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同床不共枕
新房內,頗有才學的孔嬷嬷正在苦口婆心地規勸靜淑:“姑娘飽讀詩書,竟忘了《孔雀東南飛》麽?劉蘭芝與焦仲卿夫妻恩愛,卻不為婆婆所容,最終怎麽樣,還不是被焦母逼着休妻了。這郡王府,說白了還不就是長公主府,你最應該讨好的人是長公主和郡王妃,而不是姑爺。今日姑娘怎麽做出如此糊塗的事來,哪有給牌位敬茶的。姑爺的親娘已經去了,如今郡王妃就是嫡母,姑娘就該拿她當親生母親看待。午膳姑娘也看到了,這分明就是下馬威,堂堂王府怎麽會連肉菜都吃不起?姑娘啊,別傻了,每日早早起來給婆婆和祖母請安才是正理,至于姑爺,反正他也繼承不了爵位,将來還是要依靠家裏吃飯的,他再不懂事,也姓周,姑娘可就不一樣了,該警醒自己的處境了。”
靜淑張了張嘴,想說自己的爹爹高博遠不也沒有爵位可繼承麽,他是在祖父獲罪時高中武狀元,救了全家。一個男人,真的只能靠家裏吃飯麽?
可是她也知道,若是自己說了,固執的孔嬷嬷自然有一百個理由可以反駁,為了耳根清淨,她只得答道:“我知道了。”
周朗雙眸一閉,身子往牆上一靠,卻不想手肘碰到了窗戶,朱紅的閣窗吱呀一聲打開。他驀地睜開眼,大步走出院子。
靜淑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驚訝地瞧着窗前迅速消失的高大背影。他是什麽時候來到窗前的,聽到了什麽?
直到晚上,他都沒有出現,連晚飯都沒回來吃。靜淑一直等着他,飯菜熱了好幾遍,直到街上響起二更天的梆子聲,她才勉強吃了幾口,洗漱過後換好寝衣等着他。
此刻的周朗已經在醉八仙酒樓上喝得醉眼迷離了,胳膊搭在宋振剛肩上,拍着胸脯保證:“宋大哥,你就放心……吧,我肯定盡全力幫你抓到飛賊。”
宋振剛是已故的周家大爺周玥在太學的好友,當年周朗就是大哥的小跟班,他的朋友也都是熟識的。此刻,宋振剛喝得也有些高了,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的心裏話突嚕出來了:“阿朗,不瞞你說,我在縣尉這個職務上已經熬了兩年了,好不容易趕上這個好機會,主簿大人已經向吏部遞交了告老還鄉的折子,年底破了這樁大案,剛好升遷一級。就算兩年一個臺階,要當到五品官,也得三十以後了。”
周朗呵呵一笑,說道:“大哥,我就喜歡你……不拿小弟當外人,你若是說些國家大義之類的冠冕堂皇的話,小弟還就真不愛聽了。是啊,好男兒就該建功立業,出人頭地,來來,兄弟們,幹了這一杯,從明兒起,咱們就共謀此事。”
在座的幾個人都是宋振剛的心腹,他現在任從八品京兆府縣尉,主管京城治安。手下最得力的一員幹将是九品巡檢羅青,年方弱冠,年輕有為。這些人都不是家世非常好的,大都是靠某個親戚提攜才得了個職位,要想升職就得靠真本事了。
幹了杯中酒,街上傳來二更天的梆子聲,周朗還沒有醉的不省人事,晃晃悠悠站起:“二更宵禁,該回家了。”
滿座大笑,羅青拉着他坐下:“賢弟只管喝,你莫忘了,咱們是誰?整個京城的安防都歸宋大哥管,宵禁查崗的兵丁捕快,哪敢攔咱們。”
“哦,”周朗恍然大悟:“我竟忘了,宋大哥權利大着呢,哈哈!”
