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飛升

林啾五人很快便回到了主峰。

因為有客人,所以魏涼沒往新房的方向走,而是岔上了另一條小路,将人引到後山。

只見竹林中環立着一排青色的木制廂房,廂房前有四方的木桌。

魏涼将衆人領到木桌前,一揮袖,桌上便整整齊齊擺滿了酒水和食鮮。

林啾:“……”這個技能好,超級想學!

魏涼擡擡手,對卓晉道:“請。”

卓晉讓徐平兒先落座,然後坐在她的身旁,等到魏涼等人也落座之後,便舉箸開始夾菜。

兩個人動作快、聲音輕,急急吃了起來,也顧不得客套。

王衛之眼珠轉了轉,忽然有些汗顏——這一路,幾個修士壓根就沒記得凡人需要吃食這件事情,還好卓晉随身帶了幹糧和飲水。偶爾吃喝的時候,王衛之還頗嫌煩。

魏涼見林啾雙目發直,怔怔地盯着桌上的吃食,不禁有些好笑。

“想學?”

她猛地回神,連連點頭。

魏涼正要說話,只聽那王衛之大笑一聲,道:“傻子!他把東西從乾坤袋裏取出來而已!你不會以為這是他變出來的吧!”

魏涼:“……”

林啾:“……”莫名覺得好像被打斷了什麽情趣的樣子。

王衛之絲毫也不自覺,拎起那只青銅大壺,頭一仰,讓清冽酒水從壺嘴中傾洩而下,然後張口去接。

Advertisement

他的動作十分豪放,姿态潇灑,長相英俊秀氣,一身紅白相間的袍子隐隐泛着微光,倒是相當俊朗迷人。

魏涼唇角勾起一絲淺笑。

下一刻,只見那王衛之像是一只被扼住了脖頸的公雞一般,嗓子裏憋出一聲怪叫,将那青銅大壺一扔,躬下腰去“呸呸”直吐。

“酸!呸!魏涼!你竟用臭酒待客!”

卓晉奇怪地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道:“是好酒。”

“怎麽可能!”王衛之瞪起眼睛,“分明就是酸臭的!”

他鼓起眼睛瞪人的時候,那雙細長的眼睛會微微地腫脹起來,像一只金魚。

魏涼眉梢微挑,語氣漫不經心:“你不會以為這是我變出來的吧。”

原話奉還。

王衛之:“……”

若還不明白魏涼這是故意整他,那他也白活這些年了。

“好,好。”王衛之氣惱地擰過身,發起小兒脾氣來。

卓晉圈起右手放在唇邊,輕輕咳了一聲,掩飾笑意。

徐平兒也放松了許多,她并沒有故意湊到唯一的女子林啾身邊套近乎,只時不時擡起眼睛,友善地望林啾一眼,然後沖她傻乎乎地笑一下。

林啾看她更加順眼了。

飯畢,卓晉放下筷箸,對魏涼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魏涼“嗯”一聲,目光落在王衛之身上,遲疑了片刻。

王衛之笑了:“怎麽,怕我拐跑你媳婦?話說當年我王氏的祖宗,就曾拐跑過老劍君的妻子哪!你這擔心,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忽聽“铮”一聲劍鳴,王衛之腰間佩劍竟然自行掠出劍鞘,刺穿腿間的袍子,直通通地插到石凳子裏,貼着皮肉,“嗡嗡”顫動不止。

魏涼面無表情:“遠來是客,留不足你三日,算我招待不周。”

說罷,引卓晉走向竹廂房。

王衛之呲牙咧嘴,“嘶嘶”倒抽涼氣。

他悄悄往後蹭,自己的劍便像是長了眼睛一般也跟着蹭了蹭,險險要劃到要緊處的皮肉。劍雖是熱劍,王衛之卻感覺自己的皮膚涼飕飕地直起雞皮。

冷汗涔涔,再不敢亂動了。

“沸霄,你變了。”他垂下眼睛和嘴角,氣鼓鼓地望着自己的本命寶劍,語氣委屈得很。

林啾和徐平兒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聲。

“你活該,”徐平兒道,“哪有你這般說話的,活該被罰。”

王衛之白了她一眼:“喂喂喂,你是白眼兒狼嗎?這一路過來,姓柳的看你不順眼,處處挑你刺,是誰罩着你的?嗯?!”

