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波瀾(三)
餘魚将行李箱搬正了,拍了拍手, 看見周瀚海依舊站在那裏, 魂不守舍的。
越是跟對方在一起久了, 越是發現對方的很多面。
兩三年前, 餘魚怎麽可能想得到, 那個冷血冷面的周瀚海居然有一天也會這麽像一個正常人。
想到對方這一面只有自己才能看得到,餘魚心裏有些淡淡的情愫。
只覺得自己很幸運,想靠近他。
不由得走了過去,抱住他的腰,仰着臉問他:
“你怎麽啦,難不成還在生氣?”
“傻瓜。”
周瀚海捏了捏他的臉,也抱住了他,像是随口問道:
“你覺得我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周瀚海抓了把他的屁股:“別鬧, 你知道我說的什麽。”
餘魚樂了:“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哪裏知道你想什麽。”
周瀚海居然沒惱, 只是靜靜地盯着他。
最終還是餘魚妥協了下來, 他歪着腦袋想了想:“周瀚海這個人嘛,脾氣臭!臉臭!又愛生氣!還總不告訴人為什麽生氣!猜錯了還不饒人!實在不怎麽樣!”
一通話下來,周瀚海臉上的神情可謂是精彩紛呈,他黑着臉:“你這小子到底會不會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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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魚眼睛彎彎:“我說的實話嘛, 你讓我說又不讓我說真話。”
周瀚海不語, 只是眼神有點危險。
餘魚噗嗤一聲笑了,拿兩只手按住了他的臉頰,把眼前這張冷臉揉得微微變形了,
“可是誰讓我喜歡人家呢,喜歡到可以容忍他的臭脾氣,容忍他的臭臉色,還莫名其妙覺得人家怪可愛的,周瀚海,你說我是不是有毛病?”
周瀚海眼中流動着星火,立刻拿着雙手托了他的屁股,轉了個身将他放在窗戶的窗沿上,有些恨恨地親了一口他的唇:
“這張嘴不會講話就好好閉着。”
語氣雖惡,但眉眼間一片舒暢。
餘魚笑了,抵着他的額頭,雙手捧着他的臉,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心裏情海波瀾片片:
“周瀚海,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周瀚海猝不及防,心間一顫,耳根瞬間熱了起來,他從未有過這樣奇怪狀态的時刻,只覺得對方像是拿捏在他的命門之上——他居然第一次臉紅了。
餘魚看在眼裏,真的喜歡得不得了。
兩人陰差陽錯的,因為不可思議的時空綁在一起了。
第一次遇見他,是入職漢城的第一天,那天恰巧是漢城的年會,餘魚在黑壓壓的人群中看着主席臺上長身而立的那個閃耀着光芒的人物——英明、睿智、睥睨衆生,餘魚不覺得自己的人生會跟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有什麽聯系。
直到他人生中的時空突然出了錯,生命裏無端端多了一條分叉線,在那個錯誤的時間裏,他被對方愛着,寵着,保護着,最後漸漸淪陷在那溫柔裏面,直到痛苦地等到了那條時間分叉線的消失。
那段時間的痛苦餘魚不願去回顧,只後來他陰差陽錯又跟眼前這個正常世界裏的人捆綁上了,被包養,被羞辱,當時那種絕望幾乎讓餘魚罹患上重度憂郁症。
但幸好,上天還是關愛他的,很快便讓他慢慢發現那張冷臉底下隐藏的溫柔、多情與無盡的愛。
所以餘魚還沒有來得及掙紮又再度被對方捕獲了,直到再也沒有逃脫的可能。
對,他是不願逃脫的,他喜歡着對方,像他喜歡自己一樣。
他現在才發現,優柔寡斷如自己,居然可以這樣迅速地将全身心交付給另外一個人。
——因為他是周瀚海啊。
雖然他曾給他帶來了痛,但也是因為這個人讓他跌到谷底的人生從此有了甜。
餘魚從來沒有覺得人生有這樣甜美的時候,只想天天窩在對方的懷裏,随便做什麽都是甜滋滋的。
還有那些狂亂的交纏。
雖然在床上放浪形骸後他總是很害羞,但其實他心裏很歡喜……很歡喜的。
因為他知道不僅是自己,眼前這個人也在他們那些交纏裏面失控,他們在這種最親密的時刻互相汲取着對方身上的溫度,在那種熱得受不了的時刻,他們像是溺水一樣緊緊擁抱着對方,仿佛只有對方才能拯救得了自己。
這樣的周瀚海,自己怎麽能不喜歡呢。
餘魚眼中一片溫柔的水光,他珍愛地親吻着周瀚海的眼睛,呢喃着:
“周瀚海……我真的好喜歡你……”
他的吻最終落在他的唇上,用舌尖輕輕勾碰着他的,餘魚感覺胸口的熱流幾乎承載不住了,
“好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周瀚海心裏咚咚咚的跳,心髒好像快跳出來一樣。
眼前這個人那麽容易害羞,但這樣直白而熱烈的表白他說得那樣自然,那樣真摯,這讓周瀚海無法控制地燃燒起來。
餘魚見自己的表白沒有獲得對方的回應,有些難耐地咬着他的下唇,
“周瀚海……你喜不喜歡我嘛……你也說嘛……是不是很喜歡很喜歡我……”
當然!當然!
