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
高考前十天,學校放假。
那天整個學校兵荒馬亂,一個個拉着老師找合适地方合影。教學樓下全是撕碎的書本習題模拟卷,一片瘋狂。小操場裏,薛琳一邊拉着她和傅松拍照,一邊找聶晶。
孟盛楠最先看到那個女生,她跑過去叫。
女生正和別的女同學說說笑笑,聞聲轉頭,愣了一下:“孟盛楠?”
“咱一起合個影吧。”她說。
聶晶半天才回神,瞥了一眼她身後不遠處的傅松和薛琳,又看向她,慢慢點了點頭。孟盛楠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高三這一年來倆人不再同桌又整天忙着複習幾乎很少說過話。有時候,她覺得很別扭,像是隔着點什麽一樣。
照完相大家又鬧騰了會,她收拾書包要走了。
教室門口,聶晶叫住她。
“送給你。”
孟盛楠接過女生遞過來的紙疊的布谷鳥,看過去。
聶晶突然笑了,“你那時候教了我兩天呢,太難學了。”
她聞聲,也笑。
“謝謝你孟盛楠。”聶晶低聲說。
夏日的陽光從窗戶邊繞進來落了倆人一身,外頭學生熙熙攘攘。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畢業了的笑意,又含着點不舍得。孟盛楠慢慢搖頭笑,然後翻出書包找到一支鋼筆遞給她。
“高考順利。”她說。
聶晶緊緊握着筆,重重點頭:“你也是。”
Advertisement
那是他們高中畢業的最後一次見面,後來四人的那張照片一直夾在孟盛楠的相冊裏,細細一看,聶晶的眼神偏左向上,那是望着傅松的。
他們教室門口分別,孟盛楠下樓往外走。
她遠遠的就看見理(1○)班外一大群男女生還聚在一起拍照留念,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她四下轉頭找,好像聽見有人再叫他的名字,又好像沒有。
恍然,是身後戚喬的聲音在叫她。
她又回頭看了眼那個教室那個座位,慢慢的收回視線,一步一步遠離。
戚喬問:“看什麽呢?”
孟盛楠搖頭,“沒什麽。”
戚喬摟着她的肩膀,嘆了口氣:“咱倆畢業了孟盛楠。”
“畢業了。”孟盛楠想到什麽,又問:“對了,宋嘉樹當兵那事兒怎麽樣了?”
戚喬咬着唇,半天沒吭聲。
“怎麽了?”
“定了。”
“什麽時候?”
“八月底。”
孟盛楠驚呼:“這麽快?”
“就這麽快。”
戚喬又嘆了口氣,沒再說話。倆人沿着長街一路走了回去,街道上騎着自行車的男男女女經過她們身邊,就像是歲月在往前走。
一晃眼就高中畢業了。
她記得高考那兩天最後一門考英語的時候天上的雨突然傾盆而下,以至于後來成績出來英語比平時低了十幾分。說起來真有意思,這個借口聽起來就是那麽好笑。
而那時候,她才真正的算是畢業了。
一切都沒有變,又好像都變了。她開始期待大學,期待未來,希望一覺醒來已經躺在大學宿舍的床板上,每一分鐘都過的自由充實。那些年江城高考還是估分制,成績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多天之後了。戚喬去了新疆,她走了長沙。對于其他人的消息也知道的很少,只是有一回去學校看望老濕,聽她說班裏有好幾個學生落榜了,而傅松就在其列。
她有嘗試過聯系他,卻都沒有音信。
高考過後的那個假期,是那麽長那麽長。她悶在家裏寫東西,偶爾無聊跑去廣場書店一看書就是整個下午。而她再也沒有遇見過熟悉的人。
年少時的青春,空空落落。
八月下旬的時候,也就是宋嘉樹走前的一周他剛好過生日,請了一堆人在學校附近的KTV嗨個不停。戚喬帶她去湊熱鬧,她不去不行。不過去了也就是坐在那兒無聊,看他們玩的翻天覆地。
孟盛楠覺得憋悶溜了出來。
她沿着走廊往洗手間去,剛關上隔間的門就聽見節奏亂七八糟推搡的腳步聲,有人進來了。那時候她早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吉他課高三就不去了,更別說偶然相遇。
外頭女生還在甜膩膩的輕聲叫着:“池铮。”
孟盛楠真的是狠狠愣了一下,好像突然被定住了,連呼吸都不敢出聲。
她聽見男生輕‘嗯’了聲。
“一會兒你和史今他們說,我們早點走好不好?”
男生低笑了聲,“急了?”
