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滿嘴火藥

金恬如往常一般,起得算早。她來到竈房準備和韋仲勤一起做早飯,卻見鍋裏已經煮好了粥,竈臺上還擺上了一盤子的玉米饽饽和新炒的鹹菜。

金恬趕緊回自己屋裏一瞧,見那張破木板已經立在了牆邊,鋪蓋也不見了。打開衣櫥一瞧,發現韋仲勤的棉衣棉鞋都被拿走了。金恬暗嘆一聲,韋仲勤到底起得有多早啊,天還沒擦白,他就吃了早飯上了山,他似乎把她編的那個夢話當成聖旨一般想盡快且圓滿的完成,真是辛苦他了。

金恬去井邊打水,擦拭着家裏的一桌一椅,然後準備拎衣物去河邊洗,卻見公婆先後出了房,緊接着韋小妹也起來了。

韋老二只是瞧了瞧金恬,便去屋後給牛喂水去了。姜氏讓韋小妹去洗衣裳,說有大事要與金恬商量,雖說這事與金恬沒多大幹系,但金恬如今天當着家,姜氏礙着面子也是要與金恬商量的。

金恬見婆婆鄭重其事,想必是件大事,便認真地瞧着婆婆。姜氏朝凳子指了指,示意坐下,她自己也坐下了。“甜娘,你與仲勤成親算是了我一樁心事,但是……季秋也十八了,得早早為他打算才好,從訂到娶至少得費一年的時日,你……有沒有啥打算?”

金恬驚愣一下,她能有啥打算,她壓根沒想到這回事,畢竟家裏才剛辦喜事,她與韋仲勤的事都還沒理清楚呢,自然沒想到小叔子的婚事。婆婆這意思莫非要她為小叔子操勞這事?

金恬很老實地搖了搖頭,頗尴尬地說:“娘,我……我還想到這一事。”

姜氏擺了擺手,“你才剛當家,沒想到這事無可厚非,我與你公爹也是這幾日才仔細琢磨過,畢竟之前一心為大貴的婚事憂心,如今大貴去了軍營三年之內是不必想這事了,你和仲勤也過上了本分日子,季秋訂娶之事也排上日程。你也知道,季秋這娃性子活份,有時候還一肚子的壞主意,一般柔弱姑娘怕是治不了他。”

金恬淺淺一笑,“娶個聽季秋話的小娘子也不錯呀,不必要她治季秋的。”

姜氏忙搖頭,“那可不行,若不娶個治得住他的,到時候一分家,他非得惹出禍事不可。”

金恬暗自一尋思,頓悟道:“娘,你定是心裏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吧?”

姜氏咧嘴笑了起來,“是哩,我和你公爹都覺得楊家村的一位叫楊梅兒的姑娘不錯,以前在河邊沒少見她和楊春兒在一起,她們倆應該是相處不錯的好姐妹。仲勤與楊春兒的好事錯過了,楊春兒肯定記恨着咱家,兩家已經不來往了,但是這并不妨礙季秋娶那位楊梅兒姑娘呀。”

金恬聽到楊梅兒這樣的名字突然想吃楊梅了,可自從到了這裏,她還真沒吃上過。她走了一會兒神,很快又回到正題,說:“你們瞧着梅兒姑娘好,理應托媒人去問話的。”

“可不是麽,我也知道這個理。可是上回托的那位去楊春兒家提親的媒人到現在還與咱家人怄氣呢,說以後再不為咱家辦事了,而且我也擔心……楊春兒在梅兒面前說了不少咱家的壞話,所以……我覺得你今日跑一趟較妥。”

“我?”金恬驚道,她這一位剛進門的媳婦适合做這種事麽?倘若沒有合适的媒人,公婆自己去也比她去要強得多啊。

姜氏顯然知道金恬在想什麽,忙道:“你不必顧慮什麽,你帶着些禮去,跟他們說你已是當家的,他們會敬重你的。本來這事該我或你公爹去,但與楊春兒一家鬧翻了後,我倆都不适合去,不然,碰到楊春兒的家人該如何說?當初是托媒人去她家提親,如今卻是我或你公爹親自去楊梅兒家提親,這不是打楊春兒的臉麽。雖說兩家不再來往,但也沒必要這樣傷人的心。”

金恬心裏明白了,公婆不好抹了楊春兒的面子,何況楊梅兒因楊春兒的事現在肯定對韋家沒好印象,随便找個媒人去怕是說不定這門親。一旦被回絕了一次,往後再想提這門親就難上加難了。

金恬點了點頭,“那好,今兒個我去跑這個腿,一定盡力将這門親事說定。”

金恬這話一說完,便見韋季秋打着哈欠過來了。他匆匆打水洗臉,一臉的迷糊,根本不知道家裏人已經在為他的婚事打算了。他洗完臉就嚷道:“爹、娘、嫂子,趕緊吃飯吧,等會兒我就要出發了,今日有大活兒要幹呢。”

