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魏涼VS魏涼(上)
一望無際的東海上,微風帶着大海的味道拂過發梢。
“我們真要去破碎歸墟嗎?”林啾心中忐忑不已,攥住魏涼衣袖的小手緊了又緊。
“為何不去。”魏涼神色慵懶,是男人魇足之後最性感的模樣。
“可是,這一去,不是要和‘他’撞上嗎?”
魏涼長袖一蕩,反倒加快了幾分行進速度:“不知道他在那裏,便是‘撞上’。既然知道了,那就是……狙擊。”
林啾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要狙擊一個極有可能比他更強大,而且一見面就會将他吞噬的……他自己?!這怎麽打?!林啾思來想去,都覺得魏涼根本沒有半點勝算。實力相同,見面就死……這怎麽打?
等等。
她的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
昨日分明已經發現林秀木想要繞回破碎歸墟去尋找眉雙,魏涼卻毫不在意,所以……他是不是早就猜到那個人會去破碎歸墟?所以他才故意将她帶到樹屋中風流一夜,然後再從後方去突襲那個人?
早在昨日,他便已經計劃好了!
可是,怎麽打?
“我知道他的弱點,他卻對我一無所知。”魏涼唇角微挑,勾起一抹狩獵者冰冷的笑意。
“啊……”林啾偏頭望向他,恍然大悟。
只見他面容平靜,笑意緩緩隐沒在微抿的唇角,略微下沉的唇線呈現出無盡的強勢和剛毅。
這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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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內而外,擁有極其強大的意志和力量。
林啾知道,面對這樣的境況,任何人的第一反應都和顧飛一樣——當心‘自己’,千萬不能被‘自己’看到。
可他不一樣,他的選擇是滅了‘自己’,沒有遲疑,沒有恐懼,在最短的時間內,找準對方死穴,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在這個在旁人眼中根本無力回天的死局中,他找到了利刃。
那就是對方的弱點。
知己知己,百戰不殆。
林啾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一瞬間,她對這個與她無限親密的愛人,生起了欽佩之心。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轉變思維模式了。
對于真正的強者來說,回避和被動,只會把自己拖進深淵,再無翻身的可能!
魏涼的選擇才是正确的。如果一味回避的話,隐在幕後的黑手反倒更容易放開手腳,在前路上一次又一次設下陷阱安排兩個魏涼相遇,防不勝防。
與其被動挨打,不若主動出擊。
不需要有任何心理障礙,因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暗想道——
既然已決定要與他在一起,那就必須緊跟他的腳步,無論心态還是修為,都要轉變成強者的模式。
很難,但是她從來不畏懼艱難。
見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魏涼不禁挑了挑眉梢,心道,自己的小妻子,果然冷靜堅強得令人側目。
念頭閃過,他的身軀忽然便是一震,突兀地停在了半空。
林啾吓了好大一跳,急急收回心神,擔憂地望向他:“怎麽了?”
他的眼睛睜得比平時大了許多,瞳仁卻是緊緊收縮,且在微不可察地顫動。
林啾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這樣的神色,她的心慌亂了一瞬,然後迅速鎮定下來,毫不猶豫地施展解蓮渡,掠向四面八方。
只見漫天幻蓮以魏涼為中心,散成一個巨大的球體,将他裹在正中。
她緊張至極,哪怕散身成蓮,她也能感覺到心髒在胸腔中瘋狂跳動,手指在輕輕地顫抖,腎上腺素急遽湧動,充斥着每一道神經。
神魂調整到最敏銳的狀态,她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将散蓮擴散到最大的範圍,偵探四周。
‘是……是被‘他’伏擊了嗎?’