女生扭扭捏捏,“你才急。”
“唔,那就不走了。”
“池铮。”那倆字兒抑揚頓挫,膩的孟盛楠一身雞皮疙瘩。
男生說話不低不高,“早走也行,得先驗貨。”
女生臉紅了,“流氓你。”
“就流氓了怎麽着吧?”
“你——萬一有人進來怎麽辦?”
男生短促一笑,低聲說:“不會。”
“那——那就摸一下。”
那動靜不大不小,在這沒人的空間裏格外清晰。孟盛楠屏住呼吸,慢慢的閉上眼睛。可外頭的旖旎聲音還是讓她皺眉反胃,女生亂扭着叫出聲,男生低笑:“真軟。”
幾分鐘後才漸漸沒了動靜,确定他們走遠孟盛楠才出來,腳下卻是軟的。
她回包廂找了個借口要先走,卻在KTV大門口差點撞上那對身影。女生仰頭倒在男生懷裏撒嬌,男生摟着懷裏的人笑的風情萬種。然後,她站在臺階上,看着他們走到路口,車來了,他們坐上去,車走了。
視線漸漸模糊,再也看不清。
樓上包間的歌聲傳出來,張柏芝清淡幹淨的聲音在唱‘我要控制我自己,不會讓誰看見我哭泣。裝作漠不關心你,不願想起你,怪自己沒勇氣。心痛的無法呼吸,找不到你留下的痕跡。眼睜睜的看見你,卻無能為力,任你消失在世界的盡頭。’
她狠狠的深呼吸,擡眼看下午三四點的天空。
只記得畢業那天清晨,蒙蒙雨。她很早就到學校,然後溜到他們班,坐在那個座位上。抽屜裏仍塞着他的校服,亂七八糟。她不敢久留,将那本書包好書皮放進他的書包一步三回頭。
也不知他是否已看到。
孟盛楠慢慢笑了,後來沿着街道往回走。
那天的鹽店街很熱鬧,她一個人在外邊逛了好久,買了很多小玩意兒。一個店鋪一個店鋪的轉,碰見過很多和她看着一般大的男生女生,有父母陪同着買衣裳鞋子行李箱,估摸着應該是要去遠方讀大學了。
她也是。
從文具店裏轉出來,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便往回家路上走。街道邊吆喝的小販很多,她一路傻笑假裝心情好。
街道口向裏有家賣豆腐的,是個中年女人,頭發已花白,圍得人很多。她随意看了眼過去,女人手忙腳亂,笑得特別熱心。旁邊有一個男生背對着自己,在邊上幫着忙。
她慢慢收回視線,走了幾步又感覺不對勁,回頭再去看。
“傅松?”她差點哭出來。
隔着一個馬路牙子,她遠遠看着男生彎腰低頭,臉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好像還是很久前,她跑毛不學習,男生總是不鹹不淡的丢句很哲學的話,她們幾個女生總以此為笑柄樂此不疲。再後來,他說話愈來愈少,沉默寡言。
孟盛楠站了很久,她不知道他以後會做什麽,複讀還是找了學校就去上了。那天的後來,她最終沒有過去找他,而是慢慢轉身走遠了。很久以後,她和戚喬說。
女生道:“尊嚴。”
去長沙的前幾天,江缙他們打電話約出來玩。
孟盛楠無奈,說她學校開學比較早。江缙氣的想揍她,孟盛楠笑。值得慶賀的是江缙和陸懷都考到了北京國際,李想這哥們沒參加高考直接出國讀書了。他們幾個人,也四分五裂。
那是個大中午,她躺在床上曬太陽,複讀機裏周傳雄在唱寂寞沙洲冷。
盛典在樓下喊:“吃飯了。”
她将頭埋在被子裏打了個滾,下樓。孟津周六不上班,将小桌子搬到院子裏,盛典上了菜,三個人坐在樹下吃。知了鳴叫,樹葉作響。盛典又念叨起來:“喬喬怎麽報新疆去了,和你一起去長沙多好。”
孟盛楠喝了口可樂,“媽,這你就不懂了,戚喬那是千裏追夫,可歌可泣。”
“去。”盛典嗔她,笑。
“我說真的。”
“有本事你也給我帶回來一個?”
“上門女婿?”
