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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得爹娘在家寝食難安。所以,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活着回去,磨掉自己的臭脾氣,她要過和前世不一樣的人生。

楊鑫兒點點頭算是回應他,北方夜晚的天氣果然越來越冷,來之前易雲澈再三提醒,她才勉強帶了件厚厚的窄袖繡花羽領夾襖,不至于在這冷風夜晚裏瑟瑟發抖,但是眼下那件衣服她并未穿在身上,身上穿得單薄。

“我們回去吧……”楊鑫兒拉了拉衣領,覺得這可怕的寒風直接灌進了她的心口。

“好。”把披風解下披在她身上,又抱緊了她給她溫暖,結實的胸膛裏面有力的心髒跳躍着火熱的力量,讓另一顆心也跟着跳動。

回去的路上她依舊坐在他懷裏,拉着缰繩,他們沿着林子裏的小路,享受這安靜的時光。

或許是這時刻太美好,以至于讓人失了敏銳的警覺。

“小心!”易雲澈大喊一聲但是已經來不及。

對面忽然竄出一隊人馬,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所到之處長鞭揮掃。他們來不及躲避,易雲澈只好帶着她滾到路邊的草叢中,兩人沿着斜坡一路向下滾去。楊鑫兒吓得目瞪口呆,把自己的腦袋縮進他的懷裏,纖細的手指使盡力氣抓着他的衣領。

斜坡上的草叢下都是堅硬的石子和尖細的枯枝,身體從上面滾過的滋味也不好受,易雲澈咬着牙把楊鑫兒包裹在懷裏,手臂撐起地面護她周全。

兩人滾到一棵粗壯的楊柳樹前才停了下來,易雲澈把她從地上直接抱起來。

楊鑫兒吓得還沒緩過神來,愣愣地坐在地上。

“有沒有受傷?”易雲澈見她這般模樣還以為哪裏傷到了。

“沒,沒有吧……”楊鑫兒慢慢地回過神來,看着他額頭的血往下流,自己的眼淚也忍不住地跟着流。

除了額頭受傷,易雲澈的手臂被樹枝劃傷,腳踝也流了血,而被他護在懷裏的楊鑫兒毫發無傷。

作者有話要說: 感情升溫的轉折點,都在北疆這趟了!

☆、王爺自重

楊鑫兒攙扶着易雲澈往上走,才走兩步就覺得十分艱難,這小坡對她一個人來說都有些難爬,何況她還要扶着一個人。

易雲澈輕笑一聲,把她打橫抱起,邁着堅實的步子走回了路上。

“你不是受傷了……”楊鑫兒心中過意不去。

“小傷而已,重要的是夫人沒在我眼前受傷。”在他心裏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傷,眼裏也是柔情似水。

聽完這話楊鑫兒心裏流淌過一股暖流,原來他心中夫人的位置如此重要。可是,他前面的王妃側妃都沒有這般幸運呢?聽說她們都深愛着他,卻未得到應有的回應,反而落得凄慘的下場。

兩人一路騎馬原路折返,這一路楊鑫兒想了很多,她心中有很多疑問,可實在問不出口。

天快黑時,寒風肆虐,冬天仿佛近了。随行的人找到他們時終于松了口氣。

“雲老板,雲夫人,一切都準備妥當,我們先在前面的客棧休息一晚。”随行的王府老人一邊安排人手尋找王爺王妃,一邊派人打點好吃住。

往常這些日子因為王妃要吃藥的緣故,王妃與王爺并不住在一起,但是天字客房只有一間,其他都是條件較差的房間,王爺又受傷在身,王妃自然也将就不了,所以只能委屈二人同住一間屋子。對此,雲老板雲夫人并無異議,畢竟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同榻而眠了。

楊鑫兒覺得渾身汗臭味又滾了一地泥,她必須要立即洗個澡。可是考慮到易雲澈的傷勢,她只好先讓小蓮去請大夫,她獨自洗了臉上了妝換了身衣服。

“夫人對生活可謂從不敷衍。”易雲澈躺在床上看她從裏間走出來不由眼前一亮,京中第一美人對自己的美貌從不怠慢。

“這是一種态度,母親說任何時候都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很狼狽。”楊鑫兒邊說着邊坐下來察看他的傷勢,一看被鮮血浸濕的衣衫,她蹙眉嘆息,似在自責。

“若是清風哥哥在就好了……”

聽得這話,易雲澈也皺了皺眉,他可沒把自己看這麽金貴,受點傷沒什麽了不起!

但是,當大夫給易雲澈清理傷口,進行包紮,他強忍着痛的樣子,引得一旁的楊鑫兒憂心忡忡。

“我自己處理就好,沒必要……”易雲澈覺得她有些小題大做,但看着夫人的臉他還是默默領情。

“不行。”楊鑫兒語氣堅決,都傷成這樣子怎麽能自己潦草應付。

鑒于王爺把王妃保護得如此周到,兩位廚子借着別人家的地方給王爺煮了湯,楊鑫兒親手端到他面前,但是她沒有喂他吃的意思,畢竟手沒斷!

“怎麽不喝?”楊鑫兒見他半躺在床上沒去動那碗湯不由問道。

小蓮聽着吩咐正和阿湘往屏風後的小半間裏一桶桶擡着熱水。

“夫人,水都準備好了。”小蓮忙了片刻過來說道。

“好。”楊鑫兒忍了許久終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出門在外條件艱苦,她也只能湊合湊合了,好在準備的幹玫瑰花瓣充足。

小蓮進去伺候王妃沐浴,而阿湘則留在屏風外面等着王爺吩咐。

“夫人,需要幫忙嗎?”易雲澈聽着水聲,放下手中的兵書,故意扯着嗓子喊了一聲。

裏面果然傳來撲通一聲,滑倒水裏的的聲音,易雲澈一臉得逞地壞笑,揮揮手示意阿湘去門外守着。

“王爺自重。”裏面傳來楊鑫兒細若蠅蚊的聲音。

“嗯……”易雲澈半晌回了一個字,他似乎聽見了裏面長長松了口氣。

女人洗澡實在麻煩,耗時耗水,尤其美人洗澡更是磨人,外邊躺着的易雲澈根本無心看書,心中一股莫名的火熊熊燃燒着。

看着出浴後着了淡妝的美麗女子,半幹的頭發發梢還滴着水珠,渾身散發着好聞的玫瑰香,任誰都不能不心動。

易雲澈突然就想起那時去寺廟求平安時,她把自己搞得臭味熏天,也實在難為她了。

“王爺笑什麽?”楊鑫兒見他看着自己的古怪眼神不由得慌了神,難道自己淡妝不好看?

“只是想起了夫人之前問姻緣之事。”他忍着笑一本正經地回答着。

楊鑫兒紅了紅臉,她之前絕對是瘋了,才會幹出那些蠢事!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易雲澈朝小蓮擺擺手。

小蓮看一眼自家小姐只能默默地走了。

楊鑫兒決定,這一夜她要坐到天亮。

半個時辰過去,易雲澈見她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從床上坐了起來,這一動作把楊鑫兒吓了一跳,立刻來了精神。

他只着一件單薄的裏衫,走到她面前俯下身說道:“萬一哪天本王出了意外,王妃若再嫁,怎麽也是都再嫁,不必說清楚我們是否同床共枕,王妃是否在本王面前洗…額,在屏風後洗澡。所以,有些鍋你已經背上了,就別想着掩耳盜鈴。”

他說罷就抱着她上了床,順便幫她解了衣帶,然後生生地挨了一巴掌!

兩人就這麽在床上對峙着,楊鑫兒想着,前世他是有些欲.求不滿,但從未發現他潛藏的流氓本質!

這想法為什麽聽起來還那麽合理?

