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送簪

貓兒們歡樂地吃着陸錦鳶喂的小魚幹,喵聲喵氣地跟陸錦鳶和衛景珩道着謝。唯有阿然在一旁炸起全身的小短毛,發出生氣不滿的咕嚕聲,粗粗而沙啞。

陸錦鳶被阿然吃醋的模樣給逗笑了,伸出手将獨自鬧別扭的小黃貓抱進懷裏,順了順它光滑柔軟的小短毛,輕笑道:“阿然不生氣,回家有更好吃的,乖。”

阿然被她摸得舒服,也聽出了陸錦鳶似乎沒有養其他貓的意思,但仍是不開心地哼了一聲,拿爪子在陸錦鳶懷裏撓了兩下,傲嬌地哼哼唧唧:“苒苒,你若是在外面有別的貓,本喵是不會原諒你的!本喵這不是威脅,本喵是真的會離家出走的!”

它說完,接着一副貓大爺地站在陸錦鳶蹲着的腿上,對着流浪貓居高臨下地嗷嗚了一聲。

衛景珩正蹲下身喂着貓,完全沒有往日秦王威武雄起的形象,肩膀上趴着一只,腿上躺了兩只,還有一只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靴子上,完全把他的靴子當做了禦座。

他将睡在他靴子上的一只不怕生的純黑小貓拎了起來,翻身望了望它的兩腿之間,笑着道:“苒苒,這只小公貓長得挺不錯的,要不給阿然成個家吧,一定能給阿然幸福。”

小黑貓夾着雙腿,朝着阿然羞澀地笑笑,表情似乎有點小心翼翼的讨好。

阿然嗷的一聲,慌張地搖頭,然後不高興地用爪子拍開衛景珩遞來的手,兇兇地弓着身子,咬牙切齒道:“鏟屎官!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婚姻大事!本喵不需要你管!信不信我不讓苒苒嫁給你了!”

雖然阿然胖成一個小圓球,看上去不如其他母喵修長貌美,但為了擁有一個優秀的鏟屎官,小黑貓不放棄,嘴裏吃着小魚幹含糊不清地推銷自己:“阿然,我們真的不試試嗎……?”

“滾!”阿然兇兇地露出小尖牙,低頭沖這只磨蹭到它身邊的小黑貓惡狠狠地喵了一聲。

衛景珩完全沒料到,與陸錦鳶的第一次正式的約會竟然變成了喂貓。

給阿然配公貓的計劃失敗後,見貓兒們繼續粘着陸錦鳶喵嗚喵嗚地爬來爬去,衛景珩心中捉急。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十步之外的首飾店,眼眉一彎,提議道:“苒苒,讓阿然和貓貓們玩吧,我們先去那家首飾店看看。” 書 快 電 子書

“好~”

丢下阿然這只約會都不知回避的蠢喵,衛景珩開開心心地将陸錦鳶引進了首飾店,開始了兩人的獨自約會之旅。

被鏟屎官抛棄在貓堆裏的阿然,表情有點發蔫:“伐開心,喵。”

衛景珩帶陸錦鳶去的首飾店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玉琇閣,玉琇閣裏每樣首飾都獨一無二,做工精湛,幾乎沒有一個京城女子不夢想來此買買買,但玉琇閣的每一件首飾精雕細琢,繁複做工和精湛工藝,也令其價格比普通的首飾店貴上個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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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書萱以前花二十金買了一支金步搖,都恨不得天天顯擺戴在頭上。

現在,陸錦鳶一眼望去,那漂亮的金銀首飾琳琅滿目,令她的眼睛瞬間閃成了桃心,但一看那标出的價格,最便宜的竟也要十金!瞬間讓陸錦鳶有了一種想要剁手的沖動。

但衛景珩卻直接帶着她上了玉琇閣兩樓的貴賓房。

衆貓吃完小魚幹,親熱地圍上阿然:“阿然,以後我們住在一起,可以一起玩啊。”

小花貓繼續哄道:“是啊是啊,以後我們全聽你的~好不好~”

阿然有一絲絲心動,但想到小魚幹也要分出去,又糾結了起來。

一旁的小白貓上前,優雅地伸出小短腿,在牆角壁咚了一下阿然,聲音比平時殷切不少:“阿然,你看不上小黑,不如和我在一起吧,我們可以生一堆漂亮的小奶貓。”

阿然:“……喵喵喵?Σ(っ°Д°;)っ”

小黑貓虎着臉反駁:“阿然,小白是只花心的小白臉,你可千萬別上當了!春天的時候,他就搞大了我妹妹的肚子!”

