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二十八處城與海

“幹嘛？為什麽都這麽盯着我？我的西瓜皮上開花啦？”

慕堇若左看右看，再遲鈍的腦袋也開竅了：“你們……該不會以為半厥和那個太極珠有什麽關系吧？”

清明和尚點點頭：“不是有關系，而是……很可能就是它。”

沒等慕堇若反駁，一個小小正太的聲音忽然傳來：

“咦？你們在說什麽？”半厥好奇地眨了眨小眼睛。

慕堇若終于想起半厥長得像什麽了，它剛才眨眼睛的樣子，配上它那“w”形狀的嘴唇，真的好像顏文字啊！看來蘇菖蒲是個喜歡用顏文字的姑娘？

“小半厥，我問你，你知道勾陳國的太極珠嗎？”慕堇若試着問道。

“不……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半厥突然就發起抖來，甚至想要把自己整個縮進那半塊西瓜皮當中。可是它現在是在慕堇若的手中，而不是在頭發裏，連個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你怎麽了？怎麽又發抖了？”慕堇若趕緊抱住它，關切地問道。

清明和尚見狀，溫和地說道：“阿彌陀佛……半厥施主不用怕，我們都在你的身邊，沒有人會傷害你。”

“對啊對啊！”慕堇若也跟着說道，“小半厥，你在怕什麽啊！你看，這幾個人都很厲害的，而且……而且還有玄武國的大皇子在身邊，你真的不用害怕！如果有人欺負你，我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半厥聽了，慢慢地不再發抖，小眼睛從西瓜皮下面悄悄地瞅了瞅他們，軟軟糯糯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害怕……是真的，我不是在騙你們……”

慕堇若皺起了眉頭，納悶地說：“真是奇怪，剛才在斷腸崖你也很害怕，挨着王小……挨着殺手的時候，也是在發抖……”

雪清泫和清明和尚對視一眼，一起點了點頭。

“阿彌陀佛，半厥施主，”清明和尚本來就很溫和，這次更加和顏悅色了，“大殿下正在巡查全國，既然半厥施主也想多去一些地方，不妨與我們同行。據我所知，堇若施主亦是在到處找人，與我們同行既可以更加安全，又不會太過無聊，你們意下如何？”

慕堇若和半厥求之不得，當然滿口答應了。

不久之後，看半厥又呼呼地睡着了，雪清泫才悄悄地對慕堇若說道：

“我與清明師傅都懷疑，半厥就是逃出生天的太極珠。”

慕堇若點點頭：“我看出來了，只是不明白，為什麽你們會這樣認為呢？半厥的樣子看上去和太極珠一點都不像，而且那麽厲害的太極珠怎麽會把自己變成一個小西瓜呢？”

“我們本來就懷疑太極珠被盜一事與‘陰陽殺’有關系，而根據你剛才所說，它在你被挾持的時候抖的很厲害，應該是感受到了‘陰陽殺’的特有氣息。”

“那它變成現在的樣子，難道是因為……”慕堇若想到了一個可能，突然張大了嘴巴，“難道是‘陰陽殺’的壞人把它偷走之後帶到了斷腸崖下面的山洞裏，想要削弱它的力量、強行逆轉陰陽？雖然它最終逃脫了，可是因為力量被削弱了，所以才不得不附着在小西瓜上面？”

雪清泫贊許地點點頭。

可是慕堇若還是不明白：“可是，小恩賜已經把它采撷出來了，它為什麽沒有變成太極珠的模樣呢？”

雪清泫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難道你忘了，你自己剛被我采撷出來的時候，渾身是傷的樣子？”

“被我采撷出來……”這句話聽着怎麽有點不對勁呢？慕堇若紅着臉，心想，肯定是和宋名揚在一起待的時間太長了，近墨者黑！她把臉別到一邊，掩飾一般地說道：

“我當然記得……剛開始采撷出來，我還猜測它的西瓜皮是不是就像我的木槿花一樣，是遮蓋傷疤用的呢！現在看來真的是這樣咯？”

雪清泫剛開始并沒覺得自己說得有什麽不妥，但是看到慕堇若臉紅了，他也忍不住跟着尴尬起來，也是掩飾一樣地輕輕清了清嗓子，說道：

“嗯……而且你不是說了，它知道的特別多，就好像一個……‘百科全書’？”雖然沒有聽過《百科全書》這本書，但他覺得慕堇若總結的很對，如果半厥真的是太極珠，那用“百科全書”這四個字來形容它，真的是再恰當不過了。

“可惜它現在似乎是失去記憶，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想起來。”慕堇若摸了摸半厥熟睡的小腦袋，輕輕地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一幕，雪清泫也突然很想伸手去摸-摸慕堇若的腦袋，但是他忍住了：

