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拜神（一）

“你說，母親要帶我和兩位姐姐去附近的觀音廟拜神？”蘇語然微笑地看着新派到自己身邊的小丫頭——翠柳。

翠柳聲音稚氣，明顯是剛調教好沒有多久的小丫頭：“是啊，小姐。據說夫人是因為要送二小姐出門專門去的呢！夫人真好，當天去的小丫頭每人都可以拿賞銀。”說完話，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蘇語然，明顯是希望蘇語然帶上她。

蘇語然難得看到這麽活潑的小丫頭：“好，那就帶上你吧！”

“謝謝小姐。奴婢一定學綠袖姐姐，在菩薩面前多多祈禱主子日後有個好歸宿！”

誰知這話說完，這位前兩天一直笑眯眯的小主子卻突然不笑了，反而淡淡地：“你有這個心就好。”小翠柳心中不安，唯恐自己惹到了主子不高興。又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到底不敢再說話了。

蘇語然卻不知道身邊小丫頭的想法，她反而在想明天的拜神。蘇楊氏在武伯侯府丢了很大的臉面，連自己的愛女都被關在院中思過。按照她的性子決不能有這個好心給蘇語麗拜神祈福。她一定有什麽計劃，或者知道了什麽別的消息甚至改變了主意。

“蘇語麗知道了？很好，我等着看她的下場。你叫那些人都盡量不要太過分，畢竟她還要進侯府幫我姐姐。不過這香就給我點上，我要她在今後的日子裏，天天在夢裏都不得安寧！”

蘇語溪只要想到那天在武伯侯府在太子面前丢臉的那一幕，覺得蘇語麗就是死了也是活該。可是姐姐如今在侯府有難，留着蘇語麗将來慢慢折磨也是一件好事。蘇語溪摸摸自己的臉，還有一件事情很奇怪，自己雖然是榆樹花過敏，但是往常從來都沒有這麽厲害過。

可上一次不過是聞到婢女身上的花香，臉上就起了疹子，害的自己尖叫出聲。而更加奇怪的是，不過一刻鐘，這疹子就下去了。當時太子的眼神，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

“小姐，小姐。奴婢知道您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太子畢竟是政事繁忙，那件小事過幾天就沒有印象了。小姐花容月貌，日後再找機會和太子相遇就是了。再說了，太子殿下是何等人物，怎麽會只看中女子容貌，小姐的知書達理是整個京城有名聲的。

蘇語溪緊蹙的眉頭松了松，是啊，殿下日理萬機，應該不會記得這些小事情。只要下次有機會，總可以翻身重來：“墨琴，我記得你之前是我二姐的人吧。”

“奴婢之前是二小姐的人，只是奴婢對小姐的衷心卻是天地可鑒。”

蘇語溪微微一笑，說不出是信還是不信：“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所以我要你替我把這香親手點進她的房間。”

主子相互算計，遭殃的一定是奴才。蘇語麗的性子睚眦必報，若是之前倒也不必怕她，左右是個沒什麽前途的庶女。可現在她注定要進武伯侯府，若是她鐵了心要自己死，那自己。。。這樣一想，再想想府外的母親和幼弟墨琴就有些猶豫。

蘇語溪眼睛閃過寒光：“怎麽？你是難忘舊主？還是難忘以前你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嗯？”

墨琴猛地清醒過來，自己若是不去，恐怕将來在小姐這邊也是沒有任何地位了。明白自己做了蠢事，墨琴來不及時間懊悔，反而鄭重地承諾：“奴婢定好好完成小姐的囑托，絕不辜負小姐的信任。”

蘇語溪任由墨琴跪在地上，雙眼幽深：“我也希望你不要浪費我對你的信任，墨琴。蘇語麗和我之間從來都沒有和解的一天，這不也正是你當年效忠我的原因嗎？你要記得，當年你可以從地上來到天上，今天一樣可以從天上掉下去。。。”滿意地看到墨琴身體抖一抖，蘇語溪笑道，“粉，身，碎，骨。”

墨琴努力撐着自己不要歪倒在地，心中卻是失了平時的機靈勁。人人都說蘇家三小姐和大小姐是有名的閨秀，為人和善又有愛心。可是只有自己這些奴婢才知道兩位小姐背地裏的性子是多麽的不留情面。

“好了，今日我乏了，你下去吧，今日讓墨書來值夜。”墨琴渾身發軟的下去了，過一會墨書進來服侍蘇語溪就寝：“小姐還是早些休息吧。有什麽煩心事明天就可以想出法子了。”

“你啊，就你嘴甜。墨琴呢？還魂不守舍呢！”

“哪能啊，墨琴姐姐是頂聰明的人，她知道應該怎麽做事的。将來啊，只有小姐才可以保她不是；若是墨琴姐姐不明白這個道理，那小姐又怎麽會浪費心思在她身上？”

“這麽多年，還是你最貼心。”蘇語溪被墨書的幾句話說開了懷，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墨書一看主子想睡了，輕手輕腳地壓了壓被角，把正中的蠟燭吹熄，只留下牆角兩只小蠟燭留點光。又輕手輕腳地展開了地鋪，平躺在上面，感覺到沒有吵醒主子，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寒冬中的清晨顯得格外的寂靜，霧蒙蒙的東邊一輪旭日慢慢上升。?在萬籁寂靜中，蘇府的伊水閣中蘇語麗卻是精神滿滿，早就由身邊的雙袖打扮起來了。一身玫紅的寬袖襦裙再配上玉色的花簪，得體的妝容顯得她本就美麗的臉龐更具風采。

“早就知道小姐并非池中之物，如今終于也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真是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油嘴。不過看來平日裏教你的都還是知道一二，連‘守得雲開見月明’都記得。也不枉我這個做主子的一番心意。”

蘇楊氏只給兩個庶女識字，算是不堕了這蘇家門第的面子。只是道理嘛就算了，反正不是自己親生的，到時候一副銀子就打發了的庶女，難道還要她懂道理？

蘇語麗當然不甘心，但是她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女。最多也就是偷偷去買幾本才子佳人的連本看看，這裏面的話起碼通俗易懂。所以今天聽到婢女說出這話，總覺得自己頗有文采，便是和嫡枝的那兩個比也差不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