他的意思是,在外人眼裏,她早已經是他易雲澈的人了,還要迂腐地想着委屈自己做什麽貞潔烈婦?簡直天真!愚蠢!

楊鑫兒的眼淚肆意橫流,他忽然就沒了辦法,只能在一旁無力地安慰着。

“王妃心中若有別人,他日,本王一定設法成全你們。”他說得誠誠懇懇,其實心裏不過打着另外的算盤,他就看誰有這個膽子敢打她的主意!

這前半夜她哭了好久,所以一夜他們都沒能安睡。

直到易雲澈拿出殺手锏:“再哭,你明天就沒臉見人了。”

有損美貌的事情她不會堅持的,楊鑫兒終于止住了哭聲。

最後,受傷了的易雲澈不得不妥協裹着一床被子睡到地上。

而正是多虧了楊鑫兒的鬧騰,讓易雲澈沒睡得太深,危險來臨時他才能第一個察覺。

寒夜将盡時,人睡得最沉,很多殺手喜歡現在這個時候行動。

☆、一路兇險

易雲澈頭枕着寶劍,聽到聲音立即抓着劍準備好應對。

黑衣人兩個在前放迷煙撬鎖開門,其他在外面守衛。

天還未亮,屋內一片漆黑。

兩名黑衣人手執利劍一步步靠向床邊,突然腳下一滑,地上站起的人手起刀落,兩人應聲倒下。

其他人沖進來只要靠近床榻一步皆被他的長劍奪命,月光下的寶劍泛着清冷的光,一場血戰之後,人已筋疲力竭,天也快亮了。

住的離他們最遠的屋子沒有被迷暈,聽到動靜趕來時,易雲澈已經解決了所有敵手。

時間倉促,四名親衛把其他人都叫醒,他們不得不立刻把屍體處理掉,然後收拾行李,留下銀錢,提早上路。

楊鑫兒半路在馬車中醒來,昨晚的事她分毫不知道。

“啊?怎麽就上路了?我還沒有洗漱,我……”楊鑫兒皺着眉頭,她無法容忍自己沒有做任何修飾的面容出現在別人面前。

“沒人看見你的樣子,王爺抱你出來的。”小蓮看着她緊張的樣子,及時地遞上一塊絲巾,後面打個結系在頭發上。

“小姐,您天生麗質,不施粉黛也是極美的。”小蓮真心地誇贊着。

楊鑫兒敲了敲她的頭說道:“不,哥哥說了,男人都是愛人群中最明豔耀眼的那個,胭脂粉的味道我并不愛,可是我不能沒有它們。”

小蓮默默地不敢說話。

“令兄還真是教壞孩子。”易雲澈跳上馬車在外面說道,“今天還學騎馬嗎?”

楊鑫兒還在猶豫就被人牽出了馬車,抱上馬背。

“要不要學?”他在她的身後問着。

楊鑫兒猶豫再三,隔着面紗說道:“學。”

話音剛落,駿馬飛馳。

“啊……慢點,慢點慢點!”楊鑫兒一路喊着,淑女的禮儀早就抛到腦後。

鑒于昨日的慘痛教訓,這回他們身後不遠處跟着四名親衛軍保護。

“好。”易雲澈突然停了下來,“那你慢慢騎着。”

他翻身下馬,任由她一人顫抖着坐在馬上,跟在後面大聲說道:“拉緊缰繩,注意力集中,身體放輕松,兩腿夾緊。”

但是楊鑫兒大腦一片空白,完全聽不進去。

“夫人需要獨立堅強。”易雲澈坐在一塊大石上,“圍繞夫君坐的這塊石頭轉一圈,就抱你下來。”

楊鑫兒實在怕得很,坐在馬背上一動不敢動。

她說了要學會騎馬,眼前又怕得要命,可是要她開口求他也是不可能,她倔強地用僵直的手臂拉着缰繩,小腿拍着馬肚子,馬忽然向前跑了幾步,楊鑫兒險些跌落下來!她雙手死死地拽着繩子,臉色發白。

易雲澈嘴角浮着一抹笑,上前把她抱下來,才發現她全身抖的厲害,趴在他懷裏低聲哭了出來,用力地抱着他不撒手。

見到如此脆弱的楊鑫兒,他忽然覺得自己太過殘忍,可是轉念一想,她不能一直像溫室裏的花朵,長不大的嬰孩。有權利做選擇的人永遠都是強者,他不希望她永遠是被選擇的角色。

易雲澈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而是輕輕扯掉她的面紗說道:“慧眼的英雄,眼中看到的不是脂粉顏色。北疆之地,容不得嬌弱的花朵。”

易雲澈遞給他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上面雕刻的圖案猶如古老的信仰中那些面目猙獰的鬼怪。

楊鑫兒拿在手裏感受着他殘留溫度,擡眼問他:“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爹娘和哥哥不是這樣告訴我的,他們說我生來就該享受最好的一切。”

“那是小孩的世界,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成年人看世界的眼光不一樣。”他故作深沉地說着,內心深刻懷疑自己是娶個妻子還是多了個女兒?

“哦……”楊鑫兒一臉失望,她真的不想進入大人們的世界裏,可是大姐,現在就連這個人也要把她強行拉進來。

“學騎馬吧。”她心中何嘗不知邊疆兇險,易雲澈做這些不過是以防萬一,怕他不在身邊時她只能任人宰割,毫無反擊之力。

易雲澈心中放松下來,她明白就好。

這幾天所有人都驚異于雲夫人脾氣好轉,不再一直悶在馬車裏,跟着雲老板學騎馬,有事情做,他們更發現京城第一美人的确名不虛傳!

因為楊鑫兒漸漸學會了騎馬,他們的前行速度比原來快了不少。

“前面有一處人家,你獨自過去問路,讨口水喝。”楊鑫兒與易雲澈一人騎一匹馬,并肩而行,他指着前面的幾間茅草屋對身邊的人說着。

天氣越來越冷,但是北疆又十分幹旱,所以水源緊缺,能有充足的水喝簡直是幸福的事情。

楊鑫兒穿得衣服簡單自然,看起來也不是尋常粗布麻衣,但是和楊鑫兒随便一件衣服相比都是不能及十分之一的。即使如此,她骨子裏的氣質是無法掩埋的,她出塵的氣質甚至更勝從前。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易雲澈一臉欣慰,她願意略施脂粉,願意穿上這件衣服,願意喝不加蜂蜜鮮花的白開水,已經是楊家夫婦無法想象的事情了吧?

楊鑫兒走到門前才發現,他們家根本沒有上鎖,因為一件破舊的大門已經不成樣子,鎖與不鎖沒什麽區別,用枯樹枝搭起的矮籬笆,只能勉強算做院子。楊鑫兒敲幾下門,沒人回應,她回頭望着身後的易雲澈,一臉為難。

易雲澈視而不見,只提示她要問路,讨口水。

“有人在嗎?”楊鑫兒只好硬着頭皮往裏闖。

茅草屋裏終于有了回應,一個拄着拐杖的小男孩從裏面走出來,他的衣服很破舊,頭發也亂糟糟的。

“你找誰?”不過十幾歲的年紀,眼睛裏卻滿是防備,他看着楊鑫兒,不會關心她的美貌,她的家世。

“前面哪條路是去貝寧城?能跟你們借點水喝嗎?”楊鑫兒倒是客氣,一臉微笑舉着手裏的水袋問着。

“水在那邊,自己舀。”小男孩這才認真地看了楊鑫兒一眼,“是京城來的生意人吧?去貝寧城走最左邊的道。”

