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為你,(56)

前途未知,其實真的需要這麽一個人在身旁,可是她不能這麽自私。

家世,背景,她一樣都配不上。

莫佑庭不管。

“什麽合适不合适?你別總是用同一個爛理由搪塞我,我不介意你離過婚,不介意你懷着別人的孩子,我想娶你,做夢都想!”他說得虔誠無比,像是小學生站在國旗下宣誓。

杜箬差點笑出來。

“行了,傻樣兒,別亂表白,留着給你以後的妻子。”

“你當我開玩笑?我承認我以前對感情不認真,玩了很多女人,但是對你杜箬,我是認真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知道自己是認真的!!!”莫佑庭講得酣暢淋漓,憋了這麽久,從未這麽直白地表露過。

杜箬不知如何接話,因為兩人靠得太近,她可以清晰看到他因為急躁而皺起的眉角。

“好,再換個說法,你現在大着肚子,誰來照顧你?孩子出生以後怎麽辦?你要讓他沒有爸爸嗎?或者你想讓他當黑戶?沒有結婚照,連準生證都辦不了,就算你去私立醫院生,以後孩子上學的戶口你怎麽辦?”

賓果!他戳到了杜箬的軟肋,句句斃命!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但是莫佑庭我告訴你,我不會為了孩子跟你怎樣,我感激你,但也僅止于感激,正是因為你一直幫我,所以我更不能利用你!更何況你現在覺得想照顧我,可能也只是一時沖動,生活沒你想得那麽簡單,說不定哪天你就變了想法!”

“你是這麽想的?”

“對!我比你長一歲,經歷的事情比你多,很多時候……唔……”

他真是氣急了,恨她張牙舞爪要将自己推出去的樣子,所以一時沒控制住便吻了上去。

杜箬始料不及,後背撞在櫃門上。

掙脫,脫不了身,反而将他的脾氣徹底惹了出來,肆意吻咬,幾乎都不給她喘氣的機會。

他忍夠久了。

在男女之事上,他莫少從來不是“善主”,如果面前的女人不是杜箬,他早就把她吃了。

杜箬感覺到這男人今天是發了狠勁,頭發被他扯得都疼了,他還不松手,越吻越深,手甚至開始去解杜箬的上衣扣子…

“不…莫佑庭…唔…”她想要阻止,去扯他的手臂,但雙手卻被他反扣到身後。

“啪…”,絲線斷裂,衣扣滾到地上,杜箬眼睛都紅了,想哭哭不出來,羞辱,害怕,他想幹什麽!

“莫佑庭…”杜箬曲着雙膝,身後已經沒有退路,身子一聲聲敲在櫃門上。

燒熱的欲望,燒紅的雙眼…“撕”一聲,胸口有冷風,随後是他濕濡的唇。

杜箬快絕望了,只能揪緊他的衣襟。

“不要…莫佑庭,孩子…”

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

他終于舍得松開,杜箬已經衣衫不堪。

“對不起…我…”言語都失色,他沒法解釋。

杜箬擡眸,眼裏有急出來的眼淚,更多的是失望和恨。

“走!”

“杜箬……”

“走!!!”她用手抹了一下被吻紅的唇。

莫佑庭喘息不平,汗津津,神色卻像打了敗仗的逃兵。

喬安明在別墅的花園裏坐了将近兩個小時,抽了半包煙。

沒有煙灰缸,煙蒂就随手被他扔在圓形的大理石桌面上。陣邊餘亡。

小張坐在他對面,看着他一根根地點燃,一根根地抽盡。

好久了,他已經不記得喬安明上回抽煙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十多年前了,他剛當喬安明的司機,那時候勝安正處于高速成長期,應酬衆多,喬安明去陪吃陪喝,經常被下屬從酒店裏扶出來。

每回喝得醉醺醺地上車,喬安明照理都會點根煙,坐在後座上一個人吞雲吐霧。

後來生病,醫生告誡他要戒煙戒酒,注意保養,他便再也沒抽過。

以前圈裏都說勝安的喬總煙酒不沾,美色不動,可現在呢?

