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天庭兵變［邝露篇］（不太……甜）

今日本是殿下的大喜之日，可誰也未曾料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如今的模樣。

九霄雲殿一役，水神殿下傷重不治，病在彌留。

火神殿下為盛怒之中的殿下所傷，重傷瀕死之際為先天帝所救，與穗禾一起當庭逃逸不知所蹤。

魔界卞城公主鎏英與滅靈族餘孽暮辭更是險些當庭戰死，傷重被擒。

而先天帝為保護火神殿下業已自毀元神，身歸混沌。

至于其他無名無姓的仙友，死傷更是不記其數。

本是幾千年來喧嚣六界，鼎鼎有名的一場盛世，卻是血煞沖天，屍橫遍野。

漫天的鮮血甚至将整個天界的白色挂飾都染成了紅色。

然而，就算是整個天界都被鮮血浸成了紅色，也一定不會有什麽地方比九霄雲殿的血更加讓人絕望。

我從未見過殿下如此瘋狂的模樣，當水神殿下在殿下的懷中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即便是我這個局外人，也依舊不得不為這個女子的果決和容色所震懾，更遑論是……親身經歷這一切的殿下。

我親眼目睹水神殿下為滅靈箭所傷之時，殿下就因為心神不定而使得自己身後的應龍虛影若隐若現。

随着水神殿下的當庭傳功，殿下身後的應龍虛影更是因為帶上了水神殿下仙力的緣故周身都開始泛起寒霜。

我其實能夠理解水神殿下的想法，因為如果當時躺在殿下懷中的人是我，我也會這樣做。

滅靈箭的出現，表明魔界唯一主和的卞城王一脈已經不值得信任，更有甚者，他們支持的有可能是旭鳳！

在魔界妄圖插手天界争端，先天帝并未身故又明顯偏心旭鳳的情況下，身為殿下嫡系乃至于最大盟友的水神殿下之死，無疑會變成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誰都清楚，今日之事若是由旭鳳挑起，說不得失敗也無性命之憂。可若是由殿下挑起，稍不注意便是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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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殿下若是直接去世，花界水族的勢力若是沒有一個足夠優秀又得人心且忠于殿下的領袖，勢必立即便會土崩瓦解。

而這偌大的天界，漫天神佛泱泱衆仙，放眼望去，又有誰，是真心實意的為殿下着想？

這樣簡單的道理，連我都能想明白，遑論是以智計著稱的水神殿下？

在這樣的絕地之中，水神殿下選擇了最出乎人意料之外，也是最直接的破局之法。

她将自己的畢生修為，盡數傳給了殿下。

水神殿下與殿下同屬水系，百年來修煉之時更是互通有無，縱然并非本人所修習的術法強行傳給他人定然有所隐患，可這點兒微末的隐患與這等緊急的局勢相比，也算不得什麽。

連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自然也沒有可能瞞過殿下。

因而，我完全能夠理解殿下的瘋狂。

沒有人能夠平和的對待自己的摯愛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離自己而去，更何況是從小就分外敏感又明顯愛水神殿下如命的殿下。

冰冷的寒氣從殿下的周身開始向四周不斷的蔓延，所過之處冰封一切，很快就将整個九霄雲殿變成了一座冰城！

水神殿下最後失去自己意識的時候，整個天界，不，六界都能聽見殿下那聲悲嘯的龍吟。

龍嘯于天，六界震惶。

随後殿下含怒出手，磅礴的靈力狂潮即便是集合鎏英與旭鳳兩人之力也依舊難以抵擋，險些雙雙殒命于此。

若非先天帝自毀元神從寰谛鳳翎和煞氣香灰的壓制之中掙脫而出，身化金龍驚醒了陷入狂怒之境的潤玉，我想，這周遭所有的仙友，怕都是難逃一劫。

殿下本性純良，君子端方，而後雖曾因簌離水君的緣故一度變得冷肅端莊起來，可是因為有水神殿下陪在他身邊的緣故，他後來也并未有過多麽瘋狂的舉止，不過是比以前更加有威嚴罷了。

可是而今，就連水神殿下也……

我知曉殿下心中定然是有恨的，無論他恨的，是偏心的天帝，敵對的旭鳳和穗禾……亦或者是九霄雲殿上袖手旁觀的衆位仙家。

他定然是恨的。

九霄雲殿法力高深者不知凡幾，低頭臣服者不知凡幾，宣誓效忠者亦不知凡幾。可是願意為他擋下身後一只滅靈箭的，除卻水神殿下之外，竟是一個也無。

簌離水君和水神殿下，無疑是殿下心中最為重要的兩個人，卻同樣都是因為救他而死。

這樣的遭遇，更甚乎于一種詛咒。

殺人誅心，永失所愛，是這世界上最為陰邪惡毒的咒語。

所以殿下血洗天界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我只是希望殿下，能不要這麽難過。

天子一怒，浮屍百萬，流血千裏。

殿下登上帝位後，開始在天界展開了史無前例的大清洗，所有與先天帝，天後，旭鳳以及穗禾有關的人和事，無一例外的很快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按理說，這樣鐵血的手腕和政策，很容易激起民衆的不滿，遑論是在殿下初登帝位，水神殿下傷重無法理事，殿下地位尚未穩固的情況下。

