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拜神（三）

蘇語然第一次完整地直視自己的這位二姐，言語之間卻是正中要害：“若是姐姐以這樣的脾氣進侯府，恐怕将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在哪裏？”

“好好好，四妹果然是深藏不露。平日是倒是做姐姐的看錯你了。”

蘇語然素手拿起放在小幾子上的茶碗：“我和二姐可從來不是什麽敵人。老實說，我當然是希望二姐的路走的是越來越順，這樣我做妹妹才可以有後福可沾。再說了，在這蘇家最想二姐死的人是誰，難道你不知道？”

蘇語麗整個人突然倚在窗邊，莞爾一笑：“四妹終于是開竅了，也不枉姐姐在你身上放的心。我早就說了，咱們這些做庶女的，若是連自個都不幫這自個，那誰來可憐我們吶！”

此時的蘇語麗早沒有了門口的那種暴躁易怒，反而悠閑自得：“蘇楊氏總覺得我們是她手裏捏着的螞蟻，随便伸個手我們就得死。我姨娘當年不正是被她陷害而亡，還有四妹你的姨娘。”

蘇語然面色不變，喝一口新茶，悠然道：“所以二姐也學其精髓？比如那天在侯府書房？”

蘇語麗嘴角的笑一時間僵住了：“四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二姐在怕什麽？難道我會出賣你？不會，就像我也不希望二姐在母親面前提起我一樣。我自然也會幫二姐你保守秘密才是。”

蘇語麗坐直身體，直直地看着自己從來不放在眼裏的妹妹：“四妹若是真心把我當姐姐，姐姐日後定不會忘記你。”

“哦？比如呢？”在蘇語麗想要開口之前截住她，“我勸姐姐還是不要随意開口的好，即便你進入了侯府又怎麽樣？前三年若是沒有蘇家，你一樣不會受寵。姐姐聰慧過人，想來也不用妹妹提點一二的。”

蘇語麗是因為姓蘇，作為蘇語貞的賠罪之物被送進侯府的。即便武伯侯再貪花好色，可受寵也不過昙花一現。等到蘇語貞恢複元氣，白姨娘又有多年的情分，到時候空有美貌的蘇語麗除了蘇家和蘇語貞外再無可依靠之人。

這樣的蘇語麗如果不是她自己本身識時務，懂情趣再加上後來的狠辣，其實很難在侯府闖出一條路。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女人有這種特質，自己才會想要幫一把。

前世多年的東宮生活教會自己一個深刻的道理；寧可幫一個識時務的人，也不要幫一個很有原則的人。因為識時務的人永遠利益至上，只要有籌碼，就一定可以打動她；而一個有原則的人，無論你幫她多少次，只要你和她立場不同，她絕不會伸手救你。

而蘇語麗就是一個識時務的人！

“請二小姐和四小姐下車。觀音廟到了，夫人和三小姐已經下車了，現在就等着兩位小姐了。”

蘇語然放下茶碗，對着蘇語麗腼腆的笑笑。蘇語麗不過片刻也微笑了起來：“四妹，那咱們先下車吧。可不能讓母親在前頭等久了。”

“就聽二姐安排！”

等兩人下車和蘇楊氏會和，幾人由觀音廟的一位年長的姑子領着去了專門留好的院子

“幾位施主，鄙寺地方簡陋，還要夫人小姐多多體諒。”

“多謝師太打點上下。我們是知道規矩的，況且明日還要麻煩幾位師太了。”

“阿彌陀佛，是貧尼應該做的。幾位施主趕路而來，還是稍作歇息吧。貧尼就不打擾了。”

“師太慢走。英子，你待會去前觀打點一下明日祈福要用的東西。麗姐兒就住在東邊的屋子裏，想來是紫氣東來，日後必定是順順利利的。至于溪姐兒和我就住一起，還有然姐兒就住剩下的西邊的那個屋子。”

蘇楊氏親手拉着蘇語然的手：“你這孩子身體自來有點弱，到了晚上要多多照顧自己才是。翠柳，好好照顧你家主子。若是出了半點差錯，小心着點。”

“是。奴婢一定好好照顧小姐，請夫人放心。”

“母親不必擔心我，我這邊有丫頭在，沒事的。”

幾個人互相慰問了番，就各自進了自己的屋子。現在已經是半下午了，又趕了半天的車。閨閣小姐的身體大多也吃不消。索性就先休息一晚，明天正式祈福拜神。

“少爺，屬下都打聽過了。今日進觀音廟的是蘇家的夫人小姐，應該是湊巧。”

背對着他的是一位身量颀長的少年人，半晌只聽到對方清亮的聲音：“嗯。”

下面的人早就習慣了自家主子的寡言：“屬下愚鈍，我們為什麽不略施小計。。。”

那少年人似乎對手中的扳指起了興致，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阿奇知道自己多嘴，大冷的天氣，額頭卻滿是冷汗。

大概是過了一刻鐘之後，那少年轉過身來。不過是咋一看有些瘦小的少年，可是眉眼之間卻是少見的清風朗月。他的容貌不是很出色，但是男子的棱角卻顯得很是分明。穿着一身墨黑的勁裝，若是在月黑風高夜，看着倒是個打家劫舍的主兒：“叫什麽？要給季伯？”

阿奇不知道主子為什麽問這個，卻把頭底的更下面一點，神情滿是敬畏：“回主子，是蘇家排名第二的，閨名叫蘇語麗。估計就在這幾天就要擡進武伯侯府了。”

“多事！”

阿奇不敢多揣測主子的心思，只好低頭不說話。他不知道自家的主子正對着他恨鐵不成鋼。廢物，跟了自己也有十五年了，還不懂自己的意思。但實在懶的多說什麽，再說待會殿下會來，不過是一些小事，也确實不用浪費精力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你這麽說，阿奇怎麽會明白？”一道含笑地聲音悠悠傳來，林中走出一個英俊挺拔的少年郎，正是太子齊旭。後面跟着也是一身勁裝的武伯侯。

“你的人。”開頭的少年也就是秦國公的少爺秦峰，“自己管。”

武世城對着好友好脾氣地笑笑：“子楓還沒有女人，自然不知道這有女人的好處。你這個性子，也不知道以後尊夫人能不能受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