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一個人的修羅場
這裏……是書中那個世界!
林啾頭皮發麻,脊背蹿起一股又一股寒意。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輕輕地顫抖。
一只大手悄悄攏住了她的肩膀。
“不用怕,”魏涼的聲音沉沉在耳畔響起,“是‘他們’做的,借的是不滅印痕的力量。尋到不滅印痕,此局便破了。”
當着林秀木與淺如玉的面,魏涼并沒有解釋得很明白,但林啾捕捉到了“他們”和“不滅印痕”這兩個關鍵詞,心中的迷霧頓時散去了大半。
“他們”,指的必定是他的來處——天之極的那些人。魏涼曾說過,他們無法來到這裏,只能通過一些魑魅手段搞事情。
所以,是“他們”利用了不滅印痕的力量,扭曲時空,讓這座被屠的血城成為了連接兩個世界的蟲洞。
林啾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無論再詭異離奇的事情,只要能找到一個比較科學的解釋,好像就變得一點都不吓人了。
魏涼頗有興致地打量着她。
他發現自己的妻子好像非常容易接受現狀。
林啾很快就徹底鎮定下來,開始有條不紊地分析局勢——
“所以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找到幸存者,阻止更多的悲劇發生。‘顧飛’方才提過,說慕容春發現了暗境,正守在那裏抵擋魔族,所以,我們要找的慕容春應該暫時還沒有出事。與他們會合之後,尋找不滅印痕,破局。”
林秀木緩緩點頭。
“昨日,是顧飛最先帶着人進入城中的,”林啾道,“進了城,發現被屠的城池恢複了原貌,他們必定驚心不已,退出城外想要與慕容春等人商議。到了城外沒有找到慕容春,顧飛便選擇帶人返回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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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木道:“當是如此。”
魏涼側頭看着自己的妻子,唇角帶笑。
林啾又道:“顧飛帶着人回到宗門,這些門人遇上了這個世界中的‘自己’之後,接二連三便出事了。顧飛發現自己無力阻止這一切,便急急返回偶人城,想要攔住後來之人,以免重蹈覆轍。”
“不錯,”林秀木嗟嘆,“因為這個世界的‘顧飛’正在外面尋找魏劍君,所以顧飛回宗之後幸免于難,又來到了這裏。不幸的是,兩個顧飛,還是在這裏撞見了。”
想起方才眼前那駭人的一幕,林啾仍然心有餘悸。雖與顧飛不熟,但心頭難免還是有淡淡的哀傷。
她抿抿唇角,接着說道——
“而慕容春,是在顧飛等人失蹤之後才進入城中的,他們進入此地之前,已知道這裏有問題。所以,發現城中異常之後,慕容春和我們一樣,應該很快就能猜到衆人已誤入了另外一個時空。是以他們應當不會四下亂走,而是謹慎地在附近尋找脫困的線索。”
“夫人所言極是。”魏涼唇角微挑。
林啾知道魏涼早已做出了相同的判斷,否則他便不會讓‘顧飛’回宗開啓大陣,禁止任何人出入。這是為了防止後續再發生慘禍。
依着魏涼的脾氣,肯定懶得向林秀木和淺如玉解釋,只好由她代勞。
林啾望向林秀木與淺如玉,語氣變得十分凝重:“此刻最危險的人,是淺如玉。方才那個‘顧飛’見到她,神情自然,張口便問她柳清音在何處,這就意味着,這個世界中的‘淺如玉’,也許就在附近。”
淺如玉輕輕倒抽了一口涼氣,恍然回神時,已是俏臉發白。
雖然不知道被未來的自己吞噬之後到底會不會死去,但方才那駭人一幕已在心頭留下了濃厚的陰影,揮之不去。
誰也不想經歷那樣的事情——身體被活活扭曲拉長,融入另外一具身軀。
林啾無情地打破了他們最後一絲念想:“你們莫要以為被九十年後的自己吞噬,只是記憶的融合,并不會死去。不是的,被吞噬,人就沒了。否則,方才顧飛多少應該表現出一些異樣來。”
“是啊。”淺如玉不自覺地倒退了半步,話也多了起來,“若方才那二人融合了記憶的話,他不該是那樣的表現……所以,他問我柳師妹在何處,是不是意味着——九十年後的現在,我與那位柳師妹一道,身處這桃木偶人城?”
