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還裝!”謝小園氣得直咬嘴皮子,憤憤地瞪着他,因為激動小.腿側碰到了紙箱子一角,疼得她倒吸一口氣,她連忙就着後面的箱子坐下來檢查傷口。

寧骁一早就在觀察她身上哪兒傷着了,路上來的時候專門去買了個醫藥急救箱,想到她新搬進來不一定會準備這個。只是進屋後看見她倒沒發現哪裏不對勁,再加上她剛才又抵觸他碰他,倒令他無所适從了。

“你別動。”寧骁蹲下.身,輕輕拂開她的手,小心地将她的褲腳挽上去,眼瞧着那細白的小.腿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頓時眉頭緊皺,手上的動作也刻意放得更溫柔些。

寧骁忍不住問:“怎麽弄的?”

紗布上已經滲血了。

他算是明白為什麽他看不出哪裏傷着了,估計是這妮子不想被他看出來所以強忍着疼痛迫使自己正常走路,然而這樣反倒使傷口撕裂,對傷情無益。

嗯哼,所以心裏還是很有他的嘛。

謝小園自然是不知道他心裏這樣想的,她本來就不怎麽想搭理他,可看他着急上火的樣子,心裏再怨他,還是掩不住那喜滋滋的泡泡從心底冒出來。也就硬着嗓子回了一句:“水果刀掉了,劃了腳一下。”

寧骁脫口而出:“太不小心了吧!”

他擡頭一看,謝小園餘光陰測測地瞄了他一眼,他沒多想,一臉正經地改口:“這水果刀倒是個不長眼的。不過既然痛,就不要強忍。”

謝小園眼皮一抽,心裏想的卻是她沒有強忍啊。她媽媽以前常常耳提命面說女孩子不要瘸着腳走路,習慣了就成真瘸子了。

寧骁自然沒想到是這樣,只是趁她分神的一剎那動作迅速的将最後一層粘連着傷口的紗布扯下來,謝小園的腿條件反射一抽,一腳踢到了寧骁鼻子上,寧骁沒個防備,捂着鼻子難受地往後一仰,結結實實的被迫地挨了這一腳沖擊。

謝小園乍一看心裏一抖,可見寧骁捂着鼻子坐在地上半天沒動靜,還以為他故意裝可憐,有心不想理會,誰知寧骁手一松開,五指間全是血。

這下謝小園坐不住了,勾下.身子從醫藥箱裏拿出醫用棉遞給他,因為他另一只手按着她腳不讓動所以她只能這樣。

“衛生間在哪兒,我去拍點涼水,你別動,坐着等我。”

她往上指了指:“在樓上。”

房子很小,雖然是複式的,但只有樓上一個衛浴,倒是省了她招待不熟的客人的心。

樓上很快響起嘩嘩水流聲,謝小園坐在箱子上,輕悠悠地晃蕩着完好的那只腳。

雖然只是分別了一天,但是她的腦海中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脫離了太過依賴寧骁的羽翼,變回了那個沒有遇到他之前有着獨立靈魂的自己。

如果不是程翩語的歸來,給她臨頭一棒,她還要這樣不自信患得患失多久?

她甚至能想象,這樣下去的結果就是沒有盡頭的争吵,漸漸的兩人消磨掉愛意,只剩下負累,最終不過是不歡而散。

“我弄好了。”寧骁很快處理好回來,鼻子裏堵着幾片棉花,真是有違他高大的形象,看得謝小園差點繃不住臉在他面前笑了。

寧骁一邊仔細地給她處理傷口,一邊接着剛才的話問:“你剛才說的,我真的沒有印象,以我的記憶,我是不會記錯的。”

“那我看見的是誰?每天晚上你們下了晚自習回來我都看見你們在樓下那顆樹下卿卿我我的。”

謝小園覺得匪夷所思,她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

對于那時還單純嬌羞,并且被班上男生嫌棄的自己,少男少女之間的擁抱和熱吻不亞于在她心裏投放了一顆□□。她蒙圈了好幾天都沒恢複過來,最後只能是越想越心酸。

“晚自習?”寧骁說,“我從來不上晚自習。”

一個班的前幾名,班主任總是會給那麽一點特權的。

謝小園一聽,納悶,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那個人是寧遠?”

“不可能,他從小身體就不好,一直住在醫院裏,他怎麽......”寧骁下意識反駁,可話說到一半卻發現這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然為何高考完後程翩語突然告訴他她喜歡的是寧遠?他當時還覺得奇怪,只不過帶着她去醫院看了幾次寧遠而已,又沒什麽相處時間,怎麽就喜歡上了?

