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是她
溫柔的嗓音輕輕地在他的耳畔呢喃,柔軟無骨的小手時不時地撫過他冷汗淋漓的額頭。
久違的溫暖在自己的心口淌流而過,衛景珩只覺渾身困縛般的窒息感一松,全身上下瞬間暖融融的,仿佛有了掙脫和撕裂黑暗與悲痛的力量。
這樣熟悉的安全感,無限溫柔關懷的聲音,更讓他有了一瞬間恍惚,仿佛她就在自己的身邊,離他咫尺的距離……只要一睜眼,就能看見她!
衛景珩顫了顫睫毛,竭盡全力地睜開眼。
朦胧中,眼前果真出現了一張清麗憂急的容色。
她正向他伸出手,将毛巾輕輕地敷在他的額頭上,動作很輕柔,做得格外細致。正一點一點的替她清理傷口
他的心一片美好的寧靜柔和,滿身的無力和疲累被驅散而盡,忍不住低聲喚道:“苒苒……”
衛景珩的體溫在一陣冰涼後漸漸滾燙,額頭熱汗狂流,嘴裏喃喃不知道說些什麽,似乎睡得并不安穩。
“燙成這樣,不會是發燒了吧!”被衛景珩圈在懷裏的陸錦鳶,才睡下沒多久,就被這一股熱量突然驚醒。
秦娥正在隔壁房間為被衛景珩重傷的暗衛們療傷,房間裏只有衛景珩和陸錦鳶一人一貓。陸錦鳶急得團團轉,幹脆找了一個空隙從衛景珩的懷裏鑽出。
她用爪子勾了一塊毛巾放進涼水裏後迅速浸濕,嘴裏叼着朝着衛景珩跑去,随後輕輕地放在衛景珩的額頭上。
他的眉宇間難掩着疲倦,她做完一切後,憂心忡忡地守着,時不時地用毛巾擦拭着他額頭的熱汗。
直到半個時辰後,衛景珩的體溫慢慢回轉,呼吸也變得順暢。陸錦鳶松了一口氣,以為他再度沉沉地睡去,卻不料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怔怔地望着陸錦鳶半晌,随後腦袋舒舒服服地朝她壓去。緊蹙的眉目自然地舒展,展示着毫無防備的信任與依賴,嘴裏更是不自主地嘟囔着:“苒苒……”
以為衛景珩醒了在叫阿然的名字,不想繼續保持這樣暧昧姿勢的陸錦鳶心有些郁悶,盯着他看了一會,伸出一只爪,輕輕地推了推他壓在自己身上的肩膀。
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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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陸錦鳶提高了音量,繼續用爪子拍拍他的臉。
這回衛景珩終于有了反應,只是不是她想象中地清醒過來,而是不耐煩地伸出大手,一個側身将她壓在了身下。
喵要被壓死了啊!
更過分的是,再一次的埋胸!還像只八爪魚一般将她纏得緊緊的!
“別動……”睡意朦胧的聲音低壓地吹拂在臉上,原本被當成抱枕的陸錦鳶回過神來,連忙手忙腳亂地要脫身出來,但是沒想到她的反抗卻引來了衛景珩不舒心的動彈。
他嘟囔了幾句,換了個姿勢,将她更深地圈抱進懷中,固執而強硬。
要知道先前,衛景珩的身體如置冰窖,那可憐兮兮喚着娘的模樣惹得陸錦鳶心疼,她才主要蹭過去幫他取暖,安撫他昏迷中仍舊受傷的小心靈。
但現在,他的衣衫淩亂展開,露出精壯的胸膛,春光撩人,秀色可餐卻不自知,反将她撲倒在床上。
她整張臉都埋進了他的前胸上,比剛才更近的距離,比剛才更炙熱的溫度,他呼吸間灼熱的氣息吹得陸錦鳶臉上一片滾燙,只覺得呼吸都困難了!!!
“喵,起來!”這種不得自由的姿勢讓陸錦鳶又羞又怒,咬牙切齒地用爪子拼命推他,竟是從未有過的心慌與意亂。
但她面紅耳赤掙紮了半晌,偏生那該死的罪魁禍首不受影響睡得正香,而且似乎特別的心滿意足,猶如沉浸在美好的夢境和美好的觸感裏不可自拔。
陸錦鳶無力地喘氣:喵了個咪的!
