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公主抱

不知陸書萱的進展是否順利,方玲玉在開元寺的廂房裏焦急等候,等到将近夜半的時候,一道俏小的身影輕輕地推門而入。

她着急地上前,詢問:“萱兒,一切是否順利?可有被人發現?”

“娘放心,陸錦鳶已經被我悶死了。為了以防萬一,我親眼看着她的斷氣才離開。”出聲的女子,臉上戴着碧潮的易一容一面一具,聲音有些低沉和輕啞,但沉浸在激動中的方玲玉卻毫無察覺。

她連說了好幾個“好”,笑容陰冷而尖銳:“那個賤人的孩子終于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動搖我們母女倆在陸府的地位。萱兒,你做得好!”

只要陸錦鳶還活着,陸寧濤就絕不會将她扶正。陸錦鳶這個嫡女的存在,無時無刻昭示着她只是一個地位低賤的妾室。

唯有将陸錦鳶這個礙眼的絆腳石除去,陸家唯一的子嗣——她的女兒陸書萱才能成為真正的貴女,她才能母憑女貴!

“但孩兒有些心憂,爹爹回青州一趟,會不會發現什麽……”

為了讓陸錦鳶落崖,方玲玉首先在熏香裏下了迷藥,讓陸書萱和她的丫鬟秋月昏迷在車廂裏錯過最佳的逃生時間。其次,讓自己的心腹暗暗地在山道和馬車軸上動手腳,以至于馬夫想拉缰繩避讓時,無法使馬車停下,從而導致本次的落崖事故。

而當日,暴雨傾盆的惡劣天氣更使方玲玉的毒計進展順利,官兵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落崖的馬車,一場精心預謀的事故被順理成章地當成普通的山體滑坡而簡單定案。

“你這傻孩子,怎麽現在反倒擔心起這個了。陸錦鳶的馬車滾落開元山早已碎得七零八落,暴雨傾盆後早就過去了一個多月,來來往往那麽多車輛,怎麽可能留下證據。”

當年,方玲玉因洪災流離失所,孤身與父母失散時遭遇惡霸欺淩,被路過的陸寧濤所救,安排住進了沈輕眉院中的一間客房裏。

那時,方玲玉年芳十七,在最孤助絕望的時候被救,對宛如救命恩人的陸寧濤一見傾心,願以身相許來報恩。

但當時,陸寧濤和沈輕眉是一對恩愛夫妻,兩人舉案齊眉、伉俪情深,讓方玲玉不禁羨慕。于是被陸寧濤義正言辭地拒絕後,她并沒有徹底死心,反而瞧見陸寧濤溫柔地照顧沈輕眉後更加的羨慕和嫉妒。

後來,她從陸老夫人的口中得知,沈輕眉嫁入陸家這麽些年遲遲沒有身孕,她早就想給陸寧濤多納幾個妾開枝散葉,但陸寧濤一直不同意。

于是某日,她趁着陸寧濤出去應酬酒醉回家,悄悄地爬上了他的床。陸老夫人得知後,順理成章地做主幫陸寧濤納了她為側室。

陸寧濤那時十分自責覺得是自己對不起沈輕眉和她,沈輕眉也以為是陸寧濤酒醉後獸性大發玷污了她,覺得陸寧濤不能辜負她這個清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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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想到的是,陸寧濤娶了她後不久,竟發現沈輕眉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

于是,她們倆一前一後生了女孩。

只是,她并沒有像沈輕眉一樣受到陸寧濤的寵愛,她的婚後生活同她想象中的幸福完全不一樣。只因為陸寧濤喜歡的只是沈輕眉,他雖是對她和萱兒好,卻是因為責任。

沈輕眉在生下陸錦鳶後,身體一直非常虛弱,七年後患了一種奇怪的病。陸寧濤花費了重金醫治,甚至舉家搬至京城求醫。

在得知沈輕眉失血過多需要血時,她毫不猶豫地主動鮮血,用自己的血為沈輕眉續命,甚至主動照顧起沈輕眉的病情。

哪怕後來因此生病,休養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卻是因為成為沈輕眉的救命恩人,使得陸寧濤和沈輕眉都對她表示感恩與歉疚,甚至連一向讨厭她的陸錦鳶,在看到她時也會乖乖地喊着姨娘,态度友好而恭敬。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她怎麽可能真心救沈輕眉!她不過是為了讓他們感到愧疚!為了讓陸寧濤喜歡上自己!

她每次給沈輕眉的血裏都下了一種慢性毒!冷冷地看着沈輕眉在病痛中掙紮數年,最終藥石無靈而逝去。

那時,她以為沈輕眉一死,自己已沒有了絆腳石,只要在外面裝作對陸錦鳶視如己出的照顧,暗示她幫自己多說說好話,一定能被扶正!