宋振剛自嘲道:“兄弟別笑話你大哥了,這一夥江洋大盜偷得都是顯貴之家,若破不了案子,烏紗帽都保不住了。”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周朗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了,靜淑一直坐在桌邊等他,後來覺着冷就躺到了榻上,蓋上羊毛毯子,不知不覺睡着了。
周朗半眯着惺忪醉眼,看着榻上嬌美可人兒的姑娘,臘月的天氣,外面冷的能凍掉鼻子,而屋裏燒着地龍,熟睡的姑娘小臉酡紅似醉,紅唇嬌豔欲滴。
他手心忽地有點癢,想抱她。
她必定是為了等他才沒有上床休息,周朗穩着腳步走近,覺着自己只是半醉,還可以把她抱到床上去。剛伸出雙手,就聽旁邊一聲驚呼:“三爺您回來了,奴婢該死,竟睡過去了。夫人,夫人醒醒,三爺回來了。”
素箋倚着柱子,已經坐在羊絨地毯上睡着了,突然睜開眼就見周朗高大的身影站在靜淑面前,伸出手去要做什麽?難道要打人。她一骨碌爬起來,擋到靜淑面前。
周朗擡手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卻也難掩滿嘴的酒氣。低聲道:“爺困了,睡了吧。”
靜淑已經醒了過來,嬌小的身子走近周朗身邊:“我來伺候夫君洗漱,素箋你去叫水吧。”
周朗擺擺手想說不必了,可是聞着身上的酒味自己都覺得難受,算了,還是洗洗吧。
浴桶裏熱水氤氲着白氣,如夢似幻。靜淑沒有服侍過男人,羞得小臉兒紅彤彤的,雙手緊緊攪在一起,不知該做點什麽。好像應該幫他寬衣吧,她試探着伸了伸小手,卻連衣服都沒碰着,自己就吓得縮了回來。突然發現屏風上搭着他的寝衣,便佯做整理衣服,轉過身去抻抻拽拽。
周朗在西北并未嬌生慣養,從沒有被女人伺候着沐浴,也很不習慣。正猶豫着想要讓她出去,又怕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面。眼神一瞥,突然就發現小女人俏臉紅透、慌張欲逃的模樣。
啞然失笑,周朗忽然不緊張了,因為他發現另一個人比他緊張多了。
彩墨從外面把門關上,拉着素箋的手蹲到牆根下,笑嘻嘻地說:“今晚肯定能成好事了。”
素箋是個臉皮薄的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卻也在心裏暗暗替小姐高興。
屋子裏靜悄悄的,仔細聽能聽到衣料摩挲的聲音,然後有水聲響起,想到他必定是赤條條的進了浴桶,靜淑面紅耳赤,心裏有小鹿亂撞。
“需要我……給你擦背麽?”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是地道的柳安州口音。小臉只轉過去半邊,眼睛卻不敢往那邊瞧。
一碰熱水,周朗的酒氣上湧,瞧着她小臉酡紅的醉人模樣,驀地就硬了。
這是……
周朗咬着後槽牙咽下一口丹田氣,恨自己這身體沒出息。此刻,他的心裏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一個說:貪戀郡王府權勢的虛榮女,一心讨好長公主和郡王妃,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不過是她的墊腳石罷了,躲她遠遠的,讓她守活寡。
另一個小人兒從小腹跳出來把前邊那個打趴下,說:聖旨賜婚,她怎麽可能提前知道。這是天賜的好姻緣,她溫柔可愛惹人疼,從掀起紅蓋頭的那一刻就喜歡她。她還不計較自己亂發的臭脾氣,溫柔地伺候他,給母親的牌位敬茶,不就是因為顧及他的感受麽?這麽好的娘子,若是娘親還活着,也會喜歡她的,也會催着自己跟她圓房的。要了她、要了她……
“咳……”周朗挺挺後腰,似乎舒服了點,看一眼小娘子曼妙的腰身,不好!又脹得疼了。
靜淑聽到動靜,疑惑回頭:“怎麽了?”
周朗反射性地起身,想要去——起了一半,他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難道要抱她過來?
“你進去。”他半蹲着身子冷冷說道。
他突然起身,靜淑毫無預兆地看到了肌肉緊繃的胸膛,挂着晶亮的水珠,閃着魅惑的光澤,看的她都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捂眼。
“哦,”突然反應過來,靜淑如蒙大赦,轉身快步走向卧房。口幹舌燥,拿起桌子上的溫茶喝了幾口,趕忙跑到床上躺下,拉起被子蒙住了臉。
過不多久,就感覺到他到了床邊。雖然隔着厚厚的棉被,聽不到什麽聲音,可她就是能感覺到他的靠近。似乎他喝光了茶壺裏的溫茶,站在床邊良久,最終他坐在床邊,一把扯下她蒙在頭上的被子。
他臉色紅彤彤的,是被熱水熏過的原因麽?
“也不怕捂死?”他輕聲責備了一句,瞧着她的眸光越來越深,深不見底。
靜淑水靈靈的大眼睛羞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就趕忙垂下長長的眼睫,不敢瞧了。殊不知這樣欲說還休的姿态,更是撩人。
周朗忽地一把拄在她旁邊的枕頭上,眸光再也難掩熾熱,把她圈在懷裏,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腦海中卻突兀地跳出了一句話,是他在洞房花燭夜說出的豪言壯語,絕不碰她,一輩子都不碰她。才過了一天,這算什麽?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抓起枕頭扔到了她腳底下,掀開龍鳳大喜被鑽了進去,卻是在她腳邊躺下,郁悶地瞧着被子中央被頂起的地方。
靜淑發現了異樣,轉頭看向身邊,竟看到一雙碩大的腳掌,雖是剛剛沐浴過,沒有異味,可是……她的心還是一寸寸涼了下去。
這算什麽?同床不共枕麽?他就那麽讨厭自己,都不肯看着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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