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
三更天,段子卿一行紛紛從各自客房的窗戶跳了出去,有的穩穩地落在街上,一閃身便沒了蹤影,有的則直接翻上屋頂,奔向某處。
謹慎起見,蕭誠也帶着段子卿上了屋頂。
看着駱毅等人四散開來,蕭誠問段子卿道:“咱們就随便走走吧?”
今夜連若言和黑錦都被派出去查探消息,跟在段子卿身邊的就只有他一個人,還是別走遠了。
不知道蕭誠心中的盤算,段子卿點頭道:“也好。”
“對了,”蕭誠突然轉頭看向段子卿腰側的骨鞭,道,“你這骨鞭能不能想想辦法?它若是響了可就麻煩了。”
“放心吧。”段子卿晃了晃骨鞭,奇怪的是先前還随着段子卿的腳步咔咔作響的骨鞭這一次即使是被劇烈搖晃也沒發出一點兒聲響。
“不響了?”蕭誠好奇地看着那盤骨鞭。
段子卿笑道:“若言擅機巧,這骨鞭自然也是暗藏玄機。”
“那可有意思了,”蕭誠摸着下巴打量着那盤骨鞭,“回來之後借我玩玩。”
“回來再說,我們現在往哪兒走?”
“這邊。”話音未落,蕭誠就牽起段子卿的手往某個方向縱身躍去。
段子卿被拉得一個趔趄,趕忙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蕭誠有意回避,在這縣城的屋頂上蹦跶了一個時辰,段子卿和蕭誠卻是什麽事情都沒碰上,更是沒有什麽意外收獲,仿佛就只是結束了一次月下散步一般惬意歸來。
回到客棧的客房裏,段子卿總覺得自己被糊弄了,可問了蕭誠也是白問,氣得段子卿只好去到床上蒙頭大睡。
而蕭誠卻只是坐在桌邊,一邊擺弄着段子卿的骨鞭,一邊調侃氣呼呼的段子卿,可等段子卿睡着了,蕭誠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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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他萬分慶幸自己的征戰經驗豐富,因為熟悉了鮮血和死亡,所以他的耳朵和鼻子都比段子卿要靈敏許多,這才能帶着段子卿避開地面上所發生的所有殺戮,安然歸來。
荊州一帶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白日裏聽了那掌櫃的說的話,他以為這縣城裏的人只會殺外來者,可夜裏出去轉上這麽一圈,他就發現這些人竟還會互相殘殺,他們像是以殺戮為生一般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地殺着人,可卻又不像是無人管理那樣無序。
如今在荊州做主的到底是什麽人?他又為什麽把這地方變成了這副模樣?
一夜的時間悄然而過,等派出去的人都回到客棧就已經是天将破曉的時候,幾個人才坐在一起交換過信息,天就亮了。
段子卿醒時,蕭誠正坐在床邊,雙眼是看向她的,可視線卻沒在她身上。
“情況不妙?”段子卿坐起來,神色凝重。
蕭誠回神,擡眼看了看段子卿,展顏笑道:“沒事,只是這縣城的縣令一家被人關進了地牢,看樣子是只有巡察使來時才會被放出來。”
“那要去救他們嗎?”段子卿轉身下床,将外衫穿上。
蕭誠搖了搖頭,道:“他們不會有性命之憂,暫且就再委屈他們一段時日,咱們先去江陵。”
段子卿轉頭看着蕭誠:“你覺得這幕後之人會在江陵?”
蕭誠點頭:“江陵乃是荊楚重地。”
“可從咱們先前在地圖上圈出來的地方來看,江陵可有些偏了。”要掌控這一片地方,這幕後之人不該坐鎮正中嗎?
“或許是我猜錯了,也有可能是對方故布疑陣,”蕭誠起身,擡手替段子卿整理了一下衣領,“咱們就先去江陵看看,若沒有收獲,再轉去中部。”
“恩。”
“走吧,下去看看這客棧裏有沒有吃的。”蕭誠又理所當然地牽起段子卿的手,腳步輕快地往外走。
段子卿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稍稍用力掙了一下。
“恩?怎麽了?”蕭誠立刻回頭,立刻将段子卿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似乎在确認段子卿的安全狀況,确定段子卿渾身上下哪裏都沒有異狀之後,才正眼與段子卿對視。
段子卿頗感意外地眨眨眼,而後低聲道:“手,松開,我自己能走。”
手?蕭誠低頭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竟是牽着段子卿的。
呵,他這是怕段子卿走丢了的無意識舉動嗎?
眉梢一動,蕭誠又擡頭看着段子卿,燦然笑道:“牽着你我有安全感,不行?”
