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真他媽的

下午的戲不是很滿，陸爾雅早早拍完，在休息室呆着。

周淮易還有夜戲，這下有得等了，等他收工，怎麽也得到晚上十一點多。

盧舟舟的事兒，拍戲的空檔小齊給她說過一些，說是低血糖，早上忙着趕場，沒吃早餐，還忘記帶吃的東西過來，邊上又沒個助理啊經紀人什麽的給她提個醒，加上頭一次拍戲，壓力也大，就那麽暈過去了。

沒有預想的那麽嚴重，只是暫時性昏迷，才被抱到休息室，就迷迷糊糊轉醒了。之後吃了點甜食，就接着投入拍攝了，組裏的那些小夥子還偷偷議論，說她敬業啊之類的。

陸爾雅只一笑而過，并不想發表什麽看法。

“爾雅。”小齊推門進來。

陸爾雅坐起身，騰出位置給她坐，待人坐定，才問：“有事？”

小齊遞過來幾張紙，捋了捋落在臉側的頭發：“一個真人秀節目找你，這是策劃書，對方聯系的譚林哥，譚林哥讓我過來問問你的意思。”

陸爾雅拍拍臉，清醒一些，把策劃書拿在手裏翻了幾下，挺簡單明了的一份策劃，随便掃一眼就能明白。

節目名暫定《我的二十四》，很顯然，就是找一群二十四歲的藝人，湊在一起錄個真人秀。明年年初開機，剛好，二月就是她的二十四歲生日。

大致掃了一眼，名單裏頭有舒元，和她一起的話，應該不會那麽無趣。

又想起周淮易說年初帶她出國旅游什麽的，有些拿不定主意，将策劃放到桌上：“對方什麽時候要答複？”

“不着急，還是初步計劃，可以一個月後再做定奪。”

“行吧，我考慮考慮。”

小齊支着下巴想了會兒，說出自己的想法：“這類真人秀吧，雖然沒什麽意思，但是挺吸粉的，漲人氣的話，多參加參加也不是壞事，再說這個電視臺的節目，收視率一直很有保障，到時候你好好發揮，粉絲估計能翻一番。”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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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她說完，小齊又細細分析：“你現在粉絲是挺多，但還不夠，要想讓別的大導演注意到你，還得努力努力，總不能一直跟着老大拍，其他戲路，也要拓展一下，當務之急，還是積攢人氣，到時候就不是劇本挑你，是你去挑劇本了。”

“其實……”

“再說，這種真人秀挺輕松的，就是把平常生活展現給別人看，到時候舒元小姐也參加的話，你們也能多點兒相處時間，老大那邊已經知會過了，他說看你的意思，其實也是希望你去的，這一行，沒人氣的話，也不容易混。”

說得句句在理，還讓她說什麽呢？陸爾雅抿抿嘴，輕輕點頭：“行吧，我回去再看一遍策劃，過兩天給你答複，你再聯系他們吧。”

望了眼手表，小齊還要回工作室一趟，覺得時間差不多，也不留下來打擾她了，拿了包起身：“我先走了，有事電話聯系啊。”

“好。”

小齊出去，室內又恢複安靜，陸爾雅重新拿起策劃書，百無聊賴地随意翻了幾頁，便沒了繼續看下去的心情，抽出夾在中間的一張調查表。

多是些關于二十四歲之後的憧憬和計劃的問題，挺官方的提問方式，問題也毫無新意，确實是還在初步計劃的階段，看得出做得很用心，但還需要再完善修整一番。

反正閑着也沒事，順着答一答吧。

說做就做，傾着身子把在桌子另一頭的筆筒拿過來，抽了支鉛筆，就在調查問卷的空白處寫着答案。

寫得有些快，字跡略微潦草，不細看連她自己都看不大清楚。

答了一半，空白處就都占去了，努努嘴，也不打算繼續了，把紙張重新理好，拿回形針固定好，就裝到包裏去。

半躺在沙發上，摸過手機，又有舒元發的短信。

那姑娘最近換了新的劇組，戲份較之上一部，要多一些，就是導演脾氣太大，讓人有些吃不消。

舒元這才進組不到一個星期，已經被訓了七八次，本來就是火爆脾氣，奈何對方是導演，還得靠人賞口飯吃，心裏憋火，也無處可以發洩，只能找她吐吐苦水。

果不其然，還是一堆罵那位導演的話，罵來罵去就那幾句，陸爾雅都快背下來了。

還是給人回了條安慰的短信短信過去，對方沒再用短信回複，而是打了電話過來。

“卧槽，爾雅，這破劇組沒法呆了，我肺都要氣炸了！”才一接起，對方就劈頭蓋臉來了這麽一句。

陸爾雅把腳搭在茶幾上，無聊地轉着腳尖：“你昨天也是這麽說的，今天不還是颠颠地跑過去候着？”

“你順着我的話說會死啊？”吼了她一句，那邊的人稍微冷靜下來，又唉聲嘆氣：“要是跟你一樣就好了，未婚夫就是大導演，哪用得着受這種鳥氣？”

