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新婚夫妻

“叫我幹啥”

“你登賬, 還得找個毛筆,要寫啥過路帖子。”江谷雨揮揮手,“我一尋思除了你, 家裏也沒誰會寫毛筆字啊。”

姚志華就接過鋼筆進去, 走了兩步又不放心, 轉頭交代江滿:“抱進去吧, 吹了一路風了。”

“呦, 他大姐夫可真會疼孩子。”堂嬸嘻嘻哈哈地逗趣說笑。

江谷雨接過小暢暢, 舉高高逗她:“暢暢,想沒想小姨,快說想沒想。”

小孩跟她熟,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咿咿呀呀地說着嬰語回應她, 小手摟着她脖子被抱進去了。江滿跟在後邊進去。

門口一堆人免不了議論起來,有的誇江滿好命,嫁了個吃國庫糧的大學生,有人誇姚志華人才好, 說一看就是文曲星的好面相。

立刻有人就打趣那人:“你啥時候會看面相了, 你頭一次見着人家呀以前也來過, 咋沒聽你這麽說呢。”

幾個婦女就悄悄讨論,不是說婆家嫌棄要離婚嗎, 不是說跳井了嗎, 有人反駁道, 放的啥閑屁呀, 你看看人家三口人,小兩口一路說說笑笑,哪有半點不和睦的樣子。也有人在那兒說道老姚家,公婆不着調,聽說婆媳早就處惱了,看樣子男人對她還不錯的。

“這要是不離婚,往後江家還真沒人敢随便招惹了。”一個婦女說,“別看江家兒子不中用,架不住人家閨女命好呀,大女婿畢了業還不知幹啥呢,反正是有頭有臉的工作,聽說咱縣裏的縣長都沒上過大學。”

“你現在也不敢随便招惹。”另一個婦女說,“不說人家大女婿,那人家谷雨明天嫁的是鎮上派出所的,大蓋帽,聽說還是烈士家庭。”

于是人群紛紛議論,說別看江老爹窩囊廢,倒是養了兩個有出息的好閨女。

家裏其實也沒啥事情要江滿做,她要做的,就是陪伴,陪着唯一的妹妹穿上嫁衣,送她出門子嫁人。早早沒了娘,所以即便孩子小不方便,江滿還是堅持要在江家送江谷雨出嫁。

白天擺了幾桌,親戚朋友帶上果子、枕巾之類的來添妝,晚上本村有人情往來的村民,也會過來坐坐。

等到賓客和村民都散去,夜也就深了,姚志華被安排去跟一個堂弟擠擠,臨走時不放心,又過來看她們娘兒倆。

“你去吧,争取時間還能睡一會兒,明早天一亮就得忙了。”江滿說,“暢暢放在谷雨床上睡了,家裏那麽多人,我今天晚上反正也睡不多少覺,我陪陪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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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本家近房都走了,姚志華也去睡了,江老爹和江振寶也回屋睡覺,大嫂臨睡前又收拾規整了一下東西。明天要帶的零零碎碎,家裏要留的,添妝送來的果子點心和枕巾毛巾,哪些給江谷雨帶去,哪些家裏留着,大嫂破天荒主動跟姐妹倆商量了一下,然後自己去張羅了。

江滿安頓好孩子,就去燒了一大鍋熱水,讓江谷雨洗澡。條件有限,只能端了大盆在廚房裏洗,可是姑娘家結婚嫁人,頭天晚上都要洗頭洗澡,換衣服。

嫁衣都是男方送來的,江滿打開包袱,裏頭準備得很齊全,從內衣、毛衣,一直到大紅的棉襖棉褲,還有襪子和一朵粉紅色的絹花發飾。前些年結婚時興穿舊軍裝,這一兩年,新娘子們重新穿上了傳統的紅棉襖紅棉褲。

