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臨近浮玉宮，裴清忽覺一股不祥之氣撲面而來。

當看到浮玉山那被破壞的結界時，裴清明了。

帝舜來了。

“師尊，我們……我們攔不住帝舜神君。”剛進門，弟子便跌跌撞撞的撲上前來。

“他在哪兒？”

“正殿。”弟子道，“帝舜神君把大師兄當成了您，鬧了好一會兒呢。”

裴清哼了一聲，加快步伐。

正殿，帝舜君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察覺到有人進門，帝舜君睜開了那雙燦色的雙眸，他眸中滿是迷茫，顯然在糾結到底誰是裴清。

見此，裴清更是看他不順眼。

“你們是怎麽辦事的？我再三囑托，閑雜人等不可接近我浮玉山，尤其是某種生物。”

裴清刻意加重最後那四字，帝舜眼中的迷茫散去，想必是認出他來。

小弟子唯唯諾諾站在一旁，不敢多嘴。

裴清拂了拂衣袖，緩緩上前，道：“帝舜君，那是我的位置。”

“都是一家人，坐坐也不礙事。”

裴清臉色一黑，誰和你一家人？臭不要臉。

“把萌萌送去洛元公那兒了？”帝舜君轉開話題，語氣熟絡。

裴清聲線微涼，“與你無關。”

帝舜君好脾氣一笑，“是與我無關，不過與和明和萌萌有關。”

一聽此話，裴清惱意更重，“與你們整個龍族都無關！”

他是真的焦躁了。

帝舜與裴清相識多年，哪看過他現在這個樣子。帝舜有些想笑，他強斂笑意，緩緩起身，“既然如此，我只能離開了。對了。”帝舜又說，“我單方面決定萌萌是我龍族未來的王後，至于仙尊接不接受，那就是你的事了。”

眼看裴清要發火，帝舜趕忙化為龍形，架霧離開。遠遠地，裴清聽到帝舜那叫嚣般的聲音，“還有，聘禮放在你正門前了，待會兒記得拿。”

裴清雙眸一銳，無法壓抑的氣勢傾瀉而出，只聽咔嚓咔嚓幾聲，正殿兩旁的柱子裂開了無數細縫。弟子心中一驚，纏着雙腿跑出門外。

“師尊，這貌似是帝舜君留下的。”

此時，浮玉宮的倆名小弟子擡着三個沉甸甸地紅箱子進了門，剛跑出去的那位小徒弟大驚失色，沖他們連連擺手，兩人有些茫然，再看裴清……

那眼神，是要吃人啊！

“師……師尊……”

“放那兒。”裴清語氣平靜，“你們出去。”

師尊顯然不對勁兒啊！

他們着急忙慌的放下箱子，頭也不回的跑開，沒跑幾步，就聽後頭傳來了幾聲巨響，弟子不敢回頭，只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他家萌萌那麽可愛，才不會給別人呢。

裴清眸光涼涼的瞥過地上的碎片，發洩完了，他還不忘修好被自己震裂的柱子。

“子霁叩見師尊。師尊囑托的事，子霁已經辦好了。”

裴清挑眉，“把門關上。”

“是。”子霁扭頭去關門，在看到地上那無數紅色碎片時，差不多已經知道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帝舜君性格孤傲，為人嚣張乖戾，平日很看不慣仙界的那些神仙，也不喜歡和他們相處。後來遇上裴清，他發現這個神仙和那些仙完全不一樣，便三天兩頭來纏着自家師尊。裴清被纏的甚是苦惱，有次還躲到了幽禁之地。帝舜君逗弄他們家師尊就算了，沒成想這次還看上了師尊好不容易得到的裴萌，要他他也氣！

合上的門阻擋了日光，也阻擋了弟子們好奇的眼神。

裴清一揮衣袖，數盞香燭接連點亮。那昏黃的光為這偌大的正殿平添了些許溫暖。也在他身上鍍了淺淺的金紗。

師尊竟有些人情味了。

子霁想着，不忘說正事，“如若我查的屬實，那師妹的身份可不一般。”

“何解？”

“在師尊找到師妹那天，正是妖王下山之日，清泉村的幾十口人命，也應該是妖王所為。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陰司宗，陰司宗的人說，村子并沒有師妹這個人。再看村落方圓百裏都是森林深山，一個小孩兒怎麽能得以生存？”見裴清神色微沉，他又說，“再者師妹資質不凡，甚至還會魔道的法術，所以我懷疑師妹是被妖王特意帶出來的。”

“妖王白麟本是魔教弟子，因觸犯教中律法，被魔教教主驅出魔界。然後，白鱗入了妖族。大概是六年前，白鱗去了人間，并且和一人類女子有過糾纏，後來白鱗離開，他走後沒多久，女子便和他人成親，誕下一女。再後來，女子因意外去世。那個孩子也不知所蹤……”

“如若師妹真是白鱗的女兒，那麽她知道白鱗的名字，會魔道法術，也就不奇怪了。至于白鱗為何出現在那兒，又為何将她抛下，就不得而知了。”

“師尊……” 子霁小心開口，“要把萌萌還回去嗎？”

說罷，子霁靜靜觀察着自家師尊的臉色。

裴清神色始終無常，片刻，他顫了顫雙睫，聲線清冷如暗夜裏的幽潭深水，“為何要還回去？”

“額……”

“若白鱗真的待萌萌好，萌萌怎會不提他一個字？再說了……”裴清嘲弄一笑，“你說那女子後來和他人成親，白鱗被戴了綠帽也說不定。”

“……”

他家師尊……真是有特殊的自我安慰技巧啊。

裴清又開始想姑娘了，怪不得她年紀小小那般的成熟謹慎，想必在妖族受了不少的委屈。可他之前還打她……

裴清想想就自責的不行，

“子霁，小女孩兒都喜歡什麽？”

裴清話題一轉，子霁微怔，半晌苦着臉道：“師尊……我沒心上人，更沒有女兒。”

所以他怎麽知道女孩兒喜歡什麽！這不是為難人嗎？！

裴清悠悠的看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含着隐隐的鄙視之意。

此時另外一旁的妖族。

妖夜殿內，火光清幽。

放在桌上的夜燼花已快凋零，夜燼花如它的名字般，夜色中綻放，又很快化成灰燼，每當它要凋零時，窩在塌上的白鱗便用自身妖力将之複原，周而複始。

鼻尖忽然有些發酸，他精致的眉頭微蹙，白潤如玉的修長手指輕輕捏了捏鼻子，這下舒暢了。

白鱗剛舒展開眉頭，一個噴嚏便打了出來。

這是誰在念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