姜氏起身應道:“好好好,吃飯吧。”她說着還往屋後大喊了一句,“老頭子,牛喂好了沒,早些吃飯,你兒子要掙大錢去哩。”

金恬心裏也挺歡喜,今日她不必跟着去縣裏走遠路,但她能拿抽成。她給韋小妹留了兩個玉米饽饽,然後飛快擺上碗筷,韋老二過來了,一家子呼呼啦啦吃起來。

吃完早飯,韋季秋和韋保田、韋保業以及趕來的金大昌、金小昌會合了,架着轎子去別村擡那位傷了腿的老婆婆。

姜氏見三兒子走了,忙準備了一些米面,囑咐金恬道:“除了帶這些禮,你再拿個一百文錢,你還要承諾此事定下後,咱家會送去豐厚的定親禮和彩禮,這些加起來定不會少于七兩銀子,不會叫她家吃虧的。”

金恬暗想,婆婆應該是比着她嫁進來所花的錢說的,二兒子娶親花了七兩銀子,三兒子定不能少了這個數,一碗水端不平如何能定下一門好親?

金恬懂這個理,都一一點着頭。帶着一百文錢倒是輕松事,可是擔着近六十斤的米面走好幾裏路,這不是要她的命麽,雖然她的這副身子是有些力氣的,但擔在肩上又怎會不累呢。

她索性偷偷多拿了些錢身上,再挑着擔子出門,來到大道上她便歇下了,因為她遠遠瞧見一位四十多歲的漢子拉着輛板車。她忙上前招呼道:“大叔,你去哪?”

這位大叔認得金恬,只不過金恬對他印象很模糊。他沒啥表情,“我去鎮上,你是要搭我的板車麽?”

“麻煩大叔了,我這肩膀磨破了皮,實在挑不動了。”金恬忙掏出十文錢,“這是給大叔買煙火的。”

這位大叔卻擺了擺手,“你把擔子放上來吧,錢我是不會要的。”

金恬愣了愣,乖乖把擔子放上,然後跟在旁邊走着,手也會使些力幫着推。但她心裏頗疑惑,她來這裏感覺任何一位農家人見了錢都會兩眼冒光,因為有錢可以買糧吃,這是人想生存下來的本能。可是這位大叔卻不要錢,金恬還挺吃驚的。

“甜娘,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不會連我都不記得了吧?”大叔板着臉說。

金恬是覺得此人有些面熟,尋思着這位應該是原身金甜認識的,所以她想一時還記不起來,便仔細尋思着。大叔哼笑了一聲,“女人啊,嫁了後家就不識得前家人,果然薄涼。當年你嫁到我東家可是迎到鎮上的,還在鎮上的殷家大院裏住了兩個多月的,之後才随殷大人去縣裏的。一年多沒見你,你竟然比以前瞧着還要活份些。”

金恬突然明白過來了,“哦,你是殷家裏的長工吧?”

大叔嗯了一聲,“你總算記起來了,聽說你不得了啊,竟然敢與我東家對着幹,你真不怕我東家一惱,随便找個人将你的迎親轎子給踩個稀巴爛?”

金恬笑了,“你東家不就是我以前的公爹麽,他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會為這點子事來欺負他曾經的兒媳?不僅你東家不會幹這種事,你的二東家也不會做此下爛事,因為我以前對這位大伯子也算恭敬。何況殷家家大業大,一個迎親隊算得了什麽,又怎會與我這麽一位小女子計較?”

大叔連聲冷笑,“你等着瞧吧,對殷家來說,掙錢事小,臉面事大,你讓他們沒臉,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你好自為之,我也懶得多說。”

這位大叔果然說到做到,說完這些話後便緊閉着嘴,啥也不叨叨了。

到了楊家村,金恬拿下擔下,再一次把十文錢遞給他時,他推着拒絕了。金恬見他那樣,想必是他剛才覺得自己說好話勸着,她不該過于自信不放在心上。

她挑着擔子進村,裏面不免真有些擔心。殷家會不會破壞她的迎親隊,到時候若是做出“黃包車”,殷家會不會壞她的好事?雖說殷尚最近沒來找麻煩,但他爹他哥并不知道這其中種種,他們随便派個人來就能壞事。

金恬帶着擔心進了楊家村,正在問哪一戶才是楊梅家,卻瞧見楊春兒、金芝、金菊三人在上一輛看似挺闊氣的馬車,馬車上放了不少大包小包,看來這三位是要搬過縣裏住。

她們三人也瞧見了金恬,金芝本不想理會金恬的,可她這時興奮地坐在馬車上,她急切地想将自己的優越感表現出來,便喊了起來,“甜娘,我們要去縣裏呢,這是楊大人派來的馬車!你這是幹啥來了?”

