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鬧劇

坐在浴缸裏泡澡，莉斯特正盯着水面上的泡沫發呆，水汽氤氲，讓人的視眼變得模糊。

那本《神殿與帝國》詳細的介紹了帝國和神殿的階層組成。

帝國的爵位組成和中世紀的歐洲差不多，國王，公爵，親王（等同于侯爵和大領主），伯爵，子爵，然後是男爵。

帝國騎士地位等同于伯爵，紅騎士位同于子爵，藍騎士就和男爵一樣了。

至于神殿...就比較複雜了。

大致是聖教皇，聖子和聖女，教皇，大祭司，聖騎士，祭祀，普通神職人員和學徒。

聖教皇是中央帝國丹森帝國的教主，其他四國的教皇由聖教皇任命。

每五十年，東西南北四國會各選出一名聖子或聖女，列于聖教皇之下，去中央帝國的神殿供奉光明神，為中央神殿效力。

中央帝國雖然被稱為帝國，但是卻沒有國王，聖教皇是中央帝國的掌權者.實際上，中央帝國在最初是為了供奉光明神而建的，原型是一座宏偉的神殿，到後來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帝國——它是人類信仰的集中處，被稱為最接近光明神的地方。

每個國家只會有一個聖子和聖女。

想到這一點，莉斯特突然把頭埋進水裏，直到胸腔中的氧氣消耗完畢才擡起頭，貪婪的呼吸着濕潤的空氣。

艾裏遜大祭司決定讓她代表貝塔城去競選奧斯帝國的聖女，真是對她有着很大的期待啊...

算了，三年後的事三年後再說吧，世事難料，可能艾裏遜大祭司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不過自己可是直接從學徒跳到祭司這個位子，有些普通神職人員可能一輩子都成不了祭司的啊...自己這個什麽都不懂的人就直接成為了祭司，如果其他人心存不滿的話，自己會很尴尬，處境也會很難堪。

莉斯特可不認為神殿的人會全部都純潔善良，寬容正直。只要是個正常人，碰到差別這麽大的待遇，多少都會感到不滿吧...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這本《神殿與帝國》的內容莉斯特覺得很熟悉，好像.自己曾經在哪裏看到過。可能只是錯覺吧。

前天自己還在貝利小鎮的街道上漫步，今天卻住在了貝塔城的光明神殿，成為了一個祭司，這種環境和處境的變化讓莉斯特覺得身處夢境一樣，十分的不真實——這種感覺就像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樣。

Advertisement

躺在神殿柔軟的大床上，壁上的晶石發出微弱的光，讓人很有要睡覺的欲望，閉上眼睛，排空大腦裏的一切思緒，不再想這些讓人迷茫的問題，莉斯特進入了夢鄉。

......

早晨，陽光從陽臺上窗簾的縫隙裏照進房間，鳥兒在花園裏叽叽喳喳的叫着，吵醒了還在睡覺的莉斯特。

由于沒有賴床的習慣，即使被窩再溫暖舒适，莉斯特也起了床。

拉開窗簾，陽光在頃刻間把房間照得透亮。打開陽臺的窗戶，新鮮的空氣争先恐後的湧入房間內，還帶着淡淡的花香。

“早上好，莉斯特。”

習慣性的跟自己道早安，莉斯特走進花圃，在用鵝軟石鋪砌的小道上散步。月季花白色的花瓣上海粘着露珠，在晨光的照射下泛着晶瑩的光澤，像鑽石一樣耀眼。真是一個美麗的早晨，一個好的開端。

在侍者的帶領下，莉斯特來到了神殿的大堂，享用今天的早餐。

周圍的神職人員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但是看到莉斯特穿着祭司的衣袍，沒有繼續打量下去。

三個和莉斯特差不多大的學徒正在不遠處議論着。

“嘿，約翰，看，那是誰？”

坐在他旁邊的男孩順着他的示意望過去。

那是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卻穿着祭司的衣袍。

“約翰，她和我們差不多大吧，竟然是一個祭司？真是難以置信！”

“喬治，別那麽盯着人家看，很不禮貌。更何況那人是個祭司，這樣很冒犯。”

聽了約翰的話，坐在他們對面的小女孩看似不屑的出聲。

“有什麽好看的，那副瘦小的樣子，看起來和窮人家的小孩差不多，還沒我漂亮呢！”

喬安娜高傲的仰起了下巴，她的父親可是個伯爵。

在貝塔城，或者是在人類的帝國，只要是富人家的孩子或者是貴族的子嗣，擁有天賦的都會被送去神殿當學徒，若是将來能成為一個祭司或者大祭司，那可是再好不過的了。

由于家境優越，社會地位較高，這些學徒們都比較高傲，窮人家的小孩只有天賦很高的才能被神殿選中，莉斯特這種極高天賦的人是十分少見的。

但是，莉斯特現在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對魔法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

“喬安娜，這樣的行為可是對祭司的不尊重，讓安琪兒看見又要向米娜祭司告狀了！”

“哦，又是安琪兒那個讨厭鬼，我想公雞的腸子都比她的心胸要寬廣！”

“喬安娜，你可真有才！公雞的腸子？天哪，太好笑了！你見過嗎？喬安娜。”

“當然有！上次我趁父親不在家，偷偷地看了我家的女仆殺了一只大公雞！哦，天哪，那場景可真惡心。”

