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她真的好看

見家長？

這是由菀腦袋裏的第一個想法。

會不會太早了？

這是由菀腦袋裏第二個想法。

第三個想法當然就是拒絕了, 但是由菀害怕自己這麽快拒絕, 是不是會造成蘇雁什麽心理創傷的，比如“我喜歡的人說喜歡我但是我一說見家長她就立刻不同意了這還是真愛嗎這不是吧呵女人”這類的。

于是在思考了一番之後，由菀坐在床邊喝着奶茶，仔細地斟酌了一下字句，發了一長串消息過去。

“我覺得現在見家長還比較早, 當然我不是說現在不見以後不見了。我其實很慎重的真的，我跟你說我這個人好單純好不做作的。”

她發了好久之後，蘇雁都沒回。

于是由菀又加了一句, “你不要想太多, 其實我只是說先緩緩，沒有別的意思的。”

她發了一大串之後，過了好一會兒, 蘇雁才回複了過來。

“你在說什麽？我媽只想見見你而已。”

“你媽是……”

“她叫你叫她小雪阿姨。”

……

由菀仔細地想了想，突然反應了過來。

在她還小的時候，黃豔和由城還沒有離婚，雖說黃豔常常讓她在家裏讀書，但是她還是在由城的掩護下偷偷跑出來玩了，繼續當她的小區霸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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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時候剛好就是蘇雁來小區不久，她和蘇雁正針鋒相對的時候，正巧也就遇上了淩雪女士——

正逢夏日，穿着一身漂亮的小長裙，一頭卷發齊肩，穿着細帶的高跟鞋, 氣質優雅，漂亮得不得了，也就是那時，和淩雪女士認識了。

此後淩雪女士就一直對她念念不忘，看她一次誇一次，一下誇她長得好看，一會兒又誇她性格好，到後來已經開始胡誇了——

“小由菀成績真好，一看就是學霸呢。”

“小由菀看着什麽都會，樣樣精通。”

“小由菀……”

再後來，淩雪女士比蘇叔叔和蘇雁更早出國了，沒法來看她，就三番五次地讓蘇雁提着禮物去送她，直到蘇雁也出國為止。

這麽想着，由菀也有點懷念起來了。

她對蘇雁道，“我也想念小雪阿姨了，她現在還在國外對吧？什麽時候你跟她視頻的時候叫我，我也跟她說說話。”

蘇雁應了下來。

發完了消息，由菀就開始整理起東西來了，打算明天下午和由菀回家去了。考試是昨天昨天結束的，今天已經走了大半個學校的人了，由菀算是遲了的，但是她整理完，發現曲奇的東西竟然還都在那兒，一點沒動。

由菀看了看滿桌子的三角鐵和樂譜，對着蹲在牆角作曲的曲奇道，“你不整理東西嗎？”

曲奇緩慢地回過頭，“啊，由菀，你要回去了啊？”

“我明天下午走，你什麽時候回去啊？”

曲奇慢吞吞地從陽臺走進來，坐到床邊道，“等年二十九再走。”

“怎麽那麽遲？”

“年二十九前我家裏都很忙，他們人太多了，我不想過去跟他們擠……”想到那一群人擠在一個小屋裏，七大姑八大婆都圍着唠叨，還有好幾個比她優秀的哥哥姐姐要對比，曲奇就覺得特別難受，也不想回去了。

她晃了晃腦袋道，“三十那天回去，他們就很喜慶地打牌，就不會管我了。而且主要的是，那邊太吵的話……”

她低下頭，非常寶貝地抱住了自己的三角鐵，“我怎麽能作出曠世之曲！”

由菀看了看她桌子上這幾天寫的樂譜，不管是《啊，大山》還是《啊！海你全是水》還是《追逐我的夢想自由飛翔》的标題，所有的曲子演奏起來也就節奏不同而已，事實上全是“叮叮叮”……

最多就是“叮叮~叮”和“叮叮~叮叮叮~”的節奏區別而已。

但是她決定支持一下曲奇的演奏事業，于是打氣道，“行，那你這幾天好好作曲。我就在A市，離A大不遠，也就一個小時到。你要有什麽事情你就給我打電話啊。 ”

曲奇點了點頭。

“那你一個人在這裏，會不會害怕啊？”由菀忍不住又問道。她覺得曲奇性子這麽軟，寒假了基本上學生都回家了，她自己一個人行不行還是問題。

“不會的，我找了一個兼職，白天就去那裏打工。”曲奇興奮道，“就是校門口的體育場！可高端了！”

“高端？你做什麽啊？”

曲奇繼續興奮道，“洗地板！”

由菀：“……”

曲奇沒看到由菀的表情變了，依舊很興奮地說，“本來那個老板要我當前臺的，我好不容易搶到的洗地板的工作的！我是不是超級棒！”

