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悲喜（二）

初秋之時，一行人終于平安的回到了京城。四皇女和十三皇女進城之後直接進宮了，胭脂和濟仁則先行回了王府。然而一路上的歡歡樂樂，卻在見到秋菊的那一瞬間不複存在了，胭脂在下了馬車後看見消瘦哭泣的秋菊後，他知道了即使他接受了現在是個男人的事情，但卻忘了前方還有更多的因素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院子裏的人安靜的整理着行裝，濟仁看了眼胭脂見他朝她點了點頭，一副放心我沒事的神情後，猶豫的看了眼眼圈紅腫的秋菊，她知道這是四皇女內院之事，不是她一個幕賓所能參與的，她走到胭脂的身旁仍然不放心的說了句，有事立即派人去找我。

濟仁領着下人回了她的院子，然而雖然回到家了但她的心卻懸挂了起來。她不知道在她和十三皇女與四皇女和胭脂會合前，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就是那個時候，她察覺到在這赈災期間胭脂和四皇女之前有着微妙的變化，尤其是回來的路上她們之間的那種神情更加的明顯。然而就是這樣，她才擔心剛剛秋菊說的那件事情。

所有的人出去後，胭脂關上了門看着秋菊。他很難想象也不想相信秋菊的話，他背靠着門這樣才會防止，待會他不會因為沒有支撐而癱坐在地上。

“秋菊，你剛剛說了什麽，你，你在詳細的說與我一次？”他背着手緊緊的扣着門盡量一口氣把話說完。

“夏初在你們走後不久就發現了身孕，本來我們瞞的挺好的。可是前幾天聽說你們馬上就回來了，夏初被側君叫去了不知道怎麽就發現了，那日去了後就沒在回來了……。”說着說着秋菊又哭了，他不知道夏初現在還好不好，他的孩子還在不在了。這種擔憂讓他沒有注意到胭脂的神情和語氣，連胭脂開口沒有叫他秋菊哥哥而是秋菊，他都沒有發現。

“那…那……他現在可好？”

“不知道去了也不讓見人，而且側夫不許我們出這個院子，說這事等殿下回來在定奪。我……我可算把你們盼回來了，這回夏初有救了。”

秋菊和夏初是一起被分來的，無論這個府裏有多少次的人事變化。他和夏初都一路的扶持走過來的，這其中的感情是不一樣的。而且他們心裏所系之人又不是一個人，這樣互相之間也就沒有了妒忌。胭脂年歲小而且秋菊觀察下，胭脂的心不在這個府裏他是一直想要離開的，胭脂上次逃跑回來後雖然被禁止談論，但這也就證實了秋菊的想法。

這件事情上讓他大意了，秋菊以為胭脂和他一樣不喜歡殿下的，所以一向謹慎的他，忘了觀察胭脂回來時的反應了。在胭脂一踏進院門時，他就不停的講夏初，講他們和四皇女之前一起生活的場景，講這次夏初的境遇是多麽的危險。他只是迫切的想讓胭脂，在殿下回來後能和他和夏初站在一條線上，胭脂能幫着說幾句好話，好讓夏初平安的從側夫的院子裏出來，這樣夏初安全了他也就安全了，就沒人會追究瞞着不報的事情了。

一向是不管這些事情的求救，這次敢铤而走險幫着夏初，瞞着這麽大的事情。一是因為殿下現在一個孩子都沒有，所以這個孩子是一定會讓生下來的。雖然大家族是不許正房沒進門，側室就生孩子的，但皇家一直都注重子嗣的事情，沒有這些個規矩的。

二是殿下對夏初還是有些個情分在的，在加上大夥一旁的協助，殿下一定會了解夏初的苦處的。然而秋菊這麽幫助夏初不僅僅是他們一小的情分，更重要的是他也是想讓夏初記的他的這個好，夏初有了身份将來他的婚事也就好辦了。

胭脂和秋菊各自懷着心事，坐等四皇女從宮裏回來，這一等就從晌午烈日鐘頭，等到了燈火相繼的點了起來。胭脂從早上起就沒吃飯，他說他要等到回府後留着肚子大吃一頓，然而這件事已經讓他忘了吃飯的事情了。他和秋菊就坐在院子的門口等着，別說飯了連口水他都忘了喝了。

四皇女一進院門就看見胭脂站在門口，秋風瑟瑟連件外衣都沒穿，還是早上下船的那件單薄的衣衫。

“站在院門口傻等什麽，你這一路上不累啊。在說現在是初秋病還沒好利索，怎麽也不知道照顧自個兒穿件衣服啊。”四皇女伸手想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給胭脂披上，卻見他神色凄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着她。随後便見秋菊拉着他嘭的一聲跪下了，朝她不停的磕頭。

她站在門口聽着秋菊，在不停的哭泣中倒出了事情的原委後，她頭疼的看着跪在地上自從她進院後一句都沒說的胭脂，小小的身軀隐藏在黑暗中。她邁出左腳想要把他扶起來，卻見他朝後縮了縮肩膀。她的一只手就停在半空中，她深深的嘆了口氣，收回了手轉身往側君的院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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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被四皇女抱了回來，由于這幾天來的擔驚受怕，導致他現在很虛弱，然而是否到了連路都走不了了的地步，這只有夏初他自己知道。四皇女把夏初抱回了他的屋子，免了院子裏因隐瞞事情不報的懲罰，但是還是罰了一個月的月銀。

濟仁來給夏初看過身體後，說是身體虛弱但胎像穩定。在離開時是胭脂親自送濟仁出去的，他知道濟仁擔心他，但事情是無可避免的不是誰能改變的，他只能強裝微笑的送她出去。

晚間胭脂托詞夏初有身孕，不方便在和他一起住了，便搬離了夏初的屋子去了秋菊的屋子。又說一路上太累了先休息了，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秋菊，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屋子裏躺着，他的難過他的傷心無處可述說。