“所有的戒都破掉了,煙,酒,還有…”喬安明眯着眼,煙已經抽得非常短,他還不舍得扔,因為這是最後一根了。

小張想勸,又不知如何說起,索性什麽都不說,光陪着。

漸漸花園裏起了風,樹枝搖得亂晃,桌面上的煙蒂零零散散地被吹滾到地上,煙灰飛得到處都是。

“喬總,回去吧,估計快下雨了。”

喬安明看了一眼天,果然陰雲陣陣,月亮都藏起來了。

“走吧,回崇州!”

車子開上高速,果然開始下雨。

暴雨,有雷聲,一聲蓋過一聲。

“要降溫了,喬總,您明天記得多穿些衣服去公司。”小張覺得車上氣氛太壓抑,随口扯皮。

喬安明一直看着窗外,玻璃上布滿小股水漬,高速的路燈在窗戶上暈染開來,其餘便是黑壓壓的天和白烈的閃電。

“小張,你有沒有聽說過幽閉恐懼症?怕黑,怕閃電,怕雷聲…”

“……”小張不知他這話什麽意思,不敢貿然接。

喬安明也不在意,一個人自言自語:“今天幾號了?是不是月底了?再過幾天就快九月份了,一入秋,雨水就會增多,秋雷的聲音太響。”

“……”

喬安明也覺得自己說多了,用手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杜箬縮在被子裏,不敢出聲,不敢喘氣。

床就支在窗戶邊上,雖然拉着窗簾,但是雷電和雨水全部澆在玻璃上,杜箬覺得怎麽往被子裏鑽都耐不住心中不斷升騰的恐懼。

“啪——”一聲,床上的衣服掉到了地上,口袋裏的東西也随之滾了出來。

有金屬撞擊的聲音。

她鼓足勇氣從被子裏探出頭,才發現地上躺着一串鑰匙和磁卡,全是郊外那套別墅的。

剛才她走得太急,忘記還給喬安明,現在鑰匙都從口袋裏滑了出來…

杜箬撐着床沿去撿,可惜肚子太大,有些夠不着。

剛好一陣閃電劈在窗玻璃上,她吓得再次縮回頭。

“喬安明…”杜箬忍不住叫出聲,帶着顫抖和希冀,可是回答她的只有窗外的雨聲。

沒有喬安明了,以後無論風雨閃電,她身邊再也不會有這個男人。

她的蓋世英雄,被她硬生生地推了出去。

撩那些狠話的時候杜箬沒覺得,可是現在一個人縮在被窩中,盡可能是用手臂圈住小腹的時候,她才感受到“失去”。

失去了人生中,最珍貴的東西。

因為雨霧較大,小張的車速不快,到底崇州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

喬安明撐着傘進客廳,顧瀾端正地坐在沙發上。

他着實吓了一跳,下意識地睨了眼手表,淩晨4點…

“顧瀾,你怎麽不睡覺?”

“等你,不抱希望,以為你不會回來了。”顧瀾依舊是那副陰嗖嗖的口氣,好在客廳裏燈光很亮,她又披着暗紫色的睡袍。

喬安明将傘收起來,走近,看出她臉色不好,應該是一夜未睡。

“我去了趟桐城。”

“我知道,江磊跟我說了,你去見杜箬。”她的口氣很平靜,不像生氣。

喬安明身心俱疲,也不想大半夜跟她扯太多事,只輕輕點了點頭,承認:“應該是最後一面了,以後不會再見,你上樓去睡吧,我還有一些工作沒做完,今晚睡在書房。”

他不知如何面對顧瀾,一地殘局,他也無心收拾,只能找借口逃避。

給他一些時間吧,慢慢整理好,包括心裏那段還在淌血的感情。

随後一星期,莫佑庭沒有聯系杜箬,只是某天深夜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對不起,那天那樣對你是我的錯,但是話都講明了,我希望你考慮一下,就當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

杜箬沒回信,删除。

武穆山基地那邊她也一直沒去上班,反正她遲早要離開勝安的,既然喬安明不讓她走,她就曠工!

本以為人事經理那邊會有說法,可是等了一周,連徐棟都沒有給她一個電話,不僅沒人聯系她,一周後收到銀行短信,上月工資如數打到她卡裏…一分不少,仿佛所有人都默認了她的曠工。

杜箬本來想打個電話給人事部問下情況,可是號碼撥到一半又放棄了。

打P啊,既然勝安要白養她,她欣然受之!