這些東西想來是劉江東養母準備的,疊得很齊整。江滿把外面的衣服重新包好,把貼身穿的內衣拿去給江谷雨。

谷雨洗完澡,披着濕漉漉的頭發,還要去擀“長生面”。這活兒必須她親手做,別人不能幫忙代勞。江滿就坐在一旁,看着她自己和面揉面,擀成長長寬寬的面條。

這碗長生面,明天婚禮會帶去,新人一起對坐吃面,寓意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谷雨,明早請的全福人是三奶奶對吧”

“對。”江谷雨擡頭笑着,“姐,三奶奶給我梳頭,好像是梳三下吧,然後你給我梳頭啊。”

“行,我還會化妝呢。”江滿笑道,“我看你也預備了胭脂和粉,沒買口紅吧前兩天你姐夫去永城,提前買火車票,我還專門叫他給買了口紅。”

江滿心裏得意了一下下,這年代有幾個人用口紅呀,永城供銷商場買的,貴倒是不貴,才不到一塊錢,芳芳牌的,黑管子也不分色號,顏色倒是很正。姚志華剛聽說叫他買口紅,都不知道是啥東西,去了還真買到了,回來一臉驚奇地交給她。

“晚上光線太暗,明早起來我先給你修修眉毛。”

“嗯行。”江谷雨笑,“姐,你咋還知道這些呀,我供銷社裏有個同事很愛打扮,就會拿鑷子修眉。”

“聽人說的呗。口紅我在照相館裏見人家用過,擦了人更光彩。”江滿随口忽悠了過去,笑道,“新娘子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姐夫哪天走”

“過了明天,他後天走。”

“寒假也太短了,姐夫這麽快就得走了。”

“他反正來來去去,我都習慣了。”江滿笑。

江滿看着她把長生面擀好,整理成長條放在專門的簸籮裏。民間很多婚俗在經歷大革命之後慢慢恢複,江谷雨拿了了紅色剪紙放在面條上,旁邊放上紅線紮起來的筷子。

江滿伸手摸摸她頭發,幹毛巾仔細擦過,這會兒幹得差不多了。江滿仔細想了想,還有什麽要準備的來着。

性教育

這怎麽“教育”呀,江滿發愁了一下,看看眼前二十歲的漂亮大姑娘,這姑娘到底懂多少,她該說得明白一點呢,還是含蓄一點呢

哎,想想劉江東二十六歲的大小夥子了,讀過書當過兵,還是警察,應該,不用別人操這心了,吧

鄉間有些東西,自有它的啓蒙和教育渠道。想想姚志華,曾經也應該是個二五不知的青瓜蛋子吧,變成現在壞起來讓人牙癢癢的“臭男人”,難不成還是誰教他的

于是江滿決定,誰的媳婦誰自己去教導吧,她當姐姐的也不必事事操心。

姐妹倆湊合睡了一會兒,第二天黎明時候就起來了,本家近房們也都過來了,姚志華跟着堂弟一起進來,見江滿和江谷雨在院子裏洗漱,就先跑進屋裏去看暢暢。

小孩在被窩裏睡得安安穩穩,外頭吵吵嚷嚷地人家都沒醒。姚志華掖掖被子,江滿洗完臉進來了,拿梳子梳頭。

“昨晚沒哭鬧吧。”

“沒,睡好好的。”

“我看也是,睡得跟小豬似的。”姚志華笑,“我還擔心到了生地方,睡不好哭鬧呢。”

“哎呀你別手欠碰她,回頭弄醒了。”江滿打發他,“你出去看看,等會兒就不能進來了啊。”

因為新娘子該“坐床”了。

江谷雨洗漱了再進來,江滿就不讓她出去了,叫她去床上坐着,自己去廚房,本家近房們,和今天要送嫁的伴娘、堂弟,都圍着院裏的桌子吃早飯,這頓早飯比較随意,桌上一盆白菜豆腐,雜面饅頭。吃完的人收拾規整,等着婆家來接新娘。

江滿進了廚房,給江谷雨煮了一碗荷包蛋,放了勺白糖端去給她:“都吃了,吃飽,別喝太多水,你今天上廁所不方便。”

