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又見元旦,蓬丁暗戳戳掰着手指頭計算日子。數一數日記本上畫下的粉色心,他和他家餘餘相識幾乎快要滿一年了呢。
而嘉餘猶豫又猶豫,還是沒想好怎麽告訴蓬丁,她要回去看望爺爺的事。反倒是蓬丁在元旦來臨的前一天,搖着尾巴跟嘉餘求歡,被嘉餘壓着揉了幾把毛,愈發鬥志昂揚愈搓♂愈勇。
事後整個人軟綿綿地攬着嘉餘,蓬丁戀戀不舍地親幾口懷裏的人,委屈道:“餘餘你今年真的不要和我回老宅嗎?你一個人在家可是會無聊會寂寞會十分想念我的,哼唧!”
嘉餘心想,我還是哄一哄他,省得他鬧起來沒完沒了。待他乖乖回了蓬家,自己再回W市看爺爺也不遲。于是嘉餘演技浮誇地抒情道:“是呢,你若是走了,家裏一定會空蕩許多。”
然而話音沒落,她就被蓬丁按在懷裏蹭了個滿頭。
蓬丁激動地疊聲道:“餘餘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不走了我陪着你!我陪你去看爺爺見家長商量婚禮的事……不,我是說我陪着你過元旦……”
QWQ蓬丁心虛地閉上了嘴。
“你知道我要回B市?”嘉餘懷疑。
“我是餘餘肚肚裏的小蛔蟲,餘餘在想什麽人家都知道啦!”蓬丁雙手托臉賣萌。
嘉餘挑眉。
蓬丁默默放下了手,低眉順眼坦白道:“是我和爺爺講電話的時候,爺爺說得。”
“你和爺爺有聯系?我怎麽不知道?”
“就是……就是……”蓬丁吭哧了半天,“爺爺有一次生病入院,我有去看望他,就這麽認識的。”
“爺爺生病了?”嘉餘提高了聲音。
“已經好了好了,木有事了!”蓬丁連忙安慰,“奶奶有在照顧他。”
“我奶奶?可十幾年前我奶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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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懷阿姨啦,懷阿姨和爺爺早就在一起啦!”蓬丁興奮地對手指:“甜蜜的黃昏戀,真是羨煞旁人呢!”
“……”
久違地頭痛感再一次侵襲了嘉餘。
陳叔來接蓬丁的那一天,蓬丁可憐兮兮地一步三回頭:“餘餘,你快點挽留我啦!”
嘉餘雙手環胸,冷漠地看他。
蓬丁難過地咬唇,彎腰上了車。又立刻降下車窗,濕漉漉地無聲地祈求。
嘉餘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目送着蓬丁離去,腦中有熟悉的場景一閃而過,似乎這樣地情節先前也曾發生。可是細究起來,又不過是寥寥零碎畫面,聯想不到什麽。
蓬丁癱在車上,有力無氣道:“陳叔,一定要我回大宅嗎?”
“少爺您是知道的,這是蓬家多年來的慣例。”
“可是我的‘命’已經測過了啊,少我一個不少。”X師說他會在一年之內遇見自己的命中之人,果然他第二天就遇到了餘餘!
“夫人說,今年特意空出一個名額,幫嘉小姐算一下。”
蓬丁坐正了身子,欣喜道:“需要我幫餘餘問嗎?要幫餘餘問什麽好呢!這種事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陳叔的聲音平淡無波:“夫人說,就問她的婚期。”
“噫,”蓬丁嬌羞:“這不就是變相在問我的婚期嘛!”
然而X師給出的日期是……五年前的元旦。
蓬丁愣了愣,追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X師垂眸:“多問無益。”
餘餘隐瞞自己了?蓬丁心慌,又釋然,到底是現在守候她身邊的人是自己。
久久不曾出現在蓬家大宅的蓬丁一不留神,被幾個熱情的同齡小字輩灌了幾杯烈酒。整個人暈乎乎地昂頭靠在沙發上,他習慣性地呼喚嘉餘。奈何身邊空蕩蕩地,摸來摸去,只摸出一個手機來。
“喂?”蓬丁醉酒恍惚,電話另一邊嘉餘的聲音也似乎忽近忽遠。
“餘餘,”蓬丁念了一遍嘉餘的名字,只感覺眼圈滾燙。餘餘結了婚他也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他只是單純地因為嘉餘并沒有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而傷心。
嘉餘靜靜,等待着蓬丁的下文。可他只是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嗓子啞啞又喚了她一邊。嘉餘聽着,心裏也漸漸沉澱了一些傷感的意味:“爺爺的身體很好啦,我明天就回去,嗯?”
“嗯!”蓬丁很用力地點頭。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的身份從正房慘變小三,他已經沒資格去向餘餘撒嬌了,今後也只能乖乖的順從聽話,安分守己。餘餘給他,是他的福分,餘餘不給他,他也不能越界去拿。
嘉餘沒斷電話,等了片刻,果然又聽見蓬丁期期艾艾地開了口:“餘餘,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嘉餘沒理解他在絮叨些什麽。
不過下一秒就聽蓬丁道:“餘餘,我想要……”
“……”還以為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讓他難過,心想着安慰他,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嘉餘無奈地嘆氣。
“餘餘……”蓬丁黏糊糊地念。
“自己撸!”嘉餘扶額。
“好的,餘餘。”蓬丁乖巧地應着,一手聽電話,一手解褲鏈,心想失寵之後果然待遇下降了很多,可他必須要學着适應,不能表露出一絲的不滿。
嘉餘崩潰地按熄了手機,頓了頓,突然意識到一絲不妥,又立刻撥回電話。
“嗯?”蓬丁的聲音急促甜膩。
“你現在在……?”嘉餘心裏不安。
“大宅呀。”蓬丁傻傻笑。
“你周圍……?”
