傻。這兩只串種,不就是三分之二傻?”容禮迅速幫最後一只小狗狗剪掉臍帶擦幹,站起來活動活動發麻的腿。
他居然能在産箱前蹲那麽久,也是挺厲害的。
很有責任心的男人,以後要是他自己的小孩出聲,容禮肯定會更加溫柔吧?
顧傾腦補的毛病又犯了,還腦補出非常不實際的場面,比如自己躺在産房內,容禮守…
不可能的,她才不要生小孩呢!
“說起來,串種的狗狗好像會影響血統吧?”顧傾瞧瞧幾只薩摩不像薩摩,哈士奇不像哈士奇,醜不拉幾的狗子,終于覺得擔憂起來。
她買哈士奇的時候了解過,串種狗身價會貶值許多。何況容禮家的薩摩大概能達到賽級标準,血統肯定更加高貴…
容禮這個人也很高貴,畢竟是首富的長孫。
明明是考慮狗的事,顧傾思想卻偷偷跑偏,惹得自己莫名沮喪。
“你跟兩只狗,談什麽血統?”趁她胡思亂想的空檔,容禮已經清理了現場,給新出生的狗換了幹淨的毛毯,還放了暖水袋保暖。
見顧傾露出郁悶的表情,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瞧了眼,“它倆又沒有生殖隔離,互相看對眼不就得了。”
不知道狗子跟狗子之間,有沒有名為愛情的玩意兒。
“也是哦…”顧傾悶悶的應了聲。
氣氛有些微妙,空氣莫名沉寂下來。
“顧傾。”容禮叫了她一聲。
“嗯?”
“你應該稍微自戀點,”容禮深深瞧了他一眼,“你那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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