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4-○
狹小的空間裏,有很大一會兒他沒動,臉貼在她脖子上狠狠在嗅。孟盛楠就那麽僵着,呼吸都不敢大聲出。他身上味道很大,手掌摩挲在她的腰間。不記得過了多久,她以為他睡着了。
“池铮?”
她輕聲叫,男人悶悶的‘嗯’了一聲。
“你喝醉了?”
男人笑了一下,“你看我這樣像是喝醉了?”
孟盛楠胳膊很困,臉偏向一邊的黑暗裏。池铮慢慢從她脖子擡起頭,微微一歪,看着她的眼。
“你不看怎麽知道?”
他聲音裏帶着笑意,她沒吭聲。隔着門板的街道店面有人放歌,是羽泉的不棄不離,那首二○○九年發行後她聽過無數遍的歌。然後,她聽見他叫她的名字,聲音沙啞低沉。
“孟盛楠。”
她頭皮發麻。
池铮放開她的手腕,轉而雙手覆在她身後輕輕抱住她。下巴搭在她頭發上,慢慢輕撫她的後背。過了會兒,他出聲。
“不管以前什麽樣,現在是我追你。”
他的聲音低而緩,潑灑在她耳畔。然後,孟盛楠眼眶漸漸濕了,淚水無聲無息砸在他肩膀。
“你可以鬧別扭發脾氣怎麽樂意怎麽來,我都喜歡。”池铮說完頓了一下,“我這麽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麽?”
他探頭去看她的臉。
“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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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铮嘆了口氣,雙手去擦她的眼睛。孟盛楠就那麽看着他,乖得像貓。眼眶裏只盛得下他的目光,認真專注。
他一邊輕輕擦拭,一邊開口。
“你應該看得出來,我現在混成什麽樣兒。孟盛楠,我沒文憑沒背景什麽都沒有,還欠了一屁股債。你跟着我可能會很累,但我是真心想對你好。這些話我也只對你說過,以前那些年輕氣盛的混蛋事都不作數。現在,你可以好好想清楚。接受——”
他冷靜的看着她。
“或者拒絕?”
屋裏屋外忽然安靜的像深山老林,表面風平浪靜,心裏翻江倒海。
孟盛楠一直沒說話。
二○一二年七月四日深夜十點四十五分開始後秒針轉動的那六十格子,是池铮有生之年最為煎熬的時刻。他雙手覆在她臉頰,目光緊緊攝住她的眸子。半響,她還是沒開口。池铮舌頭頂了頂牙根,聲音也低了。
“如果你——”
他話到一半,孟盛楠對準唇湊了上去。
○.○1s。
池铮迅速化被動為主動,一手攬住她腰,一手捏着她下巴轟轟烈烈的吻下去。他伸出舌頭在她嘴裏亂攪,孟盛楠有些受不住。他勾唇笑,搗的更厲害。
孟盛楠渾身酥軟。
池铮半睜眼見她已放松警惕,腰上的手慢慢滑到短袖下擺摸了上去。肌膚想貼,孟盛楠一抖。池铮停下動作,眯着眼看她。情-欲滿腔,聲音蠱惑。
“癢?”
孟盛楠輕輕的‘嗯’了聲。
池铮壞笑,“那一會兒你讓我怎麽忍?”
她頓時臉紅心跳。
池铮又低頭湊上去親她,單薄的布料怎麽敵得過他故意下的狠勁。孟盛楠又是一顫,池铮低低笑起來。他存心逗她,指腹慢慢沿着肌膚向上。
她吓得伸手去攔。
他騰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壓下臉低聲笑問:“怕了?”
孟盛楠忍不住咬唇。
池铮笑侃:“剛剛不是挺厲害?”
他指的是她主動親他那一下,孟盛楠有點囧不敢擡眼。池铮偏頭低眸,衣服裏的那只手游離在她胸前。
她心跳的更緊。
池铮低笑,“不說我就繼續了。”
房間裏只有床上窗戶落進來的一點微弱的白色月光,他的手慢慢移至她後背暗扣。孟盛楠忽然閉上眼,他聽到軟軟的,輕輕地一聲,有些畏縮。
“池铮。”
池铮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欲罷不能。最後也只能忍-下-體-內的欲-火,松開手。
“別走了。”他低聲。
孟盛楠擡眼。
他說:“我不碰你。”
然後,他擡手去開牆邊的燈。忽如其來的光線讓她有些睜不開眼,池铮側身擋住頭頂的光,垂眸笑看。孟盛楠慢慢睜開,倒有些扭捏不好意思起來。
池铮笑了下,随後拉着她的手坐到床邊。
“我去洗個澡,一身的味兒。”
她慢慢的點頭,他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遂轉身出了側門。花灑下,他用冷水沖洗。身下的欲望壯大,他好笑自己剛說不碰她。這麽多年還真是頭一回要蓋上棉被純聊天。
屋裏,孟盛楠兩手撐在床上,四周看。
幾十平米的小房子,滿滿當當亂七八糟。她坐了一會開始收拾他的床,全是他的味道。從窄小的窗外看這夜晚,明亮嶄新。她輕呼吸了下,莞爾。身後,他推門走進來。孟盛楠當時正站在床腳,彎腰去拿他的髒衣服。
“你要不要洗?”