徐平兒紅唇微撅:“是是是,謝過王少俠照拂之恩!”

她與王衛之也有幾分熟稔了,見林啾溫柔無害,便不設防地說道:“我着實也是想不明白,那位柳仙子容顏絕美,修為高深,氣質也不是我這樣凡俗中人可比的。表哥說那句話,分明也只是氣話,她為何就處處看我不順眼呢?”

林啾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你表哥說了什麽?”

徐平兒俏臉微紅,不好意思開口。

王衛之道:“卓晉眼瞎,說柳清音不如徐平兒美。我倒是不覺得,要論長相,還是柳清音美得多了!”

林啾:“……”難怪姓王這貨娶不到老婆!

徐平兒倒是絲毫也介意,連連點頭道:“的确如此,我雖有兩分顏色,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不過凡塵俗脂,與柳仙子,還有這位仙子,根本沒什麽好比。”

王衛之冷笑一聲,擡起一條腿,小心地繞過熱劍,把桌上那裝着酸酒的青銅大壺踢出“咚”一聲巨響,道——

“可惜呀,美則美矣,可惜那女人通身上下,無一處不散發着酸臭氣,”他指了指自己吐在地上的酸酒,道,“喏,就如這酒吧,看着顏色好,誰喝了也得吐啊!”

徐平兒想起這一路柳清音的種種尖酸刻薄,不由得感慨地搖了搖頭。

“那姓柳的女人也是真稀奇。”王衛之眨巴着眼,對林啾說道,“最初的時候吧,卓晉碰一碰她的手背,她都像個貞潔烈婦似的,一副要拔劍砍人的樣子。後來吧,卓晉不理會她了,她又時不時湊到人家邊上,卯着勁兒要把人家表妹給比下去。啧啧,我在一旁瞧着,都替她尴尬得緊,那秦雲奚更不必說了,臉色終日陰得要滴水。”

林啾:“……”王衛之此刻的模樣真的很像那種聊完八卦就分手的露水閨蜜。

徐平兒好奇地看向林啾,問道:“您是劍君的妻子吧?”

林啾有點不好意思,道:“嗯。”

“劍君真好。”徐平兒道,“方才我真是捏了一把汗,生怕劍君心軟替她說話。那樣的場合,若是劍君出言護着她,那您得多難受呀!說句心裏話,若我是男子,被那樣一位大美人嬌滴滴地看着,我恐怕早就找不着北了!劍君真是令人欽佩,與我表哥一樣,都是端方君子!”

林啾噗嗤一笑:“三句離不了你表哥。”

徐平兒的臉刷一下就紅透了。

王衛之挑眉笑道:“倒不曾聽你怎麽提魏涼呢。想好沒有,何時跟我走?”

“我為何要跟你走?”林啾真情實感地表示詫異。

“你!”王衛之怒了,正要跳起來,忽然想起自己的本命寶貝邊上還插着自己的寶貝本命劍,頓時萎靡下去,蔫蔫道,“你以為魏涼為什麽放你出塔?都是因為我,因為我,因為我你明不明白?我要撬了那九陽塔,魏涼怕了,便出來對我說,讓我保護卓晉,然後他就放你出來。要不然我沒事跑凡界去救人做什麽——現在你明白誰是你救命恩人了嗎?”

少年的語氣十分委屈。

聽他這麽一講,不知為什麽讓林啾有種錯亂感——好像他王衛之是那發動水漫金山的白娘子,而魏涼那是被逼無奈不得不放人的法海似的。

徐平兒忍不住笑了起來:“王少俠,你錯啦!這分明是兩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依我看哪,劍君就是把你支開,省得你在面前聒噪。你沒發現我表哥對着你時候,也是十分頭痛嗎?”

王衛之冷笑道:“果然是三句不離你表哥!你們走開,讓我一個人獨自待着!”

兩個女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身後輕輕傳來“嘎吱”一聲竹響。

魏涼與卓晉從廂房中走出來。

卓晉的神色更加從容,眉目間的清冷化去了許多,對上徐平兒視線時,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帶着幾分孩子氣的笑容。

魏涼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說道:“當真想清楚了?你确定要離開這裏,到凡界去生活?蝼蟻間的傾軋不會比這修真界少,下一次你再遇到那種事,又指望誰來救你?”