天大亮時,大門口響起了鑼鼓,被窩裏的暢暢吵醒了,睜眼哇一聲,江谷雨趕緊把她用被子裹着抱起來。

暢暢:咦,小姨一身的紅衣裳。于是小姑娘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把江谷雨仔細看了又看,張開手要她抱。這邊江滿趕緊給暢暢穿好衣裳。

江滿伺候好孩子,喂了奶,包上小被子抱出去給姚志華。

姚志華:“我不用幹別的”

江滿:“你傻呀,這麽多人非得叫你幹活你抱着她,等會兒新郎來了你再給我,你出去招呼小劉那邊來的人,別指望大哥。”

姚志華一聽正中下懷,趕緊樂呵呵躲到江老爹屋裏哄孩子玩。

全福人來梳頭,三奶奶年紀大了,梳了三下就交給江滿,江滿給江谷雨梳好辮子,別出心裁把她兩條長辮子盤在腦後,盤了個端莊的發型,把男方送來的粉色絹花給她戴上,然後找出胭脂香粉,口紅眉筆,開始給她化了個妝。

她一番操作,看得旁邊幾個堂妹和三奶奶很是驚奇,親眼看着清秀漂亮的江谷雨,一點一點變得更加光彩明豔。

“堂姐,你還會這個啊”一個堂妹拿着她的口紅看了半天,“堂姐你可真厲害,在哪學的呀。”

“城裏照相館不都會嗎,我看過的。”江滿絲毫不以為意,反正市面上能買到的化妝品就那麽多,她根本沒處發揮,胭脂香粉老輩們也都見過,也沒什麽好讓人奇怪的。

只不過這年代城裏照相館化的妝也太喜感了,而江滿給谷雨化的妝,則清新自然,恰到好處。

八點鐘不到,新郎官來到了,一屋子人趕緊給江谷雨穿上嫁衣,穿上皮鞋,依舊讓她坐在床上。劉江東打扮得精精神神的,在幾個年輕人簇擁下進來,看着江谷雨只管咧着嘴笑。

一番喜慶嬉鬧,伴郎們捉弄一下新郎官,堂嬸們則圍在床邊說些吉利話。外邊響起了鞭炮,大家把江谷雨送上來迎親的小吉普車,在鑼鼓聲中慢慢開走了。

“哎呀,人家新郎家用小汽車接新娘,咱村裏頭一家呢,到底是城裏幹部。”堂嬸和大嫂喋喋不休地進來,見江滿正在收拾東西,大嫂忙問:“他大姑,你這就要走呀”

“我回去了,家裏就辛苦你們收拾吧,志華明天的火車,也得趕緊回去收拾準備一下。”江滿笑着說。

“那不能耽誤。收拾可不用你收拾,我尋思你們一家三口好容易來一趟,留下過兩天呢。”大嫂說。江滿不習慣她這麽殷勤,笑笑應付了過去。

堂嬸走過來,捅了下江滿個胳膊小聲問:“他姐夫明天就走了呀,這趟回來,有信兒了沒”

“啥信兒”江滿莫名其妙。

“嗐,你說啥信兒呀。我是說,他姐夫這趟回來,你就沒懷上”堂嬸一臉操心,“他大姐,不是嬸子說你,趁着年輕兩人熱乎,你趕緊再懷一個,給他生個兒子,你往後這日子呀也就穩當了。”

“……”江滿頓了頓,有點無奈有點好笑,“嬸子,我們眼下沒這打算,暢暢才多大呀。”

“話不能這麽說,啥叫沒打算呀,那小夫小妻熱乎恩愛的,在一塊該有就有了,還是你打算的”堂嬸這年紀的,大約也不懂什麽避孕,“暢暢這都七個月了,他大姐夫這趟回來,你要懷上可就好了。”

大嫂也勸道:“嬸子說的是這個理。他大姑,不該我說的,暢暢到底是個女孩,你抓緊再生個兒子,他大姑父肯定重視,也就不該有別的心思了,有了兒子,他老姚家也不敢再輕易擠兌你。嫂子說這話你可別惱,我們可都是為你好。”