楊鑫兒點點頭,道了謝去裝水。

她看到屋裏還有個老人,坐在陽光下呻吟着。

他們屋裏一片潮濕,門口才有陽光曬。

楊鑫兒忽然覺得心裏一陣發酸,然後就覺得眼前一黑腦袋很重,她就昏了過去。

易雲澈發覺不對從外面沖進來時,正看見小男孩拖着楊鑫兒的腿往破屋子裏拉,他看見易雲澈明顯慌亂不已,把楊鑫兒往地上一摔,把原先的小拐杖拿在手裏,充滿敵意地看着他。

“謀財不一定要害命。”易雲澈看着這可憐的人兒,走過去遞給他一袋金子。

小男孩接過手來一臉驚訝,易雲澈已經把地上躺着的楊鑫兒抱了起來,楊鑫兒摸着生疼的腦袋,在他懷裏一臉茫然。

“無別的地方,好好活着。”易雲澈抱着楊鑫兒離開了,若是換做其他人傷了楊鑫兒,恐怕沒什麽好結果,但是這個可憐的孩子,他不會下手。

都說軍人冷血無情,手上沾滿鮮血,刀下亡魂無數,可是因為見的太多,反而容易生出仁慈。

幾年前他經過此地時候,這扇門還是嶄新的朱紅色大門,他們還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如今只剩下老人孩子了。

“我不走,我要等爹娘回來。”小男孩倔強地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命都沒了,拿什麽等?”易雲澈心裏知道他的父母不會回來,空等于事無補,好好活着才是正道。

小男孩站在那裏大聲問道:“等我長大了去找你,跟你去殺敵。”

原來他記得那一年易雲澈帶兵途經此地,他們一家人給他們端了一晚又一碗水。

“好。”易雲澈應着,“你要先活着。”

“嗯!”小男孩的眼睛裏仿佛看見了希望。

楊鑫兒不明所以,為什麽會有人住這樣簡陋的房子,過這樣艱苦的日子?

“還好嗎?”易雲澈知道小孩下手并不重,否則楊鑫兒也不可能那麽快醒過來。

楊鑫兒揉了揉眼睛,摸了摸頭,還算清醒地說道:“沒事,我沒關系。那個小孩,為什麽打我?”

易雲澈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沒有體會過他們的生活,你就無法明白他們的想法和行為。”

楊鑫兒腹诽,好像你體會過似的?

不過,兩人沒走多遠又被一群人攔住。

“要想從這過去,就得留下買路錢!”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站在路中間扛着發鏽的大刀,攔住他們的去路。

楊鑫兒伸着脖子一臉天真地問着易雲澈:“路還要買?”

易雲澈卻不理會她,對面前的人說道:“你要多少?”

這壯漢完全沒料到他這麽爽快,開口結結巴巴地說:“一,一,五百兩!”

楊鑫兒沒忍住笑出了聲,就要五百兩嗎?好像很多的樣子。

她的這種行為明顯激怒了他,扛着大刀就對她的馬下了手,馬兒當場被砍死,楊鑫兒吓得大驚失色,還好是被易雲澈護着。

“給你個機會,現在拿錢走,不然你會後悔。”易雲澈聲音冷酷,似乎随時都會拔劍取人性命。

那壯漢猶豫了片刻,果斷抓起了易雲澈扔過來的一袋銀子逃之夭夭。

看着自己騎了幾日的馬兒流了一地的血,楊鑫兒淚流滿面,她內心明白,那些人會為了五百兩銀子殺人越貨,即使這筆錢對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卻可能是一些人的救命錢。

兩人共乘一匹馬繼續前行,楊鑫兒一路沉默着,心中思緒萬千。

☆、路上

天幕墜落,大雨如注,這一次,他們沒能幸運地住到旅店客棧裏,附近只有一個小村落,他們也只能在此落腳。

楊鑫兒住在阿扶雅的家裏,她家的屋子最寬敞,收拾地也幹幹淨淨。

小蓮把自家小姐習慣睡的床褥都鋪好,又打算擺上幾件簡單物件時,楊鑫兒攔住了她:“這些東西太累贅,改日找個當鋪賣點錢吧。”

小蓮一愣,本來這次出來帶的東西就不多,但是小姐住的任何地方都要經過一番精心裝飾,布置得體。前面都是住最好的客房,物件擺起來也不算寒碜,現在住在農家,看着實在太過委屈!

“夫人,要不我們回京城吧?”小蓮不忍看到小姐受苦,提議道。

楊鑫兒摸着她的頭說道:“我會盡力适應這樣的生活。”

易雲澈告訴她,若是能在北疆好好活着,那回到京城的她還有何畏懼?所以不論是什麽困難,她都會克服。

“替我謝謝阿扶雅。”楊鑫兒讓小蓮過去道謝。

現在他們以夫妻的身份相稱,所以是必須要住在一起。

易雲澈進來時小蓮正好招呼着阿湘出去。

“這兩個丫鬟對你忠心耿耿。”易雲澈回頭望了一眼轉身對她稱贊道。

楊鑫兒彎了彎嘴角得意地說道:“那當然。”

易雲澈瞥了眼她的床鋪,感嘆道:“你這床鋪的就是舒服,可惜,為夫沒機會躺一躺。”

“過來,讓你躺會兒便是。”見他那豔羨的目光,她坐在床邊朝他招手。

易雲澈猶豫了一瞬之後不客氣地橫躺在床上感慨道:“就是不一樣。”

然後易雲澈就在這裏躺了半個時辰。

他醒來時楊鑫兒扔給他一床被子,無情地說道:“起來,睡地上。”

易雲澈睡眼惺忪,他今天不想當君子,這天氣睡地上身體吃不消。

“夫人,我幫你暖被窩。”易雲澈說着就拉過被子鑽進被窩。

“那我睡地上。”楊鑫兒小臉氣得通紅,扯過被子人卻坐着不動。

易雲澈和衣而卧,頭都沒擡一下,然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楊鑫兒坐在桌岸邊,手支着下巴尖睡着了,第二天醒來時她舒服地躺在床上,易雲澈不在屋裏。

昨夜雨淅淅瀝瀝地下着,時停時歇,山路不好走,他們要多留一天。

久旱逢甘霖,這對于當地農民來說是上天的恩賜。

趁着雨水,他們翻土播種。

小蓮伺候楊鑫兒洗漱,一邊梳着柔順的頭發一邊感慨道:“雲老板叫夫人醒了過去。”

她回頭看着小蓮說道:“簡單梳起來就行了,他人呢?”

小蓮點點頭麻利地給她梳一個發髻,笑道:“雲老板他在地裏忙着呢。”

“忙什麽?”楊鑫兒一早上沒見着他人影,在地裏能忙什麽?

“幫阿扶雅種菜。”小蓮為她戴上一枝簡單的珠釵。

楊鑫兒一時好奇,種菜嗎?這事情他會做?

帶着一份期待和懷疑的心情,楊鑫兒找到了挽着衣袖在泥地裏忙碌的易雲澈。

北風一吹,幾棵新栽的小樹苗搖搖晃晃,還站不穩當似的。

易雲澈站在泥地裏,臉上沾了星點的泥水,擡頭朝楊鑫兒伸着手:“過來幫忙。”

楊鑫兒站在田埂上,猶猶豫豫幾番嘗試,還是不想動彈,泥地裏會把她的衣裙弄髒,她不想過去。

“你現在播下種子,明年就能看到收獲。”易雲澈鼓勵着她走下來。

楊鑫兒才不相信這些鬼話,她自言自語着,這綠油油的青菜怎麽可能是泥裏長出來的?