小白貓不樂意了,惱怒地龇牙:“什麽我搞大你妹妹的肚子,是你妹妹突然發情,對我霸王硬上弓的好嗎!”

“你胡說什麽!不許诋毀我妹妹名譽!”

“是你先诋毀我的!”

眨眼間,剛才還稱兄道弟的兩只公貓扭打成了一團。

阿然:“……外面好亂,我想回家……”

玉琇閣外傳來一陣喵喵的嚎叫,陸錦鳶從兩樓探出腦袋望去,就見阿然身邊,兩只公貓張牙舞爪地扭打在了一起,其餘的貓加油喝彩地圍觀着。

撞見這一幕的陸錦鳶,驚訝地眨了眨眼,對着衛景珩驚奇道:“沒想到阿然的魅力這麽大,竟然讓兩只公貓為它吃醋打起了架~我還以為它現在胖成這樣,公貓會不喜歡呢……”

陸錦鳶驚嘆地說到一半,發間突然一重,只見衛景珩拿着一支漂亮的梅花簪子緩緩地插一進了她的秀發間。

整支簪子通體玄色,色澤通透溫潤,質地細膩精巧,帶着淡淡的微香。長長的珠花零星垂下,最頂端綴了一朵臨寒初綻的梅花,朱紅的顏色珠輝璀璨,映得陸錦鳶白皙的臉龐添加了不少溫婉清雅的色澤。

輕撫着纏繞在指尖上的秀發,順滑柔軟的觸感讓衛景珩愛不釋手,好半晌才慢吞吞地收了回來。

摸貓和摸苒苒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啊!

“苒苒,你喜歡這支梅花簪嗎?”

指尖停留着陸錦鳶發絲柔軟的質感,衛景珩拿來鏡子給陸錦鳶瞧後,又拿起一對紅玉镯在陸錦鳶腕間比劃。

緋紅的玉镯戴上白膩如脂的皓腕,美得奪目,衛景珩滿意地點點頭,又接着挑出了剛才一堆陸錦鳶眼巴巴望過好幾眼的步搖和珠釵,讓掌櫃全部包好。

溫熱的鼻息緊貼着臉頰,陸錦鳶只覺得衛景珩的每一句話都讓她面頰一熱,心口撲通撲通地跳動着,被眼前這一堆漂亮的首飾迷得眼花缭亂。

但反應過來後,她連忙攔住衛景珩,小聲道:“阿珩,我不用買那麽多……就要一支簪子就好。”

雖然知道阿珩現在是秦王殿下,一定非常有錢,但也不能這麽亂花錢啊!她肉疼!

一旁打包的掌櫃聞言,笑着解釋:“姑娘,這是王爺的店。”

“?!”正在心疼錢的陸錦鳶,一時有些呆懵,下意識地跟着重複了一句:“王爺的……店?”

見陸錦鳶突然萌呆呆地愣在原地,漂亮的杏眼一副不敢置信地大睜,衛景珩在她旁邊輕笑地咬着耳朵:“這一條街上有四五家店鋪是我和少卿共同經營。目前,大婚的嫁衣和鳳冠都在定制中,但不确定你喜歡哪些首飾,所以帶你親自來看看。”

衛景珩說着,指着那些被掌櫃一一放入漂亮禮盒裏的金銀首飾和珍珠瑪瑙,接着道:“苒苒,這十幾樣應該都是你喜歡的吧,到時會随着聘禮一同送到陸府。若是覺得不夠,你再挑挑。”

怦!怦!怦!

陸錦鳶的心不守規律地跳動着,她輕輕重複道:“大婚……?”

“是,我們的大婚。”衛景珩笑着勾起了唇角,“等事情一處理好,就帶着聘禮去陸府。”

陸錦鳶的耳邊嗡嗡一陣輕響,仿佛有無數煙花在心口盛開。但一想到衛景珩口中的事情,就聯想起了剛才喂貓時聽到的一件重大消息!

這件大事,是她養病在家時聞所未聞的,完全沒想到自己卧病在床的期間,外面早已鬧得天翻地覆。

衛景珩的母妃岳清菡曾在十年前被指控謀害大皇子,後來畏罪潛逃而亡。但本次回京的衛景珩卻要求衛文帝重新徹查此事,宣稱自己母妃的清白,并道出了自己十年間被人追殺的種種人證物證,包括岳軒的死。

若只是徹查十年前的事倒也不會鬧得沸沸洋洋,他交出的證據竟還有二皇子衛墨诏及輔國大将軍呂鐘仁與南楚使臣暗中勾結的書信!有一份書信竟道出了十年前岳軒是被內奸裏應外合設計而亡!