但日子沒這麽安穩,約兩周後,也就是9月中旬,杜箬突然接到梅姐的電話。

兩人已經太久沒聯系了,杜箬本能地覺得有事要發生。

“喂,梅姐…”

“杜箬,恭喜啊,又調回市裏上班了!”

“什麽?”杜箬一時沒明白梅姐的意思。

“你還不知道?總經理辦公室剛發出的調令,喬總把你從深山老林又調回來了,還是分在銷售二組,頂替顧吱吱的位置…”

杜箬從沒想到喬安明會來這一招!

她還是把他想得太簡單,她腹中懷着喬家的種。

正如他所言“我絕對不允許我喬安明的兒子流落在外!”

所以他下令,讓她調回市裏,讓她存在于他的眼皮底下。

行,喬安明,你夠狠!

當天下午杜箬便接到了市裏勝安人事經理的電話,那頭相當客氣。

“小杜啊,郵件您看到了嗎?因為相關人事變動,你又被調回了市裏,任原職,營銷二組組長。”

“那顧姿姿呢?”

“顧組長調去營銷四組,調令已經在集團內部發下去了,你下周一就可以回市裏上班…”

真諷刺,繞了一圈,她還是繞不出喬安明的手掌心。

周一,下了好多天的雨終于放晴,只是氣溫降低了許多,盛夏已過,早晨出門需要加件薄外衣。

杜箬覺得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更何況她滿心想着要辭職,所以決定去公司找喬安明再試一次。

之前報紙,雜志,網絡,她與喬安明的“醜聞”已經登得人盡兼知。

杜箬知道去市裏上班免不了一番口水和打量的目光,更何況她現在還挺着肚子。

籲——

她在鏡子前面換衣服,簡單的水藍色棉布裙子,白色短外套,頭發用發圈束成馬尾。

“ 寶貝,為媽媽加油!”她扶着自己的小腹為自己打氣,笑,笑不出來,但至少眼神裏有從容的狠勁。

到達公司的時候剛好八點二十分,上班高峰期,辦公樓大廳全是踩着點排隊刷卡的同事。

杜箬不慌不忙,排在最後,很快身後便有其他同事接上來。

那日是晴天,初秋的太陽撒在大廳淡黃色大理石地面上。

杜箬就挺着肚子站在人群中央。

即使她不回頭,不轉身,她也能感覺到方圓十米內的目光和手指。

“喂,那是不是營銷二組的杜箬?我聽人事部的小丁說她今天來上班。”

“是啊,就是她吧,你看她肚子都這麽大了,之前網上說她懷了喬總的私生子我還不信呢,沒想到…”

“噓,你小聲點,當心被她聽到,她現在肚子裏懷的可是将來勝安的太子,喬安明還沒孩子呢!”

“切,你真以為這女人能上位扶正?喬總對她應該也只是一時興起吧,雖然她還有些姿色,但以前我就聽說這女人作風不好,所以我估計是她主動勾引喬總的。”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呢,她以前在銷售部月月業績第一,你以為随随便便就能拿第一?肯定是經常出去陪酒陪睡,結果為了勾搭那些男人把婚都離了…”

“行了行了,都小聲一點吧……也不怕她聽見!”

“聽見又怎麽樣?她都勾搭有婦之夫了,私生子都懷了,她都不怕,我們怕什麽?最讨厭這種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賤…”

杜箬甚至聽到有人唾口水的聲音。

至于麽?保潔阿姨剛把大廳打掃完…

就那樣“雞飛狗跳”的早晨,杜箬幾乎是踩着同事的口水和目光一路進辦公室。

進辦公室後更是不得消停,甚至有其他部門的同事堵在銷售部門口,只為看一眼杜箬的肚子。

噓……

她一路深呼吸,若不是早就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她覺得自己未必有力氣走到位置上。

“杜箬?杜箬!”聽到人群中有熟悉的聲音。

杜箬回頭,梅姐正從茶水間急匆匆地跑出來。

“真的是你啊?天哪……真是你啊,你今天居然真來上班了?快讓我看看,肚子這麽大了,幾個月了?懷孕應該胖啊,你怎麽還瘦成這樣?”

一大堆問題,杜箬卻無心回答,只問:“老板有沒有來上班?”

“老板?哪個老板?”