原來這兩人是早已暗度陳倉了?

“喂,你那是什麽表情。”

寧骁搖搖頭,完成手上的包紮,将她褲腿放下來站起身:“我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這兩個會厮混在一起去。

“你為什麽會那麽讨厭寧遠?”

寧骁身形一僵,原本就不太好的神色又蒙上了一層陰鹜。

像是過了很久,她才聽到他說:“大三那年,我跟我媽去看望他,他們兩人在窗邊發生了争吵,他推了我媽一把......她身子往後一仰,正好樓上的架子掉了下來......”

他說不下去了。

他眼中起了一片黑暗的漩渦,他的手任憑如何攥緊,也止不住顫抖,只是一點點的回憶便叫他無法自拔。

他還記得當時母親為了要寧遠回家住,苦口婆心地勸着,那個時候寧遠身體已經好多了,只要小心着照顧,在家裏住也是可以的。

可是從小吵着要回家的寧遠卻打死也不同意了。

兩個人當時已經僵持得不行,母親卻突然說早餐沒吃好餓了叫他去買點來,他本不放心,知道是母親有意支走自己,可也辦法只能去。

等他心急地趕回來,看到的便是餘生都不敢忘的噩夢。

“別想了,喂,寧骁!”她叫了一聲,寧骁根本沒反應,她又使勁扯了下寧骁的胳膊,卻在下一瞬被他緊緊地抱住。

“謝小園,我只有你一個人了。”他一字一句,吐詞清晰,像是在堅定着什麽,“只有你。”

“不要再去找那個人,他根本不配當我的父親,也不配當你的長輩。他不喜歡我媽,卻又娶了她。他利用她擺脫那個男人,毀了她的青春,讓我媽成了人人談論的笑話。我和寧遠生下來後,他沒有一天負過責任,寧遠的病,就是遺傳他的。”

被寧骁抱着,謝小園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沈叔是這樣一個人,她以為他只是不堪忍受那個異國男人的騷擾,為了保護妻兒才甘願兩地分居。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感受到懷裏的人的僵硬,寧骁心裏有些慌,松開她認真地與她對視:“我是我媽的兒子,我不會流着那種男人肮髒的血,我跟他不一樣。”

他像是宣誓般說着這句話,謝小園呆滞了很久,忽地明媚一笑,去握他的手:“那你要更加疼我和我兒子啊。再讓我掉眼淚,我指的是欺騙我感情這一類的,那我真的就不回頭了。”

“不如,用時間來證明?”他向她伸出小手指說道。他沒法很應景的回答說他要一輩子對她好怎麽怎麽樣,畢竟愛情不是一張嘴說來的,只說不做,算什麽男人,算什麽丈夫,還有好爸爸?

謝小園終是掩不住臉上的笑了,她伸出小手指勾上他的,然後兩人拇指相扣,那一瞬間,似乎有一縷微風輕輕地纏繞住他們。

“這次我信你。”

她想要去相信。

寧骁不踏實的心總算安定下來,他抿了抿唇又想提議讓她跟他回家去,她卻毫無預兆地反抱住她,像只小狗似的在他懷裏蹭了蹭,笑得眼睛彎成了可愛的月牙,嘴裏還說着“我早就想這麽幹了”。

寧骁被她抱得一愣,然後釋然的一笑。

以前除了偶爾幾次故意地挑逗,這樣真正親昵的舉動倒還是第一次。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還有通告和程翩語的事等着你處理。”抱完謝小園就笑眯眯推開他,把他往門邊送。

寧骁回頭不解地看着她,這是怎麽回事兒?這不是他預想的結果。

“你......不跟我回去?”

謝小園心知他想,心裏狂笑不止,面上還要逼着自己保持一本正經的微笑:“我現在沒有事做,就要安心養胎啊,以後月份大了,住在那邊不方便。”她不可能每天宅在屋子裏不動,到後面幾個月更是要多散步,爬爬樓梯,這樣才有利于順産。

