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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衆人懷着不信任又無奈的心情,開始在蔡嬷嬷房間的牆壁上敲敲打打,空心和實心的聲音聽起來本來就不太一樣,有一個家丁在蔡嬷嬷的床鋪後頭果真拍出了些異樣,趕忙出來喊傅新桐,将牆壁的不同敲給傅新桐聽,傅新桐擡頭将這面牆壁上下看了看,目光注視在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牆壁上的小洞上,小洞邊上垂下一根細細的棉繩,傅新桐指了指那裏,那發現問題的家丁就将棉繩拉了下來,就見牆壁之上翹起一塊方方正正的木板,露出暗格,傅新桐個子矮,墊着腳往那暗格裏看去,讓家丁把裏面的一個小匣子取出來,放到桌面上。

匣子沒有上鎖,傅新桐直接打開,就看見匣子裏的一些金銀細軟,有些樣式看着就知道不是蔡嬷嬷的東西,畫屏有些震驚的看着裏面,指着其中一支發簪說道:

“啊,這個,這個……不是之前大夫人那兒丢的嗎?怎的會在蔡嬷嬷這裏?”

為何會在蔡嬷嬷這裏,答案已經讓衆人了然于胸了,原來這個蔡嬷嬷不僅為人嚣張,居然還是個慣偷!接着春桃和畫屏又在那匣子裏找出了幾樣從蕭氏的東西,傅新桐正要讓畫屏将匣子抱着,準備拿給蕭氏去看看,讓她親眼看看,她敬重了一輩子的蔡嬷嬷到底是個什麽貨色,忽然眼尖,瞧見了匣子底下的一疊紙,傅新桐将紙拿出來展開看了看,不禁露出冷笑:

“大頭在這兒呢。”

将那疊紙重新疊好了,放進衣袖中,然後便将雙手攏入袖中,然後走到窗臺處,将那盆花抱在手裏一并離開了蔡嬷嬷的房間。

傅新桐讓春桃将那盆花放到青雀居去,自己則帶着畫屏和先前搜查的領頭家丁王順去了蕭氏面前,蕭氏這裏也早就派人來傳了消息,才被關在柴房半天的蔡嬷嬷也給提到了跟前兒,傅新桐到場的時候,正看見蔡嬷嬷抱着蕭氏的腿,跪在地上哭訴呢。

蕭氏瞧見傅新桐進門,就站了起來,蔡嬷嬷回頭看了一眼,便繼續跪在地上收了哭聲,低頭用袖子抹眼淚,眼角偷偷的睨了一眼冷然走入花廳的傅新桐,似乎帶着些恨意,此時她還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已經給被人給抄了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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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要對蕭氏故技重施,用念叨舊情來軟化蕭氏的心防,可是當傅新桐讓王順将蔡嬷嬷房裏的木匣子拿出來之後,蔡嬷嬷的臉色就變得不那麽好看了,瘋了似的撲向了那個木匣子,被畫屏身後的王順一下子給攔住了。

蔡嬷嬷怒目瞪着王順,似乎有點不敢相信,這些下人平日裏對自己畢恭畢敬,一口一個嬷嬷照應着,可是現在她不過是出了一點點事情,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過來踩她。可她哪裏知道,自己平日裏的為人實在太差,仗着蕭氏的敬重和信任,在府裏作威作福,早就引起府裏其他人的強烈不滿,暗地裏都恨不得她能早點歇菜,上一世傅新桐沒能早點将這蠹蟲從蕭氏身邊鏟除,讓她後來在二房落難的時候,來了個釜底抽薪,将蕭氏的錢卷掉了大半,逍遙自在的離開了傅家,對二房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的,重來一回,傅新桐可覺不會再讓這吃裏扒外的刁奴有好下場。

傅新桐乖乖的站到了蕭氏身旁,蕭氏看了看她,傅新桐對蕭氏搖了搖頭,又對蕭氏比了比蔡嬷嬷的方向,讓她稍安勿躁,等着看。

畫屏将手裏的匣子送到了蕭氏手邊的桌子上,在傅新桐的示意之下,畫屏将匣子打開,把裏面的釵環玉佩一并倒了出來,這滿桌的金銀細軟,讓蕭氏都不禁呆住了,伸手拿起一支自己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的玉簪,凝視片刻後,才轉頭對傅新桐問:

“這是……怎麽回事?”

不用傅新桐親自回答,一旁的畫屏和王順便主動上前訴說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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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這些都是從蔡嬷嬷房裏搜出來的,她将這些東西藏在牆壁的暗格裏,據春桃和畫屏她們辨認,有好些都是夫人們的東西。”

蕭氏的目光在桌面上轉了轉,将自己找了許久的玉簪放下,又拿起了一根大夫人與她念叨過幾回的金燕子釵,這是大夫人特地讓城中的金匠打造的,蕭氏是見過的,怎麽也沒想到,這東西居然落在了蔡嬷嬷手裏。

王順說完之後,畫屏也跟着上前補充:

“夫人,這裏面奴婢認出了好些,還有一些不認得,但看樣子,不像是蔡嬷嬷該有的。”

蕭氏沒有說話,擡眼看向了心虛冒冷汗的蔡嬷嬷,第一次沉聲問道:“嬷嬷,你怎麽可以這樣,我竟沒想到你,你……太叫我失望了!”