“你說呢?當然是樓上的。”

之前喬安明剛收購同洲那會兒,杜箬跟他結過梁子,暗地裏總是拉着梅姐罵他,但辦公室人多口雜,為免被其他人聽到,他們便将“喬安明”隐喻為“樓上的”!

杜箬見梅姐不回答,又情急的推了她一把:“樓上的到底來沒來上班?”

“來了吧,看到他的車停在車位上了!”

“好,你幫我拿包,我有事找他!”

☆、V085 恰到好處的紳士

喬安明的辦公室在頂層。

電梯一層層上去,數字往上翻滾,杜箬原本還算平和的心境也逐漸不穩定起來。

他憑什麽把擅自調到市裏?

他憑什麽再一次把她推到這風口浪尖?

他憑什麽不讓她好好離開?

她心裏有太多問題和憤怒,所以要來見喬安明。

從電梯裏走出來,依舊是那一長段鋪着柔軟地毯的長廊。

還有那扇檀木大門,虛掩着,似乎裏面的人剛來上班。

杜箬一手扶着腰,吞着氣息去推門。

“喬安明,你為什麽要……”憤然地話語還沒說完,只見文件櫃前面的男人緩緩轉身。

“你好,杜小姐,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又見面了。”江磊輕散笑,态度甚好。

杜箬站在門口,一時腳步就動不了了,剛才所有的憤怒情緒全部在瞬間化為疑惑和……和什麽?和越來越濃的失望?

這什麽情況?

為什麽江磊會在喬安明的辦公室?

“進來吧,我也正好有事找你。”

江磊忽略掉杜箬臉上驚訝的表情,緩緩踱步走到她面前,很有誠意地邀請杜箬進他的辦公室。

杜箬依舊站着不動,木愣愣地看着江磊。

“喬總回崇州了,這邊公司的運營已經步入正軌,以後我會擔任桐城分公司的負責人!”

心裏有血肉被切開,杜箬疼到只能閉上眼睛,吸氣,呼氣…再睜開,江磊依舊站在她面前,笑得恰到好處的紳士。

“我知道杜小姐肯定會覺得意外,但事實就是如此,你的人事調令也已經在一周前發出去了,喬總親自安排的,你以後是營銷二組的組長,不過考慮你有孕在身,所以沒有給你安排銷售指标,所有薪資和年終獎都不變,只是獎金和提成那一塊……”

江磊公事公辦地解釋,末了稍稍低頭,笑得分外好看的眼睛盯着杜箬的臉:“獎金和提成那一塊你就沒有了,因為喬總也得按公司的規章制度辦事。”

好!好一個按公司的規章制度辦事!

“我不要什麽獎金和提成,我只想辭職!”杜箬鐵了心要走,如今喬安明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離開桐城,回到顧瀾身邊去,卻把她禁锢在勝安。

那麽她是什麽?

她該如何在勝安肚子熬下去?

“聽懂了嗎?我不稀罕做什麽組長,你去告訴喬安明,我只想走,盡快,立刻,馬上!”杜箬的情緒說來就來。

江磊依舊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

“杜小姐,我本來也想找你談這件事,喬總離開桐城之前跟我說過,他說杜箬暫時不能離開勝安,你看,你還懷着他的孩子,現在外面找份像勝安這樣的工作也不容易,更何況你和喬總的事鬧得人盡兼知,你覺得你現在出去還能在這醫藥行業再找到工作?”

“随便!大不了找其他工作,我只想離開勝安!”杜箬越發清楚喬安明的意圖她便越發恐懼。

孩子,孩子……喬家現在唯獨想争的便是孩子,可是孩子是杜箬的命!

“江磊,算我拜托你,給我簽了離職申請吧,我知道喬安明打什麽主意,但是孩子我絕對不會給喬家!”杜箬一手撐着門框,因為情緒激烈漸漸站不住。

江磊不是沒有同情心,他對杜箬的印象不差,當初崇州培訓,他也曾對眼前的女人有過稍許心動,可是命運弄人,她最後成了喬安明的女人。

“對不起,杜小姐,我無能為力。”江磊一直笑着的臉突然沉下來,也不管杜箬了,直接把她扔在辦公室門口,自己又踱步往文件櫃走。

“或許你還不知道我跟顧瀾的關系。”

長長的文件櫃,江磊走到中間位置停下,回頭:“顧瀾是我的表姐,我來桐城之前她特意給我打過電話,她讓我轉告你一句話,喬總已經回去,以後除卻工作之外,他不大會來桐城,老太太這周應該就出院了,她謝謝你的深明大義,一切都會回到原點,大家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至于孩子,我表姐也同意你留下來,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讓步!”