“小姐,你吃的那些菜都是挑好洗幹淨的,當然沒有泥。”小蓮在一旁小聲地提醒。

楊鑫兒默默地不說話。

看着易雲澈帶着大家夥挽着袖子,赤着腳踩在稀泥地裏,像模像樣地跟在村民們身後,楊鑫兒帶着小蓮和阿湘站在田埂間接苗遞水。

忙碌了半天只覺得腰酸背痛,楊鑫兒随着易雲澈去小山丘上吹吹風涼快涼快。

“夫人,可看到這生活的苦與難?”易雲澈站在巨石邊上,往下看整個村莊的農田菜園盡收眼底。

他們在雨中繼續忙碌,生怕錯過這難得的一場雨,播種,開墾,恨不得在這一天全都做完。只半天他們都會覺得苦不堪言,這些人呢?他們日複一日,一輩子都耗在這片土地上。他們無暇甚至沒有念想去享受更好的生活,而他們最好的飯菜,在楊大小姐眼裏卻是難以下咽?

阿扶雅是村子裏最富的人家,但是作為家裏管錢的大媳婦,平時連多買一塊肉都舍不得!

楊鑫兒看着這片土地,擡頭望着天說道:“王爺是要斷了我的後路?”

她覺得易雲澈這一路都是別有用心,教她騎馬,對她關愛有加,帶她看人間疾苦,都是為了斷掉她逃走的念頭。

易雲澈向前又走一步,只差一點他就會從那塊石頭上掉下去,他負手而立,從遠方仿佛飄在半空中的仙人,回頭一笑:“北疆兇險,不是最佳選擇。”

楊鑫兒望着他,半晌才道:也是。”

雨過天晴,他們重新上路我,日夜兼程,很快就到了貝寧城。

貝寧城是北疆的中心所在,集市貿易繁盛,來往人群魚龍混雜,所以他們并未打算在此地多留,而是先趕去駐軍處與易天彙合。

城郊三十裏處,軍營駐紮地。

主帥營帳裏吵翻天,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坐在上面的人一臉冰霜,任由兩個老家夥數落,他心中想易雲澈你這個王八蛋再不出現,我就砍了你家易天!

這三天來,每一天都要聆聽教誨和建議,他已經受夠這些只會耍嘴皮子的文官,說來說去還不是要等易雲澈一聲令下?打仗的事情有易雲澈這種能文能武的就足夠,皇上非要整倆文官來做督軍,簡直鬧心!

“容将軍,稍安勿躁,我估計王爺這兩天就到。”易天在一旁帶着半分勉強的笑勸說着,他也就和這容家小子有幾分交情,說話能和顏悅色點,北疆這偌大的地方,除了易雲澈其他人在易天眼裏可能都算不上人。

不過,這話他說了不下三次,自己也沒什麽底氣了,好在他們還不知道王爺在路上耽擱了行程主要是因為帶了王妃過來。

所以,當易雲澈帶着風塵仆仆的楊鑫兒出現在他們面前時,衆人心中皆頗有微詞。

容将軍直接沖進他的大帳,又灰溜溜地滾出去。

其實,楊鑫兒不過是給易雲澈端了杯茶而已,是他太過緊張!

“易雲澈!你這事不厚道,主帥帶女人進軍營,必定影響軍心!”容延年站在大帳外一臉義正嚴辭地罵道。

容家世代忠良,祖上更是開國功臣,所以容家嫡子都是宮裏長大,與皇子們十分親密。而這位容延年今年剛滿二十,三年前為逃避婚事主動請纓來北疆,沒把家裏老頭子氣死。少年時,他與易雲澈兩人臭味相投,暗地裏壞事沒少幹。長大後,還要混在一處。

“她不是什麽女人。”易雲澈這話一出,把裏外的人都震住,楊鑫兒更是驚到無語,我不是女人!?

“她是本王的王妃。”易雲澈接着說道。

楊鑫兒一口茶噴了出來,王妃的威儀盡失!

易雲澈又接着說道:“容将軍,阿湘姑娘就派去你那裏幫着照顧起居。”

站在營帳外面的容延年內心是一波三折,險些對易雲澈跪服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你是來搞笑的嘛?

這個容将軍是誰,有易天還不夠嗎嗎?!那麽多人來争寵。

☆、病倒

不過王爺這空口無憑的許諾,遭到楊鑫兒無情的蔑視,警告他休想打阿湘的主意!

“王妃誤會了,容将軍受了傷,葉醫官又不管他,所以需要個細心的人照顧。”易雲澈蒼白無力地解釋着,她看那個容延年好得很!

“好,以後再說。”易雲澈終于妥協。

一路奔波勞碌,他們都需要好好休息。晚間,飯吃得多,覺也睡得香。

第二天楊鑫兒醒來時易雲澈已經去忙了,清晨,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王妃,請随屬下去貝寧城。”易天的臉依舊寒冷如霜,與北疆的天氣十分相襯。

“王爺呢?”楊鑫兒随口一問,畢竟在這裏她也認不得其他人。

“軍中事務繁忙,王妃在這裏只會讓王爺分心。”易天微微低着頭,“貝寧城裏已經為王妃連夜安排了住處。”

楊鑫兒心中輕輕一顫,他昨夜竟去忙此事了?

楊鑫兒無精打采地坐着,易天立在一邊等待出發,小蓮只好不情願地收拾東西。

“王妃!”輕佻戲谑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易天這個人太無聊,還是我送你過去為好。”

容延年見到門外的守衛便知道易天在此處,就聞着味來了。但他見到易天的冰塊臉時立即收斂住不正經的嘴臉。

“我來找阿湘姑娘。”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幾聲。

楊鑫兒懶得理會,易雲澈随便拿她的人許諾,門都沒有!

“我聽說易雲澈他重諾言,但是女人這種事不帶強求的。”楊鑫兒說着就把阿湘推到他面前,“你問她願意嗎?”

“不願意。”阿湘不負衆望地拒絕了。

“那就小蓮姑娘留下吧?”容延年跟在她身後一臉谄媚。

楊鑫兒回身盯着他說道:“聽說容将軍是逃婚來北疆的,是嫌棄葉家姑娘不夠漂亮?”

容延年一愣,這個易雲澈,什麽都說給枕邊人聽!

“她再美,也比不過你這第一。”容延年嬉皮笑臉地說着。

“你是沒看中姐姐,非要娶妹妹?”

葉家姐妹衆中,長姐葉柔是前第一美人,第一才女,楊鑫兒長大後,她只能屈居第二。

但是她的妹妹葉歡,性格開朗,頗招人喜歡。

“你知道的不少?”容延年臉上挂着的笑再也挂不住,被人戳破心事是極難為情的。

楊鑫兒心中得意,琴棋書畫她可能不大精通,但是京城八卦,她必須是百事通!

小蓮和阿湘很快收拾完東西,他們準備出發。

“王妃慢走,不送。”容延年像是被扒了僞裝的皮,抓住機會悻悻而逃。

楊鑫兒帶着小蓮阿湘還有兩位廚子,以及六名王府親衛,在易天的護送下,去往貝寧城。

宅院布置簡單,打掃幹淨,是易雲澈昔日的住所。

楊鑫兒暫且安住下來,她想着自己一路辛苦,也該好好過一段清閑日子。她覺得寒冷天氣就是她暴躁症的良藥,習慣地适應适應,沒什麽不好。

首先要給家裏父母還有哥哥寫封信,報個平安。

提筆寫字,就發現自己這字生疏了,小楷寫得難看,信過去不免又被哥哥嘲笑,還是練好字再寫信。

楊鑫兒以為貝寧城的日常就是寫信練字,坐等易雲澈的消息,然後養養花,灑灑水。

但是,她忘記了來時一路的血腥之味。

這一日,又刮起西北風,院牆忽地被吹倒一邊。

昏沉沉的天地裏,六名王府親衛守在王妃門前,恐生變故。

“你們回去休息。”楊鑫兒隔着門窗催促他們不要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守着,“賊人也不會選這種時候發難。”

六名親衛猶如山石巋然不動。

夜半時分,強風沙塵天氣終于過去。

楊鑫兒又裹了一層厚衣裳才敢出來,再度讓他們去休息,他們依舊不聽。

就在楊鑫兒轉身回去的時候,一行人沖進了殘破的院牆,劍指楊鑫兒:“你的死期到了。”

她一臉委屈和茫然,貌美如她、嬌弱無力的千金小姐,在這陌生的異鄉,可沒得罪誰啊?