“我可以自救。”卓晉再一次露出了孩子氣的微笑,“從前我以為戰場即是地獄。如今方知曉,真正的煉獄只在人的心中。從前,我不願猜測人心,只當這世間除了魔之外,個個皆是好人——這其實便是自欺欺人。如今我既已願意睜眼走路,自然便不會再輕易摔跤。”

魏涼微微蹙眉。

卓晉笑道:“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從今往後,你我便各自安好吧。不必再管我,生死有命,當初我既做了那個決定,自然不會反悔。”

魏涼道:“我說過,四十九日之內,你後悔來得及。我與你不同,我之所在,便是本我。”

卓晉慢慢往前走了兩步,道:“不必,當真不必。我現在很好,是真的很好,比從前好得多了。如今我方知道,仙、凡,根本沒有區別。如我從前那般渾渾噩噩,飛升又有何意義?以凡人之軀來明悟生命的真谛,也未必就落了下乘。你已助我抛下曾經的執念和迷妄,我如今,才算是徹底明白了。”

平凡的眉眼之間,緩緩浮起淡淡的光芒。

徐平兒看傻了眼:“表、表哥……”

這一刻,她竟覺得自家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表哥,比王衛之、秦雲奚這些人,更像一個……佛?

她急急在心中打斷了這個念頭——佛,那是要四大皆空的。她還想做表哥的妻子,給他生娃娃呢!不不,表哥可千萬不要有出家的念頭啊!

徐平兒緊張兮兮地望着卓晉。

卓晉正舉目遠眺,視線越過竹林,灑向遠山。

天地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與他隐隐共鳴。

這種感覺……

他竟從來不曾有過!他天賦卓絕,早早便修成當世最強之人,劍意更是無人能望項背。然而,修真修真,只知修,卻始終缺了一個“真”,難怪久久不得悟!

如今,在面前之人的幫助點撥之下,這位曾經的劍君,終于,悟道。

順着心中那隐約顫動的意念,他的神思躍過千萬裏,落在一處密林中。

那裏,有半把斷劍斜插在泥沼中,周遭還四散着不齊全的散碎劍塊。

他憑着心中的本能,重重一握!

在這極短暫的一瞬間,無論仙界還是凡界,每一個身攜佩劍的人,都感覺到身體微微一墜!

好像腰間的劍有了意識,正向着劍中之君朝拜一般。

那裏,一聲聲清越的“铿锵”之聲響徹密林,一道清光迅速凝聚,隐隐凝成一柄劍的模樣之後,以劃破虛空之勢,掠過萬裏長空,直直奔向萬劍歸宗!

劍已殘缺,看不出本來的形狀。它的速度極快,快到與空間接觸之處,竟生生擦起了一道明焰!

就好像,天空被它劃破,流出天之血,傷痕凝固,仿若永恒。在這方外烈火的淬煉之下,殘劍漸漸發生了變化……

修士用最快的速度也得奔襲三天的路程,這把劍,竟是在一炷香之內便走完了。

“那……那是什麽?!”

整塊大陸,足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能夠看見這幕奇景。

它拖着血般的尾羽,掠過萬劍歸宗七座山頭,沒于主峰後山之間。

“這……是劍君突破飛升了嗎?!”

“師尊飛升啦?!”

“嘶——劍君飛升了!”思過嶺的結界外,年輕的弟子歡呼一聲,拔腳就往外跑。

柳清音被關入結界中,正是暴郁難安時,忽聽這麽一句,頓時像是百爪撓心一般。

“你別走!放我出去啊!”她的佩劍已被收繳,只能無力地用腳去踢那結界光幕。

“他飛升?不,不可能!他是魔,如何飛升!騙人,都是騙人!那個人根本不是師尊,早在烏氏地下陵時,我便該猜到的!我為什麽要自己騙自己……”她喃喃自語,抱着手在結界內踱來踱去。

“卓晉,卓晉,這個卓晉才是師尊!天哪!他叫我清音,我竟沒有認出他來!”她懊喪地抱着頭,蹲在地上,“我該早些認出他來才是!怎麽會,我怎麽會沒有認出他來呢!都怪那個徐平兒!定是她趁機引誘他,害他動了凡心,要不然師尊怎麽會不認我呢?”

