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三十文錢
金恬說完就挑着擔走了,韋仲勤愣在那兒揉着腦袋,金恬這話他怎麽有些聽不懂呢。按金恬這意思,她到底是相信他不是故意偷看,還是認為他在扯謊?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愣了一會兒便又追上去,“甜娘,我來幫你挑柴。”
“不必了,我挑得動,咱們又不是一個村的,你趕緊回家吧。”金恬頭也不回地挑着擔子走,不想再和韋仲勤說什麽,怕被旁人瞧見了不知會編出什麽故事來。自己是棄婦之身倒沒什麽好忌諱的,反正她一個從現代來的女人也不會太看重名聲,但韋仲勤還未娶親,名聲肯定很重要。
韋仲勤覺得金恬還在為剛才的事生他的氣,他本想厚着臉皮再解釋一番,然後無論如何也要幫她将那副重擔挑回去。可當他沖上去硬搶金恬肩上的擔子時,見遠處走來一人,因太遠認不清來者是誰。
韋仲勤只好放慢腳步,離金恬遠遠的,他可不想讓人誤會,這樣會有損金恬的名聲。可是想到金恬要挑那麽重的擔子,他還是心疼不已。
沒辦法,他只能慢慢挪着步子,金恬已經走了很遠。當來者與金恬越來越近時,韋仲勤眯着眼睛認出來了,那位不是甜娘的前夫殷尚麽,他怎麽來山上了?只見殷尚歡快地迎了上去,他與金恬到底說了些什麽,韋仲勤一個字也聽不見。
殷尚滿臉殷勤的笑容,嘴也甜得很,“甜娘,聽你爹說你上山砍柴了,我就趕緊尋了過來。瞧你,一個柔弱的女人怎能挑這麽重的擔子?”
金恬還真沒想到他會尋到這裏來,想必上回相見之後,殷尚心裏生了什麽想法,或許他真的後悔休妻了?現在殷尚着急地來讨好她是為何故,他不可能休了縣令的女兒再娶她回去,那就是想讓她做無名無份的人想白揩她油喽?
金恬在心裏狠呸了一聲,哪怕殷尚這個渣男用八擡大轎來迎娶她當正妻她都絲毫不考慮,更不可能去做無名無份之人了。雖然去殷尚家可以吃香喝辣,可人是有臉有皮的,她來這古代可不是給人羞辱的。
她恨恨地想,不好好教訓這個渣男為原身金甜出出氣,她心裏還真不舒坦,那就陪他玩玩,将他玩死為止!
金恬故作苦笑一聲,道:“我家的柴都是我砍的,我不挑誰挑,難道你能幫我?”
金恬知道殷尚從未幹過重活,根本不會挑柴,也挑不動,他的肩膀從來沒磨練過。
殷尚臉色有些發窘,“要不……我來試試。”
金恬當即放下擔子,笑看着殷尚如何應對。
殷尚确實心疼金恬,昨日下午見了她一回,之後他的腦子一直沒清醒過,滿腦子都是金恬的音容笑貌。他自己也不知道金恬這麽一個鄉下女人為何有如此大的魔力,曾經讓他失魂落魄非她不娶,之後厭煩了她休了她本算清淨了事,怎麽這見了一回又讓他無法自持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不能眼睜睜地讓前妻跟別的男人翻滾在一起,無論如何得把她弄回殷府,不管把她當妾還是當侍婢都行,反正不能讓別的男人占便宜。
今日下午他來到河邊,以為還會與金恬在那兒相遇,令他失望的是,等一下午也沒見到金恬的影子,見天色已晚,他便去金家找她。金老爹見他來了氣得狠,和小昌掄着鋤頭直接迎上去了。
可是殷尚出手就是一大串銅板,那可是三十文錢啊,小昌立馬丢下了鋤頭去接錢,金老爹見兒子已經将臉丢了,他也只能厚着臉皮請殷尚進院子。
恰巧這時蔣氏和大昌也回來了,蔣氏不容分說,當即把小昌得的那三十文錢要了過來。家裏是由大嫂掌錢,小昌哪怕再不樂意,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也不敢反抗,何況他大哥還在旁邊瞧着呢。
殷尚見這一家子見錢眼開,心裏樂壞了,尋思着把金恬帶走定是易事一件。他悠閑地坐在金家院子裏喝水哼曲,大昌在旁幹坐着陪他。
蔣氏一進竈房便見金香上上下下忙乎着,開始蔣氏還笑眯眯地和金香打招呼,問金香怎麽沒把小溪帶回來,因為蔣氏以為金香是得知她懷孕了來賀喜呢。當她從小昌嘴裏得知金香是出了那種事才回娘家,她立馬變了臉,陰陽怪調地說:“唉呀,這金家嫁出去的女兒怎麽一個個地回來了,咱家這鍋太小,煮的飯怕是不夠吃啊。”
