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季展哥哥,這裏是?」

何季展帶著三人來到碧荷湖湖畔一家極為雅致的小館「臨湖居」。臨湖居最特別的除了夏季的「荷花料理」,還有每間用餐廂房都面對著碧荷湖的絕佳景致。

「這家館子的主廚也是前任禦廚退下來的,或許他會有你爹的消息也不一定。」這便是何季展的打算,希望游玩之馀,也可查探到甜兒爹娘的消息。

「幾位客倌,裏面請!」臨湖居的店小二上前招呼他們進到一個廂房,并替他們倒茶服務。

「各位客倌,請問你們想來點什麽?」

何季展代為說道:「我想,這個季節就屬『荷花餐』最是适宜吧。」

「這位爺兒果然識貨!荷花餐随後就為您送到,另外還想再點些什麽嗎?」

何季展轉頭向甜兒以及小皿詢問,他們倆沒有意 ,倒是何仲展開口說話了,「小二,給我來一壺上好女兒紅。」

店小二一聽,連忙哈腰陪笑道:「爺兒,對不住!這女兒紅,本店沒有。不如讓小的給您上壺絕品『荷花寒露茶』潤潤喉吧?」

「什麽?你們沒有賣酒!」聞言,何仲展濃眉一皺,悶聲說道。

「是、是!這位爺兒,本店沒有酒,只供茶,不過,小的可以向您保證這是壺會讓您贊不絕口的好茶。」

「好吧、好吧!」都說沒酒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嚷著要酒喝。

於是,店小二急忙退下,準備将菜單送進廚房。

「仲展哥哥,酒真的有這麽好喝嗎?」小皿不禁好奇問道。

他自幼不知看過多少失意人整天借酒澆愁。有一次他還趁著高升酒館衆人忙碌時,偷偷嘗了一口,結果被刺鼻的酒味嗆到,所以他不明白那麽難喝的酒為何有人愛不釋手。

「唉!小孩子是不會懂的。你得嘗過人世間的一切痛苦,才能體會個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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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皿有些不服地反駁道:「我可是從小就颠沛流離,什麽苦沒吃過?」

何仲展已經約略聽說小皿的身世,不過那離他說的境界還有段距離。

「你知不知道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麽?」他反問道。

小皿想也不想便說:「當然是生離死別。」

「那何種生離、何種死別最是痛苦?」他又問。

這次小皿沒那麽快說出答案,他低頭沉思了會兒,臉色黯然地回答,「與親人的生離死別,是人生最苦。」

「錯!」何仲展大聲否決了他的答案。

「為什麽?」小皿不解。

他慢條斯理地解釋,「與親人生離死別固然痛苦,卻抵不過與相愛的人分隔兩地、生死茫茫的折磨。」

何仲展說完後,仰頭灌下一大口茶,似乎将茶當成了酒。

「二哥!」何季展知道他是想起多年前與一名女子之間相聚離別的事。

「那你又知不知道,這世間最可怕的是什麽?」

何仲展不顧三人怪異眼光,又灌下一杯茶才緩緩說道:「是憎恨!是被所愛的人背叛的那股憎恨!」

甜兒為他哀傷的眼神感到一陣酸楚,看得何季展心疼的自桌下輕輕握住她的手。小皿默默無語地喝起眼前的茶,內心希望永遠不要發生讓他想喝酒的事。

不過,那壺荷花寒露茶果然是絕品,它芳香濃郁的甘美滋味,讓在座衆人喝過一杯又一杯。荷花餐也非常美味,但對吃過甜兒料理的他們來說,還是覺得稍有不足的地方。

「各位爺兒,對本店的料理還滿意嗎?」按照臨湖居的慣例,店小二會在客人用膳後,進來詢問意見,以便作為參考。

「甜兒,你覺得呢?」何季展向她問道。

甜兒細細思索,然後說出她的感覺,「那道『荷花白玉粉蒸肉』用的豬年齡太大,所以肉中油脂味稍嫌濃厚,蓋過荷花本身的香味,如果能改用一歲至一歲半的閹豬,會更加适宜。還有『翠荷玉子蓮葉羹』所用的蓮子,最好能挑選新鮮的,不要使用乾制的,因為乾制過程很容易産生土味或黴味。『西湖荷花傍酸魚』的醋怕是多用了兩分。至於其他的菜都很好吃,尤其是那味『九轉蓮塔碧荷包』,其中的九種調味,加上九式肉品交盤錯綜的滋味,堪稱一絕!」

店小二聽她滔滔不絕地說著,一時間竟忘記要将她的意見抄錄下來,待他回神,才趕緊将甜兒的話帶到廚房。主廚聽見甜兒的意見後大吃一驚,随即慌張地出來向衆人道歉。

「各位客倌,真對不住!因為今日肉市沒有一歲半的閹豬,所以本店只能拿兩歲的豬肉作數。還有那新鮮蓮子因未到晚夏,采收數量有限,只得夾雜乾制蓮子入菜。至於那多放兩分的醋,的确是我一時失手多放的。望請各位客倌海涵,此次席間一切飯菜、茶水,皆由本店免費招待。」

一位約五十馀歲的廚子,驚惶萬分地在衆人面前彎腰道歉,意外今日前來的客人,竟能察覺到他的疏忽。

面對廚子誠摯的道歉,甜兒慌了手腳。她并沒有任何責難的意思,相反的還覺得很好吃呢!