“不錯。”林啾嘆了口氣,“正是如此,此刻,城中應當是三人同行。”
林秀木臉上漸漸浮起了怪異的神色,似笑非笑地望向魏涼:“那魏劍君可要當心了啊。”
一語雙關。
既是要當心碰到這個世界的魏涼,更要當心,攜二美同行被自家夫人撞見。
魏涼目光不動,語氣淡淡:“不勞費心。”
他攬住林啾,自乾坤袋中取出兩只面容普通的小泥人,手中掐了個訣。
便見二人身上的氣息迅速發生變化,面容身形變成了小泥人的模樣,而泥人的五官也開始發生變化,幾息之後,兩個小泥人變得面容精致、栩栩如生,長相正是魏涼與林啾的模樣,身上還隐隐散發出二人的氣息。
再看魏涼與林啾,樣貌身形已泯然衆人,像是一對街頭随處可見的尋常夫婦。
與泥人對換了外觀和氣息。
若不是親眼在旁邊看着這一幕,此刻林秀木與淺如玉恐怕已認不出他們二人了。
林秀木道:“魏劍君,可否借吾……”
魏涼把泥人收回乾坤袋,冷冰冰地打斷了他:“我的方法護不住你門人。”
林啾知道他不是在推脫——魏涼并非與柳清音同行的那個‘魏涼’,而林秋早就是個死人了。也就是說,此刻轉變形貌,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并不是為了防止被‘自己’吞噬。淺如玉的情形與他們不同,只是掩藏氣息和容貌的話,未必就能逃過一劫。
林秀木見魏涼拒絕得幹脆,只好嘆息着,祭出了那柄青色的寶劍。
只見青光一閃,神劍沒入地底。俄頃,淺如玉站立之處冒出一株松樹,将她封在了樹腔之中,氣息全無。
林秀木單手把樹連根拔起拎在手上,正要說話時,眸光忽然一凝。
他看見,‘魏涼’正穿過城門,直直走來。他的左右兩側各有一位絕代佳人,左邊那位清麗如蓮,眉間缭繞着淡淡郁色。而右邊那位,皎皎似玉,周身仿佛浮着一層淺淡仙氣,正是淺如玉!
林秀木喉頭發緊,重重看了林啾一眼,目中滿是感激。
若不是她及時提醒,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林啾也發現了穿過城門的三個人。
她忍不住先側頭看了看身旁的魏涼。只見他面色平靜從容,仿佛在看着那三人,但任誰也能看得出來,他并未把這幾個人放在眼中。
此刻,魏涼已用秘法将容顏和氣息置換到了小泥人之中,看起來平凡無奇。然而林啾面對他時,絲毫不覺他的面孔陌生,對他身上的氣息也無一絲一毫排斥。
她有種奇異的感覺——這個人無論裝在什麽樣的殼子裏面,都可以成功吸收到她的注意,包括烏鴉。
而正在穿過城門,徐徐行來的那個‘魏涼’,雖然生着完美無缺的容顏,散發出高貴清冷的氣質,但卻像是畫上了一張皮一般,通身上下盡是華貴的虛僞感。
‘制作精良的贗品。’林啾在心中默默點評。
她知道這個‘魏涼’是秦雲奚。哪怕不是事先看過書,她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秦雲奚清冷氣質之中透着的那股子陰郁實在是太顯眼了,也就柳清音這種戀愛腦看不出來。
此刻親眼看見這二人同行,林啾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秦雲奚明明愛極了柳清音,卻偏要與那麽多女子暧味了。
畢竟,他是頂着別人的臉和身份,和她在一起的。
他的心底極度自卑卻不願承認。正因為自卑,他才需要更多的優秀女子圍繞身邊,以獲得虛假的自信。
她想得入神,沒注意到身旁男人的眼神已變得危險。
他微微躬身,覆在她的耳畔,呼吸沉沉——
“好看嗎?”
