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陸柯看着沈念搖頭晃腦的, 覺着好笑, “想什麽呢？”

“沒什麽，昨天在車站碰到位老先生, 我覺着跟你有點兒像，哈哈。”沈念笑眯眯的。

陸柯停下腳步，面露疑惑，“老先生？”

“是啊，不過我覺着挺緣分的，老先生跟你一個姓，大概六十多歲吧, 被宋飛安他們接走了。”沈念随口說着，晃晃蕩蕩進了教室, 沒注意到陸柯的異樣。

教室裏亂哄哄地, 基本都在讨論期中考試的事情。

秦蔓癱在桌子上，“念念，我慘了, 我爸說, 我這次要是考不到班級前二十名, 就要揍我。”

“咱班四十多人呢，怎麽考不到前二十, 把心放在肚子裏哈。”沈念揉着秦蔓腦袋。

話音落，陸青晗突然來了教室，大家心神一凜，以為考試成績出來了呢, 結果……

“剛接到教育局通知，陸教授會在後天，也就是本周三來咱們年級考察，沒有極特殊情況不準請假，後天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陸青晗是來宣布通知的，緊接着，“考試成績明天會公布，你們自己考什麽樣，自己心裏有數，都給我消停點兒。”

“還有，這次考試，我們會按照成績調換座位，免得那些老鼠屎攪和了愛學習的好學生。”

陸青晗意味深長地看了沈念一眼，說完就走了。

“啊，念念，他們批卷子好快，咱們前天剛考完。”秦蔓去晃沈念的胳膊。

沈念心想，能不快麽，全體出動為了高二的期中考。

不過，按成績調座位嗎？她倒是挺喜歡她現在的位置的，雖然在最後一排，但是大家還真都挺好學，與後世的氛圍不太一樣。她這個位置也是很安靜的。

其實同學們都很珍惜能來學習的機會，有很多家裏條件不允許的，加上前些年的動蕩，是沒辦法來學校讀書的。

再加上，學校裏放眼望去，還是男生多，有些村子裏，依舊秉承着女兒早晚要嫁人，讀那麽多書幹什麽的想法。

“念念，我不會不能跟你坐同桌了吧，不要啊。”秦蔓捂着腦袋低聲叫喚。

“到時候給你換個帥哥。”沈念調侃她。

“我才不要什麽帥哥。”秦蔓眼前閃過沈恒那張英俊的臉，小臉紅撲撲。

雖說都知道星期二會公布成績，卻沒想到，星期二一大早陸青晗就等在教室。

細心的同學們發現，陸青晗臉色相當差，任誰看見了都不敢吱聲。前一秒還在教室外打鬧，後一秒灰溜溜地鑽進教室，端端正正在自己座位上坐好。

眼看學生到齊了，陸青晗展開手中的成績單，“這次咱們班的成績有所提高，整體排名全年級第一。”

大家聽了這話松了一口氣，心中雀躍。要知道這可是陸青晗帶班以來第一次全年級第一，不過為什麽臉色這麽差？

“名次一會兒我貼到宣傳欄上，你們自己看。任課老師上課的時候會發卷子，周五下午召開家長會。”陸青晗說着，不着痕跡地瞄了一眼陸柯，“我現在點一下本次考試成績下滑的同學，第二節下課來我辦公室。”