六名護衛擋在前面,讓小蓮帶王妃躲起來,他們即使勢單力薄也要拼死抵抗。

刀光劍影間,血腥濃烈,楊鑫兒和小蓮躲在屋子裏,全身抖的厲害。

外面沉寂了好久之後,她們都不敢開門。

“曉峰?”楊鑫兒嘗試着呼喊外面的拼死搏殺的親衛軍,但是沒有任何回應。

清冷的風穿透門縫,滲透着刺骨的寒冷。

天麻麻亮時,楊鑫兒終于鼓起勇氣想要過去打開門,門卻被猛地踹開。

見到易雲澈時,楊鑫兒心裏湧現一陣酸楚。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把她從地上抱起低聲安慰着。

易雲澈忙着擔心她的安危,又被軍務纏身,加之天氣惡劣很難騎馬,他只能等風一停連夜趕過來。

楊鑫兒趴在他懷裏想要擡頭看一看院子裏的情形,卻被易雲澈擡手遮住了眼睛,一臉恐懼的小蓮在一旁低着頭,不忍再看一眼那些遍體鱗傷的屍體,昨天他們都還是鮮活的生命。

易雲澈連夜帶着楊鑫兒又回了營帳。

易天跟在身後收拾殘局,臉上仿佛寫着大大的不滿二字!對誰都是冷着臉。

而在剛剛戒嚴的貝寧城的城門,一路奔波,原本俊秀臉龐上倍顯滄桑的沐清風被攔在門外。

師父的身體沒已經什麽大礙,他安頓好一切就出發了,日夜兼程,只希望追得上他們。

沐清風知道易雲澈帶着楊鑫兒不會走得快,所以他星夜趕路,一刻不敢休息,但還是沒能趕得上他們。

牽着疲累瘦弱的駿馬,沐清風站在城外一臉惆悵。

“出了什麽事?”他試探着問一句。

守衛卻不回應,只一味地趕他走。

“我是安成王府上的大夫,煩請通融一下,我急需給病人看病。”沐清風極力解釋着,想要為自己争取機會。

“你說是誰就是誰?這是安成王下的令,今天誰都不許進出。”守衛不不會信他,更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讓他進去。”溫柔甜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沐清風一轉身看見騎着白馬戴着面紗的女子,正朝他淺笑。

“是。”守衛別有深意地看了這個邋遢的年輕人,十分勉強地放他進去了。

“走吧。”女子領着他往貝寧城裏走,“你是去找王妃?我可以帶你去。”

沐清風心裏一驚,轉身望着她。

“我叫葉岚,是女醫官。”她簡單地介紹自己,眼裏始終帶着盈盈笑意。

“謝謝你。”沐清風把自己的醫藥箱抱緊,因為箱子上的帶子已經磨斷了,他不得不抱在懷裏才安心。

葉岚笑着說道:“你去買件新衣裳,收拾下自己,我去買藥材,半個時辰後這裏彙合。”

沐清風這才羞赧地撓了撓頭,自己這一身破破爛爛的單衣寒酸的緊,加上半月未洗澡渾身散發着臭味,也難為她還能認出他來。

葉岚買了幾袋藥材放在馬背上,牽着馬悠閑地往回走。

遠看那張白淨的臉,在這群粗糙漢子中間顯得那麽亮眼。

“走吧。”葉岚示意他上馬。

一路走走停停,随便聊幾句,很快兩人就到了軍營。葉岚馬背上的藥材還沒來得及取下來,王爺就派人來請她過去,說是王妃病倒了!

沐清風心裏咯噔一下,他來得還算及時!想及此他快步跟在葉岚身後。

楊鑫兒從貝寧城裏被易雲澈帶回時突然犯了病,随行的軍醫束手無策,只能請葉岚過去一趟。

易雲澈在營帳裏來回踱着步子,顯然焦躁不安,擡頭見到跟在葉醫官身後的沐清風,他明顯愣了一瞬。

躺在榻上的楊鑫兒臉色發白,仍舊昏迷不醒。

“快看看她。”易雲澈領着葉岚往裏走。

“王爺,小人也進去看一眼。”沐清風提着破舊的醫藥箱子,探着頭躍躍欲試。

易雲澈本就不待見他,現在見到他明顯的不高興,于是刻意地擺擺手嘆息道:“先讓葉岚瞧瞧。”

半晌,葉岚走出來之後朝易雲澈搖搖頭,轉身對沐清風說道:“還是沐大夫去望一望吧,畢竟她習慣了你的藥。”

葉岚話中深意,沐清風自然懂得,但他依舊淡定從容。

易雲澈的心思都在楊鑫兒身上,所以并未注意二人的眼神交流。但他還是攔住沐清風,先他一步進去陪在楊鑫兒身邊。

“一定治好她,否則……”易雲澈的憤怒來自內心的忌妒,沐清風陪她一起走過很多日子,現在又不顧危險千裏迢迢趕着來給她治病。這都讓易雲澈心裏不舒服。

沐清風只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說:“請王爺在一邊等候。”

這是嫌他礙事?

易雲澈徹底被激怒,可是,他又不得不依。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心疼的要命……

被人捏着要害,,,沒辦法,讓他站着不敢坐着。

孫子,你等着,哪天弄死你!

也算是,一場男人之間的較量!暗暗地那種。。

☆、我不想走

再見到沐清風,楊鑫兒自然是極為開心的。

而這兩日,易雲澈忙得不可開交,沒法時時在她跟前照顧,倒給了沐清風表現的機會。

在沐清風的悉心調理下,楊鑫兒身體恢複很好,情緒也愈加穩定。

“有你在,真好。”楊鑫兒被他哄着喝了半碗藥,苦得她臉都快變形。

但是礙于王爺三番五次的囑托,任何人不能打擾王妃養病,沐清風每次都不能久留。

其實,楊鑫兒哪裏能睡得着,她精神頭越來越好。

“我昨晚仿佛又聽見那笛聲了。”楊鑫兒坐在羊毛毯上托着下巴,認真地思考着。

小蓮卻以為她是病入膏肓的錯覺,不能當真的。年幼時的夢,可能只是一場夢,小姐卻一直以為有那個人在她身邊守護。

楊鑫兒心中堅定,那個人一直在某處等着她。

~~

這一日,易雲澈帶着易天出兵攻打希圖國,以解安國之危。

浩浩蕩蕩的大軍剛剛出發,沐清風就背着藥箱來找楊鑫兒。

“鑫兒,我們離開這裏吧?易雲澈不在軍中,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沐清風拉着楊鑫兒往外走,卻被小蓮緊緊拉着胳膊,小蓮神情緊張地搖搖頭,示意小姐不該糊塗。

“清風哥哥,我們能去哪呢?我只會拖累你。”楊鑫兒站在原地眼神哀傷地望着他,她心裏清楚自己身子柔弱經受不住長途跋涉逃亡之路。

“鑫兒,你不是一直都不願意嫁給他,想要擺脫他嗎?”沐清風情緒有些激動地說着,他清楚地知道楊鑫兒不同其他女子那般貪圖安成王的權勢財富抑或美色,更知道她一心想要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楊鑫兒猶豫着,她是很想要離開安成王,可是在北疆她離不開這裏。

兩人就那麽僵持着,沐清風最終開口:“鑫兒,跟我走吧,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不會讓你跟着我受苦挨窮。”