金香知道自己回娘家如同寄人籬下,她忍氣吞聲地繼續忙活,不和蔣氏有言語上的沖突。
蔣氏也是有眼力勁兒的人,她見殷尚尋上門來,金恬留在家裏還是有賺頭的,但這個金香确實是個實打實來吃白飯的人,可是金恬稀罕她姐姐金香呀,若是惹惱了這對姐妹到時候金恬把那三十文錢搶去可不值當。所以,金香這頭一日住着就算了,要是敢多留她蔣氏可不客氣。
有金香在竈房忙着,蔣氏便站在門口瞧着殷尚,心裏盤算着如何從殷尚那兒多摳些錢來。她怕殷尚等久了沒耐心會走掉,想也沒想便告訴他金恬應該是在鴿子山砍柴,還向殷尚指明了方向。
金老爹猜着殷尚肯定是後悔休了金恬,否則是不會找上門的,要是他能再把金恬接回去,那也算是金家的福氣,因為金家幾代都是在土裏刨食,能吃飽穿暖是人生最大的目标,至于金恬再次去殷尚以什麽身份地位立足在他眼裏并不重要。
蔣氏鼓動殷尚去鴿子山去尋,金老爹也不攔着,殷尚自然尋上山來,也就有了現在在山路上相遇的這一幕。
殷尚瞧着金恬放下來的這擔柴有些猶豫,他雖然想幫金恬挑柴,可他自己心裏有數,他從未挑過擔又如何能挑得動這擔柴。他只好裝着樣子彎下腰來試一試,沒想到就這麽一試,擔子都快把他的肩膀給磨破皮了。
他龇牙咧嘴地放下擔子,說:“甜娘,你以前在娘家也經常幹這麽重的力氣活?”
“當然,農家的姑娘都是幹粗活的命,都習以為常了,你以為個個都能像你這般悠閑自在。”金恬都懶得瞧他一眼,顧自挑起擔子往前走。她知道殷尚那德性,越是對他好他越不把你當回事,你對他不理不睬他反而覺得你變得有趣了。
殷尚跟在金恬身旁走着,打開折扇很優雅地說:“我可不是游手好閑,而是特意來找你的。”
“哦。”金恬随口應了一聲,懶得答話。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回到了金家村,家裏已經擺上了碗筷,都在等着他們倆呢。殷尚在飯桌上就提出想接金恬回府的事,也直白地說了金恬再回去只能當妾,她若不肯當妾就當侍婢,反正會養着她一輩子,好吃好喝的待着,不會再趕她回娘家了。
當時無人應答,但蔣氏和大昌、小昌以至于金老爹心裏都樂呵着呢,只有金香覺得此事不妥,既然妹妹休回了娘家,那定是不招殷尚待見,再回殷府不能當正妻而是做妾或是侍婢,到時候妹妹只能過得更慘。可金香覺得自己在娘家已經沒有說話的份,也沒開口反對,只是一直滿臉愁容,還時不時嘆息一兩聲。
吃過晚飯後,大昌拉着一家人不要下桌,說得趕緊商量一下金恬的事,別讓殷尚幹等着。雖然表面上大昌囑咐了殷尚要對妹妹好,說妹妹已經差點死過一回了,這回好歹讓妹妹在殷家終老,其實他心裏根本沒想過妹妹以後如何,只一門心思盤算着殷尚會給金家多少錢。
蔣氏更是添油加醋地說殷尚這個人多有良心,已經把金恬休了竟然還尋上門來要接金恬回去,這可是十裏八鄉都聞所未聞之事。何況殷尚長得相貌堂堂無人能及,更重要的是他在縣裏當着官,家裏還有良田百畝、幾十個鋪子,整個青澤縣誰有他的家底厚,縣令大人還是他的老丈人,以後還能助他往上爬,飛黃騰達那是指日可待,金恬跟過去當牛當豬都是享福的。
金恬聽蔣氏這話差點都吐出來了,但她還是忍着沒頂嘴,因為她心裏謀劃着該怎麽拒絕呢,不但要拒絕還得讓殷尚惦記着她,不舍得放棄她,關鍵是得讓殷尚放放血,她正愁不知怎麽掙錢呢,要是有了第一桶金她真可以放開手幹些什麽。
金老爹嘴上雖沒說什麽,但心裏是認同蔣氏說法的。小昌見金恬一直不發話有些急了,催道:“甜娘,你倒是說句話呀,你能再次去殷家可是你天大的福氣,祖上不知要積多少德才能攤得上這等好事呢,否則你只有嫁給貴子啞巴的命。”
殷尚聽了不禁放聲一笑,“甜娘,原來向你提親的是貴子啞巴呀,你不是說……不是嫁什麽啞巴聾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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