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吃醋的陸錦鳶

懷着要将凝香比下去的心情,念夏重新打扮一番後向殿內而去。只是剛走到殿門口,就被兩名侍衛用長戟攔住了去路,冰冷的語調一板一眼地開口。

“王爺寝殿,禁止通行。”

“侍衛大人。”被攔住的念夏拿出早就編好的理由,滿臉羞澀地謊稱,“奴婢并非擅闖王爺寝宮,是王爺喚奴婢在今夜服侍……”

王爺二十年來不近女色,今日剛回京就要開葷?怎麽可能!

攔住念夏的兩名侍衛彼此對視一眼,顯然見多了主動獻身、自作多情的丫鬟,完全不信她口中所言。而對于衛景珩早就心有所屬這件事,除了跟随在衛景珩身邊的暗衛,其餘的屬下皆不知情。

他們心目中的王爺冷漠無情,心懷天下,怎麽可能是被感情牽絆住心,整日整夜膩膩歪歪地談情說愛呢!

顯然,他們高估了自己的主子……

“王爺有令,擅闖思錦殿者,格殺勿論!”侍衛不為所動,依舊冰冷地呵斥。

凝香去浴室一路暢通無阻,自己卻被攔在了秦王的寝殿前,念夏怨念地咬了咬唇,心有不甘地不願離去,恨得一跺腳。

明面上,凝香和念夏是一對送給秦王的丫鬟,但實則是兵部尚書派進秦一王一府的暗樁,擅長媚術,想利用女色吹些秦王的枕邊風。

外界傳言秦王不近女色,她們卻覺得是秦王久戰沙場,還沒嘗到女子的滋味才不知女子的好!

若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躺在床上,都不大發獸性,翻雲覆雨,那秦王這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不能人道……

但現在,秦王是能人道的!

若是今日無功而返,豈不是要被得逞的凝香嘲笑死了!這以後讓她如何在凝香面前擡起頭來!

思忖再三,念夏突然橫眉冷對地叉着腰,口氣十分強硬地嬌呵:“王爺今日心情好,讓我來侍寝,你們膽敢攔我不讓進!若是被王爺知道,豈不是掃了王爺的雅興,你們擔當得起嗎!”

念夏幻想着自己被寵幸後得寵的場景,要進秦王寝殿的心越發強烈,狐假虎威的姿态兩三句話就給侍衛們扣上了欺君犯上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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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強硬的态度倒是讓侍衛們有些捉摸不定,難不成今日王爺真的要開開葷?

若是王爺真的要找個丫鬟洩欲的話,他們可真沒膽子阻礙。但若是念夏是在撒謊,必然是有什麽陰謀,到時露出馬腳正是一個将她清理出府的好機會。

于是在暗中通報王爺後,他們讓念夏進入了王爺的寝宮。寝宮裏空空蕩蕩的,倒是不怕念夏做什麽小動作,若是能人贓并獲一并抓獲,或許還能在王爺面前立一次功。

但他們顯然忘了,秦王的寝宮裏并非空蕩蕩的,還有只在床上睡得香噴噴的貓兒。

念夏是第一次進入衛景珩的寝宮。

她同凝香一樣,只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輕紗。而為了最大限度地在秦王面前顯現自己的魅力,她環顧四周後,大膽地躺在了衛景珩寬大柔軟的檀木床上,玲珑凹凸的火爆身軀脫得只剩下一件繡織着合一歡花的大紅肚兜。

秀發如雲般散開在床上,雙峰飽滿圓潤,輕透的紅色肚兜下若隐若現着誘人的軀體和一雙精致玲珑的玉足。

等衛景珩沐浴歸來後,念夏就準備以這種撩人的姿勢,迎接秦王的到來。

誰知剛躺下沒多久,一個毛茸茸的物體往自己的後背上蹭了過來。

床突然間一沉,睡夢中的陸錦鳶迷迷糊糊地朝着熟悉的胸膛蹭了過去。這是和衛景珩睡在一起後,陸錦鳶不知不覺間形成的習慣,整個晚上,小貓身都在他的懷裏縮成一個小小的黃團,靠在他的胸膛上,睡得安穩而舒适。

只是這一次,貓異常敏銳的嗅覺,讓陸錦鳶迷迷糊糊中,聞到了一陣似蘭的女子芳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

她困惑地睜開眼,朦胧的貓眼中,倒映而出的不是沐浴完畢後幹淨溫潤、香噴噴的衛景珩,而是一名只穿着肚兜的女子萬千風情地橫躺在自己的面前。

近在咫尺的距離,單薄通透的紗衣下,她白嫩的肌膚活一色一生一香,高聳的胸脯、優美曼妙的腰肢無一不展示着傲人的身材曲線,驚訝的嬌呼聲更是酥骨的柔,陸錦鳶一個激靈地清醒了過來。

這、這位……不就是剛才那兩個嬌俏的丫鬟之一麽……!

