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吃剩下的東西

這座城市的夜晚，馬路邊會冒出很多搭出來很多做夜宵生意的帳篷，別說這些地方髒亂差，可卻很因為價格便宜而受某些人的歡迎。

在鄒冬利看來，到不是因為價格，而是因為東西好吃。他自己在五星酒店工作，而且還會燒菜，可像吃多了山珍海味偶爾換換口味還是很不錯的經歷。“你不是吃？”鄒冬利知道這家夜宵攤是因為原易青帶他來過幾次。

對鄒冬利來講這是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但一想起來就傷心，原易青現在對他避而不見。

兩份冒着熱氣的砂砂鍋放在面前，粉絲上放了豆芽，香腸，香菇灑了蔥花和香菜，看着就會讓人流口水的東西卻引不起朱信方的食欲。

就在剛才鄒冬利把在看到的事告訴了他，說看到朱信方的爸爸朱必宣和沈曉惠在說奇怪的話。那兩個人像是有不正常的關系。

朱信方和朱爸爸的關系并不親，平時沒有住在一起，也不怎麽關心朱爸爸的私生活。如果說有在交往的對象的話也不奇怪，可明明說過不會再婚的，因為對過世媽媽的感情在。當着很多人的面都說過，說得信誓旦旦，現在又算什麽。

“哎，當我沒說吧，我這都是猜測，又不一定就像我說的兩個人有奸/情。啊，SORRY，不應該說這些的。”鄒冬利低頭吃粉絲，吃得嗖嗖響有滋有味。可半晌了，對面那位還是沒動靜。“你真不吃？粉絲漲了就不好吃了。”

“沒胃口。”

“都說是我亂猜的，別往心裏去。再說了，就你爸爸再婚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不是。”朱信方早就從爸爸的事上跳到了陳沐身上，他就不明白，為什麽陳沐不喜歡自己，是他哪裏做得不如段天明。“她是嫌我不夠成熟？”

“她？”鄒冬利馬上明白朱信方說的那個她是誰了，“陳沐？”見朱信方點頭，鄒冬利重重地嘆氣。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啊……“老板，有啤酒嗎。”

老板拿了兩聽啤酒過來，鄒冬利打開一聽猛灌了一口：“我要喝醉了你送我回家，我們兩個可憐的男人……”

朱信方沒理鄒冬利，而是坐到自己車上。鄒冬利追了出去：“你也太沒義氣了吧，我陪你散心的，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喂，喂！”不管鄒冬利怎麽拍車窗，朱信方都沒打算理會，而是把鄒冬利晾在那裏顧自離開。

“沒義氣的家夥，老板，再來兩聽，我一個人喝，不醉不歸。”

“要喝什麽？”段天明問陳沐，他表示自己想喝點酒，結果陳沐是堅決反對。說怕他喝醉又人可以送他回家，而她不想再掉入一次陷阱。“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我的酒量沒那麽差。”

陳沐低頭看菜單：“所以才說怕掉入你的陷阱啊，你那麽會設計，我怎麽會是你的對手。只好聰明點離你遠一點，珍愛生命，遠離段天明，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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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要不這樣，你喝一點吧。服務員。”段天明讓服務員拿來紅酒。

“要不聽我的吧，我不想坐在這裏吃。有紅酒是不錯，但這裏不好。”陳沐指周圍一個吃飯人都沒有，想想也是，這家店又不經營夜宵生意的，肯定是段天明用了什麽方法讓明明可以下班的人留下來工作了。生為服務員，陳沐當然懂得這是什麽滋味，誰不想準時下班。

“你有好地方推薦舉。”

“有是有，但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只是我喜歡。”陳沐擡頭對段天明說，“看在你為我吃醋的份上，我帶你去。”這麽一句話竟然把段天明給噎得說不上話，陳沐暗爽，這是掰回一層了吧。

晚上的馬路上不僅有支起帳篷的夜宵攤，還有只有一輛三輪車改造的小吃攤。陳沐帶段天明來的就是這麽一個地方。陳沐說這個老爺爺總是固定在這裏擺攤，基本上是每天都會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出現。

陳沐說正是因為那家的馄饨讓她産生了想自己做馄饨的想法，也像這樣等到老的時候，守着一個攤子。鍋裏總會冒出熱騰騰的白氣，等到有人來時，煮一碗馄饨。也不貴，卻能帶給人滿足的幸福感。

“你的理想很奇怪。”段天明下車走向那家馄饨攤子。

兩個人坐下來，陳沐向擺攤的老爺爺要了一個塑料杯子：“別以為我不能喝，我也會喝。只是比起在酒店那種地方，太有拘束感了，還是坐在這裏自在。你怎麽了？”陳沐看段天明愣愣地樣子覺得很好笑。

“好像比之前更了解你，一點。”

“不然，你以為我是什麽，活在你記憶裏的人？那麽多年過去了，現在的我，怎麽可能是過去的我。”陳沐笑了一下，喝起段天明倒在杯中的紅酒。

這裏不是什麽高檔酒店，也沒有什麽電視劇中的包下全場的場面。只有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宵攤，就沒有什麽水晶杯之類的東西，哪怕是再高檔的紅酒放在塑料杯中也顯不出檔次了。