「這位師傅,你別這樣!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臨湖居的廚子方才匆忙進屋,完全沒有看清甜兒的模樣。現在聽見如此清脆柔美的聲音,不由得擡頭看去,見到她的美貌,不禁一愣才又說道:「多、多謝姑娘贊美,但小店有錯在先,本應招待!」

「可是……」甜兒對於他堅決的态度感到不知所措,趕緊望向何季展尋求協助。

何季展自坐位起身,向廚子客氣地說,「師傅,你太多禮了!我們絕非故意找事,只不過,不論菜色好吃與否,我們都得讓您親自出來一趟。您的廚藝的确十分高明,不愧是待過禦膳房的名廚啊!」

「公子,您客氣了!」廚子見到何季展彬彬有禮的态度,不禁松了口氣。

何季展将今天此行的主要目的說了出來,「師傅你請坐,晚輩們有些宮廷內的事想請教你!」

廚子在他的邀請下入席,店小二連忙又沏上一壺茶。

在簡單的說明後,臨湖居的曾根師傅,終於知曉何季展等人的問題。

「何公子,老夫如果沒記錯,宮廷禦廚當中确實沒有李善仁這個人。」

「曾師傅,您不是說笑吧!我爹的确是叫李善仁,是宮中的前任禦廚。」

自宮廷禦廚退下的廚子,卻說沒聽過爹的名字,難道爹是騙她的不成?

「甜兒,你先別慌,我們再問問曾師傅。」何季展柔聲說道。

她忍不住奪眶而出的淚,哽咽地問:「曾師傅,那你有沒有聽過『張月華』這個名字,那是我娘的閨名。」

曾根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有印象,「很抱歉,我真的沒有印象。」

「這、這怎麽會呢?季展哥哥。」甜兒一急,兩行淚水就沿著臉龐直下。

「甜兒姊姊,你不要哭嘛。」小皿挽著她的手臂安慰。看見她流淚,他也不禁想跟著一起哭。

「沒道理啊!」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何季展不放棄地仔細猜想各種可能,突然靈光一現,脫口問道:「曾師傅,那請問你有沒有在宮中見過跟她相似的人?」名字可能會改,但模樣總有部分相似吧!

「讓我想想……」曾根看她流淚,一時也有些不忍,努力地回想,「是嗎……又好像不是!可是……又有些像……」

何季展看著他的反應,知道他定是想起了些什麽。

「曾師傅,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只見曾根不很确定地回答,「好像真有這麽一個人,但是我卻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曾師傅,拜托你了!」甜兒急忙哀聲求道。

不過,那個記憶似乎僅是模糊地存在他的腦裏,曾根始終無法确切說出對方究竟是誰。

最後,雖然無法自曾根口中得知甜兒爹娘的下落,不過至少可以确定她爹一定與宮中禦廚有關。

而且曾根還給了他們一些擔任過禦廚的名單,所以此行不是全無收獲,至少給了他們未來查探的方向。

接下來的日子,何仲展遵守跟小皿的約定,每天清晨便會來到流苑教他武功,而何季展則帶著甜兒持續在京城各酒樓、飯館打探她爹娘的下落。

這天,兩人來到城東賴圖的酒館。這家悅來酒館的主人,也就是賴圖三十歲的兒子賴東,相當和善地招呼著他們。

「你們先請坐!我爹他啊,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床的。」賴東叫店小二端上香茗以及數碟茶點,放在甜兒兩人面前。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賴圖才緩緩步出位於酒館後方的房間。待賴東向他說明甜兒兩人來意,他便神情愉悅地在他們身邊坐了下來。