意思多明白!

繞了一圈,杜箬成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笑話!

“好,你也替我轉告喬安明一句話,如果他非要我留在勝安,可以,我不走!但孩子我死都不會給他!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

杜箬離開後,江磊便給顧瀾打了電話。

“她情緒很激動,喬總執意要讓她留在勝安,但她不太願意。”

“我知道,安明能夠回崇州已經是下了很大決心,但他還是舍不得讓她走,江磊,老太太那邊說安明不放杜箬走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但是只有我清楚,他是舍不得杜箬……”

茶水間和洗手間,唯一的話題便是“杜箬”。

“聽說她一來就去樓上找新老板了?新老板好像是喬太太的一個親戚…”

“真不要臉啊,我早晨在大廳的時候看到她在刷卡,可神氣了,一點都不害臊,換作是我早就沒臉來上班了!”

“就是,大着肚子,懷着私生子,居然還敢大模大樣地來上班!喬總都回崇州了,擺明了不要她了,她臉皮怎麽這麽厚?”

“別亂講,什麽私生子啊,人家肚子裏懷的可是龍種!電視裏不老演麽,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喬太太一直生不下兒子,所以很有可能這孩子是喬家的接班人,将來說不定哪天就成勝安老板了,到時候母憑子貴……”

“哈哈哈……她有這命?看她那狐貍的騷勁就只有當小三的命!”

“去去去,都積點口德,杜箬以前得罪過你們?一個個在這裏嚼舌根!有本事你們也去當三兒啊,有本事你們也去榜大款啊……”這是梅姐的聲音,整個勝安唯一幫杜箬說話的人。

杜箬推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所有人都噤聲,剛才在背後說壞話的人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一個個立刻埋頭跑出去。

梅姐心裏不是滋味,走過去拉住杜箬的手。

“別生氣,別聽那些女人胡扯,她們是酸葡萄心理,平日裏嘴巴都不饒人……”

杜箬笑,正對着洗手間的大鏡子。

鏡子裏顯出一張依舊年輕精致的臉,五官好看,神情卻落寞。

“梅姐,我不生氣,她們說的每句話都對,更何況以後這些話我會經常聽到,甚至比這些還難聽!”杜箬從鏡子面前轉身,對着梅姐:“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喬安明剛來同洲的時候你開玩笑,讓我去把他勾到手,我照做了,所以是我主動去勾引他的,時至今日,我就該承受這些流言蜚語,包括肚子裏的孩子。”

梅姐聽了更心疼,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真打算生下來?現在引産應該還來得及。”

“當然要生下來,這是我兒子!”杜箬講得很堅決。

“傻子,當單身媽媽不容易,真的,杜箬,你聽我一句勸,這麽多年我一個人撫養我兒子,有多累你在旁邊也看着呢,更何況你的情況只會比我更難,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不被社會和輿論承認的,說難聽點,是私生子!”

“我知道,所有你能想到的,我都想過了!我知道以後的日子會很難,但是我沒辦法放棄他,這是我和喬安明的……”杜箬只說了一半,後面的話都被她吞掉了,只是苦澀笑,打趣:“就像她們說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喬安明還沒有孩子,所以我肚子裏的種是以後勝安的繼承人,既然我做不成老板娘,我就做老板他娘!”

“胡扯,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

杜箬笑得比哭還難看,梅姐實在看不下去。

“行了,我有分寸,不需要擔心我。”

“那你自己想清楚就好,路是自己選的,沒有反悔的餘地。”

老太太出院,喬安明百忙之中抽空親自去接。

小張将老太太送到西郊的院子,喬安明上午還有事,趕着要回公司,臨走前卻被任佩茵拖住。

“別這麽急着走,有話問你。按照日子算,那狐貍精年底就該預産期了,你和顧瀾什麽打算?”