每一朵蓮給她傳遞的信息都是——沒有,什麽也沒有。
沒有任何威脅,沒有遇到強敵,沒有任何靈氣波動。東海之上,風平浪靜,歲月安穩。
林啾的心弦并沒有放松,反倒更加緊繃。
她知道魏涼的強大超越了想象,那個‘他’,亦是如此。
她高懸着一顆心,在烈日之下,感到渾身冰冷。
“啾兒……回來。”
他的聲音輕而平靜,淡淡地傳入她的耳中。
林啾也快撐到極限了。解蓮渡并不能持續很長時間,她已是用盡全力,勉強支撐。
若是從旁觀者的角度去看,這一幕當真是美輪美奂的神跡。
俊美無雙的男子站在海風中,如九天之上的神君下凡。在他身邊,無數幻蓮逸散成一個巨大的球體,蓮瓣在陽光下散發出金屬質感的虛幻光芒,令他的容貌蒙上了暗色光暈,仿佛欲語還休。
在他輕輕開口之後,漫天散蓮忽然收縮到他的身旁,凝出一張絕美容顏。
林啾目光警惕,聲音冷靜微沉:“怎麽回事?”
他看着她,目光中有些她讀不懂的心疼。
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并沒有記起那些被遺忘的事情,卻記起了她帶給他的強烈情感沖擊——她,冷靜堅強得令人側目。
什麽時候?什麽事情?
不知道。
只知道,小小的,軟軟的一個人兒,卻那麽堅強,堅強得令人心疼。
“無事,只是忽然想你。”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俯首便吻了上去。
雙唇相觸,幽暗冷香沉沉罩下,林啾不由自主地顫了下。
他的手掌繞到她的身後,摁住她的後腦勺,偏了頭,大肆進犯。
她的氣息迅速破碎,清甜的花果香氣充斥他的鼻端和唇齒,令他的呼吸變得沉重。
許久,他松開了她,嗓子啞了,恨聲道:“啾兒是什麽做的,怎麽吃都不夠。”
她的雙眼氤氲着水霧,神色本有些迷茫,聞言,泛紅的雙耳和臉頰迅速被羞意染成了大紅色。
“你還想怎麽樣。”她瞪着他。
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魏涼唇角笑意愈深,目中閃爍着不加遮掩的壞意:“自然還有……更美味的吃法。”
林啾:“……”不,她一點都不想追求刺激,只想返璞歸真,用最正常的姿勢就可以了!
繼耳朵和面頰之後,羞紅繼續向着脖頸擴散,很快便連鎖骨中也蓄起了一小汪紅色。
魏涼知道再逗她她就要惱了,便攬住她的肩膀,朗聲笑着,踏入風中。
不多時,便看到了那道直貫天地的灰色“龍吸水”。
此刻,它既不是懶懶散散的模樣,也不是追逐他們時呲牙咧嘴的兇殘模樣。
它本是那無數虛空裂紋和雷電凝聚出的混沌破碎,進入其中的一切,都會被攪爛成灰色混沌,與它共沉淪。
然而此刻,它好像吞下了一塊無法消化的骨頭。
它看起來很“痛苦”,扭着腰,折着肚,瘋狂掙紮擰動,好似想要把腹中的異物給驅逐出去。
灰柱上出現了不少缺口,在它掙紮之時,無數小型的灰漩渦從灰柱上被剝離,落到破碎歸墟中,像是一淌淌被甩到岸上的污水。
“他在那裏。”魏涼的語調不帶一絲人類的感情。
林啾下意識地偏頭去看他。
只見他的眸光變得極度平靜,平靜得氣息全無,好像一個死人。
他的呼吸也消失了,心跳變得極為緩慢。
他輕輕擡手,讓她留在原地。
林啾很想像他一樣平靜,但是不行。她的心跳變得極快,雙手必須緊緊攥在一起,才能抑制住顫抖,她的呼吸淩亂,緊張得微微抽着倒氣。
‘不,魏涼,不要去,不要去,回來——’
她的心中在吶喊,但身體卻僵硬成了一具木乃伊。她感覺到了恐懼,比自己赴死更深刻的恐懼。
他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前走去。每踏出一步,他的身影都會消失在風中,然後出現在前方百丈之外。
林啾自問是個對感情比較淡漠的人,就算與魏涼已親密至此,她也覺得她并不像小說電視裏面那些陷入愛情的女人們那樣,愛他愛得要死要活。她始終留有餘地,她知道即使魏涼負心了,她也只會适當地難過,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可是這一刻,她卻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絕對絕對接受不了他死在面前。若是他真的死了,她會與殺死他的人搏命,不計代價,哪怕同歸于盡或者飛蛾撲火。
她知道這不理智,但她無法理智。
這就是愛情嗎?