但是,沒有!

她無論做的有多好,萱兒做的有多好,陸寧濤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陸錦鳶。

沈輕眉已經去世了四年,陸寧濤竟然帶着她們一年又一年地前去開元寺為沈輕眉上香祈福。

憑什麽?!

憑什麽陸寧濤還心心念念不忘着一個死人!

憑什麽她的女兒才貌雙全,卻因是庶女的身份就要遭到別人的恥笑?

陸錦鳶哪裏比的過萱兒!

終于現在,陸錦鳶也死了,再也沒有人阻礙她和萱兒!

想到幾經周折終于弄死了陸錦鳶,方玲玉來到在沈輕眉的排位前,得意張揚地大笑道:“你女兒和你一樣蠢!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覺得當年我是在救你?我是為了下毒,在血裏下毒!哈哈哈哈!”

陰森諷刺的笑聲在房間裏回蕩,似乎在訴說着得意和瘋狂,而下一刻,一道熟悉的暴怒從門口震耳欲聾地傳來。

正得意的方玲玉驚愕在原地,猶如被掐住了喉嚨般,恐懼地發不出任何聲響。

“你這個毒婦!”

臉上火辣辣地劇痛,方玲玉不敢置信地望着突然破門而入的陸寧濤,他雙目赤紅,含着熊熊怒火,猶如一頭暴走的獅子。

她只覺得全身恐怖籠罩,一陣毛骨悚然,慌張地喊道:“老爺……”

“不要叫我老爺!你不配!”

想到當年,自己後知後覺地察覺到,當日的醉酒是被設計而疏遠方玲玉時,是沈輕眉一直勸他既然娶了方玲玉就不要辜負她。

他知道沈輕眉這些年一直對他有怨,但哪怕心裏不願意,她都希望他能成為一位真正的好夫君好父親。

而讓真正對方玲玉感激并産生愧疚之情的,就是方玲玉用自己的血為沈輕眉續命,甚至主動照沈顧輕眉的病情,自己卻生了一個月多月的病。

他自那以後就消除了對方玲玉心中的芥蒂,只認為她當年是真心喜歡自己而年少不懂事,所以那麽多年過去,自己也應該擔當起一名好夫君的責任,主動照顧起方玲玉和陸書萱,将她們視為真正的一家人。

他為了彌補這些年的錯誤,在沈輕眉死後,給方玲玉掌管內院的權勢。甚至因為方玲玉勤勤懇懇、賢良淑德了那麽多年,自己卻沒有扶正他,自知虧欠,對下人們喊她“玉夫人”的稱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身為庶女的陸書萱,他同樣精心養育,她在陸府裏的地位等同于身為嫡女的陸錦鳶,陸府上下絕不會有人因為她是庶小姐而對她不敬。

身為禮部侍郎的他,做出嫡庶不分的錯舉,本就不該,但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當年善意的一舉,竟帶回了一只白眼狼!

不但破壞了他曾經圓滿的家庭,竟還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地謀害他的妻子和他的愛女!

在血裏下毒,竟然是在血裏下毒!

輕眉在死前都心心念念地感激着方玲玉的救命之舉,讓他日後一定好好照顧方玲玉和陸書萱!卻沒想不到這竟是催命毒!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惡婦!”眼神透露出一股難以訴說的痛楚,陸寧濤怒目圓睜,咆哮道,“這些年,輕眉哪裏對不起過你!在你流離失所,被惡人當街欺負時,是輕眉見你孤苦伶仃,讓我前來救你,讓你在找到家人前暫住陸府。你卻一步步設計!對她和鳶兒起了殺心!我真後悔,當年就不該救你!就不該相信你的滿口謊言!”

“不,不是……老爺,你聽我說……”方玲玉含着眼淚,楚楚可憐地開口,卻被陸寧濤毫不留情,甚至憎惡地冷冷打斷。

“我再說一次,你不配喊我。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陸寧濤的妾!我們陸家沒有你和陸書萱這麽一對狼心狗肺的母女!”

陸寧濤的怒吼對于方玲玉來說是當頭一棒,她只覺天旋地轉,雙腳一軟,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半晌,她仰着臉,眸光染淚,有些不甘地喊道:“陸寧濤,你要為了兩個死人抛棄我和萱兒嗎?萱兒是你的親生女兒,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房間。

但這一次,不是陸寧濤氣怒地揮掌,而是一直沉默在方玲玉身邊的陸書萱。

不,應該是易容成碧潮的陸錦鳶。

一向溫婉的她,竟毫不猶豫地沖上去,直接重重的一巴掌,将方玲玉扇倒在地。

“方玲玉,這一掌是替我娘還的!”