喬安明冷眉皺起來:“媽,這事以後再說吧,我公司還有事。”

“有什麽事比我孫子重要?別一天天地拖着了,我也跟顧瀾談過,她同意等孩子出生後把孩子抱回來養!”老太太借着病機提要求,喬安明不能直接反駁,只能敷衍:“以後再談吧,今天真的有事,先走了,有事讓陳媽打電話給我!”

喬安明幾乎是逃出大院。

他做事何時變得如此優柔寡斷?

杜箬不應該留在他的視線裏,不然他怎麽割舍得下!

孩子也不應該留在杜箬身邊,更何況她快要跟莫佑庭結婚了!

可是對杜箬,對孩子……他做不到“痛下決心”!

臨近下班的時候杜箬去大廳前臺郵寄了快遞。

郊區別墅的鑰匙和門卡,她不想見喬安明,只能用這種方式還給他。

“杜箬……”門口有人喊她的名字,莫佑庭的聲音。

杜箬大驚:“你怎麽在這兒?”

“這話該是我問你,你怎麽在這兒?!”莫佑庭的口氣不好。

杜箬低下頭,支支吾吾不說話。

“昨天鄭小冉給我打電話,說你回勝安上班了,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回來了!你現在這樣回來,風口浪尖的,到底有多欠罵?!”莫公子難得這麽沖杜箬吼,她卻神情淡然。

“我還沒辭職,勝安還發我工資,我當然得回來上班!行了行了,大廳裏好多人呢,有事以後再說。”杜箬打哈哈地推莫佑庭出去,他站着不動,看手表:“快下班了,我在車裏等你,順便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車就好!”

“上下班高峰期,公車多擠!就這麽說定了,回去吧!”莫佑庭不給她推脫的餘地。

杜箬沒轍,只能吐了吐舌頭,心裏卻在暗罵鄭小冉嘴巴碎。

半小時後即是下班時間。

大廳裏人來人往,莫佑庭一身剪裁精良的手工西裝,雙手插在褲袋裏,身姿硬挺,再加上皮相又特別招人,所以惹得好多人頻頻張望。

杜箬從電梯裏擠出來。

身後的同事自然又是一番嚼舌根。

“不知道她明天還會不會來上班?”

“應該會吧,當狐貍精的臉皮都很厚呢…”

“噗……其實看着她也挺可憐的,喬總都不要她了,她肚子又這麽大,以後一個人日子挺難。”

“活該,當初爬上別人的床,就該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

杜箬始終面帶微笑,她真的不生氣,可莫佑庭卻覺得這些話刺耳得很。

送她回去的路上,他表情嚴肅,直到杜箬下車,莫佑庭都沒說一句話。

“謝謝你送我回來,今天有些累,所以就不留你吃晚飯了。”杜箬站在車外跟他道別,自以為找了個很好的借口,因為上次被莫佑庭強吻的事,她心有餘悸,不想再讓他上樓。

莫佑庭沒回答,坐在車裏,挂檔,調轉車頭,揚長而去…

車尾圈起一團灰塵,杜箬覺得今天的莫佑庭很奇怪,正欲走進樓道,卻又聽到身後的車輪摩擦聲。

莫佑庭的車子極速倒回來,杜箬轉身,問:“怎麽了?還有事?”

他從車裏沖出來,雙手扶住杜箬的肩,氣喘籲籲。

“杜箬,結婚吧,以後我養你!”

喬安明收到杜箬的包裹已經是三天以後。

運單上顯示包裹是從桐城寄過來的,沒有署名,打開信封裏面掉出一串鑰匙,沒有任何只言片語!

房子其實已經過戶到杜箬名下。

喬安明之前打算跟顧瀾離婚,淨身出戶,唯獨留下那棟別墅,因為他覺得那裏承載了太多他與杜箬的美好回憶。

可是最終她還是選了別人。

顧瀾在家休養了一陣子,身體已經恢複了許多。

九月的天氣也不錯,秋高氣爽,适合出門走走,于是她便叫了司機,又安排琴姨去張羅了幾樣時令水果和補品,挑了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去了西郊。

老太太正在院子裏的蘋果樹下看報紙,陳媽在廚房給她煎中藥。

“媽……”顧瀾提着東西進去,任佩茵有些意外。

“顧瀾,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你出院之後我一直都沒來過。”

“我這身子都好得差不多了,倒是你,臉色還是不好,折騰這麽遠過來……陳媽,陳媽…趕緊去買菜,顧瀾來了,中午留在這吃飯…”

吼聲中氣十足,顧瀾知道老太太恢複得不錯。

琴姨知道,以前任佩茵見顧瀾來都是愛理不理,現在态度180度轉變,人心如此現實,她有些替顧瀾抱不平:“我們小姐身子不大好,下午都要睡午覺的,所以飯就不吃了,一會兒我們就回去了。”

“琴姨,不懂規矩!”顧瀾輕斥一聲,指着地上的水果和補品:“把東西拎進去,今天留在這吃飯,你去廚房看看陳媽需不需要幫忙!”