她匆忙回頭,男人光裸着上身靠着門板,發絲還在滴水。她吓得不敢動,雙手還維持着拿衣服的樣子。
“我,不洗了吧。”
池铮樂了,“你是怕我怎麽着你?”
孟盛楠咬着唇沒吭聲。
“說了不碰你,老子忍得住。”池铮笑,說罷俯身,唇至她耳邊聲音一低,“下次就難說了。”
孟盛楠緊張的眨了眨眼,“我——”
“嗯?”
“我還是想回去。”她顫顫巍巍的開口。
倆人剛承認關系就睡在一起真不太好,孟盛楠覺得自己還沒到那麽開放的程度。聞言,池铮眉頭一皺,像是要把她看透。
“回去?”
孟盛楠:“嗯。”
池铮眯眼,笑的痞裏痞氣。
“你覺得我可能放你走麽?”
她一愣。
池铮低頭湊近她的臉,“不碰你,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孟盛楠:“……”
池铮笑,“真不洗?”
她挺直背,進退兩難。
“你這沾着我一身的酒味兒睡,我要是萬一把持不住——”
他聲音愈加的低柔,孟盛楠耳尖一麻。池铮怕逗得太過她又跑,點到為止。于是彎腰從桌下的櫃子裏拿出一件他的短袖,還有那件她丢在商場的雙吊帶裙。
“這個一會穿。”他将短袖遞她手裏,提了提右手的紙袋,“這個明天換上。”
她一眼就認出來那件裙子。
“怎麽在你這兒?”
池铮挑眉,“你不是給跑了?”
孟盛楠抱着衣服不說話,也不太敢正視他。男人胸膛寬厚,肌肉結實。她是有些臉紅的,池铮想笑又忍住了。他放下紙袋,拉着她手出了側門穿過走廊。她跟在他後頭,突然就想這樣走一輩子。
他帶她到洗漱間,試好水。
“有些簡陋,委屈了點。”
孟盛楠輕輕搖頭。
他笑了笑,退了出去關上門。孟盛楠一個人在裏頭,慢慢脫掉衣服簡單洗了身子。水流淌在皮膚上,她整個人都輕松了。剛剛所有的一切像是夢一場,她笑。以前怕他逢場作戲,現在真的是。
好兒郎東西十三年,浪子回頭不怕。
走廊裏一盞聲控燈,池铮就那樣一直靠在門外牆邊。他低頭看着門縫裏照出來的亮光,點了一根煙抽起來。燈滅了又亮。
他抽完一根,笑大了。
裏頭花灑停下來的時候,池铮掐滅煙回了屋裏。過了會兒,孟盛楠進來了。她雙腿細長,剛洗過澡的皮膚軟膩白皙。池铮看了一眼移開視線,握拳捂嘴咳了幾下。
“你睡裏邊。”他說的別扭。
孟盛楠将換下的衣服裝進袋子,然後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她有些緊張,抱着雙膝靠牆。池铮無奈笑,坐在床腳看她。床邊的木板将裏外隔開,空氣凝滞,孟盛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看我做什麽?”
“你說看你做什麽?”
孟盛楠低頭看床不吭聲,池铮笑了一聲。她擡眼,剛好看見他頭偏向另一側時肩膀後的那個H紋身,目光停了一下。池铮回頭有注意到,眸子盯緊她,“孟盛楠。”
“啊?”
池铮曲起腿,胳膊搭在上頭。
“你有沒有特別想知道的事情問我。”
兩人隔着一張床的長度,她看過來,他難得認真。孟盛楠沉默了好一會兒,問,“我要說有,你會回答麽?”
池铮:“會。”
孟盛楠搖頭。
池铮皺眉,“沒有?”
“沒有。”她說。
池铮看了她一會兒,慢慢笑了。後來他又說了一些話,孟盛楠在聽。其實也沒幾句,孟盛楠就困的一直打哈欠。他看着她笑,想來她夠累了。沒一會兒,她就睡了過去,還靠着牆。池铮搖頭失笑,探身過去将她放好,蓋上軟被。然後低頭凝視片刻,轉身出了門。
已是夜半時分。
屋外有風吹,池铮關上門沿着街道右拐去了網吧。路燈昏黃,他邊走又點了一根煙。
晝夜起伏,日月更替。
孟盛楠醒來的第一眼,身邊沒人。有亮光從窗戶落下來,屋子裏特別靜。她慢慢從床上爬起來,身側沒有他睡過的痕跡。她坐在床上傻笑,很久才回神。忽的腦門一閃,才記起今天是發通知書的日子。那會兒清晨六點半,她匆忙洗漱換上衣裳就要往學校趕。
車上,她慢慢發短信給他。
“學校有事,我先走了。”
池铮當時提着飯盒往店裏走,手機響了一下。他拿出一看,笑了,邊走邊回複。
“嗯。”
太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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