這一睡,衛景珩一覺好眠。陸錦鳶久久等着他翻身時逃脫下床,卻沒想到衛景珩睡得像頭豬一樣,竟連身子都沒有翻過一次,一直……抱着她睡……
陸錦鳶被熱得苦兮兮的,心慌得快要跳出來,恨不得憤怒地撓他兩爪。
但近在咫尺的容顏特別安穩而毫無防備,剛才近乎蒼白的臉龐漸漸有了血色,陸錦鳶又立馬僵立着身子乖乖地窩在衛景珩的懷裏,直到最後,都沒狠下心腸去打擾他的沉眠。
好好休息,養好身子,起來一定要給我準備好多好吃的,直到回京。
望着衛景珩的睡顏,陸錦鳶一顆心糾結輾轉,最終抵不過困意襲來,腦袋倚在衛景珩炙熱的胸膛上,漸漸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衛景珩緩緩地睜開眼睛。
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有種恍然不知何處的迷茫,和淡淡漫開的愉悅。直到胸前癢癢的,目光順着往下移動,才意識到有一名穿着淡黃色長裙的姑娘正親密地窩在他的懷裏。
他的眸光一頓,完完全全地定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只見柔和的陽光下,她一身淡黃色的長裙慵懶地灑在床上。瀑布似的烏發如同盛開的墨蓮,欲說含羞地遮掩着半截柔弱無骨的香肩,一小段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纖腰袅袅。
柔暖的陽光勾勒出她側面柔和的線條,熟悉得刻畫在心裏無數的眉目從紙上躍然而出,柔軟的唇瓣因熟睡微微嘟着,螓首微垂,溫婉寧和,讓他忍不住想要把她捧在手心裏呵護。
衛景珩一瞬間看癡了,就這麽直愣愣地瞧着她,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句話或一個輕微的動作就打破了眼前這幅宛若夢境的畫卷。
直到懷裏的女子揉了揉眼睛醒來。
哪怕是揉眼睛,衛景珩都覺得她可愛到爆。她瞧見自己直愣愣地望着她,頓時雙頰嫣紅,似羞怯似委屈地瞪了他一眼,衛景珩完全被這一眼瞧得心頭蕩漾,分不清東南西北。
有點想親親她的沖動。
陸錦鳶醒來時,就對上衛景珩一雙深邃卻偏偏亮得驚人的墨眸。他直勾勾地凝視着自己,那眼底深處含着莫名的驚喜和歡喜,甚至還融入了一些只有談到他的心上人時才有的如水溫柔。
這般默不作聲地凝着她,尤其還是一大清早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場景,陸錦鳶哪怕不想想歪,心也在一瞬間就亂了。
“喵喵!”陸錦鳶尴尬地扯着嘴角,順勢從衛景珩的懷抱裏掙脫了出來。
小黃貓的喵叫瞬間打破了眼前旖旎的氛圍,衛景珩一個激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看到從他懷抱裏掙紮而出的阿然,而剛才,自己正緊緊地、親密地摟着的竟是一只貓?!
手掌下意識地收緊,細滑溫軟的觸感仍殘留掌心,衛景珩的心卻漸漸冰冷了下來。他想起昏迷前的記憶,臉色一下子變了,側過身躺回到床上。
這一刻,他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完全沒想到自己很禽獸得竟然會把阿然當做她産生那種幻覺,難受地阖上了眼。
是夢……
陸錦鳶已經死了,現在恐怕已經入葬,怎麽會照顧病發的他。
呵呵……
陸錦鳶一把将衛景珩推開,支着身子就想要蹿下床。但餓了兩日的她只感到手麻腳麻,力不從心地又倒回了被窩裏,卻正巧目睹了衛景珩冰冷轉身拿屁股對着自己的身影。
陸錦鳶心裏有着說不出的火氣!
她決定大度一回,不同他計較這兩日亂吃她豆腐的事,他竟還給她擺臉色?!她陪着他兩日沒用一口膳都快餓死了好不好!
沒良心的壞東西,就喜歡欺負貓!
陸錦鳶氣得對衛景珩嗷嗚嗷嗚亂叫了兩聲,又用爪子在他後背狠狠地拍了兩掌,完全沒有意識到往日的自己絕對不會那麽大膽和暴躁,會産生這樣錯亂的情緒完全是因為一想起昨晚的情景,她整只貓發燙了起來,莫名其妙就幽怨了起來。
但陸錦鳶等了許久,都沒見衛景珩跳起來給她立所謂的規矩。
他整個人如昨日般無聲無息地躺着,似昏睡又似生病,陸錦鳶的心不知為何又提了起來。
她撇去心裏的扭捏,伸出小貓爪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挺正常的,不似發燒,但衛景珩整個人卻透着病态的頹廢和虛弱感。
“感覺怎麽樣?還很難受嗎?”
耳邊女子輕柔的話語讓衛景珩身子一僵,他不敢回頭,怕又是自己鬼迷心竅産生了幻聽。
“難道又睡着了?不要睡啦,快起來喝藥。”
小小的腦袋在他臉頰上左蹭蹭右蹭蹭,那溫香柔軟的觸感和氣息讓衛景珩的身子越來越僵直。
他覺得自己一定病得很重,或者在夢境中,否則為何聽到阿然在說話呢?!
還沒等衛景珩回過神,他的額頭上瞬間多了一塊濕漉漉的毛巾,只見他身邊的小貓用爪子擺弄着毛巾,擔憂地叨念着:“剛才體溫還很正常的,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燙了?不會又發燒了吧。”
小黃貓擺弄好毛巾,一擡頭正巧對上衛景珩的目光,整只貓立刻僵硬在了原地,随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玩起了爪子上的毛巾,但衛景珩總覺得這雙淺藍色的貓眼裏浮現了一絲心虛,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般,軟蓬蓬的毛都炸了一圈。
尤其是他的耳邊還詭異地響起了這麽一句話。
“他怎麽突然間睜眼了呢,應該不會被發現吧……就算被發現,也要裝作是只比普通貓聰明一點點的貓……”
“……”衛景珩一臉懵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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