孟津也笑,“吃飯吃飯。”
孟盛楠‘切’了一聲,“你們當時就該在我前頭生一哥,多好。”
“你不喜歡弟弟?”盛典慢慢問。
“都行啊,當姐也不錯。”
盛典和孟津對視了一眼,沒再搭話。直到她讀大學後過年回家,發現了一個大秘密總算明白當時的盛典說那句話的意思。她整個人差點沒樂壞了,笑的傻不拉幾,戚喬羨慕嫉妒恨。
“來,多吃點。”孟津給盛典碗裏夾了點青菜。
孟盛楠挑眉:“爸,你今天對媽很關心嘛。”
孟津也給她夾:“小機靈鬼。”
她呲牙直笑。
“吃還堵不住你的嘴。”盛典蹬了她一眼。
孟盛楠吐吐舌頭。
“對了。”盛典又說,“前兩天我碰見你們陳老師,還問你來着,下午過去一躺走一走。”
孟盛楠點頭,“知道了。”
吃完飯,孟津破天荒的主動洗碗,孟盛楠簡直驚呆了。她在屋裏歇了會,一家人看電視,差不多四點的時候才從家裏出發去探望陳思。提了點水果過去,坐上熟悉的5○2。
很久沒再來,小區裏仍舊和以前一樣。
那會兒,陳思正在廚房煲湯。她摁門鈴,過了一會兒門從裏頭打開了。她拎着水果,和面前的男生對視,愣了一下。男生忽然笑了一下,孟盛楠忙自我介紹:“你好,我是來看陳老師的。”
男生側過身:“進來吧。”
陳思從廚房裏出來,驚喜的笑:“盛楠?”
“陳老師。”她将水果放在客廳茶幾上。
陳思系着圍裙,忙不過來,“先坐,我熬着湯呢,你和小北先聊着。”
說完就轉身回了廚房,被叫‘小北’的男生倒了杯水遞給她。
“坐吧。”
孟盛楠接過水,“謝謝。”
“你是陳姨以前的學生?”他問。
孟盛楠怔了,差點以為他就是陳思的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兒子。
“啊,是。”
男生笑了一下,“你讀高中?”
“今年剛畢業。”孟盛楠回笑。
“是麽,考哪兒了?”
孟盛楠說:“中南大學。”
男生有片刻的出神,慢慢的問:“哪個專業?”
“新聞。”
男生聽罷,笑了。
倆人沒再多說話,陳思已經煲好湯出來,又聊了會要留她吃飯,孟盛楠推辭就要走。陳思沒法子,目送着她離開才關上門。客廳裏陸司北問:“陳姨,剛那女生叫什麽?”
“你們剛沒自我介紹?”
男生笑笑:“她挺害羞,我沒問。”
陳思笑着搖了搖頭,“孟盛楠。”
她話音剛落,樓梯上傳來拖鞋踢踢踏踏的動靜,“什麽孟盛楠,誰啊?”
“我一個學生。”
陳思擡頭看過去,“看看都幾點了,我捉摸着你要再不起來我就讓小北收拾你了。”
被訓的男生痞痞的笑笑,“你舍得麽?”
陳思無奈,看着陸司北:“你看看他,能有你一半好我就燒高香了。”
“啧,有您這麽說話的麽?”
陳思笑笑,“趕緊洗洗倆人吃飯。”
“陳姨我幫你。”陸司北說完跟了上去。
樓梯邊上的男生搖頭嗤笑,“行啊陸司北。”
那一桌飯吃的很熱鬧。
陳思說:“你好不容易來幾天,讓阿铮帶你出去玩玩。”
“媽,您放心,我絕對不會把小北弄丢的。”男生說的一本正經。
陸司北給了一腳過去,男生側身躲開。
“小北是你叫的?”
“不就個名兒,那北北?”
陳思看着他倆你一句我一句,忍不住笑了。
那天晚上,兩個男生躺在二樓床上聊到深夜。再醒來後,天已大亮。陸司北早就洗漱好出去晨跑,這邊池铮掀開被子慢悠悠的爬起來,頭發亂糟糟的就下了樓。陳思說外頭有人收破爛,問他要不要把那些書賣掉。
他簡單洗了下,回自己房裏收拾書。
沒一會兒,就收拾了一大箱。他端起就要往外走,出房門的時候眼神撇到牆角落的書包,自他畢業那天回家丢在那兒,整整快倆月都沒動過。他放下箱子走過去,拿起書包往外頭倒。
一本書砸了腳。
他忍不住‘嘶’了一聲,掃了眼過去。那是一本被淡綠色封皮包起來的書,十成新。他書包裏從來沒有這東西,便疑惑着撿起,去撕外包裝。那會兒陽光落盡地面,照在書名上。
沉思錄。
池铮愣了一下,看了半響騰出一只手去點煙。
八九點的太陽八九月的風,窗戶外頭梧桐落下一片樹葉。那是很安靜的一個清晨,窗簾被微風吹起飄了個小小的角度。房間裏頭全是陽光,曬在蓬亂的被子上,男生半對着光站着。
他咬着煙,翻開書。
扉頁上寫着:願你笑時,風華正茂。
署名是舒遠。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