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陪葬

“若是袁大家的出了什麽事情，妾身都沒臉養病了！”蘇楊氏白着臉，整個人倚在床頭虛弱道。“不過是個奴婢，你好生養着自己才好！你啊，就是心善，見不得旁人受苦！貞姐兒還要你擔心，溪姐兒也要你照料着！”“不過是想着她們也不容易，到底是伺候了我幾年的老人了。老爺，你今兒還是去書房吧。這邊太亂了，況且妾身就是剛才太急了，沒緩過一口氣來，沒什麽大事的！”“也好，我先去看些公文，你好好照顧自己。我晚上再來看你！”蘇楊氏微微笑笑，親自幫着整理了一下披風，目送着丈夫出門！

靜心閣中，寒風呼呼吹過，地面一地的枯葉。風順着方向吹進裏屋，微微掀起了內室厚厚的垂簾，角落火盆中的碳灰都已冷卻。蘇語然緊閉了內室，知道這個時間點不會有人再進來靜心閣，索性整個人進入了空間！空間只有九平方大小，正中央就是一個大型的溫泉湖，上面是一朵血色蓮花。蓮花只有九片花瓣，每片花瓣上只有九滴露水。蘇語然走進溫泉湖，整個人背靠着血蓮的莖，這溫泉會慢慢地蘊養這幅身體。過了今晚，袁大家和翠柳的命也就到頭了，當年那兩個時時偷吃自己份例的母女，幹了吃裏扒外事情的母女，今天終于死在了佛口蛇心的蘇楊氏母女身上。

“一個個的廢物，幹不了什麽大事情。想要飛上枝頭？我呸，就你那賤命，你有什麽本事！去，問廚房拿點燕窩去。一個病歪歪的賤人都有的東西，憑什麽就作踐我一個人！”伊水閣中，蘇語麗搖着手上的新得的步搖，一張明豔的臉上滿是嫌棄。底下跪着的丫頭手緊緊攥着掌心，眼中的憤恨滿的要溢出來，口中卻溫柔道：“奴婢是個沒用的。只是二小姐到底是尊貴人，要不我們先去看看四小姐。四小姐是妹妹，總要懂得禮讓姐姐的才是啊！”“啪！”這巴掌帶着冷風刮過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我告訴你，你想要攀高枝，有本事就像墨琴那樣。否則的話，一個賤婢我一樣可以處置你！”

紅袖擡起頭，眼中全是害怕：“求小姐饒命！是奴婢豬油蒙了心，是奴婢該死。求小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原諒一二才是！”蘇家明面上對庶女并不苛刻，四季的衣物還有首飾也從不缺。但是不管是蘇語然還是蘇語麗從來都沒有多餘的錢財打點小廚房和下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廚房送來的正餐吃不飽是常有的事情。但蘇楊氏以女孩要纖細為美的理由一直克制着點心的供給，所以蘇語麗才會因為點燕窩大發脾氣。綠袖匆匆從門外跑進來，顧不得害怕壓低了聲音開口：“小姐，正房那邊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啊，左不過是哪個不長眼的冒犯了我們的嫡女妹妹！”“是袁大家的！不知道為了什麽她惹了夫人好大的不高興，現在已經沒了！”蘇語麗心頭一跳：“袁大家的一直是管我們這邊的，她是犯了什麽打錯，不過是一早上的功夫，人竟然都沒了！快，想辦法去打聽打聽，若是有什麽事情我們還能做個準備！”綠袖被唬了一跳：“求小姐饒奴婢一條賤命吧！要是被英媽媽知道奴婢打聽這些事情，奴婢一家子都要被趕出去的！”

“沒用的東西！下去下去！都給我滾下去！”蘇語麗如何不知這賤婢說的是實話，正是這樣才覺得憋屈。總是這樣，總是這樣，嫡枝是天上的雲，庶枝是地上人人踐踏的泥。更可悲的是，一朝為庶，除非你甘心下嫁平民，否則永生永世都是！蘇語麗眼角沁出淚水，想到自己未來的命運，最好不過就是被随便嫁個老頭子似的官員做妾！

“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姨娘，你做妾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你可憐的女兒呢？你生我出來，竟是這樣生生讓我在這種世間求存嗎？不，我絕不認命！絕不！”蘇語麗摸着上房新送來的布料和首飾，喃喃道：“不過就是比我會投胎罷了！這些東西我們當個新鮮，上房的那位何曾缺過！”忽地脾氣上來，一把把東西掀翻在地，雙眼滿是憤恨。“雙”袖在門外聽到聲音，齊齊打了一個冷戰，只覺得今年長安的冬季是越來越冷了！

“快，這大冷的天來處理這婆娘，這他娘的晦氣！”“蘇管家，嘿嘿，這剩下的銀子給弟兄們咱們買點熱酒喝喝吧！”“行了行了，反正人都死了，燒不燒紙也不知道了！只是你們給當心着點。喝酒沒什麽，但若是被什麽人知道你們是扣了死人錢。。。。。。”細小的眼睛掃了一圈，口中威脅道，“別壞了大家夥的規矩才行！”穿着單襖的家丁知曉其中的厲害，連連點頭：“知道，小的們都知道這規矩！是夫人仁慈，知曉我們不容易賞我們松快半日，我們日後定好好聽夫人和大管家的吩咐！”一群人埋好屍體，恭維這蘇管家離開，留下剛剛搭好的墳墓，這孤零零的墳前連個燒紙錢的痕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