“我為小叔子到一戶人家提親去。”金恬挑着擔子走近了些,并沒有再與金芝說話,而是看着金菊,問道:“菊兒,你真的想好了要給趙都督當小妾?”

金菊一臉的無奈,嘆息地低下了頭,小聲道:“楊大人說,趙大人要不要我還兩說呢,叫我去了好生答話好生伺候。”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金恬道,“看人的臉色過日子真的很難熬,我當初……”

金恬話還未說完,楊春兒卻帶着怒氣搶話道:“別提你自個兒的事,誰比得上你的能耐,才被休回家轉眼便勾搭上了漢子。菊兒長得好看且性情乖順,哪個男人瞧着不喜歡,怎會給她臉色?”

其實楊春兒知道給人當妾沒好日子過,即便男人不給臉色,男人後院裏的其他女人能不給臉色看?可她和菊兒命運一樣,自己中意的男人不要她,在村裏人面前丢了臉,只能憑她哥的幫襯去富貴人家混日子。

楊春兒一臉的悲壯與憤怒,朝馬夫嚷道:“還不快走!”

馬夫知道楊春兒是楊捕頭的妹妹,趕緊揮起馬鞭,“駕!”

金芝與楊春兒相反,她一臉的興奮與得意,朝金恬揮手道:“待我與楊大人成親那一日你可得到我娘家來喝喜酒!”

金恬嘆息,金芝真的以為自己能當得了楊富貴的正妻?楊春兒顯然知道她哥的壞主意,一臉嘲諷地瞧了金芝一眼。

金恬瞧了一陣遠去的馬車,進村問哪戶是楊梅兒的家。來到楊梅兒家門前時,她還沒開口說話呢,便被一位晾曬衣裳的姑娘謹慎地瞧着,沒好氣地問道:“你是誰呀?”

“我叫金恬,來你家……”

這裏還真有不少人不懂禮貌,總是不等她把話說完。這不,眼前這位姑娘一聽到金恬的名字便跨了個大步走過來,冷着臉搶話道:“你就是韋仲勤娶的二手貨?”

金恬臉也冷了下來,這位姑娘也太不禮貌了吧,一聲招呼都不打,上來便這般冷言冷語還順便把人侮辱一番,虧得自己還帶來這麽些禮和錢。不過金恬很快反應過來了,這位姑娘應該就是楊梅兒,肯定是楊春兒這些日子向她倒了不少苦水,她便無形中對金恬生了敵意。

金恬暗自尋思,她只能勉為其難為小叔子說說好話了,這門親事若不成可不能怪她,這個楊梅兒一瞧就是個潑辣的。婆婆莫非就是想娶個潑辣的來治小叔子的,婆婆也太心寬了,就不怕自個兒子受罪?

金恬淡然地走過來,尋着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她确實走得累乎了。“梅兒姑娘,你吃過楊梅麽?”

楊梅兒一頭霧水,“啥是楊梅?我叫楊梅兒!”

“楊梅是一種很好吃的果子,酸酸甜甜的,你這冷言冷語又粗聲粗氣的,和這種果子一點兒都不應景。我是誰不重要,我到底是幾手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兒過來是為我小叔子韋季秋來提親的。”

“滾開!我才不會嫁到韋家去,一個個中了邪氣的男人,連個女人是好是壞都分不清!”

楊梅兒這一串話簡直讓金恬大開眼界,這可不僅是潑辣了,簡直就是火爆脾氣,吃火藥了吧,真不知楊春兒在她面前是怎麽編排韋仲勤哥幾個的。

金恬睨了她一眼,把一百文錢拿了出來,“我婆婆說了,只要你同意嫁,韋家定會送來豐厚的定親禮和彩禮,這些加起來不少于七兩銀子!對了,我小叔子叫韋季秋,跟他兩位哥哥性情都大不一樣,他活絡開朗,愛說笑,還會做買賣,至今他心裏還沒有中意的姑娘。你先考慮幾日,若是樂意的話,讓你爹娘叫個人去韋家村回話,不樂意也讓人過去吱一聲,到時候我讓小叔子自個兒來把這些禮和一百文要回去。”

金恬放下一百文錢轉身就走,免得與這位火爆脾氣的姑娘一言不和打了起來。她才走幾步,迎面走來一位老漢,他瞧了瞧金恬,又走過去瞧了瞧楊梅兒,問:“梅兒,剛才那位女子是誰?咦,這一擔子的米面是誰擱下的,還有錢?”

金恬加快步子,不給老漢追上來的機會,一溜煙不見了。她之所以不想與楊梅兒她爹打照面,是确實不想與滿嘴火藥子味的楊梅兒這種姑娘做妯娌,反正婆婆交待的事她也做了,有沒有高質量完成婆婆也不知道的。

她覺得過幾日小叔子肯定只需來要回一百文錢和擔子,心裏沒再想那個楊梅兒的事。她快步回家,一路上還哼着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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