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戲詞

臨近年關大家都開始張羅起過年的事宜，一早胭脂就被榮叔叫去幫忙了，胭脂穿戴好了忙跑去前院的廚房，幫着點數從外面運進來的食物。

“我每說一樣東西，你都要數清了數量報與我。”榮叔在廚房裏支起了一張桌子，備好了筆墨。

胭脂站在院子裏看着人來人往的人時，感慨到有錢人過個年還真麻煩啊。每一樣東西進庫之前，胭脂都要數上個三遍确保沒有落下的後，報給榮叔記載後在往裏存放。中午時院子裏的東西，看起來和早上堆放的東西只多不少啊。胭脂擦了擦汗，仰頭長嘆啊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午飯過後，胭脂坐在榮叔的身邊小憩一會。喝着暖暖的茶看着榮叔依然在那裏查賬，想來一個大院裏的管家不好當啊。一杯茶喝完胭脂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心裏鼓氣道我們開始工作吧早完事早利索。

“胭脂，你的東西。”榮叔在胭脂起身後看見一枚玉掉在了座椅上。

“诶。”胭脂摸了摸脖子，什麽時候掉出來的。

“這是殿下送你的？”榮叔看胭脂接過去，從新帶到了脖子上掖在了衣服裏面。

“恩。”胭脂紅紅的臉蛋兒不好意的點了點頭。

“放好了，別讓別人看見了就不好了。”榮叔低着頭翻着賬本道。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胭脂見榮叔說完，嘆了口氣就覺得裏面肯定有什麽不對勁的。

“殿下沒和你說，這是什麽。”榮叔擡起頭看着這個單純的小子，見他搖了搖頭便笑了，“沒事，去吧幹活吧。”

胭脂疑惑的出去了，開始繼續上午未完的事情，可是心裏卻一直想着榮叔的話和他看着自己的表情。天擦黑時，今天的事情也完事了。榮叔便叫胭脂回去吧，胭脂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便打算回去時，可是心裏的這件事卻依然索繞在他的心頭。

晚上吃完飯，殿下還沒有回來。胭脂在屋子裏坐了一會，便起身往榮叔的住處走去。

“榮叔，我能進來嗎？”胭脂在門外敲了敲門。

“什麽事情，這麽晚了過來。”榮叔給胭脂倒了杯茶問道。

“我想問你，這個玉的事情？”胭脂把玉從衣服裏面拿了出來，放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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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叔拿到手裏看了看，“那天殿下說叫我把庫裏放的漢白玉取出來，可是我沒想到她是要送給你，也不知道這是你的福還是禍。”

“可真的有什麽事嗎？”這麽好的玉怎麽會是禍事呢。

“這玉是要大婚時，殿下要親手系給正君的，代表這兩個人從此以後是彼此一生要互相扶持的走下去的，是一個信物的。”榮叔撫摸着玉，看着胭脂。

“老朽胡說了，殿下送了你定是有她的因由的。”

胭脂把玉帶回了脖子處往回走去，平日裏感覺輕掂掂的玉今日格外的沉。回去的時候路過郎月婷，胭脂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那裏拉拉扯扯的，似乎在争吵些什麽。他停下來舉起燈籠照了照，只看見了女人的側影，男人被女人擋在了後面。

那個女人正是阿亮，這個時候阿亮在那裏做什麽呢。胭脂正在琢磨時，便聽見身後傳來了小蘭的聲音。

“哥哥在這啊，殿下回來了，秋菊哥哥叫你趕緊回去呢。”小蘭提着燈籠走了過來。

“哦，小蘭你看亭子那邊的人是不是阿亮？”胭脂把燈籠舉了起來，照了過去。

“可不正是阿亮姐，她和西梅哥哥在那做什麽呢，好久沒見到西梅哥哥了。”小蘭拿起燈籠也照了照，感慨道。

“我去看看。”胭脂提着燈籠就要過去，卻被小蘭拉住了。

“你要是想知道，等會阿亮姐回來你問她就是了，我們現在要回去了，秋菊哥哥該等急了。”小蘭拉住不死心的胭脂往回走去。

新年這一天，唯一讓胭脂感到開心的是他收到了很多的紅包，雖然錢不多，但是也是大家的一份心意不是。年下這幾天，四皇女在宮裏有宮宴不經常在家。所以小童們也就放松了，在茶房支了桌子打牌。胭脂則趴在屋子裏看着火，打牌他不會而且他更怕輸錢啊。

胭脂一個人守着大大的屋子，實在沒趣的很。可是現在大家都在打牌哪有人肯陪自己啊，胭脂溜到了秋菊的屋子才想起他去陪夏初去了，想想自己要去了的話也沒趣。便開始在府裏面到處的轉悠，在梅園那胭脂又看見了阿亮和西梅在一起。

想來自己好久都沒見到西梅了，倒是挺想念那時和他一起的時日。便打算走過去吓一吓她們，才走了兩步便被人拉住了，胭脂回頭見是濟仁朝自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把他拉到了一個隐秘的地方。

“你拉着我做什麽。”胭脂看着神秘的濟仁問道。

“你還是不要過去的好，沒看見她們正說話呢嘛，你去了倒是打擾了人家。”