見一名丫鬟穿得如此風一騷一撩一人,幾乎一絲一不挂地躺在秦王的床上,陸錦鳶再笨也意識到自己睡得這張床上很快就會有一場激情的翻雲覆雨。她的臉騰地燒了起來,心卻猛地往下一沉。

色胚!明明有心上人,竟在回京的第一日就這麽饑不擇食!你對得起你的心上人嗎!

混蛋負心漢!

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陸錦鳶鼓着圓溜的包子臉,炸毛弓背地跳了起來。

她心裏一邊為着那位從未見過面的姑娘打抱不平,一邊羨慕地瞅着念夏前一凸一後一翹的傲人身材,悲憤地用毛茸茸的爪子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平胸。

原來秦王喜歡這種類型……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動物!不,三條腿的動物!

心底無由生出一股酸酸的感覺,拒絕繼續呆在這裏長針眼的陸錦鳶,在床上與念夏對視一眼後,有些憤憤不平地從被子裏鑽了出來,但同時,也有了一種落荒而逃的沖動。

但陸錦鳶剛準備跳下床一走了之,瞧見一只小黃貓突然從自己身邊鑽出的念夏卻是吓了一大跳。

她一陣雞皮疙瘩頓起,抄起床上的枕頭,不客氣地朝着陸錦鳶砸去,一邊驅趕着,一邊嫌棄地拍着床鋪上一撮一撮的黃色一貓毛,漂亮的黛眉擰成了一團。

“哪來的臭貓!該死,竟弄得床上都是貓毛!真是晦氣!”

對于秦王的潔癖,念夏心有餘悸,所以完全不會認為,秦王會默許讓一只貓睡在自己的床上。反而覺得早上剛換幹淨的床鋪,現在都是貓毛,絕對會影響王爺的心情,從而怪罪自己。

在罵罵咧咧地在驅趕了陸錦鳶一通後,念夏又突然想到現在自己竟然和一只貓睡在同一張床上,說不定已經有什麽跳蚤蟲子跳上了身,這對于潔癖的秦王來說,絕對敬而遠之。

她的臉色立刻漲紅,進而發青,再想到浴室裏受盡恩寵的凝香,心頭那一把無明火,騰地爆發了,滿是怒意的臉孔不假思索罵着粗言粗語。

“該死的凝香,什麽好事都讓她給占了!”

“哪兒不睡,偏偏睡在王爺的床上!”

怕自己身上染上什麽貓的臭味和臭蟲,念夏立刻穿上外衣。但在打道回府,回去好好地沐浴一番前,心情郁結的她,滿腔怒火都發洩在了破壞她大好機會的小黃貓身上。

“都怪你壞了我的好事!本來今天可以服侍王爺的,都是你,都是你!”

“你還逃,還逃!讓你睡在王爺床上!”

在見到念夏只穿了一件肚兜,就躺在衛景珩的床上時,陸錦鳶心裏就有點不舒坦。而從念夏怒罵的語氣中聽到凝香竟去浴室服侍衛景珩時,陸錦鳶整只貓都呆滞在了原地,淺藍的貓眼瞬間黯然了下來。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悶悶不樂些什麽,就是覺得胸口難受得喘不過氣來,有一種想沖到衛景珩面前怒揍他一頓的沖動和怒意。

這種兩面派的女人你也喜歡?呵,真是不挑……

當然,這絕對不是吃醋!

“嗷嗚!!!”一時發愣,腦袋被狠狠地打了兩下。

陸錦鳶并不是沒有脾氣的人。

見念夏故意跟自己過不去,她沖動地用力一躍,竟朝着念夏氣憤地撲了上去。

她現在雖然是只貓,但自從在陸書萱面前吃過虧後,在抓人咬人方面已經自成一派。于是剛長出不久的小爪子尖銳細長地伸出,跳在念夏的肩上故意晃了晃,看上去頗有點威懾力。

當然,陸錦鳶這麽做單純是想吓唬吓唬念夏,讓她別招惹自己。

但被小貓突然跳上肩的念夏,完全被吓壞了,揮手就朝陸錦鳶打去。陸錦鳶的爪子還沒完全收好,在一陣躲閃和驚慌間,一不小心竟在念夏的臉上劃出了三道血痕。

女子最注重的是自己的容貌。

呆愣愣地望着念夏臉上突然多出的血痕,陸錦鳶完全慌了神,喵喵歉意地喊着:“對不起……你沒事吧……我、我去喊人來……”

她害怕地喵喵時,耳邊一道凄厲刺耳的尖叫聲和尾巴被狠狠揪起的劇痛卻打斷了陸錦鳶滿是內疚的忏悔和道歉。

“啊啊啊!我的臉!我的臉!死貓!你竟然抓我!去死去死!”