「賴師傅,聽說你先前曾擔任宮中禦廚是嗎?」甜兒率先問道。

賴圖聽見她提起「禦廚」兩字,臉上浮出懷念的神情。

「是啊!我打從三十歲入宮,在禦膳房足足擔任了三十年的禦廚呢。」

「那麽,請問你認不認識『李善仁』這個人?」

「李善仁……我不認識。」賴圖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後,搖頭說不認識。

「賴師傅,麻煩你再仔細想想。」何季展替她再次問道。

賴圖歪著腦袋用力回想,滿是皺紋的睑都擠成了一團,依舊無法記起。

「唉!李姑娘,這不是我說想,就可以想得起來的呀。你知道宮中的禦廚有幾人嗎?光屬於『王、後、夫人、世子』專用的最少就有千人,更不用說宮中其他膳房了。各式各類禦廚加起來,起碼有兩、三千人,所以你說,我要怎麽全部認識?」

「不會吧?」初次聽見這數目的兩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宮中禦廚的人數,實在遠遠超過他們所想像。

「拿我來說好了!我在宮中是隸屬『大官物料庫』的禦廚,專門預備膳食薦馐之物,辨識食材出處以及原料選擇。在我下頭還有将近一千多人,認識的人著實有限吶!那個李善仁,你知不知道他在宮中禦膳房擔任什麽職務?」

「他是我爹,在我還沒出生前是王宮的禦廚,可是我并不知道他在宮中是擔任什麽職務,不過他的廚藝頁的非常好!」

「這樣啊,那麽他或許是『太官署』那邊的人。太官署的禦廚主掌膳馐割烹之事,不論食材料理方法或是調理技巧,都需要十分精通。工作的地點和我不同,我想我大概幫不了你什麽忙。」

甜兒聽了,期待又一次落空,再度珠淚盈眶。何季展握住她的手,要她不要失望,畢竟他們還沒訪問過的人還有許多,相信遲早可以問出線索的。

待他送甜兒回到流苑,并且一起用過晚膳,回到家中已是三更天了。忙了将近兩個月得到的卻僅是模棱兩可的消息,連一直以來都處於安慰角色的何季展,也不由得洩氣起來。看來事情并不如想像中這麽順利,眼見手上那份名單已經到了盡頭,接下來該采取何種行動呢?總不能在京城各處張貼尋人啓事,然後敲打銅鑼四處尋人吧?

想著,他拖著沉重步伐穿過庭院準備回房,不料一陣腳步聲從他背後傳了過來,他轉頭一看,原來是他二哥。

「小季!這麽晚了還不睡?」何仲展有些衣衫不整,步履蹒跚地朝他走來。

何季展一見到他那副樣子,便知道他又同人上酒樓飲酒作樂。

「二哥,你喝醉了。」

「什麽!我醉?你張大眼睛瞧瞧你二哥的樣子,我像是喝醉的人嗎?」何仲展往前逼進一步,将臉湊到他眼前。

何季展聞到二哥身上撲鼻而來的酒味,知道大事不妙。每當二哥醉酒,非找人比武過招不可,通常他都是在外頭打完架才回來,今晚看他的樣子,似乎沒有過足武瘾的感覺。

「嘿!二哥,我明兒有事,先進房間睡了。」他裝出笑睑,企圖伸手開門進去。豈料何仲展一個擒拿手,瞬間抓住他的手腕,阻擾他走進房間。

說時遲那時快,何季展在他的手指尚未抓緊時,手腕一翻,脫離攻擊範圍。

「好啊,你這小子!」河仲展不因一招無效而放棄攻擊,反而眸子一亮,加速進攻。

在兩人一來一往之下,轉眼就過了十招。何仲展愈戰愈勇,乾脆雙手并用,輪番而動。何季展則配合他的攻勢,手腕翻轉如花,每每險中脫困。

這麽一來,何仲展興致大發,拿準時機,捏了招鶴嘴鋤向何季展啄去。何季展眼見一股勁風迎面襲來,知是躲不過了,只得一個翻身,雙腳鈎上屋梁,扭腰上了屋頂。

何仲展一擊奏效,逼得何季展上了屋頂,也跟著一個飛身,輕飄上屋頂。何季展發現二哥雙眼精芒大露,知道他的酒是醒了,興致卻也被勾起了。以現下他的武功,雖不至於慘敗,不過要分出勝負,卻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解決的,看樣子又要打到天亮了。

「唉!」何季展不由得輕聲一嘆,放棄睡覺的打算,飄身朝二哥攻去。

兩人在屋頂上激烈比試,雙方你來我往,不分軒轾。

在淩厲的掌風攻擊下,他們的腳步卻比貓兒更加輕盈無聲,這等身手在江湖已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冷月無聲影似劍,亂花漫天随人飛,最後在月亮下山前,兩人終於分出勝負——何季展以半招險勝。