“嬸子,大嫂,我知道你們是好意。”江滿一笑,“不過你看我現在帶個孩子整天累的,以後再說吧。”

“真沒懷上啊”堂嬸猶自遺憾,嘀咕道,“日子還短,他大姐夫才回來二十幾天吧,懷上了你這會兒也不一定知道,指不定已經懷上了呢。”

江滿心說這你就別指望了,不可能。

其實江滿心裏壓根就沒想過這回事。他們也根本沒這打算,起碼這半個月,姚志華自己主動做了避孕的。

江滿潛意識裏好像就沒考慮過二胎。話說就他們現在這狀态,再養個孩子,先別說能不能照顧過來,真打算喝西北風啊。

她把帶來的東西一樣樣收好,裝好,姚志華先把被子抱到驢車上,抱起小孩去跟江老爹和江振寶告個別,都知道他已經開學了,也就沒人再留他。

三口人一路回到家裏,姚志華抱孩子,江滿就去給他收拾行囊,重點做辣豆醬。

為了心心念念的辣豆醬,姚志華是下了本錢的,年前買了一大塊肥肉回來煉油,光豬油渣就做了一大海碗。

“給你做了四瓶。”江滿指着說,“這麽裝你好不好帶”

“好帶,不好帶我也得扛着。”姚志華笑道,“你可不知道,我放假回來時,宿舍裏幾個家夥囑咐我好幾遍,叫我別忘了帶辣豆醬。這麽多,兩三個星期就吃差不多了。”

“再多也帶不了了,天氣要不熱,下回我得空再給你做點兒寄去。”

“行。”姚志華抱着小孩逗她,“暢暢,爸爸又要走喽,下回再回來你差不多會走路了,會叫爸爸了。”然後就抱着孩子一遍遍教她:“爸爸,爸爸,叫爸爸。”

小暢暢:“咿呀,嗚啊。”

“爸爸,叫爸爸。”

“啊,咿呀。”

倆二傻。江滿一邊好笑,一邊交代道:“煮雞蛋給你裝餅子一起。給你做了蔥油餅和發面餅,你先吃蔥油餅,發面餅吃的時間長。你自己想想還有什麽”

“想想……也沒什麽了。你歇會兒,我回頭自己再看一遍。”姚志華逗着孩子嘀嘀咕咕,“你說要是能把你們娘兒倆扛上帶走多好。”

寒假太短了,媳婦正在熱乎,小孩剛跟他熟了,他又回去了。各種舍不得啊。

“嗯,我同意,你把你閨女帶走。”江滿撲哧一笑,“你帶走吧,可省我的事兒了,我整天帶她可累得夠嗆。”

“暢暢,你媽不想要你了。”姚志華逗孩子,“爸爸抱你去上學吧,坐大火車,去滬城。”

小孩也不知聽懂了啥,張着兩只小手沖他咯咯笑得高興。

“瞧你樂的,剛跟爸爸熟,爸爸又得走了。”姚志華想想,忍不住自我嗟嘆,他這什麽命啊,女兒剛哄熟,媳婦兒剛摟上幾天呀才。

吃過中午飯動身,去永城趕第二天一早的火車,堂弟趕驢車送姚志華走的。江滿送到大門口,抱着孩子回來,娘兒倆的小日子恢複常态。

春寒料峭,姚志華走後那兩天碰上降溫,聽說這麽大的小孩抵抗力差,容易感冒,江滿就不太敢讓孩子出去,娘兒倆一連兩天就呆在家裏。江滿把床鋪收拾幹淨,把暢暢放在上面,也不多管她,想讓她自己學爬。

可是人家暢暢趴在床上,怡然自得地慢悠悠翻個身,躺在床上,抱着小短腿咿咿呀呀練習發聲,就是不肯爬一下。

“小懶蟲,你倒是爬呀。”江滿用手推她屁股,結果肉嘟嘟的小姑娘不光沒動,趴在床上撐着胳膊,翹着頭給她咯咯笑了一個。

“小笨蛋,你到底是懶呀還是不會。”江滿拍拍她小屁股,決定以後不能就這麽抱着,得多讓她學爬了。

一口個人吃飯,江滿中午熱了個饅頭,做了個清炒小油菜,越冬小油菜放一個幹紅辣椒,兩瓣蒜,下鍋一炒嫩生生正好吃。吃過飯小孩睡了,她就坐旁邊做點兒針線,準備給小孩做雙軟底的鞋子。