由菀不忍心打擊她，于是點了點頭，“超級好，我也想。”

“那你跟老板說一下，跟你留個名額一起洗地……”

“不了不了，”由菀立刻拒絕，“那你好好洗地板啊，有什麽事情你記得一定要跟我打電話，比如籃球館有人鬧事什麽的，”

“放心吧，寒假除了籃球隊要訓練，沒有其他人在的。”曲奇笑道，“我們學校的籃球隊也不會來鬧事的。”

“行，那我繼續收拾了啊。”

曲奇應了一聲，蹲角落又去作曲去了。

……

……

由菀的行李不多，基本沒有什麽要帶走的，除了幾本需要寒假回去複習的設計本之外就沒東西了。

她早上睡到了十二點起，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後，剛下樓，看了半天沒看到林叔的車子，卻看到了蘇雁的車在那兒。

由菀一愣，跑過去敲了敲窗戶。

蘇雁打開了車門出來，看了一眼她的小包道，“這是你的行李？”

“你怎麽這麽淡然啊？林叔呢？我爸說林叔今天來接我們的。”

“我寒假可能要時不時去RS，所以正好要把車開回去，就接你過去了。”

由菀看了他一眼，道，“可是你車不在學校的時候，不是經常是RS的助理來接你嗎……你是不是這次想跟我過二人世界啊？”

蘇雁咳嗽了一聲，看她一眼，“別想太多了，上車。”

“我不，”由菀道，“你這個人不說真話，根本不是老司機。”

“那我先走了。”

“別啊別啊，”由菀連忙跟了上去。

她穿着高跟鞋的時候特別喜歡跑，這次也不例外，穿着個高跟小短靴朝着蘇雁就歪歪扭扭地跑了過去，可和以前不一樣的是——

蘇雁突然摟住了她的腰，然後伸手把她手上的包給放到了後備箱道，“小心點。”

由菀突然覺得有些不太自然了，好好站定了起來，然後低着頭看起了自己的腳尖。

把行李給放好了就上車，和以往不同，這一次可不是一起去哪兒玩，可是一起回家。雖說一起回家過年是大人也知道的事情，但是對于由菀來說，這種感覺就是不同的。

她正緊張着，突然從蘇雁遞給了她一個平板。

由菀一愣，“幹嘛？要和我自拍嗎？”

“你不是說想和我媽說說話嗎？”

“哦，這樣啊，那我視頻了。”

她這次接受得特別快，和以前不同，就連蘇雁對她的舉動都有些疑惑，“你這次怎麽接受得這麽快了？”

“因為我今天精心打扮過了。”由菀的氣勢特別足，感覺好像精心打扮了之後做什麽的氣勢都蹭蹭地上漲了，更何況和本來就很親近的小雪阿姨聊天。

蘇雁發了車，她也點開了視頻，那邊嘟嘟了兩聲，很快一張臉就出現了。

淩雪女士和十年前一樣，穿着一身長裙，手裏拿着一杯咖啡坐在戶外的咖啡廳裏。剛開始她還沒注意到這是由菀在和她視頻，以為就是蘇雁，所以低着頭打着字，很敷衍道，“什麽事啊？”

“小雪阿姨。”

淩雪女士的表情微微一動，然後轉過頭來——

“這不是由菀嗎？啊你好你好，剛剛呢我比較忙，所以沒有調整好。”

開着車的蘇雁的表情抽動了一番，沒說話。

由菀倒是很開心，淩雪和當年一樣沒變化，對她也很是親熱，于是親昵道，“阿姨，我現在和蘇雁正準備回家，正好跟您視頻視頻。”

“啊好，路上小心啊。”

“您要蘇雁來跟您說話……”

“不用了，”淩雪女士飛快地拒絕了，笑着對着由菀道，“好久沒看到由菀了，還是和當年一樣好看啊。聽說考到A大了吧？還轉到蘇雁的設計系了？真是性格又好，成績又好，長得也好看啊……”

由菀看了一眼蘇雁，心想這天下這麽想她的就兩個人，她和淩雪女士。雖然這樣說很好不好，但是她在考慮，她和淩雪女士——

到底什麽時候瞎的。

淩雪女士倒是不管怎麽什麽時候瞎的，拼命地誇了好久的由菀，直到自己有事才不得不挂斷了視頻，挂斷的時候還依依不舍的。等視頻挂斷了，蘇雁才開口道，“我家人一直很喜歡你。”

由菀道，“我也是。”

蘇雁看了一眼她。

由菀又道，“我也很喜歡我自己。”

蘇雁早就習慣她這樣了，聞言也沒什麽反應，又轉過去了。由菀見他這樣，忍不住問道，“我一直想問了，你喜歡我什麽地方啊？”

蘇雁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先問由菀道，“那你喜歡我什麽地方？”

由菀想了想，回答道，“有個地方很好。”

“什麽？”

“眼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