原來愛情并不那麽神秘,這種感情其實不是只存在于戀愛中的男女身上,換作是生死相随的戰友,或者父母與孩子,也同樣會有這樣的情緒爆發,同樣讓人失去理智。
愛情,只是人類無數感情中的一種。
她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地想着,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
那麽,為什麽她願意為他付出性命,卻不能容忍他的背叛呢?
她迅速找到了答案——因為一旦負了心,人就會變,一變,那就不是她喜歡的樣子了,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也将不再是她喜歡的事。她又怎會為了不喜歡的人與事,而尋死覓活?
不确定性,更增加了愛情的魅力,令傾心相愛的時光變得一刻千金。
所以在這一刻,她是愛着他的。
在這一刻,她與他之間的一切,都處于最美好的狀态。
破敗後的毀滅無法觸動人心,唯有最美好的事物夭折于眼前,才會令人心喪若死。
原來,生死相随就是這麽簡單,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轟轟烈烈。
林啾的心緒平靜下來,她靜靜地凝望着他的背影,好像一個很尋常的、目送丈夫出征的妻子。
‘沒有關系,最壞的結果也不過那樣。’
她的唇角浮起笑意。
魏涼心有所感,回眸望她。
她看見,他寧靜如海的眸光,忽然便亂了一瞬。
這就是羁絆吧?
林啾揚起大大的笑容,沖着他重重點頭。
“你最厲害!”她用口型說道。
魏涼閉了閉眼,笑着輕輕搖頭。
他回轉身,繼續前行,仿佛卸下了什麽重擔一般,身姿變得更加飄逸。
林啾重重抹掉眼淚,第一次嘗試着以神魂之力沖擊識海中的業蓮,加速它的自轉。
自從化神之後,她心中就隐隐有種感覺,覺得自己能做一些從前做不到的事情。但魏涼的糖衣炮彈已将她腐蝕,她心中的惰性被他激發得淋漓盡致,只願懶懶地窩在他的羽翼下,坐等淺如玉送來一波波魔翳,靜候業蓮開花。
直白點說,她進入了托管挂機的模式,坐等升級。
然而此刻,她很想一巴掌拍死那個懶散的自己。
業蓮自轉便能将附近的天地靈氣抽入身體中,這是她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情。如今業蓮已綻開三圈蓮瓣,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已超過了尋常化神修士打坐汲取靈氣的速度。
于是她便心安理得地躺着升級。
今日方知,遠遠不夠。
那些敵人可不會等她慢慢發育起來!不能再等了!改變,必須從現在開始,立刻!馬上!