可只要她出門,就有被拍的風險性,汀蘭水榭安保再好,百密終有一疏。沒有生下孩子前,她不希望這個圈子有任何狀況影響到她。

她把理由給寧骁說明白,寧骁也只能答應,戀戀不舍擰着門把準備出去,心裏是淡淡的憂傷。

為什麽哄好了老婆,還要兩地分居啊。

待會把老太太送來這邊照顧她好了,平時要是在市裏,他可以借蹭飯的機會過來啊。

“晚上要是在家,記得上線,我有事情跟你說。”既然兩人推心置腹了一把,她也不打算再隐瞞她媽的事,兩個人齊心協力,或許還能想到什麽好辦法呢。

“好。”寧骁聲音淡淡的,心裏仍然對分開住這件事很幽怨。

“那你好好待着,這些東西就不要收拾了,我找人來幫你弄。”他擰開門走出去還不忘囑咐他。

恰巧對門突然打開,兩人措手不及,一個穿着短袖短褲手裏提着垃圾的年輕男人赫然站在兩人面前,寧骁回頭望了謝小園一眼,匆匆離去。

謝小園心裏七上八下,故作鎮定地看了那人一眼,退回屋內把門關上,可那人手疾眼快,伸手擋住謝小園的門,擠眉弄眼地朝她笑着:“哎美女,那人是寧骁吧,人氣演員啊。”

謝小園看不順眼他賤賤的表情,吼道:“不是!你看錯了!再見!”她踩了那人一腳,迅速将門關上,她的心砰砰砰一陣狂跳。

可那男人不死心,又咚咚咚敲起門來:“哎呀美女別這樣,我不會說的!絕對保密!我就是來借個鍋,還望可憐下我這個剛搬來的人啊。”

油嘴滑舌!她信他有鬼!

謝小園嘴角一抽:“我沒鍋!你可以圓潤地走了!”

她聽到門外啧了一聲,然後就沒動靜了。

謝小園不放心,給寧骁和陳陳都發了條短信,叫他們時刻注意着這幾天有沒有曝光的新聞。

直到下午陳陳也沒有回複,謝小園心生疑惑便把電話打到了陳陳家裏。

接電話的是陳陳讀高中的弟弟。

“小述,你姐在家嗎,在的話讓她接個電話。”

那頭一陣氣喘兒不帶停的:“園姐你不知道?!我姐現在在醫院躺着!你們那個什麽片場着火了,她個倒黴催的就在裏面!園姐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過去!”

“诶等等,是哪家醫院?”

“第二醫院!”那頭匆匆挂了電話,謝小園心急如焚,最近是遇上水逆了嗎難道?

她趕緊給寧骁打了個電話告知她的行蹤,套上一件薄衣往第二醫院去。

醫院門口被記者媒體堵死了,還是陳述出來才把她弄了進去,只是進了大門裏面卻還是正常的人員走動,看來是有誰把媒體都死死攔在外面了。

謝小園覺得奇怪,陳陳只是個小經紀人,怎麽會有這麽大動靜?可走進去才知道,許諾寧也是這次火災的受害人,醫生說是許諾寧護着陳陳所以濃煙吸得更多,陳陳早已經醒了,但是她還沒醒,躺在加護病房裏,門口站着好幾個兇神惡煞的黑衣人。

陳陳現在體虛,再加上被嗆了好幾口濃煙,現在暫時說不出話來,可她明顯又很着急要跟謝小園說什麽,便要來謝小園手機,點了幾下讓她看裏面的內容。

是一則剛出來的新聞。

「《笑忘書》劇組被稱不詳」。

謝小園一言不發地浏覽完全部,心涼了大半截。

原來火災的事情一經報道出來,有關劇組的□□接二連三,先是幾個女演員臨時跑路不知去向,然後某知情人爆料劇組配角老板娘沈月憐的劇服被人為惡意破壞,衣服被道具師發現時,上面還放着一個釘着謝小園名字的小人偶,緊接着還有更勁爆的,說前一段時間劇組裏有個工作人員從片場的高牆上掉下來摔死了,有些記者便暗諷金導為了拍攝拿錢堵住死者家屬的口,一時間整個劇組都在風雨飄搖中。

陳陳看謝小園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裏着急上火,拿過手機啪啪打了一段字,上面寫着:“衣服會不會是林霜兒叫人弄的?”

因為只有謝小園的衣服出事了,再加上那個充滿惡意的小人偶,事情不得不往林霜兒身上想去。

謝小園了解林霜兒,她愛美,嗜衣如命,大學那會兒就是每天幾身衣服的換,只要出門,絕不重樣。但凡她看得上眼的,吃土也要買回來,所以那會兒她除了忙于每天的課程還經常找各種兼職來彌補金錢空缺。

謝小園知道那條連衣裙是從巴黎空運過來的還沒有上市的新款式,以林霜兒刁鑽的眼光,全世界不會超過5件。

正是因為這衣服金貴,謝小園才爽快地還這一報,畢竟,打蛇打七寸,報複人,就要從她的心頭好入手。

不過憑此還真不能認定是林霜兒幹的,那幾個跑路的女演員也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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