“恩？你的表情怎麽怪怪的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快快從頭招來。”胭脂看着濟仁羞澀的表情，便知道有隐情啊，好啊，丫頭居然知道的比我多。

“你不知道嗎？”濟仁見胭脂一副快快告訴的樣子就樂了，“阿亮正在追求那個公子呢，你們一個院子的居然不知道。”

“什麽時候的事情，你聽誰說的啊。”

濟仁本來是來給胭脂拜年的，居然碰上了阿亮的事情。兩個人便一面走一面八卦着，當然是胭脂一個八卦逼問濟仁知道的每一個細節。後來胭脂說一個人在院子裏無聊，便慫恿着濟仁帶着他從濟仁的院子裏出去上街上逛逛去。

雖然是過年，但是街面上依然有許多的人在擺攤。胭脂一面逛着，一面問濟仁他拖她問的事情有沒有結果了。

“你可找到那人了嗎？”胭脂在一個面人攤子上住了腳。

“你一定想要知道嗎？”濟仁看着雀躍的胭脂問道。

“當然了，對我很重要的。”胭脂拿了一個面人，叫店家包起來。

“前段時間，朋友倒是說有一個人和你描述的那人很像。但不知道是不是，而且那人已經成親了，孩子都有了。”

“什麽？”胭脂給老板數好錢後，看着濟仁。

這時，恰好這個面人攤子後面就是一家脂粉鋪子。濟仁看着進去的女人，又看了眼胭脂。

“這後面的鋪子就是那個人家的。”濟仁指了指鋪子。

胭脂擡頭看了看鋪子的名字，又看了看手裏的面人：“你是不是特意帶我走的這條街啊，既然來了我們就進去吧。”

濟仁和胭脂進去的時候，鋪子裏沒有人。老板正在和她的夫郎說話呢，那夫郎看樣子已有四五個月的樣子了。不一會從後面有一個小孩子拿着糖葫蘆被下人抱了出來，胭脂看着一家三口齊樂樂融融的樣子，心酸的難受難道這個人就是你臨死時也念念不忘深愛你的人嘛？不，不一定不是她，我們一定是找錯了。

胭脂搖了搖頭，神色黯然的打算離開時。身後響起了女人的聲音，和夫郎哄着孩子回屋的聲音。

“這位公子要買些什麽，剛剛沒注意到公子，真是失禮了。”

“程遠？”胭脂試探的叫了聲，見女子差異的看着他，“可是，從鎮江來的程遠？”

“公子怎麽認識在下？”女人吃驚的看着這個從未見過的男子。

“我不認識你，但是有個人你一定認識。”胭脂從懷裏掏出了那塊當初被人所托的玉。

女子看了眼玉，大驚失色的看着胭脂，哆哆嗦嗦的道：“公子想必是…是認錯了人了，在下，在下要…要關店門了，還…還請，請二位改日在來吧。”女人用力的把胭脂和濟仁推了出去，很快就把門給關上了。胭脂注意到了那人關門時，看他的眼神那神情分明說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胭脂其實早已想過這個結局的，可是沒想到現實中遇到卻是讓人這麽難受。燭光中，胭脂看着那枚玉想到還好那人并不知道，這樣在他心裏那個負心的女人依然是他能托付信賴的人。

“拿着你那寶貝的東西，發什麽楞呢。”四皇女看着胭脂拿出了那塊另人質疑的玉佩，那是她最不想去思考的事情之一。

“沒有，就是見上面的線都舊了換個什麽樣的好。”胭脂偷偷的擦了擦眼睛，把東西揣回了懷裏。

“上元節時，十三要和咱們一起過。明把暖閣收拾出來，在把走馬燈拿出來。”

胭脂點了點頭，便出去和秋菊說了。大家收拾東西的時候，榮叔又送來了好些炮竹。把戲單也拿來過來，問殿下要請哪家戲班來。幾個圍在屋子裏好生商讨着，這個扮相不好看，那個唱的沒新意，家裏的這些都聽膩了。大家便把胭脂推到了殿下的面前，叫他和殿下說今年在外面另請些可不好。

上元節接那日大家便擺在沁芳停那，因前一日剛下了雪。胭脂便把穿了見狐皮的大衣，在四皇女跟前伺候。夏初因懷了身孕不便出來，便讓秋菊去陪他解悶去了。

“我還說呢，那時我管四姐要這狐皮她不肯，原來是給你小子做了衣裳了。”十三看着胭脂身上的衣服，打趣道。

“給我怎麽了，有本事您自個兒去打一個啊，倒是你就是扔到大街上也沒人管。”胭脂哼了聲。

“你這小子，這年歲長了這嘴皮子也厲害了。”十三也學胭脂哼了聲，倒是把胭脂逗的哈哈大笑起來。

胭脂正樂的高興時，聽見屏風那邊側君咳了聲。胭脂朝十三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老實聽戲吧，這不是你點的戲班嘛。”四皇女見胭脂和十三兩個人互相對掐着，在不出聲大家就不用看戲了，看他們兩就是了。

四皇女聲剛落，臺上的戲開始了新的一折。一個打扮着漂亮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從簾布後面出來了，在臺上走了一圈唱道：

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嬌

恰便似活神仙離碧霄

度青春正小

配鸾鳳真也着

呀

看天河正離聽谯樓鼓敲

剔銀燈同入鴛帏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