她雙眸通紅,隐忍多時的憤怒在這一刻達到了鳳凰,但在方玲玉面前,她絕不會落淚。

熟悉的聲音嘶啞而憤怒,竟是從自己的女兒口中傳出,方玲玉倒吸一口冷氣,大驚失色。

“陸錦鳶,是你!?萱兒呢!”

撕下臉上的易一容一面一具,陸錦鳶氣得渾身輕顫,恨聲道:“以為我真的死了?我怎麽可能死呢!沒有看到你遭到報應,我怎麽能死!這一個月,知道娘親和自己是被你和陸書萱所害,我每時每刻都恨不得回來在爹爹面前,戳穿你們虛僞的假面具!”

當時在馬車上,身為貓的陸錦鳶只聽到“毒殺”二字,卻萬萬沒想到當年,方玲玉竟是這麽居心叵測,将慢性毒下在了自己的血裏。

因為那件事,她才對方玲玉産生了感激之情,甚至娘親死後,将她當成親生母親一般,尊重和孝敬。

但若不是那場落崖事故,若不是她變成了貓偷聽到了真相!

她就真正地死了!完全如方玲玉和陸書萱的計劃一般,愚蠢而不自知地死去!

爹爹被瞞在鼓裏,未婚夫被搶奪而走,她們母女倆将永遠地逍遙法外!

她不甘心,她怎麽能甘心!所以她回來了!回來複仇了!

方玲玉千算萬算,算計了一輩子,卻怎麽也沒想到,陸書萱的計劃不但失敗,陸錦鳶竟還易容成碧潮的模樣接近自己套話!自己竟是活生生地栽在了愚蠢的陸錦鳶身上!

這一刻,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震得險些暈厥在地,方玲玉耳紅面赤,全身氣血倒流,憤怒地朝着陸錦鳶撲了上去:“陸錦鳶,你竟然算計我!你根本沒有昏迷是不是!你這個賤人——你不得——”

“砰!”的一聲巨響,張牙舞爪的方玲玉還沒靠近陸錦鳶分毫,就被随後進屋的衛景珩一腳踹飛,狠狠地撞在了牆上。

衛景珩滿身殺氣地進屋,不怒而威的氣勢冰冷地散發,緊随其後的是秦離和被他提住衣領丢進屋的碧潮。

見勢不妙欲要溜走卻被當場逮住的碧潮,吓得跪倒在地,砰砰磕頭:“秦王饒命,老爺饒命!方姨娘下毒謀害夫人的事,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情,但一個月前在大小姐馬車裏動手腳的事,奴婢願意作證,求秦王和老爺饒了奴婢一命……”

“陳大人,方玲玉親自招出自己毒殺沈輕眉的經過,您已親耳聽到,此毒婦狼心狗肺、心狠手辣,絕不可輕饒!”

衛景珩開口時,聲音完全沒有在陸錦鳶面前的半分溫度,可謂是殺氣騰騰。

狠狠摔在地上口吐鮮血的方玲玉痛苦地擡頭,只見秦王身邊竟還站着另一名中年男子,正是傳聞中廉潔公正、鐵面無私的順天府尹——陳秋宏!

她的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慌張地朝着陸寧濤爬去,哭訴哀求着陸寧濤看在往日夫妻一場的情面,饒她和萱兒一命,不要将她們移交到順天府處理,她和萱兒願意接受家法。

像這種人命官司雖可移交到順天府審理,但畢竟陸書萱是陸寧濤的親生女兒,這件事或許不會追究,只是家法伺候。所以,陳秋宏同樣詢問了一遍陸寧濤的看法。

“陳大人,她們不是我陸家的人,與我無關,我不想再看見她們了!”陸寧濤大手一揮,怒不可遏地甩袖甩開方玲玉的糾纏,不顧身後方玲玉撕心裂肺的哭訴哀求,一字一句咬牙地開口,“請一定要為我的亡妻讨回一個公道!”

“在下一定秉公審理,徹查此事,給陸侍郎和陸小姐一個滿意的交代。”

“多謝陳大人。”

見一直撕心裂肺哭喊的方玲玉被兩名官差毫不留情地押走,爹爹也随着順天府尹前往了順天府,一直強忍着虛弱而勉強站立的陸錦鳶心口一松,無力的雙腿再也無法支撐她剛剛蘇醒的身體,頓時搖搖欲墜地往後倒去。

衛景珩見狀,毫不猶豫地上前,輕輕地攬住陸錦鳶消瘦的纖腰,将她往自己的懷裏摟去。

一個半時辰前,陸書萱被當場捉住的那一刻,整件事其實已經塵埃落定,所以衛景珩覺得交給順天府去徹查即可。

但剛剛蘇醒的陸錦鳶,面龐明明消瘦而蒼白,無力虛弱的身子應該好好的靜養和休息,卻偏偏要親自揭穿方玲玉,親手為母親報仇,衛景珩不禁心疼得都揪痛了起來。

“苒苒,你沒事吧,疼不疼?”