蔡嬷嬷看着蕭氏眼裏不做假的厭惡,終于感覺到了危機,雙腿一軟就撲在地上不住磕頭:

“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啊!”

蕭氏見她如此,又猶豫了:“這……如何冤枉?難道這些不是你房裏找出來的東西?”

蔡嬷嬷不敢說話,只用委屈的眼神看了一眼傅新桐,傅新桐冷笑一聲,将袖子裏疊好的那幾張紙抽了出來,在蕭氏旁邊的桌面上攤開,給蕭氏過目: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娘您瞧瞧這是什麽。”

蕭氏順着傅新桐的手指往紙上看了看:“這是……契紙?”

傅新桐又指着落款處叫蕭氏看,蕭氏目光所及,傅新桐才又接着說道:

“這名字可是蔡嬷嬷的?這契紙上的名字,難道也是冤枉她了?”傅新桐轉身來到跪地打擺子的蔡嬷嬷身前,看着這個刁奴,冷哼一聲,在她頭頂說道:

“蔡嬷嬷的份例,滿打滿算,每個月是多少紋銀?不足二兩吧,這處城南旺地的三進宅院要多少錢?”

蔡嬷嬷低着頭不敢答話,傅新桐看向了王順,王順是個機靈的,預感今天絕對是個機會,雖說今兒他必然得罪死了蔡嬷嬷,可是,瞧今天三姑娘這架勢,定是繞不過蔡嬷嬷的,王順拼着一鼓作氣,上前對傅新桐答道:

“回夫人和三姑娘,城南旺地的三進大宅院,少說也要三千兩銀子。”

傅新桐點頭,對王順的聰明識趣很滿意:“很好,三千兩銀子,就是蔡嬷嬷不吃不喝,也得一百多年才能買得起吧?敢問蔡嬷嬷今年高壽了?”

蔡嬷嬷抖如篩糠:“奴,奴婢……早,早年在宮中,得,得了些貴人的賞,多少是有些餘錢的,三姑娘莫要狗眼看人低,難不成奴婢就不能有點銀子傍身,難不成奴婢就買不得好宅子嗎?”

如此詭辯讓傅新桐的眸子越發冷漠:“你在宮中得貴人賞?據我所知,你是我娘的乳母,一直追随的便是老安美人,老安美人生性節儉,自己都很少用奢侈之物,會賞賜給你三千兩銀子之多?這些也并非無跡可尋的,只需明日請我母親入宮去問一問安美人,便知道蔡嬷嬷有否說謊了,若是沒有說謊,确實乃安美人賞賜與你,那便算了,若不是,那就要蔡嬷嬷好生交代交代,到底是宮中哪位貴人賞賜于你的,你是安美人身邊的人,若收了其他貴人的巨額賞賜,卻不知你身為安美人宮裏的人,又是怎麽報答那些給你錢的貴人的?”

蔡嬷嬷面如死灰,驚愕的擡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傅新桐,從她由下而上的角度望去,傅新桐披頭散發的臉有些陰沉,目光中帶着一股要将她置之死地的決絕,蔡嬷嬷不禁心上一顫,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被老鷹盯上的兔子,無論怎麽撒丫子跑,都不可能逃脫利爪。

“蔡嬷嬷怎麽不說話了?莫不是心虛了吧?”傅新桐面無表情,冷凝的斂目盯着她,周身的氣場壓得蔡嬷嬷喘不過氣來。

咽了下口水,蔡嬷嬷才咬唇說道:

“三姑娘……是真的要奴婢死嗎?這種罪名,就是給奴婢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認啊。”

目光再次瞥向了蕭氏,可是以往蕭氏對她的寬容,在傅新桐一步一步的證明揭露之下,已然不複存在,如今只是默默的坐在那裏蹙眉,目光灼灼盯着蔡嬷嬷兀自難過。

傅新桐冷笑一聲:

“所以說,人不能亂說話,這些銀錢若只是你偷盜母親的財物,便還算是家事,若你說這錢來自宮中,那……就要由內務府來好好查查這錢的來源,以及你在安美人身邊當差的時候,背着她做過多少惡事了。”

蔡嬷嬷聽到‘內務府’三個字的時候,明顯身子一頓,肩頭一縮,傅新桐微微彎下身子,湊到蔡嬷嬷耳旁,輕聲說道:

“所以,現在蔡嬷嬷可以告訴我和母親,你這筆錢到底是宮裏貴人賞的,還是你偷盜了母親財物?”

蔡嬷嬷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在傅家橫行霸道了這麽多年,有一日居然會被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壓得說不出話來,她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哪裏會想到自己的一句狡辯,在這丫頭口中居然成了一道催命符,讓她再沒有機會繼續辯解,偷盜主人家財物的确是家事,可牽扯到宮裏內務府,那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了。

蔡嬷嬷一咬牙,只得認了:

“回姑娘和夫人的話,是奴婢偷來的錢,奴婢鬼迷了心竅,奴婢不是人,請姑娘和夫人看在老奴往昔伺候的份兒上,饒了奴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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