“我,我……對不起,清風哥哥,我不想走。”楊鑫兒心有愧疚,不願辜負他一片苦心。她感覺到今天的沐清風與往日不同,眼前的人不似那般溫和清雅,他焦急,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沐清風一臉失望,原本緊攥着的雙手慢慢地放松下來,轉身準備離去,卻被人擋住去路。

容延年帶着士兵,笑得詭異,攔住他:“沐大夫,這地方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

楊鑫兒一時怔住,看着容延年嚴肅的表情,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來人,帶走!”容将軍一聲令下,沐清風被兩名士兵帶走。

“等一下!他犯了什麽錯?”楊鑫兒喊住容延年大聲質問道。

容延年早有料到這樣的阻力,只好提示一二:“回王妃,貝寧城布防圖被盜,葉岚被傷,沐大夫脫不了嫌疑。”

楊鑫兒一臉不可置信,清風哥哥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放了他,他不會做這種事。”

容延年就是對易雲澈恐怕也很少喊上一句王爺,但是現在一臉嚴肅地告訴她:“王妃,一切等王爺回來定奪。”

楊鑫兒頓時啞口無言,她深呼吸一口氣對他說道:“希望将軍勿私自用刑。”

容延年仿佛自尊受到極大傷害,上前一步抱拳行禮,字字重音道:“王妃,多慮。”

她這一舉動倒是吓壞了楊鑫兒,瞪着他不敢作聲。

容延年轉身帶人走了。

楊鑫兒站在原地緩了一會,緊緊抓着小蓮的手讓自己放松下來,半晌才說話:“我們去看看葉岚,容延年和葉家的孽緣真是糾纏不清。”

葉岚還在昏迷中,軍醫來看過,說是中毒昏迷,吃了解毒丸,什麽時候能醒還未可知。

“她自己就是大夫,怎麽還會中毒?”小蓮在一旁咕哝着,“那也不能懷疑是沐大夫啊?”

楊鑫兒沉默不語,能調制出這種烈性□□,若非老手,絕非易事。

楊鑫兒從葉岚住處出來,便去找當事人問情況。

“是你看見沐大夫來找過葉岚?”楊鑫兒找到幫着葉岚曬草藥的小兵問着。

“是的,沐大夫和葉醫官還吵了起來,小的在外面并不敢進去。”他膽小怯懦,不像敢扯謊的樣子。

楊鑫兒心中沉思,他們二人相識不久,而且都是行醫救人,都是性情溫和,鮮少與人拌嘴,更別說激烈争吵了。

這軍營裏又沒有什麽大牢,沐清風只是被嚴加看管起來。

楊鑫兒是王妃,自然沒人敢攔她。

沐清風一臉憔悴,在營帳裏來回踱着步子,見到楊鑫兒來看他,這才松了口氣。

“清風哥哥,我相信你。”她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他的信任。

沐清風見着她一陣苦笑,繼而說道:“鑫兒,我只希望你能快樂地生活,跟随自己的心意。”

楊鑫兒眼中有滾燙的液體湧動,她用力地點點頭,還是問道:“是你傷了葉岚嗎?”

這話問出口就代表所謂的信任并沒有那麽堅固,它會摧毀他們之間的感情。

沐清風安靜地望着那個永遠被眷顧的少女,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回道:“我沒什麽好說的,安成王想要我死,我便活不了。他們這些皇權貴族,草菅人命,我在他眼裏,不過是蝼蟻。”

顯然,他很激動。

“你可知師父是怎麽受的傷?是那個易天為了絆住我動的手腳!”他抓住楊鑫兒的手,想到師父痛苦的表情,相信她也能感同身受。

“你不相信?”他看楊鑫兒搖着頭,情緒更為激動,“易雲澈的所作所為你了解多少?他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更不知道為什麽他一定要去鏟除希圖國吧?因為四年前,他最愛的王妃就在那裏被殺!”

楊鑫兒一時怔住,這些她都不知道。但是,又跟她有什麽關系?她和易雲澈之間,并沒有什麽感情吧……

“我不想離開這裏,不是因為他,而是不想離開爹娘和哥哥。”楊鑫兒不管易雲澈是怎樣的人,她只知道她不能抛棄她最親的人。

“鑫兒,跟我走吧,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沐清風眼裏充滿希望和向往。

楊鑫兒雙手緊緊抓着衣角,沉默不語,她知道自己不會離開。

沐清風撣了撣衣領上的灰塵,他突然就笑了,他眼神凄然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我……沒有。”楊鑫兒轉過身背對着沐清風,她向外面走去。她不願相信清風哥哥已經變成陌生的樣子。

她站在外面吹着冷風,讓自己清醒幾分。

等她紅着眼圈再轉身回來時對他說道:“你走吧,把解藥留下。”

“鑫兒,跟我一起走吧!”沐清風甚至在乞求她。

沐清風執意帶她一起走,沒想到楊鑫兒用力一甩說道:“你再這樣我就叫人了!”

看着她漲紅的臉,想着随時可能有巡邏的士兵經過,沐清風留下一個白色小瓷瓶就走了,快速地消失在營地。

當容延年派人過來提審沐清風,卻發現人早已消失無蹤。

“王妃這件事做得實在欠妥!屬下本以為王妃不會……算了!”容延年氣得跳腳,卻又不能對她發作,只能派人去追。

“他很可能就是希圖國的細作!”容延年幾乎吼了一聲,平日裏沒幾分正經的小綿羊發起火來比獅子還兇。

楊鑫兒被他吓得不知所措。

“不會。”楊鑫兒聲音顫抖地解釋着。

“我知道你們一起長大,你不願意往壞處想,但是現在王爺不在,若他真的是細作,不光是貝寧城不保,王爺率領的大軍也極有可能落入敵人圈套。”容延年見她受了驚吓,知道自己失态,便耐着性子跟她陳述其中利害關系,再想到易雲澈和易天,自責不已,畢竟是他疏忽大意了。

為了以防萬一,容延年下令回貝寧城。

楊鑫兒默不作聲,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可如果有機會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放走沐清風。

而此時的易雲澈帶着大軍在希圖國五十裏處駐紮,與部将商讨詳細作戰計劃。

希圖國神秘莫測,詭異的排兵布陣,讓人防不勝防。

他們長期生活在苦寒之地,為了生存養成堅韌的性格。

沙漠之中,水源稀缺,普通人熬不過幾天,但是希圖國人可以頑強地生活一個月。

不過,一場龍卷風剛過,他們一定損失慘重,撐不了幾天就會出來覓食,四處掠奪牛羊糧食!

所以,距離希圖國五十裏處他們就停下來安營紮寨,誘敵深入,而不是貿然行動。

“這幫孫子,我們就在這裏守株待兔,他奶奶的,這次一定抓了那老賊抽筋扒皮!”易雲澈手下一名老将恨聲說着,當年之仇非報不可!

易雲澈的眼神暗了暗,他知道這次不能輕敵,徐徐圖之是上策,心中又擔心貝寧城的安危,念着速戰速決,早些回去。

只是這一次他遇到的是難纏的對手,雙方交手多次,深谙彼此脾性,一時疏忽就可能落入敵人陷阱。

作者有話要說: 好肥的膽子,趁着王爺不在,竟敢打起了拐走王妃的主意!?還好還好………王爺趕緊打完仗,早些回去,看緊你老婆啊!!!

☆、北司府

貝寧城裏依舊夜夜笙歌的歌舞升平景象,完全看不出有什麽暗流湧動的跡象。

容延年帶着一衆老弱病殘投靠到了北司府,這是統領北疆事務的總司使大人,其實也就是一文官,真正危難來時毫無用處。

北司府的段陽聽說容延年将軍來訪,趕緊收拾收拾落滿灰塵的客廳,找到多日不穿的官服,屁颠屁颠地跑去拍馬屁了。

這容家權勢煊赫,又與安成王交好,聽說要和葉家聯姻,總之是怠慢不得的大人物!