沒有比喜歡更喜歡!
周瀚海心裏有個巨大的聲音咆哮着,他只是緊緊地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腰!咬牙切齒着!
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心裏的滔天巨浪平息!
不由得餘魚拒絕,他直接急沖沖地将他抱了丢在床上。
餘魚這次卻沒有害羞,只是咬着下唇,然後擡起腳抵住他的胸口:
“你還沒有說你喜歡我……”
周瀚海眼睛充血,幾乎像是野獸似的,他把胸口的腳抓住,放在唇邊咬了一口,恨恨地咆哮着:
“我他媽喜歡你!我他媽喜歡死你了!你這笨蛋聽見沒有!我周瀚海他媽今生非你不可了!”
餘魚笑了,他本就是純白清秀的一張臉,但此刻卻如萬千桃花瞬間綻放,豔得不可直視。
他拉了周瀚海的領帶下來,在他耳邊輕輕咬着:
“那你來好好愛我呀。”
******
周瀚海如今可算明白了什麽叫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他幹巴巴地讓秘書把約定的國內會議推遲半天。
手機挂了後,他把那個發根都濕透的人從床上撈了起來,然後抱去浴室。
熱水氤氲中,餘魚疲累地靠在周瀚海的懷裏:
“周瀚海……再說一次你喜歡我嘛。”
周瀚海驀地腹腔一熱,他咬着後槽牙:“老實點!”
餘魚軟綿綿地笑,把臉埋進他的脖頸。
熱水漫過二人胸口,慢慢地沖淡了濃郁的情*欲的氣息。
古歐洲風格的浴室裏,突然有了幾分寧靜致遠的味道出來。
周瀚海給他擦着頭發,瞳仁深黑,他突然說道:
“小魚,我想要的是一輩子。”
這句話好沒來由,讓餘魚怔忡了片刻,一輩子那麽長,他才二十四歲,不出意外的話,剩餘的人生還有那麽多的時間,誰能夠保證以後會發生什麽,可餘魚卻是不知道為何,感覺對方這句話讓他很開心,他不由得笑了:
“好呀。”
按理說,這時候應該會有一個含情脈脈的吻,但周瀚海卻是靜止在那裏,空氣中再次沉默了。
餘魚回過頭看他。
他發現周瀚海也在看着他,目光幽靜而深遠,仿佛可以将人給吸進去。
他們這樣互相看着,看了許久。
直到周瀚海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個絲絨盒子。
打開了來。
古樸的造型,幽綠的戒面,發着不一樣的光芒。
對于這枚戒指,餘魚再熟悉不過了,他睜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周瀚海。
周瀚海取出了戒指,感覺手心裏全是汗。
餘魚迷茫了起來,看着周瀚海慢慢地靠近了他。
餘魚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他赤着身子更是不知所措,他本坐在浴缸邊的臺子上,此刻一點一點地向後挪着。
周瀚海伸手出來,把餘魚的左手輕輕握住。
餘魚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把手彈開,藏在身後。
他的心髒微微瑟縮着,往後退着,但他已經沒有地方可以退了,他的身後就是牆壁了。
周瀚海已經将他逼在了一個退無可退的地步。
餘魚只能可憐地紅着眼圈:“周瀚海,你,你幹什麽呀……”
周瀚海半跪了下來,不由分說,把餘魚的左手手腕再次抓住了,這次,他抓得很緊,顯然不肯讓他退卻。
餘魚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對方剛才說的一輩子,原來是這個意思。
那枚戒指被強制着戴在了餘魚左手的無名指上。
餘魚居然慌張得一下子哭了出來。
周瀚海只将他抱在了懷裏,一點一點去吻他的眼淚。
他像是儀式一般鄭重地交代着什麽一般:
“小魚,你聽好,我出身汝南周氏,這戒指一向由着嫡親長房傳下來,我姥爺是一百二十四代家主,但他只我母親一個孩子,按理說,戒指應該讓于旁系長房,但後來姥爺還是将這戒指給了我母親,我母親又給了我。”
他親了親餘魚發顫的眼皮:“現在,它是你的了。”
餘魚本就是一片混沌,聽他說起了汝南周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後來才慢慢意識過來,腦子頓時轟轟作響——汝南周氏,那個只存在稗官野史口中的沒落的貴族,它居然真的存在。
周瀚海十指緊扣着餘魚的左手,
“小魚,我們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想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了。
作為狗血劇的男主接下來當然還有一段狗血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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