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相親相愛

姚香香嫁人的事, 江滿最初是聽肖大嬸提了一句,說你小姑子好像要嫁人了, 也不知道哪天回來辦喜事。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這不是大家都忙着編東西掙錢嗎, 我又不大愛打聽。就是你婆婆出來說, 小閨女要結婚了,嫁的是他們南方當地人, 聽說家裏還挺有錢的。”

江滿心說,條件好還有錢的當地人, 會眼瞎娶姚香香轉念一想,可也難說,姚家人皮相都不算差,指不定遇上個色迷心竅的豬腦子呢。

肖大嬸是個厚道人,當着她的面,江滿便笑笑,換了個話題。

“嬸子,隔壁院裏的鑰匙我給你一把, 房子一時也沒人住,秀玲姐開出來的小菜園,往後你種吧,我種了也吃不完。”她指着自家青紅嫩綠的小菜園, 笑道, “嬸子你看, 這菜園我不在家, 給你一打理,比我在家長得還好了。”

“這話說的,我就會幹個農活,會種菜,你呢會掙大錢,心思都在掙錢上,你現在可是咱姚家村最擁護的人。”

這話不假,掙錢是有多要緊的事兒,村民們現在對江滿的擁護到什麽程度呢姚老太出門乘涼,閑聊時罵了一句江滿不好,結果被一堆婦女圍着怼,差點沒被怼得當場氣絕。

肖大嬸笑道:“你們這一家三口剛回來,鍋碗瓢盆長時間沒用了,都得仔細收拾一下,今晚要不就別做飯了,我家裏做了韭菜盒子,煮綠豆湯,回頭給你送一小鍋來,你們三口就夠吃了。”

江滿一想,家裏一個多月沒人,別的不說,地鍋竈臺一層灰,明天好好收拾刷洗一下才能用。于是笑道:“行。嬸子我不跟你客氣,反正我們吃你家東西都當自家的了。”

肖大嬸一走,娘兒倆關上門洗澡換衣服,姚志華搶不過她們娘倆,幹脆騎車跑去村西水庫洗,總算擺脫了大熱天綠皮火車裏那股子味兒。

暢暢坐在澡盆裏,弄了滿滿一盆肥皂泡,拍拍吹吹玩玩,就是不肯出來了,天熱,小姑娘賴在澡盆裏舒服啊。

江滿怕她時候大了皮膚泡皺,哄她出來,給她擦幹淨了,小姑娘就穿着滬城時興的塑料小拖鞋,吧嗒吧嗒跑去帶回來的行李包裏找衣服穿。

小姑娘從包裏翻出一條橙色小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想起媽媽說這裙子有點小了,又放下,重新拿了一條紅色棉布的背心裙,江滿幫她指了哪邊是前邊,小姑娘自己穿好了。

“媽媽。”暢暢拿着橙色小裙子,“小了的,給琳琳穿。”

“給琳琳穿啊,行。”江滿說,“明天媽媽帶你去找琳琳玩。”

紅日西落,肖大嬸胳膊挽着籃子,手裏端個小鍋,給江滿送了韭菜盒子和綠豆湯來,不光有湯有飯,籃子裏還一碟青椒炒雞蛋。

“嬸子哎,有你可真幸福。”江滿真心說道。肖秀玲一走,肖餘糧又當兵不在家,肖大嬸大約也有些移情心理吧,整天圍着江滿操心,給她做這做那,動不動送些吃食瓜果來,幫她帶暢暢。

你要問暢暢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這些,對不起,小姑娘不知道,可你要問她肖奶奶,小姑娘親着呢。

誰知道肖大嬸轉身剛走,後邊二堂嬸來了,左手一碟蔥花餅,右手一碟豆角炒茄子。

“剛才秀玲她娘送東西來,我順嘴問了一句,她說你們剛回來,沒顧上做晚飯。”堂嬸笑着說,“正好我做了蔥花餅,怕你們不夠吃,就送幾塊來。”

“夠了夠了,可謝謝二嬸,這下可吃不完了。”都送來了,總不能再讓長輩端回去,吃不完也得留下啊,江滿接過碟子道了謝,回去往桌子上一放,命令姚志華和暢暢:“你們爺兒倆,今晚使勁吃,吃不完壞了。”