她偏頭看他,見他頂着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一雙黑眸卻依舊深邃,二人的視線對接在一起時,她情不自禁揚起了唇角,用眼神告訴他她的答案。
于是魏涼看見,她那雙彎彎的眼睛裏,溢滿了星辰。
他再一次真切地感覺到胸腔中有心髒在跳動。
……
秦雲奚三人很快就穿過了城門,向着城中走來。
林秀木急急背轉了身,以袖掩面。
忽然聽得淺如玉淡淡“咦”了一聲,腳步頓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背對着她的林秀木出神。
“淺姑娘,怎麽了?”秦雲奚低低地問道。
其實早在這三個人進入視野之時,林秀木早已用秘術變幻了容顏和氣息,但不知何故,他并沒有假裝若無其事地直視這三個人,而是背轉了身。
不料反倒引起了淺如玉的注意。
林啾看見,淺如玉的眼眶慢慢變成了粉紅色。
唇色卻是白了許多。
半晌,她搖搖頭,語聲微帶哽咽:“無事,看錯人了。”
秦雲奚的視線沉沉掃過來。
林啾若無其事地與他對視一眼——她才不怕被認出來呢,書中根本沒有她的姓名,秦雲奚能看出問題才有鬼了。
只見秦雲奚的視線漠然地從她臉上掠過,在魏涼身上稍微停頓片刻,然後便落在了林秀木的背影上。
他微微側頭,對淺如玉說道:“只是個尋常的元嬰修士,靈氣屬木——是讓淺姑娘想起了蓬萊尊主麽?”
聲音雖輕,卻瞞不過耳聰目明的林啾等人。
只見林秀木豎起了耳朵,凝神想要聽一聽自己近百年後,在旁人口中是個什麽形象。
“嗯。”淺如玉絕美的唇角扯起淡淡假笑,“我無事。”
聲音裏卻是帶着化不去的悲傷。
秦雲奚極自然地擡起手,拍了拍她瘦削的肩。
看着這一幕,站在另一側的柳清音唇角浮起冷笑,眸中燃燒着冰與火。
“夫君,”她垂眸斂下怒意,道,“有什麽安撫的話,不妨遲些再說,王佑然已在城中等候多時了。”
秦雲奚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三分。
林啾的心,卻是重重一跳,想起了一個極可怕的問題。
王衛之在這裏?!
如果王衛之就在這裏,那麽,隐在他身後的那個“卓晉”,會不會與他同行?魏涼遇上這個世界中的自己,會不會也……
她的心像是一個沉重的皮球,忽地下墜,“嘭”一下觸底,然後彈跳起來,“噗通噗通”地亂蹦。
她猛地仰起小臉,急切地望着身旁的男人,眸中滿是擔憂。
魏涼見她像一只乍然受驚的小動物一般彈了起來,不禁失笑,順勢将一個輕輕的吻印在了她的額頭上。
“無需擔憂,我不喜那小子,斷不會與他同行。”
“诶?”林啾表情凝滞,呆呆地望着魏涼。
她好像并沒有和他聊過什麽前世今生的話題啊。他怎麽知道她知道前世的卓晉是他?他怎麽知道此刻她在擔心什麽?他又怎麽知道她要問他什麽?
瞪了他半晌後,林啾吐了口氣,心神松懈下來——真的,替他操心什麽的,那真叫皇帝不急太監急。
那一邊,秦雲奚聽到王衛之的名字,臉色已難看得快要繃不住了,他冷硬地問道:“他何時到的?”