神魂的力量帶着呼嘯聲,重重撞擊在業蓮的蓮瓣上。
頓時,仿佛有千萬根針直直紮進了腦海,一瞬間的刺痛令她眼前冒起白光,雙眼失明了三秒。剛能重新視物,眼前搖搖晃晃的海天景色,複又被罩上了閃着金光的黑幕。
這種痛楚,和救王衛之的時候遇到的神魂撕裂之痛不同。
那時是被動承受,她只需要“忍”。
而此刻,劇痛的始作俑者便是她自己,就好像自己給自己做淩遲手術一般,承受的是雙重的折磨。
她仿佛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她一動不動,維持着一切開始之前的笑容,連氣息也絲毫不變。
不知哪裏湧上來的血被她狠狠吞下,她睜着眼睛,努力讓眼神變得不那麽茫然,以免被魏涼察覺,擾亂他的心神。
多虧這裏是破碎歸墟。
天地靈氣暴躁混亂,他回過一次頭,見她面帶微笑,神色隐忍,只以為她是在擔心他的安危。
他自語:“看來,得更快一點。”
不要讓她擔心太久。
他的身影再一次穿過數百丈距離,停在了灰色“龍吸水”旁邊。
目光冰冷,氣息消失。
整個人好像根本不存在。
“龍吸水”在瘋狂扭動,而魏涼就像是它的一部分,它退他退,它進他進,二者之間維持着相對的靜止。
他知道“龍吸水”中的那個人無法穿透破碎混沌捕捉到他的氣息,但他也知道,那個‘他’,一定已經感覺到了他的存在。
魏涼看過秦雲奚的記憶,他知道王衛之此行,會成功取到不滅印痕,交給柳清音,助她晉級。
如今不确定的是,秦雲奚記憶中那段“歷史”,究竟有沒有被幹擾過?
魏涼一邊思忖,一邊暗暗分析面前強敵的實力。
片刻之後,他動了。
只見極遠之處,兩股高速旋轉的海水被魏涼隔空抓來,擲入“龍吸水”中。
猛烈的撞擊讓“龍吸水”的形狀發生了變化。
雖然兩股海水的沖擊力量瞬間被攪碎吞噬,但“龍吸水”中的人,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打亂了原本的步調。
魏涼揚起廣袖。
一道又一道海水從遙遠的巨漩渦邊緣被抓到核心處,從各個刁鑽的角度撞在“龍吸水”上。
魏涼沒有用冰。那些海水只是平平無奇的海水,只憑着他賦予它們的超高速度,而擁有了超越極限的力量。
即使是世間最堅硬的利器,也無法安然穿過無數虛空裂紋,無損地撞擊這道破碎混沌飓風。唯有水。
水,是至柔也至剛的力量。
像她。
灰色“龍吸水”中的人被短暫地打斷了節奏,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他并沒有離開“龍吸水”去解決外面的敵人,而是繼續他原本在做的事情——拆了這道“龍吸水”,拿到不滅印痕。
他的反應告訴魏涼,他并不怎麽把外面的這個敵人放在心上。
是啊,不過是劍君級別的實力而已,想殺,随時就殺了。魏涼唇角浮起冰冷的微笑。
他是什麽人?
狂妄的人。
知道自己狂妄的人。
即便知道自己狂妄,但絲毫不加收斂的人。
因為他有狂妄的資格。
魏涼的目光更加平靜,更多的海水從漩渦壁上被抽調而來,水聲轟隆,天與地都在隐隐顫動,仿佛那巨大的漩渦已經崩潰,海水即将灌滿這個破碎深坑。
這一幕,有如魔幻。
可惜此刻的林啾無心欣賞眼前的奇景,她仍在瘋狂地用神魂撞擊業蓮。
她已是化神修士,但衣裳卻被冷汗徹底打濕了。這是最本能的反應,淋漓的汗水,能夠在海風刮過身體時帶起一絲絲涼意,稍微吹走那麽一縷痛楚。
她的眼前除了黑白交替的畫面之外,又多了許多金屬質感的彩色斑紋。
她知道這是神魂強行催動業蓮時割破的裂傷,這些彩色便是神魂的血。
平時,她能夠讓業蓮短暫地提升旋轉速度,催動它快速吸收魔翳。而這一次,她與它都知道,不一樣了。