“這一切,肯定都是魔主的陰謀!他故意害我!他故意離間我與師尊……難怪他看上了林秋!林秋那種人,歹毒險惡,與他們這些邪魔正是一丘之貉!”

她痛苦無比,眸中漫起怨毒:“這些邪魔,這些邪魔!他明明不是師尊,還要假借師尊的身份來羞辱我!我,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要他死!還有林秋,我要……斬妖除魔!我要将這些醜惡的魔物,親手送下地獄!”

隔着結界,她聽到一聲幽幽嘆息:“終于明白了嗎?”

柳清音吃驚地擡起頭。

只見秦雲奚長劍染血,疲憊地站在結界外,與她對視。

他身後的山道上,每隔百丈,便躺着兩具守山弟子的屍體。

“大師兄……”柳清音迷亂的雙眸中浮起清晰的訝異。

秦雲奚微微一笑:“清音,我來救你了。”

他用染血的玉牌打開了結界。

愈往山下走,柳清音愈是感到驚心:“大師兄……你,你為何要殘殺同門!”

秦雲奚唇上帶笑,目光也溫柔,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留着嘴巴,向魔主報信嗎?”

柳清音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旋即,她的眼睛裏浮起一絲狠意:“是。魔主鸠占鵲巢,将給世間帶來滔天浩劫!為了撥亂反正鏟除邪魔,犧牲幾個人又算得了什麽!師尊就是太仁慈,才會失身于魔主!”

秦雲奚并沒有去糾正她的口誤,只順勢引導:“不錯,清音,我知道你不想追逐力量,對成仙成神并無執念,然而為了天下蒼生,有些事,我們不得不做。清音,你這般善良,定不願這世間生靈塗炭吧!”

“大師兄,我們該如何做?”柳清音的眸中燃起了熊熊鬥志。

秦雲奚擡頭望了望那猶如滴血傷痕般的天空,淡淡一笑:“找到命劫,奪取命劫,然後,你我來做他的命劫!”

語氣頗為陰森駭人。

柳清音聽不明白。但她知道,萬餘年前,荒川便是沒能成功渡過命劫,最終仙體崩殒,泯滅于世。

“你我來做命劫?命劫……可以是人?那原本的命劫又是什麽?”

“不一定。”

不知是不是錯覺,柳清音感覺到他的情緒明顯低落了許多。

她并不關心這位大師兄的情緒。如今知道了誰才是真正的師尊,柳清音覺得自己胸腔中的心髒再一次鮮活地跳動起來。方才,卓晉不是還回頭看她麽?只要殺了魔主,幫助師尊奪回身體,一切就可以回到從前了!

她垂下眼眸,不讓身邊這個男人發現她真正的心思。她知道這個人喜歡她,也知道這個人心狠手辣,為了搶奪她,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殺掉師尊。她越來越讨厭他,但如今,她能依靠和利用的,也只有他。

他一定不知道,她的乾坤袋中藏着一件能夠裝載魂魄的法器,待他殺死卓晉這具凡軀時,自己便偷偷收集師尊的魂魄藏于法器中。再等到他對付魔主時,自己正好找機會讓師尊魂魄歸位……

柳清音心中大定。

“大師兄不要憂心,邪不勝正,我們一定會贏的。”她擡起杏眸,沖着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秦雲奚的呼吸猛地滞住了。

這副模樣,他已太久太久沒有見到……

“清音……以後叫我……雲奚。”

柳清音強壓住作嘔的沖動,清清甜甜地喚道:“雲奚。”

秦雲奚猛地別轉頭,淚水潺潺而下。

原來,他心中真正渴望的,還是她叫他真正名字的模樣。

二人不敢禦劍,下了思過嶺,只要再繞過刑堂,便能離開山門。

方才秦雲奚潛進來的時候并沒有遇到坐鎮刑堂的高手,沒想到後山有人飛升,那邢老頭反倒折了回來,端坐堂中,獨飲老酒。

“老朽早就知道,只要放下那不倫執念,劍君定能立地飛升……”

他抹了把老淚,像個望子成龍的老父親的一般,欣慰地将另一杯老酒灑在地上。

“無川老友啊,我總算是看到這一天了……你在天有靈,定也十分欣慰吧……來來,飲了此杯,我也要去祝賀劍君啦!”