其實是想問,柳清音何時背着他,與王衛之聯絡上了。
柳清音唇角微挑,眼中閃過淡淡的快意:“便是昨夜如玉姑娘舊疾複發,你替她不遠千裏跑到雲水謠尋藥之時。”
秦雲奚輕輕吸了一口氣:“清音,淺姑娘這一次舊疾複發,是因為替我擋那一記神魂重蕩的緣故。”
柳清音輕飄飄地淡笑:“我知道啊,我也十分感激呢,要不然我也不會讓王佑然四處尋找那髓玉花的線索了。他已尋到了暗境的位置,等到取了髓玉花,替如玉姑娘治好舊疾,便能了斷這樁因果,預備飛升之事了。”
聞言,林秀木忍不住放下了掩面的衣袖,目中閃爍着細碎精芒。
短短幾句話,信息量太大了。
蓬萊盛産髓玉花,淺如玉若是需要髓玉花治疾,何需求這兩個外人?回宗去取不好麽?
所以,她是叛了?
還是說……那件事,終于還是發生了。
林秀木微微眯起了桃花眼。
林啾此刻也在思考同一樁事。她悄悄別開了臉,眼角不斷抽搐——該不會是,王衛之那小子,把蓬萊的髓玉花給搞絕種了吧?!
要不然淺如玉想要髓玉花,為何不回蓬萊去取呢?何必找什麽暗境,這麽麻煩。
暗境中發生的事林啾倒是了若指掌。前頭的機關陷阱倒是小事,唯有一具隐在陰暗之中的幹屍特別棘手。秦雲奚追那幹屍,不慎與柳清音淺如玉二人分開,沒想到那幹屍狡猾至極,竟是藏身附近,待秦雲奚一走,便出手偷襲淺如玉。
秦雲奚發現上當,回轉過來時,恰好看見柳清音擋在淺如玉身前,替她挨了一劍。
事後,他再也無顏與淺如玉暧味,而淺如玉也感恩慚愧,獨自遠走,再也沒有出現在這二人身邊。
從前林啾倒是沒有想太多,畢竟淺如玉只是個女配,雖然不惡毒,但所有的女配都是要千方百計粘在男主身邊的,三人同行,也不稀奇。
但如今林啾與淺如玉已有過接觸,在她看來,淺如玉并不是那種拉得下臉來,死皮賴臉跟有婦之夫厮混的女子。
秦雲奚曾欠她人情,現在要去暗境取髓玉花來還她人情。事情本來很簡單,只不過秦雲奚自己心思不純,才掀起了醋海狂潮。
這麽看來,淺如玉最終的離開,或許根本不是什麽愧疚,只不過是交易完成,各回各家。
林啾忍不住瞥了眼身旁的林秀木,以及被他拎在手中的淺如玉。
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她也開始看不明白了。
淺如玉對誰都是淡淡的,像是随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外界漠不關心。而林秀木這個人,永遠一副虛僞假面,對誰都溫和客套。
這樣兩個人,就算再過一萬年,應該也是現在這種平淡如水的上下級關系才對。
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淺如玉看到一個相似的身影便紅了眼睛?
果然看書不能看表面。
林啾撫了撫額,看着秦雲奚三人從面前走過,踏上最寬敞的街道。
“跟上。”林秀木眉頭微擰,擡腳便走。
于是三個不倫不類的元嬰散修,便大搖大擺跟在了那三位仙氣飄飄的高階修士身後,穿過三條街道,到了一間古樸的黑木茶樓下。
二樓窗邊,靠坐着一個風流倜傥、眉目英俊的青年,紅色發帶順着窗棂垂下,肘彎倚着窗榻,食指點着額側,神色略微有些陰鸷,正是王衛之。
見到柳清音的那一刻,他的臉上不由自主地綻出一個巨大的笑容,舉手招呼道:“清音,這裏。”
等到秦雲奚三人上了樓,王衛之這才裝作忽然看見旁人的樣子,驚詫地對秦雲奚說道:“喲,劍君也來了,何必,你陪着你的淺姑娘,我與清音替你去暗境走一遭便是了。”
“佑然。”柳清音回道,“已經十分麻煩你了,怎好意思再讓你涉險?你且先回去,回頭我再好生謝過。”
王衛之挑眉:“我想要的你又不給,你還能拿什麽謝我。”
“佑然!”柳清音輕輕跺腳,“別亂說話。”
“好了好了,再說下去劍君大人又得沖我拔劍了。”王衛之嬉皮笑臉,“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清音啊,記住你我的約定,王氏宗婦的位置,我永遠給你留着!劍君若是與這位淺姑娘不小心深入交往什麽的……你便是我的了!”