“喝湯,吃菜,餅子吃不完吊井裏頭。”姚志華笑。

剛拿起筷子,老陳嬸子一推門:“暢暢媽呀,我聽見說你們今晚剛回來沒做飯啊,我家給小孫女做的擀面條,給暢暢一碗,怕暢暢沒有小孩飯。”

江滿:“……”

趕緊起身道謝,拿自家的碗接過來,順手拿她一個韭菜盒子:“嬸子,肖大嬸給的韭菜盒子,可香了呢,給你家小孫女一塊嘗嘗。”她指指桌上,“您放心,我們夠吃了。”

送走老陳嬸子,江滿噓了口氣,心說一家三口這頓晚飯鬧的。得虧肖大嬸那性子,這要是換個嗓門大話多的,一路送過來,村裏是不是還得多幾個給他們家送飯的

老隊長聞訊就來了,進門一看:“吃了啊,我還尋思剛回來沒做飯,叫你嬸子多炒倆菜,喊你們去我家吃呢。”

“吃了吃了,餓不着。”江滿笑道,“您瞧瞧這麽多飯菜吧。”

她把公司的事情簡單說了下,以及松原那邊追加了四款産品的訂單,是松原給出的款式和具體要求,當然,價格也就相應的又高了一些。

江滿把四款産品的圖樣拿給老隊長:“叔你先瞧瞧,我看也就是個樣式,編法不難,改天叫肖大嬸、四嬸她們幾個技術員過來,先參悟透了,做出樣品來,再給加工戶培訓落實。”

“就這個,價格還高了”老隊長咋舌,“這小鬼子可真有錢啊。”

“這等于是定制,我們得嚴格按照對方的要求來做,價格當然要更高了。”江滿笑道。消費水平不同,這年代日本的消費水平高出一截,老隊長覺得價格高,松原那邊怕還要賺的更多呢。

“那我趕緊的。”老隊長說着就打算走人幹活。

“叔你急得什麽呀,這四款我跟他協定年底才交貨。”江滿一想,還有個更重要的事兒,“叔,您是村長,您出面申請一下,趕緊給我們裝個電話,按村裏裝、按公司裝無所謂,怎麽好辦怎麽來,要不我們對外聯系太麻煩了,耽誤事兒,像我去了滬城有個啥事情,想通知你們都不行。”

老隊長說,他正有這個想法呢,江滿去了滬城,大家就聯系不上,指望寫信發電報,簡直急死個人。

這年代不允許個人老百姓裝電話,即便村裏,級別不夠的單位,要裝個電話還得申請特批。

“對了,咱要是裝個電話,那還得有電吶,是不是還得村裏先通電才行”老隊長問。

江滿:“……”

張嘴就想說電話是電話線供電,跟生活照明的電沒關系,可一想,電話線的電又從哪裏來

這年代相關方面她還真不懂,畢竟她上一世壓根就沒見過不通電的地方。于是她看看姚志華:“大學生,你懂嗎”

姚志華漫不經心道:“上邊不是宣傳說了要通電嗎,鎮上先通,我看,咱村裏還不趁機趕緊把電通了算了。”

“對對對,隊長叔你去争取。”江滿趕緊撺掇,“您現在腰杆壯,鎮長都得讓着您三分呢,您就去找鎮裏、縣裏要,就說我們公司出口生産需要,我們出口能給國家創外彙,他們不敢忽悠您。這要是等到上邊統一給村級通電,怕還得等個幾年呢。錢的方面,政策是上邊拿大頭,咱們村裏也別集資了,公司和村裏再出一部分。當然各家各戶入戶的費用得他們自己出。”