“不知容将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請。”段陽親自在門口迎接,看到整齊有序的軍隊烏泱泱地站立兩旁,大有包圍北司府的架勢,段陽心中一陣忐忑。而馬車前的容将軍英姿飒爽,他不由心中暗暗佩服,安成王手下的兵果然不同凡響!

其實,這些不過是充充門面而已,兩百名裝備齊全的士兵就是他的全部了,其他全是老弱病殘,加上馬車裏坐的王妃。

“段大人客氣了。”容延年素來讨厭這種假客套,但是客套起來他比誰都認真。

楊鑫兒被小蓮扶着下了車,她一襲華服錦衣,配飾簡單大方,也不缺貴氣,傾國傾城的姿容更驚為天人。

“這位是,……”容延年本想介紹卻被她打斷。

“段大人,我是容将軍的妹妹。”她一本正經地扯着慌,朝段大人屈身行了禮,低頭間眼睛往上瞥了眼容延年,眨了眨眼,示意他趕緊圓謊,誰都知道容家沒有女兒!

容延年右眼皮跳了又跳,朝段大人說道:“是是是,這是我一位表妹。”

段大人一時受寵若驚,這竟然還來了個表妹,恐怕也是出身名門,不便透漏身份吧?看着容将軍的态度也知道這位表妹不簡單。

“好好好,快別站着了,都進屋裏吧。”段陽有眼色地招呼着,令自己的夫人領着他們各自安排轄區。

“這位是安成王的女醫官,你們可要盡心點。”容延年指着還在昏迷的葉岚朝下人交代着。

“盡管放心,容将軍,在我府上,一切都聽從将軍安排。”段陽一臉的谄媚,看着就像個夾起尾巴的老狐貍。

等到兩人寒暄完畢,各自散了,畢竟一路趕路也要好生休息,特別是兩百名士兵也要妥善安排好。

“一切有勞大人費心了,我等就在此叨擾幾日,靜待安成王佳音。”容延年說罷就去後院看看楊鑫兒她們收拾得如何了。

楊鑫兒對于着新住處還算滿意,她好像住到了全府最好的屋子,對着小池塘,還有個小亭子,雖然這院子裏只有幾棵光禿禿的樹幹,但是也算一處風景。

“這裏還不算悶,比營地舒服多了!”楊鑫兒十分滿意。

“小姐晚上想吃點什麽呢?”小蓮見她心情好,立即湊上來眨巴着眼睛問着。

楊鑫兒站在窗前深深地呼吸着一口冷氣說道:“那就來個烤鵝頭,酥脆炸雞腿,清炖羊蠍子,再來個白菜豆腐湯。”

她想着寒冷的天要吃得熱乎乎的,而且一直在軍營裏吃幹菜野菜,喝羊奶牛奶,她早就食之無味了,嘴巴都快發苦了,現在回到這繁華的貝寧城肯定要吃點好的,尤其說這羊蠍子可好吃了!

小蓮在一旁驚得目瞪口呆,不是說要節儉點嗎?自從上次王爺說她重,還一心想着減肥,現在這一頓下去,估計一個月的努力都白費!

“哎哎哎,趕緊去啊,又不是我一個人吃。”楊鑫兒催促着小蓮趕緊去找兩位廚子,不得有誤。

小蓮剛出去,這容延年就進來了,他一推開門看見她這屋子的布局,尤其是一扇顯眼的大窗戶,羨慕得不得了:“呦呦呦!這老家夥眼光賊毒!竟然看得穿你的身份。把最好的房子給你住了!王妃還真是英明,要冒充我家妹妹。”

楊鑫兒一聽這語氣,就知道他又閑的發黴了!

“我讓我家廚子做好吃的了,一會別忘了過來吃哦。”楊鑫兒拿美食誘惑他!

容延年心動了一下下,又故意板着臉說道:“王妃難道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給大哥招麻煩,思慮周全哪!”

楊鑫兒扯了扯身上新換的衣服,擡頭翻個白眼給他:“您多慮了,我只是覺得頂着個王妃的頭銜我難受的慌,吃喝玩樂都不方便!”

容延年氣得七竅生煙,這女人,給你個竹竿還不知道爬,非得這麽誠實嗎?

他抓起自己腰間的長劍轉身去看葉岚了。

“等一下,我也要去,她吃了藥也該醒了才是。”楊鑫兒雖然覺得很累但還是堅持要去看一眼葉岚,畢竟沐清風的事情她實在有愧。

葉岚果然醒了,臉色蒼白,但精神尚好,阿湘正在給她喂藥。

“你沒事了?太好了。”見着她安然無事,楊鑫兒總算松了一口氣。

容延年等她喝完藥才開口問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為什麽會吵架?”

葉岚看了一眼楊鑫兒說道:“沒什麽,他人呢?”

“他走了。”楊鑫兒低着頭搓着小手,“我放走他的。”

葉岚擡頭看了看容延年,問道:“你把他抓起來了?”

容延年看着她憔悴的臉龐,安慰道:“人都跑了,就別管了,你先好好休息。”

葉岚點點頭,又躺下休息。她閉上眼想起的都是沐清風那時候對她說的話:“我喜歡鑫兒,我可以為她做任何事。”

原本深情的話那麽動人,可偏偏葉岚發現了他的秘密。說起來楊鑫兒身上的病是他一手造成的,有意為之,因為這樣他就一直有理由守在她身邊。

“我不會傷害她,我只希望她過得快樂。”

“我可以就她,我永遠不會傷害她。”

沐清風不斷地解釋着,他對她下毒又解毒,她對他的藥物産生依賴,她就離不開他。

“你已經傷害了她!更辜負了她對你的信任!”

葉岚想要罵醒他,讓他看清楚自己做錯了,他卻固執己見,甚至對葉岚起了殺心,還好那時有守衛經過,葉岚才保全一條小命。

此時,葉岚不願把真相告訴楊鑫兒,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突然變成了揣着惡意的壞人,任誰都不能接受。

“好了好了,我要去吃好吃的了,給你們留點私人空間,聊完都過來吃啊!”楊鑫兒看一眼容延年擔憂的眼神,覺得此時自己有些多餘,趕緊拉着阿湘出去。

楊鑫兒一路沉思,這葉岚是葉家庶出的女兒,也不該在北疆啊?

還有那個葉歡,容延年難不成對三姐妹都有情義?或者是這葉岚癡心地追到北疆來?反正這倆人關系絕不單純!

楊鑫兒的思索都在見到好吃的時候土崩瓦解,誰管真相是什麽呢?而且就算知道了真相她也沒機會和誰分享,不是更無聊?

不過她顯然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不知道這阿湘和小蓮都已經成為了八卦愛好者。

“小姐,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阿湘說着給她夾了一塊小雞腿,把上面的油膩膩的皮剝掉,切成小塊,再放進由芝麻醬、醬油和糖調制的醬料中滾上一滾,插上小竹簽。

楊鑫兒拿起一串來,注意力全在肉上,只随口問道:“什麽事?”