精心妝容的臉蛋驟然刺痛,被破相的念夏氣得渾身顫抖。她一時間忘記了這裏是秦王的寝殿,忘記自己原本的目的,拎起陸錦鳶的尾巴就要朝地上狠狠地砸去。

但幾乎是在将小貓拎起的同一瞬,念夏眼尖地瞧見衛景珩急急趕來的身影,哪還顧得上虐貓,滿臉慌張地想着該如何收拾如今的場景。

秦王怎麽這麽快就回了寝宮?不是和凝香在……那個嗎……?

不知情的陸錦鳶被捏得尾巴快斷了,嗷嗚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念夏的手背上。在逼對方松手後,她輕巧地落在地上,呲牙咧嘴,弓背豎尾,憤怒地擺出攻擊的姿态。

念夏完全無視了地上炸毛的小黃貓。她一反剛才兇惡的神色,柔弱地捂着受傷流血的臉頰。衣衫單薄,長發委地,妙曼的玉體像貓咪一樣恭敬地伏在衛景珩的腳前,楚楚可憐地落着眼淚,嬌呼道:“奴婢參見王爺!”

美人落淚,固然可憐,不知前因後果的男人,很容易被念夏這柔弱的姿态誤導為是貓發狂在亂咬人。

而她跪倒在地的嬌軀婀娜多姿地扭動,自以為一舉一動之間都會透露着無窮的魅惑,卻不知道衛景珩的整個心卻都記挂在落地後炸毛弓背的小黃貓身上,完全沒有看向她的方向一眼。

見衛景珩暴喝一聲,面色兇狠陰戾地沖進了房間,被抓包咬人的陸錦鳶瞳孔猛然一縮,有些震驚地擡起頭,瞪向着突然沖到自己面前的衛景珩。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眨了眨酸澀的眼,原本虎視眈眈的貓身僵硬在原地,尾巴低落地垂着,心裏漸漸有些發酸和苦澀。

狠戾的怒意在眸底熊熊燃燒,最終還是在确認陸錦鳶無礙後漸漸柔緩了下來,但走近一看,見陸錦鳶才剛隔了幾日就又給自己添了一身新傷,眼眶中竟漫出了晶瑩的水花,衛景珩眼中一痛,感到心髒突然往下沉了沉,胸腔裏憤怒的火焰差點引爆。

“阿然。”

他一邊輕喚着她的名字,一邊朝着陸錦鳶走去,仿佛周遭的一切被他屏蔽,眼裏看到的,聽到的只有陸錦鳶。直到來到陸錦鳶面前,一點點地伸出了雙手。

但眼前的小黃貓并沒有像上次一般委屈地撲進自己的懷裏,她看見自己靠近後,似是受到了什麽巨大的沖擊,連連後退,蜷起了身體,連聲嗚咽。

見剛才嚣張得不可一世的小貓,現在吓得瑟瑟發抖,以為秦王殿下要幫自己出氣的念夏,故意露出了自己臉頰上的血痕,添油加醋地哭訴起來,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王爺,奴婢進屋給王爺整理床鋪時發現,這只貓竟大膽地睡在王爺的床上,不但用髒爪子亂踩,還突然撲上來,抓傷了奴婢……”

秦王素有潔癖,一定忍受不了貓睡在自己床上這一件事,所以念夏着重誇大了陸錦鳶在他床上活蹦亂跳踩來踩去的事實。

見念夏歪曲事實,一直安靜的陸錦鳶氣得怒吼了一聲。

“你說謊,明明是你先打我的,我不是故意抓傷你的。”

淺藍色的貓眸冷冷地瞪視着從剛才起就一直逼害自己的罪魁禍首,但她急急辯解完後,才意識到衛景珩根本不可能聽懂她說的話,也不可能相信身為貓的自己,心頭仿佛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紮了一下。

好澀,好疼……

這一刻,因衛景珩的接近,陸錦鳶的心揪得緊緊的。

她感到喉嚨幹澀,幾乎要窒息一般,無力地低低嗚咽了兩聲後,不再辯解,垂着尾等待着衛景珩的責罰。

裝了這麽多日的小乖貓,今日終于被原形畢露了。

現在是要開始剪她的爪子了嗎,還是覺得她太過危險根本沒資格送給心上人?

若是這樣也好,就将她丢出秦一王一府吧。

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正被衛景珩厭惡或者嫌棄,但哪怕是這樣一想,陸錦鳶的心中就有着說不出口的疼痛,就連擡頭對視他訴苦的勇氣也随着詭異的沉默消失殆了盡。

她眼裏閃着淚光,漸漸濕潤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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