四皇女見指秋菊一人在屋子裏，便知道胭脂定是因為夏初的事躲了起來。她明白将來這些事情是無可避免的，可是沒想到這件事偏偏是這個時候這個點上出來了。她不知道怎麽樣和胭脂講，又怎麽樣安排夏初，這些瑣事饒的她一絲睡意全無，只等坐在燈下批閱着奏折處理着政務。

次日下朝後，十三殿下本打算在四王府慶祝慶祝的，但聽了夏初的事情後，又見四皇女的神情也為她擔憂。這一路上她看出四皇姐對胭脂的不同，她也很欣賞胭脂，他那種獨特的和其他男子不同的樣子，敢說敢做不拘于小節的做派。但四皇姐喜歡他，她是不反對的但是偏偏這個時候出了夏初這件事情，她了解胭脂的性情，想必四皇姐也是為難在這裏吧。

一早胭脂就被秋菊拉來夏初這裏，胭脂看着夏初那一臉的幸福樣子和微隆起的肚子，他心酸難受。然而當夏初執着他的手讓他觸摸他的肚子時，胭脂眼睛脹澀的疼，一滴眼淚就落在了夏初的手背上。他看着夏初看着他的眼神，抽回了手擦了擦眼睛強扯起嘴角上揚。

“都忘了和哥哥說恭喜了。”他把手藏在了袖口裏，緊握的拳頭使指甲深深的紮在了手掌裏都沒有了知覺。

“怎麽哭了，好端端。”夏初伸出手來握住胭脂的手。

“沒，沒什麽。”胭脂又一次的抽回了手，低着頭看了會夏初的肚子又擡起頭來，笑道：“是我沒出息讓哥哥取笑了，只是見到哥哥現在的樣子，想起來自己的父親當初是不是也，也是一樣的。”

胭脂好不容易把這句話強硬着自己說完，眼淚就撲簌的流了下來，他只好扭過頭去。

過了好一會胭脂才強笑着回頭道，“瞧我定是讓哥哥笑話了，哥哥休息吧我先出去了。”他實在是坐不住了，起身離開時卻被夏初從後面抱住了。

“怎麽會呢，等到弟弟将來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就會明白了。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親啊，也許只是有說不出來的苦衷不得已而為的。”夏初抱住胭脂拍了拍他的肩膀，當他得知懷孕後一切地位争寵對他來講都不重要了，只想他的孩子平安生下來才最重要。

“好了你們兩個，好像就只有你們是由父母生養的，難道我們就不是了。”秋菊笑着打趣道，他現在是安心了，這些人裏也許也就只有他，現在是最心無所優的了。

十三皇女和四皇女回來後，一進院子便見秋菊夏初胭脂都站着院門口。她們一進來，夏初便領着院子裏所有的人恭喜她們。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的笑容包括胭脂，但他臉上的笑容卻是僵住的眼睛是紅紅的。她注意到四姐走到胭脂身邊時頓了一下，微弱的嘆了口氣。

屋裏奉茶的就剩胭脂一個人時，十三端詳着茶碗看着裏面的茶，輕聲的嘆了口氣。

“胭脂你要理解四姐，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十三！”四皇女聽十三皇女的口氣不對，連忙打住了她的話。擔憂的看了眼由于十三的一句話，而站在門口沒有出去的胭脂，只見他眼角泛紅的看着眼十三。

“夏初哥哥懷孕是件喜事，我們院子裏的人包括我，都真心的為他感到高興。我想有些事情是十三殿下想多了。”最後那句胭脂加重了語氣，他有些微怒的看着十三，他以為潇灑豁達的十三和他是一樣的人，沒想到她卻這樣想他。

然而十三是想勸胭脂，身在皇家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卻沒想到這一句話卻讓胭脂誤會了，然而也就是這樣的話導致胭脂心裏對十三皇女的看法有些不一樣，也是最終給那件事情埋下了隐患。

夏初很快的搬離了四皇女的院子，開了臉做了小爺自己單獨有了獨門小院。四皇女的院子就剩下胭脂和秋菊兩個一等下人了，本來是要在添幾個人的四皇女拒絕後，貼身的事情變成胭脂做了，院子裏的財務由秋菊暫為保管着。

然而夏初的這件喜事卻沒讓院子裏充滿歡樂，反而使大家更加的惆悵了。秋菊發現夏初的懷孕沒有讓殿下高興反而使殿下眉頭皺的更深了，一向是大家的開心果的胭脂自打從外面回來後也是滿面憂愁的，這使秋菊懷疑自己他覺得自己押錯了寶而擔心着。院子裏的人少了後，事情一下子便多了有些人以為夏初走了，能輪到自己替補夏初的位置後發現事情和想象中不一樣時也變的萎靡了。

整個院子裏充斥着秋天蕭瑟的氣味。

作者有話要說：

現場采訪

良生：你為什麽幫助夏初，你不是不喜歡院子裏的這些争鬥的事情嘛

秋菊：情誼？畢竟我們是一起來的，即使他有些地方我不喜歡，但是我也不想看他死在我面前

秋菊（沉默了一會）：還有私心，希望将來他也可以在殿下面前為我說幾句話的

良生：你有喜歡的人了？

秋菊：嗯

良生：這個院子裏的？

秋菊：嗯

良生與胭脂

良生：得知夏初懷孕，你現在有什麽想法？

胭脂：很複雜，既希望他沒有懷孕或者流産，又希望他平平安安的，聽說在沒有正君的府裏，他要把孩子生下來很難的（捂臉大哭……）

采訪不得不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