垂着眼睑笑笑，又想起小齊說的，老跟着周淮易拍戲也不是回事兒：“诶，那個真人秀聯系你了嗎？”

“你還是我推薦的呢，你說聯沒聯系我？”

“你推薦的？”有些吃驚。

舒元像是在喝水，咽水的“咕嘟”聲透過聽筒傳過來，也是極為清晰的，陸爾雅有些無語：“就不能稍微注意點兒形象？”

舒元哈哈一笑，并不在意：“這個節目是電視臺給他們實習員工的一個練手的機會，小年輕不敢約大牌，就從我們這種小透明入手，我尋思着你可能也需要個讓觀衆進一步了解你的機會，就和他們提了你的名兒。”

“講得我好像是大牌一樣……”

“你不是，你男人是啊，那些初出茅廬的小新人，哪敢把主意打到周淮易未婚妻身上去？我提議之後，人還猶豫了好久呢，聽說自己不敢打電話，還是拜托了一個電視臺的大前輩，才聯系到譚先生的。”

周淮易的緣故啊……

也正常，她現在，最為人熟知的身份，大概就是周淮易的女朋友了，沒有周淮易，誰知道她姓甚名誰？

确實，該靠靠自己了，也許參加這個綜藝，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麽說你是決定要去咯？”

舒元愣了一下，而後又覺得好笑：“姐姐，我可是很需要這樣的機會的好嗎？”

“那……我也去？”

“為什麽不去？還是周男神不讓？”

一陣風吹進來，把桌上未收的劇本掀起幾頁，陸爾雅坐直身子，伸手把筆筒壓在上頭，才說：“也不是，就是覺得，和他相處的時間挺短的，難得的休息時間，不太想浪費在那上頭。”

“你倆都同居了，還叫相處時間短？陸爾雅，你他媽在逗我！”

“他最近一直挺忙的，确實……啊，算了，不和你說了，去就去吧，也拍不了多長時間。”

舒元似乎對這個答案挺滿意，語氣輕緩不少：“這才對嘛，你也該為自己争口氣，靠女人的男人不是個東西，靠男人的女人，也不咋滴，所以啊，一定要讓人家記住陸爾雅，而不是周淮易的未婚妻，明白不？”

“你說的對。”這姑娘平時看着不靠譜，三觀還挺正，不能靠男人這件事，陸爾雅還是贊同的，雖然她出道就是靠他的……

那邊舒元又說：“不過你也要有個準備，因為是給實習生練手的綜藝，小導演說是拍一期播一期，要是收視不好，就斃掉，還不一定能撐完一季呢，難怪只敢找些十八線小明星。”

“哈哈，所以才找上你的嗎？”

“……陸爾雅，我們絕交吧，真的。”

收起玩笑話，兩人又聊了些拍戲的趣事，舒元還有戲要拍，連“再見”都來得及說就撂了電話。

陸爾雅把手機揣進兜裏，赤腳踩上地板，踱步到窗邊。

隔着玻璃望向不遠處的外景拍攝地，心口又像壓了塊石頭一樣難受。

周淮易站在機子面前，檢查剛剛結束的鏡頭，他邊上挨着的，是盧舟舟。

那姑娘沒了往日的害羞膽怯，神色自然地站在他邊上，挨得極近，仿若相識多年的老友，不時相識而笑，又聊了些趣事的模樣，雙雙勾着唇笑開來。明明，他們才認識一個月不到……

倒不是不相信周淮易，就是，心裏不痛快，特別不痛快！

這種感覺，從那天一夥人吃過晚飯之後，就一直堵在心口，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是難受。

先前周淮易和淩菲，也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但至少還有從小認識這層關系，淩菲又是他哥們兒的妹妹，算他半個妹妹，不會讓人這麽不舒坦，現下半路冒出個盧舟舟，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也許該找周淮易談一談，她想。

談什麽呢？

我覺得你該和那姑娘保持些距離？還是我發現盧舟舟其實對你有意思，我挺介意的，你是不是該顧慮一下我的感受，離她遠點？

說到底，就是不太希望那兩人靠得太近，那讓她覺得很不安。

尤其是每次，周淮易對那姑娘笑的時候，她總覺得下一刻，他就會攬過那人的肩膀，然後湊到她耳邊去，細細說着只有他們才知道的小秘密。

煩悶極了，抹了一把臉，嘆息一聲，終是收回視線，暗罵自己杞人憂天，總愛胡思亂想，興許周淮易就是欣賞那姑娘的能力，理所當然對人好點兒而已……

呵，自欺欺人的本領見長啊！

周淮易對盧舟舟，就是不一樣，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上午小齊還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地問她：“聽人說老大有把盧舟舟簽進工作室的打算，他和你提過嗎？”

她答：“沒有。”

小齊就更緊張了：“那你可得看緊點兒，這種姑娘最厲害，稍一動作，就撩得男人心猿意馬，雖然我相信老大的為人，但是……”

但是什麽，小齊最終也沒找到合适的詞語，陸爾雅稍微揣摩一下，覺着她那後面的話，應該和蘇繹的差不多：“再怎麽厲害，也不過是個男人。”

是啊，周淮易，也不過是個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罷了。

真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