「嘿!小季,你身手可是愈來愈好了。」

經過一場激烈的比試,何仲展兩兄弟全身舒暢地并肩坐在屋頂,等待東方紅日破雲而出。

「二哥,你過獎了!要不是你踩到一片破瓦,不然不出十招,我一定會敗在你的手下。」

「哈哈!你這小子,贏就贏,還找什麽理由。」何仲展豪邁地攬了攬小弟的肩膀,兩人相視而笑。

「對了!小皿最近學得如何?」

「不錯!他很有天分,領悟力又強,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學會幾套掌法,不過要是可以教他內功心法的話,相信他一定會進展得更迅速。真不知道師父什麽時候才會回來?」聽何伸展話中的意思,似乎對小皿的習武資質相當滿意,甚至興起正式收他為徒的意念。

「當然,放著一塊璞玉在那,任誰看了都會內心發癢。說真的!要是我們早些遇見師父,我們的武學成就絕對會比現在更高。」何仲展對於武學的執著,遠遠超過何季展。要是更能抛下一切負擔,任憑自己在武林中闖蕩那該有多好?只是他內心對某些事還是放不下。 「喂!仲展、小季,你們坐那麽高在做些什麽?」預備上朝的何伯展聽見頭上傳來兩位弟弟的說話聲,一擡頭便看見他們坐在屋頂交談。

「嘿!大哥,怎麽這麽早就起床了?」何仲展一個翻身,輕盈地落在他身旁問道。

「我今天要上朝。」

「上朝,不必那麽早吧?」他擡頭看看天色,距離天亮起碼還有半個時辰。

「不是啊!我剛好睡醒,就早點起來做準備喽。」

「既然如此,我看大哥你就跟我和小季一起好好聊聊吧!」何仲展話一說完,便拉著他的臂膀,體內真氣一個流轉,帶著大哥往屋頂上飛去。

「哇!」不會武功的何伯展為二弟突來的舉動吓得臉色發白。

早就料到二哥的意圖,何季展笑吟吟地搭住大哥的肩膀,引導他平安坐下。

「仲展,你吓死大哥了!」何伯展拍著胸脯,飽受驚吓。

「嘿!大哥,你瞧瞧眼前的天色如此迷人,再說了,也不是人人有這種機會可以飛到屋頂欣賞景色的。」何仲展得意說道。

何伯展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溫文儒雅的他根本拿這個從小好動的二弟沒有辦法,只得深深嘆了口氣。

「大哥,最近朝廷的事還順利吧?」何季展關心問道,擔心大哥這種個性在朝中會受人欺侮。

「沒有!你呢?你那甜兒妹妹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唉!大哥你就別問了。你看小季的臉色,就知道還沒什麽頭緒。」何仲展搶著說。

「我跟甜兒幾乎将京城大小酒樓、飯館翻遍了,還是沒能打聽出甜兒她爹娘的消息,正在煩惱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呢。」

「這樣啊!」何伯展聽見小弟回答,也幫他思考下一步該如何進行,「對了,我想起宮中每三年就會舉辦一次全國性的廚藝大賽,勝出者,不但賞金千兩,更能夠成為專為皇上烹煮的‘禦用尚食’,地位比宮中所有禦廚還高。如果甜兒能夠勝出,那麽她便可以自由翻閱宮中所有禦廚的紀錄,包括歷任禦廚的名單,如此一來,絕對可以找到她爹娘的下落,而下個月,就是比賽的時間。」

「真的?」何季展聽到這個好消息,忍不住激動地抓住大哥肩膀搖晃。

「小季!你不要太激動。」何伯展被他這麽一晃差點失去平衡跌下屋頂,吓得他連忙出聲平緩小弟情緒。

「大哥,你帶來的的确是個好消息。不過應該不是人人都可以進宮比賽吧?」何伸展問道。

「是有幾個條件。第一,必須有擔任地方知名飯館主廚的資歷;第二,必須經過官府或王府的推薦,這樣一來,才不會有閑雜人等混入皇宮擾亂,危害宮中秩序。」何伯展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心有馀悸地用手理了理衣襟才又說道。 「嗯……對甜兒來說,第一點不成問題,『高升酒館』算得上是地方知名飯館。至於第二點,我想姑父、姑母應該幫得了我們。太好了,大哥!謝謝你給我這個消息,我馬上去告訴甜兒。」何季展話一說畢,随即翻身落下屋頂,施展輕功往流苑方向竄去。

「小季,等等我!」何仲展心想,反正天快亮了,也到了小皿練功的時間,於是跟著躍下屋頂,一道離去。

最後,屋頂上剩下何伯展一人,孤伶伶地面對著即将升起的朝陽。

「喂!你們去哪?別把我一個人留在屋頂上,我下不去。喂!仲展、小季……」由於兩人離去速度太快,完全沒聽見他的殷勤呼喚。

「你們兩個是怎麽回事?竟然就這樣把我給忘記了,我等一下還得上早朝呢!」他望著天邊瑰麗的朝霞,對兩位弟弟不負責任的行為感到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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