他們的話題已經從新來的祭司轉到了殺雞和公雞的腸子身上。

頂着衆人投來的隐晦的好奇的目光，莉斯特覺得這頓早餐吃的很艱難。

“祭司大人，冒味問一句，我可以坐着嗎？周圍的周圍沒有空位了。”

一個金發的小女孩站在莉斯特對面，怯生生的開口。

“可以。”

環顧四周，才發現桌椅已經被坐滿了。

大堂的桌椅比較少，應為只有少數學徒和神職人員才到大堂吃，祭司們大多都在自己房間用餐，侍者會把食物送到他們的房間。

看來，以後自己應該在房間吃飯 ——如果每天都要頂着這樣的目光用餐的話。

“哦，看看這是誰，安琪兒，你是來巴結這個新祭司了嗎？”

莉斯特聞聲望去，只見一個有着紅色頭發的女生站在不遠處，而她針對的對象好像是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

“喬安娜，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哦，我怎麽能這樣說話？抱歉，我只是在陳訴事實而已。就像你巴結米娜祭司一樣，就像是一條搖尾乞憐的愚蠢的母狗。”

“喬安娜，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并沒有這個意思！”

全大堂的人都被這争吵聲吸引，朝這裏看了過來。

“哦，是嗎？明明我們學徒這邊還有空位，為什麽你偏偏要坐在這位祭司小姐的對面？”

似乎被喬安娜噎住，安琪兒臉漲得通紅，最後結結巴巴的開口。

“我，我只是想和祭司大人交個朋友。”

喬安娜像聽到什麽十分好笑的笑話一樣，用手捂住嘴巴誇張的笑了起來。

“天吶！我聽到了什麽？！安琪兒，哈哈哈……你竟然想和一個祭司交朋友，天吶，這是我出生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別忘了，你只是一個稍微有點天賦的學徒罷了！出身卑賤的庶民！”

安琪兒被喬安娜的話給深深地刺傷了，失聲痛哭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跑出了大堂。

“喬安娜，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一個長相溫和的少年看着安琪兒跑走的方向，皺着眉頭。

“她肯定又去找米娜祭司告狀去了，到時候受罰的可是我！現在你反倒在同情她？約翰，你真的是我朋友嗎？”

“喬安娜，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改變一下你的行事方式，這樣會省去很多麻煩。”

男孩無奈的搖了搖頭。

“嘿！兄弟，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喬安娜大小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喬治，你給我住嘴！”

“哦～大小姐生氣了～”

接着，他們似乎想到了什麽，停住了打鬧，互相對視一眼，往前方看去。

只見莉斯特正沉默者，嚴肅（誤）的看着他們，腰杆挺得筆直，巍然不動，雙手扣在一起放在餐桌上，仿佛這并不是餐廳，而是會議廳，整個人散發出無與倫比的氣勢（大霧），仿佛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只是鬧劇。好吧，這就是一場鬧劇。

“十分抱歉，祭司大人，我們打擾到您吃飯了，希望您不要怪罪。”

喬安娜三人一齊鞠躬像莉斯特表示歉意。

莉斯特仍然沉默的坐着，沒有任何反應。

看着莉斯特沒有反應，喬安娜三人緊張極了，雖然莉斯特和她們一樣是小孩子，但是人家畢竟是個祭司啊，喬安娜後悔死了剛才魯莽的舉動。

“真的十分抱歉，祭司大人。”

似乎接收到了他們的誠意，前面坐着的人終于發話了。

“啊，沒事。”

說完後，這位祭司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喬安娜三人松了一口氣。

在莉斯特走遠以後，他們才敢繼續聊天。

“天吶！喬安娜，那個小祭司真是太有氣勢了，她真的和我們差不多大嗎？”

“人家可是祭司！你這個笨蛋怎麽可以和她相提并論！”

“真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啊。”

……

莉斯特正走在去藏書閣的路上，艾裏遜大祭司說會在那裏單獨輔導她。

至于剛才在大堂的那場鬧劇，其實莉斯特只是在發呆而已，只是習慣性發呆的時候面無表情，被誤解成了很有氣勢ＯＴＺ。

在莉斯特看見喬安娜的一瞬間，就想到了鎮長的女兒。然後，一連串的想到了很多以前在孤兒院的許多事情。所以，這場鬧劇，她全程是發呆度過的，只看到了開頭和結尾 ——喬安娜大聲的道歉聲将她拉回了現實。雖然，這場鬧劇似乎是有她引起的。

隐隐約約聽到喬安娜叫安琪兒庶民，莉斯特就大致明白了。

喬安娜是貴族子弟，而安琪兒出身平凡，同樣身為一個祭司的學徒，兩者性格和觀念的不同導致二者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

莉斯特覺得這很正常，在這個如同歐洲中世紀一樣的世界，人們的階級意識十分的強，貴族不可能會把平民放在和他們一樣的位置，這是刻在骨子裏的傲慢與偏見。畢竟生長的環境是如此的不同。

平民出身的安琪兒對神殿充滿了感激，覺得光明神不可亵渎祭司的話不可違背。

而對喬安娜來說，雖然她也信仰光明神，但是對于祭司的話，可能不會全部聽從，有自己的主見。

安琪兒對祭司的言聽計從在喬安娜眼裏是巴結讨好，而喬安娜的自主意識在安琪兒看來是對光明神的亵渎，由于喬安娜的性格比較張揚，更是激化了二者的矛盾。

這就是莉斯特除了發呆外對這場鬧劇選擇旁觀的另一個原因，這是觀念上的分歧，根源性的矛盾，基本上無法調和。而且，莉斯特向來不是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