可令人意外的是，随着大批大批的仙神死去，随後提拔起來的各路人才居然将天界管理的井井有條，甚至比之前還要繁榮昌盛。

我這才明白，殿下，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水神殿下……

我來到璇玑宮的時候，恰好看見又一位醫者邊從主殿的門口出來，邊搖了搖頭。

我按下心頭的不安，連忙快步走上前去，急切的問他，

“鞅仙家，如何？水神殿下的傷勢，可是有救了？”

鞅醫官看見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很是吃了一驚，可等他聽見我的問題以後，吃驚的表情很快變為無奈，

“……原來是上元仙子，這……并非老朽學藝不精，而是水神殿下的傷勢明顯已經是回天乏術了啊，上元仙子不若前去勸勸天帝，人各有命，節哀順變吧。”

“……多謝鞅醫。”

心下暗嘆，我偏了偏頭示意屬下送醫官離去。

我去給殿下送花茶的時候，看見殿下坐在水神殿下的床頭，正在愣愣的出神。

将茶具放在桌子上，我又替殿下斟了一杯茶遞到殿下身邊，低聲喚道，

“……殿下？”

殿下聽見我的聲音後卻仿佛是被突然驚醒一般，回頭望了我一眼，看見我給他奉茶的樣子，才反應過來，接過茶盞，微微抿了一口。

随後又随手将茶盞放在一邊的小幾上，又回過身去将水神殿下的手握在手裏。

我看見着殿下眼中的紅血絲和眼睛下的青黑，以及周身無法掩飾的疲憊，心頭一酸，忍不住低聲勸道，

“……殿下，您已經連續好多天沒有休息了，這樣下去身體怎麽撐的住呢？不若我替您看護着水神殿下，您去稍微休息一會兒吧？”

殿下卻好像沒聽見一般，繼續用雙手将水神殿下的手合在自己掌心，不停的摩擦着的，仿佛這樣就能溫暖水神殿下不斷變涼的身體一樣。

随後，喃喃自語，聲音低不可聞。

“邝露，你知道嗎……”

殿下的神色晦暗不明，我亦有些忐忑殿下要說些什麽。

“……殿下？”

“……上次伯父去世之後，覓兒睡着的模樣就是如此，靜靜的也不說話，看起來無比乖巧的樣子。”

“那次不一會兒她就醒了過來，看見我一直坐在她身邊守着她就心疼了，真傻。”

“她對我一向都這麽心軟，我只要坐在這兒一直守着她，她一定也舍不得我，就像上次一樣很快就會醒過來的，對不對？”

我心頭一震，竟是無言以對。

“……殿下……”

言罷，殿下自嘲一笑。随後所有溫暖和善的神色瞬間消彌，當他将目光轉向我的時候，神色已經變得極為淡漠和冰冷，那是獨屬于天帝的神色，甚至連嗓音都不複之前的柔和，

“罷了，是我自欺欺人了……本座吩咐你昭告六界，找尋神醫聖手的事辦的如何了？”

我心下一驚，退後幾步低頭行了一禮，低聲禀告道，

“回殿下的話，告示已經分發六界，其他幾界的各路醫者業已出發，預計明日之前便能全部到齊。”

“很好，羌活的下落找到了嗎？”

“據各界的探子回報……尚未發現羌活仙上的蹤跡。”

殿下聽聞此言，聲音更冷。

“加派人手接着找！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回來。”

“是。”

“好了，無事你便退下吧。”

“……是。殿下萬安，邝露告退。”

很快，六界的各路名醫集結天界，開始共同商議水神的治療之法。

三個月前天界的一番動蕩因為殿下的一聲龍嘯的緣故，很快傳遍了六界。

誰都知道，這是一個一步登天的好機會。天帝已經下令，誰能醫好水神殿下，以後誰就是天帝的座上貴賓，這樣大的承諾，由不得這些神仙和妖魔鬼怪不心動。

沒有看到水神殿下的傷勢之前，也許這些名醫們還有一些小摩擦，彼此之間還免不了有一番明争暗鬥。

可等看過了水神殿下的傷勢之後，所有醫者瞬間都團結在了一起。

無他，實在是這位天帝太不好惹，而要救的水神殿下，傷勢又明顯沒辦法救的樣子。

肉身消融，六瓣霜花真身十去其九。

魂靈溢散，三魂七魄元神十不存一。

這明顯和死人就差一口氣了，說不定那口氣還是天帝不斷渡靈拽着不放才保下來的，這，這不是難為我們各路醫官嘛？！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有點……卡文……唉，這個世間太無理取鬧了，我只是寫個小甜餅而已為什麽也會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