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病發

柯以凡躺在床上，腦子裏閃過裴倩，Kelly，以及今天見到的馮娜娜，想着他與她們親昵的動作，她忍不住伸手撫上手腕上的傷疤，指尖突然握緊，眼中閃過一抹掙紮。

她體內的鮮血在叫嚣，它們似乎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

不，不要！

她喜歡看着他笑，不喜歡他因為她臉上露出悲哀的神情。

她搖着頭，伸手拽過被子，蓋住了頭頂。

黑暗摒卻的只是她的視線，可卻遮不住她腦海裏浮現的一幕幕。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看到柯以柔的手臂耷拉在浴缸的外面，那鮮血染的浴缸已經成了血池。

不…

**

陸振東去上班了，而靜園卻迎來了裴倩。

裴倩坐在沙發上，看着坐在對面的柯以凡。柯以凡就如木頭美人一般，坐在那，沒有任何的反應。

“小凡，你不喜歡嗎？”裴倩試探的開口。

柯以凡輕擡眼睑，看了眼裴倩，很快的低下了頭。

裴倩張了張嘴。

“小凡，我是真心喜歡振東的！前些日子我們的關系已經很好了！”

她因為她和陸振東會有希望的，可來了一次靜園，見了柯以凡以後，就變了。他說，他想靜靜，想好好想想。她是一個有自尊的女人，陸振東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掙紮了幾日，她還是丢下臉面的來到了這裏。

聽了這些，柯以凡才擡起臉，看着裴倩。

“前兩日，他突然說要靜靜，要好好思考下我們的關系！”

裴倩盯着柯以凡，是因為這個女孩吧，就是因為她不喜歡，所以陸振東才做出那樣的決定。曾經的她，不如柯以柔，如今的她，竟然連柯以柔的妹妹也比不上，她真的好不甘心。

“小凡，他年紀不小了！”她也年紀不小了，又有多少年能消耗呢，她年輕的時候，他都不能看上她，更何況她年紀一年年大上去後。男人30而立，年紀越大越吃香，可女人卻不一樣，30歲是女人的分水嶺，過了30，消耗的就是青春，是容顏。

“總不能讓他因為你們柯家姐妹，你知道的，當年你姐的新聞可是全市皆知！他是男人，而他需要一個女人！”

一股不甘，讓壓抑在裴倩心口的話脫口而出，也把在這裏禁止提起的話題扯了出來。

柯以凡只覺眼前腥紅一片，湧上來的血液要将她吞噬一般，那股窒息般的感覺讓她抓着領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小凡，小凡！”裴倩吓得站起了聲。

柯以凡雙手抓着自己的頸子，血，好多血！

不，不要，不要！

周媽聽到聲音跑了過來，連忙幫柯以凡順着氣。

**

得了消息的陸振東着急的趕回了靜園。

坐在客廳裏的裴倩見着陸振東跑進來，立馬站起身。陸振東的目光冷冷的掃過她，轉身急忙跑上了樓。

裴倩伸手抓着沙發的把手，以前每每見着他對旁人露出冰冷的目光，總覺得心有餘悸。而今，他這般看着她，讓她覺得渾身犯冷，竟也有了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淚目的擡頭向上看着，他早已看不見身影。

陸振東小心翼翼的推開了她的房門，她的室內拉着窗簾，黑暗一片，借着一絲幽暗的光，他看到了睡在被窩裏小小的一團。

他放輕腳步的走了過去，在床邊坐了下來。借着那絲光線，他端詳着睡過去的她。

指尖伸出，把蹭下去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最近這些日子，他就覺得跟過山車似的，每日裏都過得提心吊膽。

**

陸振東緩緩的從樓梯走了下來，裴倩下意識的站起身，他的臉是冰冷的，眼睛也毫無溫度。

“振東！”裴倩心虛的喚了聲。

陸振東沉默的走了下來，在她的身旁站定。

“你今天和小凡說什麽了？”

他的表情嚴肅，他的聲音同樣嚴肅到沒有溫度。

“我！”裴倩嗫嚅着。

“嗯，說什麽了？”他又問了一遍。

“沒，沒說啥！”

“我問你，說什麽了！”

陸振東的聲音猛然拔高，吓得裴倩向後退了一步。她望着陸振東，簡直不相信剛才那麽大的聲音是從他的口中發出的。

“振東！”

陸振東看着裴倩，以前溫和的眼中現在只剩下憤怒。

“再問一遍，你和小凡說什麽了？”

他拼命的壓抑。

裴倩扶住沙發背：“我，我提到了柯以柔！”

陸振東嚴肅的臉變得陰沉，四周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他向前一步，裴倩吓得連連後退，直到跌在了沙發上。