婆媳倆的态度都突然轉變,各懷目的。

什麽目的?自然是孩子!

“媽,杜箬肚子裏的孩子…”

“孩子的事你先別急,我前幾天問過安明了,他會處理,更何況孩子肯定會姓喬,将來我讓孩子跟着你,你就是孩子的媽媽。”任佩茵急于解釋。

顧瀾等的便是這句話,但臉上仍然一副戚戚表情。

“我知道孩子的事讓安明很為難,但是我不想跟安明離婚,我們二十多年夫妻了,感情一直很好,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為了那女人往火坑裏跳。”

“自然,你跟安明才是夫妻,那狐貍精別指望能夠母憑子貴,我首先就不答應。”任佩茵很親熱地握住顧瀾的手穩住她:“這次安明做得确實不對,但時間久了他就會明白,哪些人為他好,哪些人是害他,他早晚會知道。孩子的事我來催他…”

“別催了,安明的脾氣我了解,真把他逼急了對我們不利。”顧瀾順着任佩茵的話講,眼神陰陰濕濕:“我想杜箬也不會輕易答應把孩子給我們,所以我咨詢了律師,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或許可以走法律手段奪回孩子的撫養權……”

莫佑庭自從那天草草“求婚”後居然真上了心。

每天都去接送杜箬,像個标準的“準未婚夫”,杜箬當然不肯松口。

理由她都說了千百遍了,但莫佑庭還是那句話:“我沒辦法看着你受委屈,杜箬,我想保護你。”

漸漸杜箬就不想見他,找各種借口搪塞,不是加班便是見客戶。

莫家家業衆多,戚美珍她見識過。

莫佑庭縱然千般好,她也配不上,更何況她早就做好決定,這輩子帶着孩子獨自過,不嫁人了。

日歷總算翻進11月,入冬,天氣漸涼。

杜箬開始有意識地準備生育的東西,将手機設了應急號碼。

1號鍵-鄭小冉?不行,萬一她突然陣痛,小冉在宜縣,遠水救不了近火。

那麽誰呢?莫佑庭?

更不行,他沒有義務總是當她的後援軍。

喬安明?

杜箬的手指劃過手機屏幕上的“喬”字……眼鼻發酸,最終還是跳了過去。

最後斟酌了一圈,将應急號碼設置了梅姐的手機。梅姐跟她同事這麽多年,私交不錯,況且梅姐有過生育經驗,到時候應該有能力處理各種意外情況。

單親媽媽的第一步,獨自面臨陣痛和分娩時的痛苦。

杜箬下定決心要順産,要清醒地感受孩子從她腹中剝離的整個過程,為此她在最後的一個多月盡量調整自己的作息時間。

早睡早起,注重營養,保持愉悅的心情,每天飯後散步十分鐘,臨睡前做半小時孕婦操。

可能是因為心境調整得不錯,所以睡眠質量還可以,也稍許胖了一些。

只是偶爾她會做噩夢,總是夢到有人來搶她的孩子,她死命揪住孩子的手臂,孩子啼哭,喊她“媽媽……”

“不……”

杜箬驚得從床上坐起來,額頭有汗,發現又做噩夢。

剛好手機響,陌生號碼,打破屋子裏空寂的安靜。

“喂…您好,杜小姐…”

“……”杜箬模模糊糊,思維還沉在剛才的噩夢裏:“抱歉,請問你是…?”

“我是周朗,杜小姐這麽早就睡了嗎?不好意思,打攪到你。”

“沒關系。”對方彬彬有禮的口吻讓杜箬不自在:“請問周醫生打我電話有事嗎?”

“兩件事,第一是杜小姐您已經好久沒來診所做産檢,我算了一下日子,孩子應該快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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