“對,這是正事。”姚志華笑,尋思動作快點兒,指不定他寒假就能用上村裏的電燈爬格子了。

老隊長一聽,一拍大腿,上六十歲的人了,爬起來一溜煙跑那麽快。

吃過飯剛放下筷子,姚二嫂又來了,這一晚上可夠熱鬧的。

姚二嫂領着老三琳琳來的,手上拎着個袋子,江滿心說,二嫂可不會再送吃的來了吧。結果二嫂說,給暢暢買了塊布,留給暢暢做件衣服。

“二嫂你這客氣的,怎麽還給暢暢買布。”江滿心說,二嫂這人也是沒誰了,要知道農村小地方,到現在還要布票呢。

“這不是掙錢了嗎。”姚二嫂坐下來,笑着叫姚琳琳,“去跟暢暢姐姐玩去。”一邊跟江滿解釋道,“我們家孩子多,工夫少,跟多的人家不能比,可這一季也掙了一百多塊錢呢,把你二哥高興壞了,我們給三個閨女都買布做了新衣服,你二哥就囑咐說,可不能少了暢暢的,一定給暢暢也買一塊。”

她擺擺手,打斷了江滿的客氣話,“我知道,咱們暢暢可不缺衣服,攤上我們窮,從暢暢生下來,我們當二伯、二伯娘的,都沒給孩子買一點東西,這回給她們姊妹三個買了,就給暢暢也買了,我眼光不咋地,你別嫌棄就行。”

江滿理開那塊蔥綠色布料看了看,笑道:“二嫂眼光很好,我正想給暢暢扯一塊這個顏色的布,做一條背帶褲呢。”

“暢暢那個帶背帶的褲子,哪兒做的”姚二嫂忙問,“小孩穿好看,看暢暢穿多洋氣,我想給她們姊妹三個也做這樣的。”

“鎮上劉裁縫就會做。”江滿沒說,劉裁縫會做,就是她給畫的樣子。

暢暢現在穿的很多衣服,不知不覺都成了村裏人的“時裝發布”,看見暢暢穿什麽好看樣子,便認定是大城市買的,給自家孩子做衣服都照着做。

“二嫂,我聽說姚香香要出嫁啦可不容易,差點砸手裏了呢。”江滿提了個話頭。

“說是要結婚,我自己琢磨着,還不定怎麽回事呢。”

作為姚家人,姚二嫂對這件事知道的果然比別人多。

姚香香本人根本沒回來,而是來了封信,自己說在羊城廠裏打工,人家給介紹了個對象,挺合得來,家庭也好,人也好,哪哪都好,就準備結婚了。可是又說路途遙遠,廠裏工作忙,一時半會也抽不開身回來。

話裏話外大概就是說,我在羊城找對象嫁人了,知會家裏一聲,啥時候回來卻沒給個準話。只說路太遠沒法子,先在那邊舉行婚禮,等時間方便了再一起回來。

“多大年紀、家裏啥情況,說沒說”江滿問。

“說了,說比她大九歲,三十一了,說人很好,對她好,有錢,好像在羊城做個什麽小生意,家裏住小樓的。”姚二嫂道,“要真是這樣,那男的可算瞎眼了,還當她是個什麽好貨色呢,一家子倒黴。我聽我娘家兄弟說,南方那地方潮,雨水多,建房子都是底下留一層,住小樓也不算啥,老太婆可當了真了,到處跟人說她閨女嫁了個有錢人,家裏住小樓。”

“羊城本地人”

“不是,說是他們本省的,是個叫什麽……”姚二嫂想了半天,“好像叫鄯城。”

“鄯城啊。”江滿聽了一笑,心說但願姚香香運氣好。

正好她來,暢暢還記着把橙色小裙子送給琳琳,姚二嫂挺高興走了。

晚上江滿跟姚志華感慨,說龍生九子,你們老姚家兄弟姊妹幾個,到底都是怎麽養出來的。

就說老二一家吧,姚二嫂這樣的人,一個甜棗吃不了,你對她一點好,她會記着,你對她不好,她也會記着,老姚家能有他們兩口子,也算很不錯的人了。

還有姚香玲,江滿不承認自己還有公婆小姑子,卻承認姚香玲這個大姑姐,跟姚香玲一直正常來往。姚香玲每次回娘家來,一準要過來坐坐,也會給暢暢買東西,每每都說她當大姑應該的。