她的要求已超出了業蓮的極限,它雖然願意配合她,但終究能力有限。它已極力收縮尖銳的蓮瓣,把自己擰成了風車般的形狀,但仍然割傷了她的神魂。
就像自己無法拎着自己的頭發把自己從地面提起來一樣,這股轉動的初始力量,只能依靠林啾的外力來賦予。
神魂瘋狂推動蓮瓣,被割破時,發出指甲刮擦在金屬上面一樣的聲音,直擊神魂,令人頭暈目眩,痛苦至極。
“啊——”
“啊——”
“啊——”
神魂在尖嘯,她大睜着眼睛,極偶爾眼前凝出模糊的畫面,她看見萬丈海水如游龍一般,自天邊掠來,轟在“龍吸水”之上。
畫面搖晃破碎。她知道身旁必定響徹着隆隆水聲,然而她什麽聲音也聽不見,耳旁和神魂內只回蕩着蜂鳴般的尖嘯聲。
在這個距離上已看不見魏涼的身形,但她知道他在。
因為那些游龍般的透明海水奔騰的姿态,與他用墨寫在紙上那些氣勢磅礴、灑脫隽逸的字體如出一轍。
他,将這天地當作了畫帛,揮動萬丈海水為墨,畫出了窮盡人類想象的一幅浩蕩巨卷。
小小的林啾,就這樣站在萬千水龍之中。
她很想停下來,恢複視覺,欣賞這幕奇景。
然而她的動作卻更加堅決,她傾盡所有,向着幾乎擰成了一只風車的業蓮,狠狠撞去——
“轟——”
灰色的“龍吸水”之中,忽然響起轟鳴。
靜默持續了剎那,旋即,一層浮冰出現在“龍吸水”的根部。那些灰色的混沌在這股氣勢滔天的冰霜之力面前,漸漸失去了抵抗,被一寸一寸凍結起來。
魏涼知道,在自己的“幫助”下,對方已經成功拿到不滅印痕了。
留着這道混沌飓風的話,它遲早會擊破地之垠的邊界,把地獄釋放到人間,所以,他會拆了它。
并不是為了什麽天下蒼生,而是因為——守護平穩的秩序,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對于本能,不需要考慮為什麽。
他懂他。
冰晶飛旋,那道嚣張至極的“龍吸水”,開始自底部潰散。
畫面是極其炫美的,好像是七彩斑斓的水晶之手正在蕩滌天地之間的污漬。
魏涼平靜地凝視片刻,身體消失在原地。
再現身時,他已站在雲端之上。
廣袖一拂,周遭的薄雲被驅逐殆盡,陽光從九天之外直射下來,毫無遮攔。
他擡起手來。
那枚林啾熟悉的冰棱出現在他的掌心,他将它輕輕抛起來。
只見它的體積開始飛速膨脹,冰棱碰撞聲不絕于耳,幾息之間,它竟是擴展成了一塊足以遮天的大冰幕!
不過它并沒有阻隔陽光。
從林啾的位置擡頭去望,根本無法發現天空已經發生了變化。
只是落在身上的烈陽仿佛冷了三分,飒飒地帶着秋的寒意。
雖然看不出異常,亦不能感應那麽遙遠的氣息,但她隐隐已能猜到,魏涼他就在那裏。
此刻,她正雙手拄着膝蓋,喘息不止。
她成功了!眼前,漸漸有了正常的色彩,世界不再晃動,神魂破裂之處仍在刺痛,但她的臉上卻是浮起了燦爛的笑容。
業蓮在識海中飛速轉動,像是一只陀螺。
她心念一動,身邊立刻生成了一個狂暴的靈氣漩渦,而她正是漩渦的中心,一息之間,方圓百丈內的靈氣全部湧入她的軀體中,害她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嗝。
“嗝兒——”
她捂住嘴,望向前方。
只見灰色“龍吸水”幾乎已經全部崩潰,一道泛着白光的身影浮在只剩腦袋的灰柱下方,即将令它徹底湮滅!
林啾的心髒猛地懸到了喉嚨口。
來了!
解決了“龍吸水”,他們,就要面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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