可這一切，才是陳沐喜歡的真實。“幹杯，你要開車，不能喝。”陳沐故意說給段天明聽，故意氣他不能喝。

“誰說我不能喝。”段天明拿起陳沐的杯子喝了紅酒，“車就放在這裏，可以打的。”

攤主老爺爺把馄饨放到兩人面前，陳沐說了這裏的馄饨好吃，皮有彈性肉多又新鮮。用的是小香蔥，特別的香。“你小心燙。”段天明看陳沐吃得那急，就叮囑了一聲。

陳沐把一碗吃完又要了一碗，段天明沒想到她那麽會吃。老爺爺樂呵呵地笑着又做了一碗：“心情好，胃口就好啊。”老爺爺自然認得陳沐這個常客了，一個人要兩碗的情況并不多。“在一起的人不一樣啊……”老人家一看就知道是什麽事了。

漸漸地，段天明收起笑臉。陳沐說得沒錯，是喜歡她，以前是現在也是。雖然中間隔了很長一段時間，可這份感情卻沒有變過。哪怕現在的陳沐不是以前的陳沐，照舊很喜歡。

“啊，吃不下了。撐死了。”陳沐的碗裏還要幾個馄饨，“肚子很飽了。”

段天明一聲不響起陳沐吃剩下的馄饨端到自己面前，幾口就解決掉。“不能浪費，不是嗎？”

“可，可那是我吃剩下的。”陳沐說。

“有關系嗎？我不介意。”

以前見過這樣的情景，陳沐突然想到在家裏吃飯時，也有過類似的事。媽媽的飯吃不下了，爸爸就會把媽媽的碗拿過來把飯都吃掉。不是随便什麽人的剩飯都會去吃的吧，是因為一家人才不會介意是吃過的東西吧。

“小夥子好啊，小夥子好啊。”老爺爺總是呵呵笑的樣子，“小夥子要記得，結婚了請我吃喜糖。”

“沒有，誰說我要跟他結婚。”陳沐急着解釋。

“他都吃了你吃剩下的，怎麽還會不結婚。”老爺爺以過來人的經驗說。

陳沐看了眼段天明，再看看吃得空空的碗，那個家夥把湯都吃掉了，只留下幾個蔥花。對段天明，她已經無語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暖暖的。雖說曾經有一段時間很讨厭他，很恨他。可恨過之後才意識到這樣只會更喜歡他，陳沐不願承認自己的感情，對段天明，一直都是很喜歡。

“吃飽了，回家。”喝了一點酒讓陳沐的臉紅紅的，但意識還是很清醒。她站起來拍拍段天明的肩，“你自己回去吧，我也會自己打的回去。”陳沐不懂，既然明明還是喜歡的，為什麽就是沒辦法接受他的好感。

心裏不知有什麽介蒂，就是放不下。這樣的話，永遠都不會接受他吧。陳沐在前面走，段天明就在後面跟着。他也不跟近，就這樣保持一段相同的距離跟在陳沐身後。

就是這樣喜歡看着她的背影，如果她能停下來回過來看一眼，該有多好。足以讓人下定決心追下去吧。陳沐，聽到了嗎？段天明在心裏默默叫陳沐的名字。果真陳沐停下了腳步，心有靈犀？

段天明驚喜的以為和陳沐心心靈相通了，不想陳沐突然舉起手大笑起來。就知道會這樣，紅酒的酒盡上來了，她應該是醉了吧。段天明慶幸，幸好自己跟着來了。“不會喝就別喝。一杯紅酒而已。陳沐。”

段天明追上陳沐拉住她的胳膊，果然看到滿臉漲得通紅，還好不是宿醉，這樣的她比起平時來多了幾分妩媚的可愛。

“段天明，段天明……”陳沐确實是醉了，這紅酒的後勁十足讓她說起了胡話。“你這個壞蛋。”她一拳砸在段天明的胸口，綿軟無力。“你不知道你有多讨厭……”不知道是說真話，還是說胡話，“當初……甩我，甩得那麽潇灑，你不知道我的心，碎了很多年都沒有好過嗎？”

心疼了，段天明感到了心疼。

“就算心合了，上面還有很多的傷痕，知道了嗎！”陳沐無力地抓着段天明的領子，“你以為現在再來喜歡我，就能讓我的傷口全部愈合，你不知道，你有多讨厭……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陳沐哭了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段天明握住陳沐的胳膊，她的話讓段天明心疼。

“你不知道！”陳沐甩開段天明的手，“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歡你——喜歡，喜歡，我好恨我自己，為什麽你把傷得那麽深，我還會喜歡你！我好恨……”基本上後面的話都已經聽不清了，不是哭的，而是段天明。

段天明已經把陳沐摟在懷裏，她的眼淚鼻涕什麽的，都擦在了他的衣服上。自然說什麽都是說不清了。

“讓我喜歡你不好嗎？”段天明輕聲說。

“好啊，好啊。”陳沐摟上段天明的腰，“可是……可是，你要保證，不可以再甩了我。不可以……”

“我保證，上次和你分手是我一生當中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是我——”段天明不用再說下去了，因為陳沐已經醉得睡着了。“傻瓜……”段天明摸了摸陳沐的頭發，“早知道這樣，應該早點讓你喝酒才對……”

段天明滿足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