阿湘一臉神秘地靠近她說道:“那個葉岚姐姐的臉,并沒有受傷,好着呢。”

楊鑫兒一口雞肉差點卡在喉嚨沒咽下去,趕緊喝了一口清湯潤潤嗓子,然後激動地站起來問向她:“你怎麽敢做這樣的事?偷偷揭開她面紗了?”說到最後已經由責問變成興致盎然的好奇語氣,說完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容延年有沒有過來。

阿湘神色一緊張結巴地解釋着:“沒,沒,沒有,我不敢啊,只是那天她的面紗突然掉了一角,我幫她戴回去的。”

兩人交頭接耳,叽裏咕嚕說了半天,一桌子美食暫且擱置一旁。

“這樣啊,看來他們,真的有事情。”楊鑫兒越說越激動,興奮地像個孩子。

以至于容延年進來站在她們身後都全無察覺。

“你們幹什麽呢?怎麽不吃了?”容延年一進來看這主仆二人詭異的行為,甚為驚奇,也把腦袋抵着進來。

“啊!吓死我。”楊鑫兒被這突然出現的家夥吓得少了魂魄似的,手放在胸口不斷地安慰自己。

“這飯我是沒胃口吃下去了,剛收到消息,大哥在希圖國遇險。”容延年又是一臉嚴肅,好讓人知道事态嚴重。

楊鑫兒為了掩飾剛才的心虛,繼續假裝漠不關心,吃得津津有味,似是風輕雲淡地說一句:“他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誰能拿他有辦法?”

在京城,每次聽說易雲澈打了勝仗,就像每天必須要吃飯一般正常,因為他是戰場上的神啊!

容延年拿起筷子敲了敲桌邊,重重地提醒她:“什麽戰神?王爺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你以為打仗不用死人的嗎?知道要死多少人嗎?昨日送別将士,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楊鑫兒一愣,她雖然身處北疆,可是她在他們的保護下見不到血腥場面,但是她知道戰場無情,任何一個疏忽大意都可能丢了命!

她乖乖地放下了筷子,想着沙場上的累累白骨,她已經沒有吃下去的欲‘望了。

“守好貝寧城,不讓敵人趁虛而入,給他一個強有力的後盾,而不是拖後腿。”容延年铿锵有力地說着。

楊鑫兒皺了皺眉頭,兩百士兵,如何抵抗?況且敵人在明在暗他們都一無所知,如何打這場仗?

“據探子回報,夢淵國已經五千将士在貝寧城東蠢蠢欲動,我們不得不防。”容延年把這一切告知于她就是希望她有所準備,若是不能守住貝寧城,她唯有一死保護王爺名聲!

“為了我這條小命,都要跟你共同禦敵了,我這腦瓜子向來靈活,一定給你想出個好法子來。”面臨困境,她說還能笑着說出這樣一番話,若不是大智若愚,就是真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有木有啥建議呢……托腮思考中

☆、牽腸挂肚

東邊的夢淵國向來與希圖國交好,兩國多次聯手夾擊敵手,并将之滅亡。

貝寧城在外有安成王的保護下,守衛防守從不懈怠,但是此刻敵我力量懸殊,必須加強戒備。

楊鑫兒時刻跟随容将軍身後,看他布署城中兵力,也覺得新奇好玩。

“我們再招些人進來吧?”楊鑫兒跳起來才夠得着拍到他的腦袋。

容延年後怕地護住自己的腦袋,後退一步不滿地看着她:“你幹什麽?”

楊鑫兒縮了縮腦袋,沒想到他如此大反應,笑着掩飾尴尬:“我就是突然想到這個好主意。”

容延年拉了拉衣服,眼睛快要瞟到天上:“這也是好辦法?首先這些貝寧城的人安逸慣了,沒人願意當兵,其次這樣大張旗鼓地招兵買馬打草驚蛇不說,還會使得人心惶惶。”

楊鑫兒被他說得沒了脾氣更沒了興致,蔫蔫地耷拉着腦袋往城牆上爬。

她望着遠方一排排整齊的白楊樹,心中想着,刀劍無眼,易雲澈你可要好好活着!

而此時的易雲澈正陷于希圖國的突襲中,風沙剛過,空氣中還飄着塵沙,突然左右兩邊同時沖過來一隊手持長刀的騎兵,直沖進易雲澈的軍中,一陣橫掃,确實挫了他們的銳氣。

“殺!”一聲令下,從後方殺出一隊人馬。

“我們被包圍了。”易天站在易雲澈身後,見着眼前的突變局勢,心念不好,但是面上極力克制,保持冷靜的姿态。

易雲澈表情陰冷望着那不怕看不清晰的堯戰,那時只射傷他一只眼,卻沒能要了他狗命!

“堯戰,新仇舊怨都該結了!”

堯戰身披戰甲,腳踩牛皮長靴,威風凜凜,粗犷的面部線條,眼神冷厲:“我聽說,你又娶了新夫人?”

易雲澈知道他是有意要激怒自己,心中雖然憤怒但也不會輕易上當。

此時,易天射出的飛箭擦過堯戰的側臉,挑釁的意味十分明顯:“叫你得意忘形!”

易雲澈是整個軍隊的主心骨,只要他鎮靜自若,士兵們必定奮勇争先,他收住差點爆發的火氣,整理隊形,開始反擊。

安成王手底下的兵個個英勇,堯戰不過占據地理位置優勢,掌握天氣變化,所以搶了先機,但是畢竟人馬不足,與兵強馬壯的安成王正面交鋒,必然吃虧。

是以,一見勢頭不對,堯戰調轉馬頭逃之夭夭。

“先饒過他,膽小如鼠的家夥。”易雲澈心中懊惱卻也無法,誰讓堯戰那家夥那麽惜命!

他們被堯戰這麽一攪和,軍中定然有所折損,所以原地休整,養精蓄銳之後才能大舉進攻,一舉殲敵。

雖然明知此舉十分冒險,但是易雲澈更擔心貝寧城撐不到他回去。

易雲澈帶着兩千士兵先行尋找敵人蹤跡,奈何希圖國人委實狡猾地很,險些落入他們的陷阱中。

久旱之後的一場冰雹,讓行軍變得尤為艱難。

而希圖國在這樣危險的天氣裏,整個國家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希圖國原處于西北腹地,氣候寒冷且陽光稀少,一到最冷的季節,牛羊大多都會被凍死,農作物都種不出來。堯戰是一名被判了罪的囚犯,他帶着男人們侵襲他國掠奪資源,多年來希圖國人都不再為吃穿發愁。

堯戰在希圖國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卻能養活希圖國所有人,讓孩子有飯吃有衣穿。

當年與易雲澈一戰他失去了一只眼睛,這些年也是耿耿于懷,在易雲澈面前殺了她的女人,也是解恨。

眼見着寒冷天氣又要來了,他提前進行部署,帶着國中強兵襲擊日益安逸的安國。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不料這位安成王再次冒出來壞他好事!

“主君,敵人追過來了!”一名小将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堯戰灌了幾口酒,站起身來把火堆撲滅,轉而對兄弟們說道:“好大的膽子,這裏就是他易雲澈的葬身之地!

希圖國人也曾狩獵為生,所以大大小小的陷阱布置還是得心應手。

堯戰勒令衆人隐藏,靜待易雲澈的到來。

易雲澈帶着兩千士兵到達一裏地外時,圈套的口還未入,他卻忽然停止不前了。

雖然堯戰心中認為易雲澈不可能識破了他們的陷阱,但是也不敢冒險發作,只能按兵不動。

“主君,屬下去把他們引過來。”小将看着心中焦急,就差一步怎麽停了?

堯戰仰頭灌了幾口酒,拍拍他不甚寬廣的肩膀笑道:“不必,耐心。”

小将只好點點頭,主君的決定從來不會錯。

頭頂的風呼嘯而過,席卷了枯枝殘葉,險些讓隐藏暴露。

一明一暗,彼此執拗地較着勁。

鷹擊長空,一聲悲鳴,抖落一根羽毛,落在樹林間。

時間流逝,天色漸暗,他們卻沒有動作,易雲澈還烤了兩只兔子,吃得津津有味。

突然,馬蹄聲漸近,是易天獨自一人趕到。

“希圖國的老巢找到了。”易天一臉興奮。

易雲澈瞥了他一眼冷聲責問:“你來做什麽?”

讓他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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