他拿出真正的玉顏膏,自然而然地執起陸錦鳶的右手,輕輕地塗抹在她掌掴方玲玉而紅腫的手心上。

手都腫得那麽厲害,可見剛才的巴掌她打得有多麽的兇猛。

“不疼,一點都不疼。”

帶着厚繭的指尖沾着清涼的藥膏,輕輕地沿着她掌心的脈絡來來回回的塗抹,涼涼的,一點也不疼,反而有種癢癢的感覺。

陸錦鳶憤怒的情緒漸漸平複了下來,連忙擦了擦因衛景珩溫柔的舉動而蓬勃湧上眼眶的淚意,沙啞着聲道:“我很高興終于在爹爹面前揭穿了方玲玉,我很高興終于為母親報了仇……秦——啊——”

身子突然被衛景珩橫抱而起,緊緊地貼合在一起,陸錦鳶一驚,連忙條件反射地摟住了衛景珩的脖頸。

見陸錦鳶主動而自然地摟住自己,衛景珩眼眉一彎,聲音輕輕柔柔,卻很殷切:“你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我抱你上馬車。”

溫暖從背後慢慢地包圍過來,耳畔傳來着衛景珩低沉渾厚的嗓音。

“還有,不要叫我秦王,像以前一樣,叫我阿珩。我喜歡你叫我阿珩。”

他的聲音帶着一點低啞,卻富有一種磁性、讓人酥軟的魅惑。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話,卻偏偏讓陸錦鳶的心怦怦亂跳,仿佛整個身子就要融化在他的懷裏,渾身上下提不起絲毫力氣。

好半晌,她才張開口,聲音細如蚊吟:“我自己能走……”

“但我想抱你……”衛景珩低頭,眸光柔和,朝着陸錦鳶又是一笑,“抱了那麽多日的貓,終于變成人了,真好。”

陸錦鳶的臉紅紅的,不再拒絕,或許她原本就不想拒絕。

衛景珩寬厚的臂膀給她一種穩重的安全感,心裏很踏實……她不禁羞噠噠地将臉埋在他胸口,雙手自然地環住了他的腰。

但默默做出親密的動作後,她又忍不住擡起頭,悄悄地看了衛景珩一眼。

他抱着自己,眼中落滿柔情,俊朗的臉龐都是傻傻的笑容,這一刻的陸錦鳶,心撲通撲通地亂跳,好像有只小鹿要從胸腔跳了出來。

于是,在衛景珩低頭的瞬間,她似是被什麽鼓動一般,忍不住伸長脖子,印上衛景珩柔軟的雙唇,如蜻蜓點水一般偷偷地輕啄了一下。

“阿珩,謝謝你。”

說完這句話後,陸錦鳶的皮膚如火般熱辣辣的燃燒,她又似被自己大膽的舉動吓得,再度羞噠噠地将腦袋埋進了衛景珩的懷裏。

甜美的氣息自唇邊漾開,懷裏女子的目光波光流轉,汪着一潭春水,剛才還笑話陸錦鳶羞澀的衛景珩臉頰紅得似火燒雲,一路燒到了耳根都停不下來。

這一刻,他心口洶湧的悸動是如此的激烈和澎湃,讓他引以為豪的自控力全部紊亂了起來,激動得連脖頸都透出了異樣的緋紅。

苒苒親他???

苒苒主動親他?!!!

衛景珩覺得自己的心要爆炸了!摟着陸錦鳶纖腰的手臂不禁緊了緊!

“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敲擊着耳膜,陸錦鳶卻覺得無比的安心,她忍不住頭枕着衛景珩的胸膛,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見陸錦鳶真的累壞了,拼命壓住心中雀躍的衛景珩,嗓音輕顫,反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苒苒,你好好休息,睡上一覺,等醒來,我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說。”

疲憊随着放松的心情漸漸襲來,陸錦鳶昏昏沉沉地靠着衛景珩的胸膛熟睡了過去,漸漸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一路上,衛景珩再也沒有說話。

淡淡的的女子馨香飄進他的鼻端,他望着陸錦鳶恬靜安穩的睡顏,嘴角泛起溫柔寵溺的笑容,那明晃晃的笑意,仿佛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衆暗衛:秦一王一府終于要迎來女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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