陸振東赤紅着臉，握緊的拳頭崩的緊緊的。

“你回去吧，以後不要來這裏了！”

陸振東轉過身，挺直的肩膀上帶着股沉重。

裴倩難以置信的看着陸振東，滿臉的哀傷。

“振東，為什麽，為什麽？”就因為她的一句話，他可以對她絕情自此。

陸振東沉默的站在那，裴倩失控的沖到他的面前，雙眸含淚的看着他。

“是為了那柯以凡嗎？”

還是因為那柯以柔？

陸振東沒有回答她，而是轉身向着樓梯走去，待腳要踏上第一步臺階時，他停下了腳步。

“以後不要再過來！”

裴倩看着那無情的背影，這一刻她認識到，其實在他的心裏，她什麽都不是。

她癱坐在沙發上，任着淚水肆意的湧了出來，她伸出手緊緊攥着胸口的衣服，她是人，她也會痛。為什麽他就不能看到一絲一毫呢？

因為不愛，因為眼中沒她，所以他就見不到這些嗎？

她又看到了年少的自己，每每跟在他的後面，他的确是一個好哥哥，照顧弟弟，疼愛妹妹，而她永遠不是那特殊的一個。

心疼痛到發累，累得想要放棄。

不，不要！

她等了那麽多年，盼了那麽多年，明明已經看到希望了。對，對，她不能放棄，她怎麽甘心放棄。

柯以凡坐在床頭，腦海裏一直回蕩着裴倩白日所說的話。似乎睡了一覺，可她攢了不少的能量，竟然她能面對那些不願意被提起的事。

午夜的鐘聲已經敲響了12點，本該是熟睡的時間段。

她赤腳踩在地上。

寂靜的走廊裏，她邁出的步子毫無聲響，白色的睡衣，黑色的長發，就如一個幽靈般飄到了他房間的門口。

推開門，他同樣沒睡，穿着銀灰色的睡衣站在落地窗前。

她邁開步子，跑到了他的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腰肢。

眼見他要轉身，她忙搖頭：“不要，不要！”

她的雙手固執的圈着他的腰肢。

“小凡，做噩夢了？”

他的聲音在深夜響來，還是這般的溫柔醇厚。就如那泉水一般，滋潤着她幹涸的心田。

“可以是我嗎？”

“嗯？”

她的小臉在他的背上蹭着。

“那個女人可以是我嗎？”

“小凡？”

她的雙手把他的腰肢圈的更緊。

“陪在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可以是我嗎？”

裴倩說“他是男人，而他需要一個女人”，既然他不能沒有女人，那這個人可以是她嗎？她想永遠都陪着他，也想他永遠跟她在一起，一輩子，只有他們兩個，沒有裴倩，沒有旁的人。

他的臉上閃過震驚，短短幾秒，好些複雜的情緒在他的臉上閃過。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也明朗了起來。

她原來對他，竟然…

他已經32歲了，而她只有20歲。他的想法還如兩年前一般，20歲，正是最好的年紀，一切都還沒有開始，而他已經歷經滄桑。最重要的，他是哥哥，她是妹妹呀！

他沉默的站在那，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我喜歡你！”

四個字幽幽的從柯以凡的小嘴裏吐了出來，她喜歡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等她意識到的時候，那種喜歡已經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讓她彌足深陷而不可自拔。

以前她只知道不想看到他與旁的女人在一起，因為這讓她心痛，也讓她恐懼。而今，她知道，她喜歡他，喜歡極了！

他沉默的站在那，深邃的眼神望着濃黑到壓抑的夜色。他閉了閉眼，洶湧的眼眸平靜到黑沉沉的看不出他心中的所想。

他的雙手握着她的小手一點點的分開，轉身，雙手握住她的手臂。

“小凡，我也喜歡你！”

她的小臉剎那嫣華，美的炫目。

“我是哥哥，你是妹妹，不是嗎？”

他的下一句話，又瞬間将她扇倒在地。

她拼命的搖着頭，拼命的。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滾了出來。

他的心澀澀發疼，她還年輕，自然分辨不清這些。這些年他們相依為命，她難免弄混了感覺。而他是清醒的。

“小凡，夜深了，該睡了！”他摟着她的肩膀向外面走去，就如兄長對妹妹一般。

她一步步機械的任他摟着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躺在床上，而他站在窗邊，短短的距離，卻有條不可跨越的距離橫亘在他們中間。

聽着她淺淺的呼吸聲，他拉開門悄悄的走了出去，靠着門扉站了一會，才向他的房間走去。

她又睜開了眼，如水的眸子閃着異常堅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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