“啊?”段子卿不解,“我又走不丢。”
“萬一丢了呢?”蕭誠戲谑地笑着,“這天大地大的,你若丢了,我可找不着第二個了。”
說着,蕭誠就牽着段子卿走出了房間。
待下到客棧一樓的大堂裏,段子卿才發現駱毅和長孫若言等人對她與蕭誠手牽手出現的這個景象根本就不在意,似乎是已經見怪不怪的模樣。
客棧的女掌櫃的依舊站在櫃案後,正打着算盤,突然就聽到一陣卡啦卡啦的聲響,掌櫃的擡起頭循聲望去,就瞧見了段子卿腰側的骨鞭。
掌櫃的眉梢一挑,突然開口沖段子卿說道:“娘子腰上別的這玩意可真夠響的啊,這若是想半夜偷溜出去玩,豈不是無論走到哪兒都能被人找到?”
沒想到會被搭話,正要坐下的段子卿愣了愣,轉頭看了看面帶笑容的掌櫃的,段子卿不急不緩地坐了下去。
“可不是嘛,我說想要條長鞭護身,他們就給了我這個,也不知道是安的什麽心,這卡啦卡啦地響着,怎麽看我都像是誘餌。”
掌櫃的嬌笑道:“那娘子您出門還帶着?”
“怎麽敢不帶?”段子卿也沖那掌櫃的燦爛地笑着,“出門在外的,誰知道會碰上點兒什麽事?尤其這一趟是被安排來荊州,身上帶着一件兵器也總比沒帶好。”
掌櫃的挑眉,又問道:“娘子明知荊州危險,卻還要來?”
聞言,段子卿特地轉頭看了看坐在另一張桌子旁的萬進,而後才無奈地笑道:“這也不是我說不來就能不來的事情啊。”
那掌櫃的也随着段子卿的視線看向萬進,而後哂笑道:“這世道,連能派上用場的女人都不放過啊。這位娘子可千萬要小心啊,這陌生人要防,自己身邊的人也得防。”
段子卿沖掌櫃的一抱拳,道:“多謝掌櫃的提點。”
這之後,那掌櫃的便又低下頭去打算盤,沒再說話。
吃過早飯,段子卿一行又跟着萬家的商隊一起上路,往江陵的方向去,待出了這混亂的縣城,萬勝又打馬跑向走在商隊中間的段子卿一行。
“我哥叫你們兩個到前面去,他有話要問。”萬勝看看蕭誠,又看看段子卿,似是滿腹疑慮。
蕭誠細細琢磨了一下,而後就看着段子卿調笑道:“夫人長得太好看,真是讓我一刻都不能松懈啊,這才一不留神,夫人就又鑽進誰的心裏去了?”
段子卿白了蕭誠一眼,便徑自打馬去找萬進,蕭誠笑笑,緊随其後。
“萬兄,”快走到萬進身旁時,蕭誠突然加快馬速,搶先段子卿一步到了萬進身旁,“聽說萬兄有話要問我們?”
段子卿睨了一眼蕭誠的背影,只能微轉馬頭,走到蕭誠的另一邊去。
萬進鎮定地轉頭看了看蕭誠和段子卿,沉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萬兄怎麽這麽問?”蕭誠不解地看着萬進,“我們夫妻二人皆非名門之後,想來就算與萬兄說了,萬兄也不會認得。”
“那麽你姓什麽?”萬進直言問道。
蕭誠坦然答道:“蔽姓霍,單名一個實。”
“霍實?”萬進蹙眉。
這還确實是個不認識的人,就連這姓氏也并非官宦富貴之家。
“尊夫人呢?”萬進又看向段子卿。
“內子複姓長孫。”說起來這天下普通的姓氏那麽多,段子卿怎麽會特地選了個不太普通的複姓?
“長孫?”萬進的眼神當即一緊,目光如炬地盯着段子卿,“可是那個長孫?”
段子卿點頭笑道:“正是那個長孫。”
蕭誠的眼神一閃,沒敢将疑惑表露在臉上,卻暗自疑惑,不知長孫這個姓氏到底有什麽特別的。
聞言,萬進狐疑地看向蕭誠。
段子卿忙解釋道:“外子家世中庸,并不太了解這些事情,我也還沒找到适當的時機與他詳說。”
“原來如此,”萬進點點頭,而後沖段子卿抱拳颔首,“失敬。”
那就難怪這男人外出尋親還會帶上妻子了,若自己的妻子也是出自長孫這樣的門戶,那他也能帶着四處走動而不必擔憂妻子的安危。
段子卿也沖萬進微微颔首。
蕭誠左看看右看看,而後一臉不滿地對段子卿說道:“這事兒,咱們之後再好好說道說道。”
段子卿裝作心虛似的縮了縮脖子,而後扭頭看向遠方。
萬進又目視前方,道:“既然如此,那倒是我多管閑事了。”
“萬兄哪裏的話,”段子卿又轉回頭來看着萬進,“這一路上多虧了有萬兄照拂,不然僅憑我夫妻二人哪裏能安然無恙地走在這兇險之地,之後的幾日怕還要勞萬兄費心了。”
萬進看了看段子卿的笑臉,放軟了口氣,道:“客氣了,我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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