甚至外面都在傳言,十年前是當今皇後殺的大皇子!為的就是後位!

可二皇子衛墨诏曾治理了寧州的水患,還整饬風紀,訪查了官員疏于職事、貪污*等要案,在百姓心中可都是賢德的美談!而當今秦王的名聲卻是殘暴嗜血、濫殺無辜等,這讓百姓如何相信秦王的一面之詞……

同時,呂家的爪牙早在這十年間權傾大半個朝野,衛景珩這一舉證直接動搖了西晉的半個朝政,一時間,朝堂亂哄哄的,甚至有幾名老臣怒斥道,說這一切都是秦王自導自演的一出,為了污蔑楚王得到太子之位!

但這一流言蜚語剛出,衛景珩又給出了呂家暗中貪污的确實證據,直接打臉了衛墨诏所謂賢德的美談。于是一時間,整個京城都沸騰了起來。

秦王遞出的這些證據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只能等當今陛下和三法司調查後做最後的判斷了!

但這麽關鍵的時刻,衛景珩竟然陪自己逛街?!萬一又來什麽刺客那該怎麽辦!

突然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後,陸錦鳶憂心忡忡地拉了拉衛景珩的衣袖。

她張了張口,準備将自己的擔心一一脫口而出時,街上卻忽然傳來了吵鬧的喧嘩,蓋過了她正在說話的聲音。

“大姐,這位公子好俊俏!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一名姑娘嬌羞地揮着手帕,問着街上擺攤的大嬸。

“哦,你說的是有財公子啊。”大嬸見怪不怪地開口。

姑娘一臉迷茫:“什麽有財?”

擺攤的大嬸聞言,鄙視道:“東方有財啊,這你都不認識……就是東方家那個揮金如土的大少爺東方少卿!”

一旁的中年男子搭話道:“哎喲,我知道他!想當年東方家還是赫赫有名的将門一家,沒想到開國元老東方将軍一死,嫡長孫竟成了一個不成器的纨绔敗家子,把祖業都敗光了……!”

他這話音一落,激起千層浪,只見一名面如冠玉的青衣男子慵懶地側躺在一輛超級金閃閃的馬車裏,枕着兩名漂亮的美姬,懷裏睡着一只火紅的狐貍,柔軟纖細的絨毛圈成了一個球。

“東方少爺這一回京,竟又換了兩美人……”

“聽說他離京是為了買一只赤狐!這只赤狐據說要千金!”

“真是敗家子!”

陸錦鳶望着樓下青衣男子拉風的出場方式,一時間驚愕在原地,好半天才把他同當日用木天蓼調戲自己的東方少卿聯系到了一起。

“少卿是我兒時的伴讀,東方将軍是為救我而戰亡。在外人眼裏,東方将軍死後,我們成為了水火不容的關系,東方家與我徹底決裂。而少卿一蹶不振,開始日日花錢如流水,揮金如土包養美人。但這些,都只是障眼法,為的就是韬光養晦,共同壯大錦衣樓。”

衛景珩簡單地向陸錦鳶解釋道:“這十年,他成功塑造了纨绔土豪的形象,才未遭到呂家的刺殺。我們也花了十年的時間,暗中掌控了西晉最大財政命脈,掌握了呂家的財政交易,從而找出呂家暗中貪污的确實證據。宮宴的比試,我也早知衛墨诏與南楚使臣聯合,想讓我出醜奪回我的兵權。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我體內有着外公傳給我的四十年內力,所以在宮宴比試時,我雖學武只有十年,比拼內力卻未輸。”

“而之前,陸侍郎怕你因我卷入其中遭到危險,所以先前未答應我們的婚事。現在,少卿歸京,就說明一切都已經部署完畢。所以苒苒,你不必擔心,我一定會圓滿地解決一切,風風光光地迎娶你為正妃。”

聽着衛景珩一字一句地說着這些年與東方少卿的一步步計劃,陸錦鳶才意識到這次衛景珩回京是抱着萬全的複仇大計。

他這段日子未來陸府不與她見面,是怕她遭遇危險,而他今日敢與她約會,是他已經确信了自己的勝利。

半晌,衛景珩小心翼翼地開口:“苒苒,當初讓你二選一的時候,你為什麽選了東方少卿……?”

一陣醋意酸溜溜地飄來,陸錦鳶眼角一抽,暗暗咬牙道:“他手裏拿了木!天!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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