而相應的,江滿也不喜歡白拿別人的好處,跟姚香玲家裏人情往來都挺大方,這次從滬城回來,還特意給姚香玲買了件新式樣的西裝上衣。

以前跟老大一家好歹還有往來,現在連他們家也不搭理了。

“香香這個婚事,也不知究竟怎麽個底細,她自己豬腦子吧,我爹娘也是少腦子的。”姚志華一想到他爹娘那邊就心累,看着閨女在小床上香噴噴睡了。

兩人靠在床頭,姚志華便把頭靠在江滿肩膀上,身體推推她:“哎,媳婦兒,你這人猴精,你給分析分析,我咋就老覺得在這裏頭不怎麽靠譜呢,人離鄉賤,她出去打工也才半年吧,沒頭沒腦跟家裏說嫁人了,給自己找個那麽遠的婆家。”

江滿:“令妹的事情,與我無關。”

“沒敢說跟你有關系啊。”姚志華道,“你以為我想理她我也不管她,這不是她要鬧出什麽事情來,娘家也不利索嗎,丢的還不是姓姚的臉。”

他把那麽大腦袋靠着江滿肩膀,整個人沒長骨頭一樣貼着她,大鳥依人似的,蹭一蹭,還故意哼哼兩聲。

江滿肩膀推了下沒推動,皺眉鄙夷:“姚志華,撒嬌不适合你。”

“誰撒嬌,我心累。”

江滿推不動,索性不理他,嗤笑:“羊城有多遠說難聽點兒,她幹了什麽丢人事情都傳不過來,傳過來也丢不着別人的臉。”

“哎,你說啊……”姚志華琢磨道,“男的三十一了,不大可能是頭婚,這要是個二婚,頭婚怎麽回事,死老婆的倒也罷了,要是離婚的,因為啥離的人家前妻為什麽跟他離婚別是個有問題的貨。”

“八十年代了啊,離婚可也沒啥。”江滿一笑,“我看要是二婚倒還好了呢”

“啥意思”

“那要是人家頭婚還在,你們老姚家不更丢人”江滿推不開黏膠一樣的姚志華,便掀開被單,自己往下溜,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再說了,就你那個妹妹,她說的話也能信她說三十一,我看五十一都有可能,還不定怎麽回事呢。你呀,也別操這個心了,橫豎你又管不了,你也管不着。”

“我倒是想管她呢。”姚志華脫掉襯衫,随手拿了個書本扇滅油燈,嘁了一聲道,“我爹娘這把年紀了,本身就夠糊塗的了,她要再添亂,你指望我大哥還是二哥最後還不是我頭疼。”

搖頭自嘲,不由感慨道,“這人吶,最倒黴的就是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扯不斷,理不清,誰攤上誰自己怨老天去吧。”

江滿不接茬,姚志華摟着她靜下來,半晌自己說道:“所以我有時候就想啊,我們現在也為人父母了,看看我們暢暢,我們閨女多好啊,我們能疼她的最好方式,就是相親相愛,夠努力,先把自己的人生過好了,一家人才能有個好日子。”

“放心吧,你閨女趕明兒一準好日子。”江滿打了個哈欠,睡意中抓住他的手掐了一下,“老實點兒,幹嘛呀你。”

“跟暢暢媽相親相愛啊。”姚志華摟過來,一邊笑道,“沒跟你說嗎,夫妻和睦恩愛,家庭才能幸福,所以為了你的幸福,你男人必須多多努力。”

“……”江滿想說,她到底是怎麽遇上這貨的。

暑假,暢暢三歲,一對爹媽商量了半天,考察了半天,要不要給上幼兒園。

沒辦法,這年代剛滿三歲的寶寶,便是在滬城,也極少有上幼兒園的,托兒所還差不多。《義務教育法》都還沒頒布呢,江滿隐約記得,這部教育法要八十年代中期才能頒布。

入學年齡現在就沒有明确規定。農村不說了,城市基本要求七周歲以後才能上小學,六歲極個別。像小陸楊,被他爸媽帶到瀛縣,送去上學讓學校老師犯了愁,縣裏副書記的孩子,六歲,不敢收又不敢不收,太小了,怎麽教啊。