“當初若是你受傷再嚴重些，或許也會失去記憶。”

“這麽嚴重？！”慕堇若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呼了一口氣，由衷地說道：“真的是太感激你們了……”

雪清泫卻搖了搖頭，也不看慕堇若，把頭朝向另一邊，有點冷漠地說道：“你……不用這麽客氣……”

“奇怪……”慕堇若心裏又在嘀咕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又冷了呢？就好像沒電的冰箱又通上電了似的……”

她不知道的是，雪清泫那樣做，只是怕被她看到他又臉紅了。至于聲音，也只是可以掩蓋自己的失态罷了。

此刻，雪清泫正在心裏鄙視着自己，又不是沒有見過女人，也不是沒有見過精靈，随随便便揪出一個就比慕堇若漂亮、妖-嬈、聰明，為什麽對着這個單純到愚蠢的女孩子，總會不由自主地別扭起來呢？

“咳……”雪清泫又清了清嗓子，惹得白柒染還以為他是不是受了風寒，頻頻回頭看他。

“你剛才說過，半厥随你們到了塢城，就立刻把塢城的來歷說得頭頭是道，所以我們可以試一試，如果它到了寒池也能這樣，那就說明……”

“說明什麽？”慕堇若好奇地問道，這個人什麽時候也學會說話說一半了？

看到慕堇若晶晶亮的深紫色大眼睛盯着他，雪清泫立刻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阿彌陀佛……”清明和尚忽然湊了上來，說道，“不是殿下故意不說，只是那終究是一個傳聞……”

慕堇若更好奇了，怎麽一個兩個都不好好說話了：“什麽傳聞？”

“傳聞說……如果太極珠哪天……被外力傷害了，就要帶它走遍五行大陸二十八處位置……”

“神馬？！”慕堇若的“禦風術”一個不穩，差點跌到地上去，雖然她本來飛得就不高……

“這麽說，等小恩賜回來了，我們要帶着它走遍整個五行大陸？”

雪清泫和清明和尚默默地點點頭。

“天啊……那要走到什麽時候……不會要每個角落都走遍吧？那樣會累死的……”慕堇若叫苦不疊。

雪清泫看她苦着一張笑臉，趕緊說道：“你別着急，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二十八處位置對應的應該是二十八星宿！”

清明和尚也點了點頭。

慕堇若立刻又來了精神：“二十八星宿對應的位置？你知道在哪裏嗎？”

“北方七宿我倒是知道……至于其他的……”

慕堇若歪了歪頭，看了看天空，說道：“我好像在書中看到過……二十八星宿的位置似乎是可以推算的？”

“之前是可以的，”雪清泫點點頭，“但是現在整個五行大陸已經快要亂了，再按照之前的算法似乎并不準确。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與其他幾國的皇室聯系，為了整個五行大陸，他們都會幫忙的。”

慕堇若這才松了一口氣。看着手中睡着的小小的一團，她不禁想到，這麽個不起眼的小家夥居然有那麽大的作用，看來以後的路會更難走了。

天色漸晚，他們依然在去往寒池的路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這是來到五行大陸的第九個夜晚，卻是第一個沒有宋名揚存在的夜晚。雖然認識了不少人，雖然和宋名揚的關系稱不上多好，但畢竟只有他算是她在這個地方的“老鄉”了。現在，他回去了，顧之森的靈魂還不知道在哪裏，此刻的慕堇若，舉目無親。

還好，有雪清泫在她身邊。

他們在一條不知名的小河旁邊停下休息。

小河從他們東邊的玄武山脈發源，蜿蜒着流向西北方向。閉上眼睛，似乎可以感覺到琵琶湖上吹來的晚風——雖然他們距離琵琶湖還有着不少的路程。

白柒染在準備食物，袅袅炊煙在河邊緩緩升起。三匹黑馬跑到東邊的山腳下吃草，清明和尚在不遠處閉目打坐，而雪清泫，正在慕堇若的旁邊坐着，兩個人面朝西方，看着遠方那一片仍未散盡的落日餘晖。

“琵琶湖廣袤如海，支流衆多，大多都是像這樣的小河，從玄武山脈發源，慢慢地流入湖中。玄武國之前也一直多雨，琵琶湖也分外美麗，可惜，這些年日益幹旱，連湖水都退了不少……”

雪清泫清澈的聲音緩緩訴說着琵琶湖的故事，慕堇若安靜地聽着，時不時用她的新技能“空”定幾個怪，倒是驅散了不少孤寂的感覺。

宋名揚還會回來嗎？泺邑書生，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