蓬丁拖長了調子:“都——是——人。”
“那你還撸,穿好褲子回家啦!”嘉餘崩潰。
烈酒燒灼了蓬丁的思維,他習慣性地聽從嘉餘的話,慢吞吞站起身,然而始一提步,就被落到腳踝的褲腿絆住了個亂七八糟。步子不穩,腦袋不幸直挺挺地磕到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知道我請假的事嗎(望天)
終于寫到一開始設定的劇情了,然而當初的熱情呢(攤手)
☆、中 回溯
蓬丁醒來,額頭依舊頓頓地疼。他慢吞吞坐起身,有點茫然地看向身邊另一只靜悄悄的粉色枕頭。
“餘餘……?”
餘餘不在啊,蓬丁難過地揉了下眼睛。
厚重的垂簾遮擋了所有的亮光,整個房間裏昏沉彌漫。蓬丁注意到床頭有一款夜光的電子表,顯示的時間是下午兩點。
“新買的?”蓬丁疑惑地拿起電子表細看,他對餘餘的房間很熟悉,前兩天并沒有見過這個。不過這款式倒是和他原來卧室裏的那款電子表差不多。
将電子表小心地原位放好,蓬丁又體貼地将床頭小櫃上的其他東西一一擺放整齊。不過很快他就覺察出不對勁,這根本就不是餘餘的房間,反倒像是他許久未曾住過的卧室。
他這是在蓬家大宅……?元旦宴會後沒回他的餘餘家嗎。
蓬丁蹦跶下了床,提高胳膊去開門,然而房門從外面反鎖了。蓬丁用力拽了拽,發出沉重的碰撞聲。
“少爺,”一門之隔,有人嘆息:“您還是好好休息吧。”
然而蓬丁并沒有将他的忠告聽進耳朵,他正詫異地低頭,盯着自己突然變得小一號的雙手:“?!”
蓬丁不可置信地跑到衛生間照鏡子,鏡子裏映出的小孩不過十二三歲,額頭猶帶血跡,唇角烏黑,是被人狠狠打過的悲慘模樣。
蓬丁又去翻那個電子表,按下背後按鈕,顯示出一串年月日。
時間卻是十年前。
稍晚一點,蓬丁媽媽哭哭啼啼地來找兒子談心。
關緊門後,蓬家媽媽偷偷從口袋裏摸出兩個酒心巧克力,坐在發呆的蓬丁身邊開始聚精會神地吃。
“媽,”蓬丁的嗓子有點啞:“我現在是不是才剛上初中啊?”
“誰知道呢。”蓬家媽媽撕開了一顆大果凍。
蓬丁掰着手指:“我算了一下年紀,應該是上初中。”
“就你那樣,說不定早被學校勸退了。”蓬家媽媽舔一舔粘在手指的甜味。
“……”
蓬丁深沉地擡頭望了一眼被他塗畫的亂七八糟的天花板:“對哦,我想起來了,我中學的時候好像是有那麽一次被爸狠狠吊打過,可能就是因為被學校勸退吧。”
蓬丁媽媽正在刷牙,口齒不清道:“吊打?你是說你前一段日子叫了一輛拆遷車,把你爺爺和他乘坐的專車一起轟飛,然後被你爸吊在院子裏打的事嗎?”
“……”
“你們什麽時候放我出去啊?”蓬丁嘆口氣。他還要去找餘餘呢。他這算是“重生”了?回到過去,回到了十年前?那餘餘……蓬丁得意地勾起唇角——雖然唇角現在生疼——那他豈不是能夠提早!十年!認識!餘餘!
嗷嗷嗷!蓬丁狼對着月亮狂嚎。
蓬家媽媽收拾完畢,打開門,又用手絹揩着淚,哭哭啼啼地走了。
蓬家爸爸黑着臉進來,一言不發來到蓬丁面前,一巴掌就将他手裏的電子表打在地上。
“撿起來。”蓬家爸爸沉聲道。
蓬丁聽話地撿起了滾遠的電子表,又坐回床邊。
蓬家爸爸又是自帶風聲的一巴掌,呼嘯着落在蓬丁的後腦勺把他打飛了出去。
“……”
“明天去給唐家小子道歉。”
“爸,難道你沒看見我臉上的傷?”蓬丁怒道。
“唐家小子可是被你打到住院。”蓬家爸爸皺眉,“還有,明天別忘了順道去醫院看你爺爺。”
蓬丁心虛了一瞬:“爺爺還好嗎?”
“胳膊好得差不多,說是修養出些力氣,足夠揍你了。”
“……”
我想餘餘了。蓬丁犬慫拉了耳朵,失落地捧着手裏碎屏的電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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