忽然,邢長老目光一凝,竹竿般的身影掠出大堂。

秦雲奚與柳清音剛繞過刑堂,便被截住。

……

……

主峰後山。

血劍拖着縱貫天際的赤色尾羽掠來。

鬥龍擋到了林啾身前,豎起雙耳,身體壓低,口中“嗚嗚”咆哮。

向這個不明入侵者發出了胖子的威脅。

轉瞬之間,劍已至。

魏涼甩了甩長袖,漫不經心地走到林啾身旁,輕輕攏住她的肩膀。

眼見那道火光直直俯沖而下,徐平兒驚得兩股戰戰,卻倔強地擋到了卓晉的身前,随時準備将他撲到地上,用身體護住他。

最慘的是王衛之。他仍被自己的劍釘在石凳上,眼見那團火光越來越近,急得有些語無倫次:“喂魏涼你救我寶貝快點把劍拿走啊啊啊!”

卓晉輕輕拍了拍徐平兒的肩膀,輕輕地說道:“無事。”

此刻,天空已被轟隆音爆聲覆蓋,但卻壓不住卓晉的輕聲說話,仿佛他一開口,那漫天血火雷鳴都必須讓道。

劍,到了。

他擡起手,接住了劍。

與世人的猜測完全不同,這把劍絲毫也不華美,不炫麗,沒有血,也沒有火。

它平平無奇,看起來比尋常的鐵劍更要輕薄一些,劍刃上還有幾處不大不小的缺口。就像是鐵匠鋪以低價回收、準備熔掉的那種棄劍一般。

卓晉那只青白瘦弱的手握住劍柄之時,漫天血火,忽然便散去了。

“這……這……”王衛之兩只金魚要凸出眼眶,“這是飛升?!你一個凡人,怎麽就成仙了啊!”

卓晉淡淡一笑:“劍意已通天地,但修為尚無。綜而觀之,大約便在劍君級吧。”

他深吸一口氣,面對魏涼,端正一揖到底:“劍君卓晉,參見前輩。”

立起身,只見卓晉眉眼之間的清冷氣息已消失殆盡,此刻的他看起來,比之前更要像一個書生。

魏涼不在意地“嗯”一聲,道:“有何打算?”

卓晉道:“自我醒來,已聽表妹偷偷念叨過三十八遍聚雲齋的醬鴨頸。便先帶她回泾京吃上幾回罷。”

魏涼意有所指:“你确定別人是想要與你同行?”

卓晉爽朗一笑:“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他又揖了一揖,對魏涼笑道:“祝二位早得貴子。”

說罷,一副不願再耽擱片刻的樣子,帶上徐平兒便順着山間小道離開。

林啾看出來了,這個卓晉,便是真正的魏涼。方才這句話的隐藏意思,便是他已徹底放下了曾經的軀殼。

所以……自家這個便宜夫君……能夠點撥一個劍君飛升……

好像又賺大發了。

王衛之還在一旁吹眉瞪眼。有外人在場,她也不方便問魏涼,便偷偷拿眼去瞧他。

他逮住了她鬼鬼祟祟的視線,唇一勾,一種自內而外的變化在他身上隐隐發生。還是那般眉眼,卻有一種很獨特的氣勢散發出來,如他的字,古樸又俊逸。

“恭賀劍君飛升!”

“恭賀劍君飛升!”

第一波道喜弟子到了。

“恭賀師尊飛……呃?師尊沒有飛升啊?”顧飛滿面茫然。

一衆弟子面面相觑。他們修為不夠,也瞧不出劍君到底有沒有飛升。

氣氛尴尬無比。

魏涼正要開口,忽然看見一個刑堂弟子連滾帶爬沖了過來。

“出事了!柳清音逃出結界,與秦雲奚二人,血、血洗刑堂之後逃走啦!邢長老遇害!”

作者有話要說: 柳&秦:去搞卓晉!

啾:emm行叭你們開心就好。

作者:搞起來搞起來!蒼蠅搓手.jpg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