“姐。”江谷雨的聲音,拍着大門喊她。江滿趕緊去開門。

“姐,大白天你關門幹啥呀。”江谷雨一身新娘的紅衣裳進來,劉江東沒穿警服,也穿着結婚那天的衣服,跟着她身後進來:“姐。”

“你倆今天咋來了”

看得出小夫妻婚後生活挺滋潤,兩個人都笑眯眯的,瞧瞧劉江東那一臉春風吧。

江滿心裏滿意,笑笑說:“我不是大白天關門,我早晨起來到現在,就沒開門。”

“你也不出去”

“我出去幹啥呀。”江滿說,“我又不太喜歡串門,平常就秀玲姐娘兒倆來得勤,這兩天她親戚家有事,也沒來,我就忘了開大門了。”

“姐,我們今天回門。”劉江東說,“從岳父那邊來的。”

“噢對了,今天回門。”江滿一拍腦門,“我把這事給迷糊住了。”

進了屋,江谷雨就先跑去床邊伸頭看看,見暢暢睡覺了,才回來坐下,“姐夫走了,你一個人在家幹啥呢”

江滿指指旁邊的針線簸籮:“我正打算給暢暢做雙鞋呢,再過一兩個月,天氣暖和了,暢暢差不多學走路了。你們倆——”她看看劉江東,“結了婚怎麽安排的,新婚一個月裏是不是還得回新房住”

“不,我嬸說天冷來回跑不方便。”劉江東說,“我們兩個,婚假也沒幾天,我跟所裏申請換了個兩間屋的家屬宿舍,明天收拾一下,添置添置,谷雨宿舍的東西搬過來,後天就打算上班了。平常我們就在鎮上住了,星期天再回去。”

兩人都盤算過了,單身漢宿舍和小夫妻一起住,還真不能一樣,比如得買個衣櫃、寫字桌,換張寬點兒的床,零零碎碎的,床和衣櫃,已經請公社農具廠的木匠給做了。

“那你們吃飯呢”

“我們自己做。”江谷雨說,“他們所裏自己也沒有食堂,都是去隔壁公社的食堂吃,我們先在公社食堂湊合幾天,前邊自己搭個小廚房,收拾好了就能自己做飯了。姐你啥時候過去看看,地方還挺寬敞的。”

“這不是等于又在這邊安了個家嗎。”江滿笑道。

“可也是嘛。我們兩人都在這邊,一時半會的也不好調動,估摸着得在這邊住上幾年了。”劉江東笑起來,“我嬸都說了,星期天還是叫我們回去,她給我們做好吃的。”

“你養父養母還真是不錯的人。”江滿轉頭對江谷雨說,“就沖着給你準備的結婚衣裳,齊齊全全的,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你婆婆真是盡心。”

“姐,你不用說,我知道。”江谷雨抿嘴笑,看得出她跟小劉養母相處不錯,“姐,我們往後一準也盡心孝敬他們。他養父母兩個親生的兒子,小劉平常在他們家排老二,除了不是叫爸媽,別的都跟親的一樣。他大哥在省城工作,老三當兵去年提了幹,留在部隊了,往後兩個老人,也就我們能在跟前陪着。”

“那你叫啥”

“也叫叔嬸啊。”江谷雨說,“他們當初沒讓小劉叫爸媽,說他有爸,要記住他自己的親爸。小劉父親和他養父,多少年老戰友,也算是戰場上過命的交情了。”

“攤上好公婆,日子肯定更舒心。”日子是在婆家過,公婆好,甚至比親爹娘好還幸福。

江滿忍不住慨嘆,“我都有點羨慕你了,你說我這是什麽命呀,攤上老姚家那一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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