肖秀玲來信說,兩口子跟兒子商量,要不咱先上一年學前班吧,小男子漢去了一天,不幹了,嫌不好玩,老師看得太死,又教不了什麽課,還不如姚家村的育紅班和泥打架好玩,沒事可幹,新來乍到又沒有玩伴,非得要上學。

陸安平親自送他進了小學,班裏最小的,小孩長得又讨人喜歡,于是兩個老師整天教育別的孩子,你們可別欺負陸楊同學啊,他是咱班老小。

江滿一琢磨,他們家暢暢本來就是夏天六月份生的,六歲入學就剛剛滿六歲,恐怕比人家小孩小兩三歲,幹脆順其自然,早一年晚一年沒什麽大不了,就不急着上幼兒園了吧。

暢暢小姑娘攤上這對爹媽,貌似壓根也不重視什麽早教,整天帶着她吃,帶着她玩,81年下半年,小姑娘大概就是跟着媽媽,在姚家村和滬城之間兩地過的。

村裏住一陣子,滬城過一陣子,兩趟來回,時間就飛快地跑走了。

小姑娘除了被爸爸抱着,不知所雲背了幾首唐詩,跟媽媽吃着玩着,說過幾個英語單詞,還都是關于好吃的東西,別的,拿爸爸的鋼筆在紙上胡亂畫,不好玩,不用爸爸說,就自己丢到一邊去了。

這倆爹媽,好像從來也沒有過讓暢暢小姑娘當天才兒童、當學霸的想法。

農歷81年底,陽歷82年元旦,暢暢跟媽媽是在村裏過的。暢暢穿一件領口袖口滾着白色毛圈的小棉襖,坐在村部一間專門的辦公室裏玩。

辦公室挂着姚家村商貿公司的牌子,年底了,媽媽和公司的股東們在旁邊屋裏開會呢,公司這一年賺錢不少,股東們要分紅了。

大人開會,暢暢小姑娘就和妞子、姚琳琳一起,都是跟着大人來的,就留在這邊屋裏玩,仨小孩坐在沙發上翻小人書,姚領娣在旁邊照管着。

她們看一本叫做《神筆馬良》的小人書,這個故事媽媽給她講過的,暢暢不認字,可是記性好,會看圖說話啊,就指着講給小夥伴們聽。

“這個小孩他會畫畫,他還會寫字,跟我爸爸一樣。”為爸爸驕傲一下下,翻一頁,“他有一支神筆,畫什麽能變成真的。”再翻一頁,“這個人是老財主,他不給小孩吃飯,小孩用神筆畫燒餅吃,吃飽飽的,可香可香了……”

妞子:“為什麽不給吃飯”

暢暢:“他是老財主,是大壞蛋。”

姚琳琳:“大壞蛋!”

暢暢繼續講故事:“他畫了一只仙鶴,仙鶴就變成活的了,就飛走了。”

小夥伴們:哇,真神奇!

小夥伴們開始興致勃勃讨論,等我要有神筆,我就畫個什麽什麽,妞子說她要畫很多好吃的。

暢暢:“我要有神筆,就畫個飛馬,騎着飛到天上去玩。”

電話鈴突然響起來,小夥伴們吓了一下,趕緊擡頭去看。

暢暢也擡頭看看,慢悠悠放下小人書,從沙發上滑下來,爬上椅子,再從椅子上爬到辦公桌上,也不管那鈴聲一個勁兒響,不急不慌拿起電話,慢悠悠地:“喂,你找誰呀”

“暢暢”那邊試探地叫了一聲,“你是暢暢嗎我是爸爸。”

暢暢看看聽筒,好像真是爸爸啊,笑眯眯叫:“爸爸~~”

那聲音蜜裏調油,九曲十八彎,叫的電話那端姚志華恨不得順着電話線爬過來。

“暢暢,暢暢,想爸爸了沒”

“想~~”

“爸爸就快回去了。”姚志華說,“暢暢,媽媽呢,叫媽媽來接電話,爸爸有事兒。”

于是暢暢放下電話,跑到隔壁屋門口伸頭看看,媽媽正在開會呢,暢暢踮起腳尖招招手,結果媽媽沒看見,都沒反應。

小姑娘急了,細聲細氣地叫:“江滿同志,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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