柳清音俏面微紅,嗔道:“別胡鬧。”
王衛之嘿地一笑,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張牛皮紙,紙上用黑墨繪出清晰的紋理。是一份地圖。
他将牛皮紙遞給柳清音,道:“那我去了,回頭再聯絡。我已有了一些線索,下回見面,我帶來的東西應當對你飛升大有裨益。不過,這是你與我之間的秘密,別人,想都別想。”
秦雲奚立在一旁,怒意沉沉已快要壓制不住了。
王衛之哈哈大笑,展開雙臂,像一只紅白相間的大鳥一般,從窗口一掠而下。
林啾:“……”
她側頭去看魏涼,只見他滿臉嫌棄。
坐在正對面的林秀木已是目瞪口呆,饒是極注重身份臉面的他,也忍不住把雙手在唇邊合了個喇叭,悄悄對魏涼說道:“要不,還是吾獨自在這裏守着吧,賢伉俪可以四處逛逛別的?”
他是真情實感地震驚了。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家夫人看到數十年之後,自己左擁右抱,被別的女子喚作夫君,那将是怎樣一幕血流成河的景象。
而面前這個劍君夫人,好像呆呆傻傻的,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原來陷入情愛的女人,是真的看不到自己夫君的背叛嗎?
說句心裏話,林秀木很想搖醒這個傻女人,對她吼一句:“喂,你夫君出軌了!就在你面前啊!當着你的面爬牆啊!你是不是瞎啊!”
然後坐山觀虎鬥。
遺憾的是,只能想想。哪怕看魏涼再不順眼,也不敢這般公然得罪,畢竟……還有求于他。
林秀木同情地看了看林啾,嘆了一口老母親般的長氣。
那邊,秦雲奚三人坐了下來,将地圖鋪在桌面上。
他的臉色陰得滴水,柳清音卻視而不見,美眸中帶着一絲勝利的笑意。
她是早已看明白了,自家這個夫君就是這麽賤,只有用王衛之來刺激他時,他才無心與別的女人眉來眼去。
茶樓雖然寬敞,但整個二樓上的氣氛卻是壓抑又沉悶,好像擠在了逼仄的夾縫中一般。零星幾個修士漸漸坐不住了,一個接一個離開,偌大的二層樓上,就只坐着秦雲奚三人,以及林秀木三人一樹。
秦雲奚與柳清音都沒顧上別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歡得失之中,唯有淺如玉,在看完地圖,默默記下之後,美眸一轉,看向林秀木。
林秀木下意識地垂下了頭。
旋即,他仿佛有些懊惱,複又擡起頭,望向淺如玉。
便見淺如玉眸光一顫,別開了頭。
她的眼眶又一次微微泛起了紅色,這一次,那道長長的紅紋自眼尾向着鬓發蔓延,淚意仿佛有些壓制不住了。
她并沒有刻意避着人。
她的神情帶着淡淡的疲倦,好像并不在意世間的一切,也無需在旁人面前掩藏心事。
于是林啾一眼就看了出來,淺如玉喜歡林秀木。即便轉換了時空,隐匿了氣息,她也敏銳地在這個毫不相幹的人身上察覺到了他的影子。
這份喜歡,恐怕還不是一星半點。
平時還真看不出來,完全看不出來。
她的視線落在了林秀木手旁的那株松樹上,暗自沉吟。
所以,林秀木他知道嗎?他對淺如玉,又是什麽樣的心思?
兩個姓林的開始操心起了彼此的婚姻大事,都在為對方嘆息。
而淺如玉的頻頻回眸,很快就引起了秦雲奚的注意,只見他緩緩起身,向着林秀木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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