大家一聽，趕緊支棱起耳朵低下頭，生怕點到自己名字。結果聽到第一個名字的時候，大家以為自己幻聽了。

“陸柯、陳海燕、魏永……”陸青晗一個個念着名字。

同學們都往陸柯方向看，卻發現他低頭看着書，跟往常一樣，并沒什麽異樣。

陸青晗點完名字，目光越過衆人直逼最後一排。

沈念感受到目光不善，擡起頭，正對上陸青晗那雙眼。

“跟大家講一下，咱們班這次出了個英雄人物。從倒數第一直接考了個全年級正數第一。”陸青晗話落，大家全都看向沈念，眼中大部分是羨慕，也有驚訝。

要說為什麽驚訝少，是因為最近沈念的作業還有上課問答情況都比較好，雖然知道她進步快，卻沒想到真的考了個第一。

沈念心中有些雀躍，任誰考了第一能不高興，可是明顯身邊的秦蔓比她還激動，只是礙于陸青晗在，不敢表現出來。

“不過我倒是想問問，是什麽方法能讓一直考個位數的沈念同學，一下子數理化全部滿分，一躍成為年級第一。”陸青晗語氣中滿是諷刺。

話落在沈念耳朵裏，格外刺耳，她蹙蹙眉，站起身，直視陸青晗，“陸老師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倒是有些聽不懂呢。”

同學們已經很久沒看見沈念跟陸青晗直面對上，陸青晗也覺着沈念最近低調的很，應該不會跟她正面起沖突，沒想到突然來了氣勢，之前在沈恒那裏受的屈辱再次浮現出來。

要知道，她的後背足足疼了好幾天。

“聽不懂？你這倒數第一，如果不是作弊，怎麽可能考滿分？我告訴你沈念，你最好老實交代，是用了什麽辦法拿到的題，或者怎麽打的小抄。或許還能挽回點兒，不然我直接開除你！”陸青晗當着全班同學的面一點都沒客氣。

沈念真的是懶得跟她硬碰硬，這種心理有問題的女人，怕是沒人愛吧！活該她沒人愛。她這輩子什麽都能忍，還是那句話，最不能忍別人冤枉她！

沈念冷笑一聲，從座位上離開，穿過過道，走上講臺，就那麽冷冰冰地看着陸青晗。陸青晗從來沒想到，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竟然有這種氣勢。

“陸老師一張嘴真是厲害，随随便便就給我扣個作弊的帽子，我沈念還真承受不起！”沈念臉上往日的笑容消失不見，“陸老師想開除我也不是想了一天兩天了，好啊，今天我給你個機會。”

沈念說着，越過陸青晗出了教室，站在門口開始大喊，“來，高二年級的同學們都出來，在場有沒有其他老師，也都出來瞧一瞧看一看。”

沈念一連喊了三遍，最先蹦出來的是宋飛寒，緊接着其他同學也都出了走廊。她嗓音清麗，樓層大辦公室裏的老師也都紛紛出來看高二年級鬧什麽。畢竟明天教育局要來考察。

沈念同班同學也都沸騰了，一個個也不管陸青晗，全都站起身，抻着脖子往外看。

沒多一會兒，走廊裏擠滿了人，沈念拍拍手，雙手合十，微微鞠躬，“感謝大家捧場，我叫沈念，認識我的不認識我的，以後就都認識了。”

“沈念不才，這次期中考試一不小心考了個全年級第一，這可不得了啊，我們這位偉大的陸老師，剛剛給我扣了頂大帽子，非得說我提前弄到了考題，考試作弊，還要開除我。”沈念看向人群外的學年組長，“韓老師，我想問問，陸老師她有沒有權利直接開除我。還有，陸老師無緣無故給我扣了頂大帽子，她為人師表，不分青紅皂白，學校有沒有什麽明文規定，怎麽處置啊？”

韓組長哪裏碰上過這樣的學生，一時間梗住了，完全不知道怎麽接話。

陸青晗從教室出來，聽到沈念的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但是她現在不能退縮，萬一沈念真的作弊了呢？

“韓組長，我沒有不分青紅皂白，我們班的沈念您是知道的，她向來都只能考個位數。”陸青晗說道。

沈念挑挑眉，“我聽懂了，陸老師這意思，向來只能考個位數的人，不配進步，所以就這麽給我定罪了。”

宋飛寒一向向着沈念，完全忘記自己前天還發誓，三天不理沈念呢，“就是啊，憑什麽不準別人進步？”

其他同學有跟着點頭的，但是畢竟不是宋飛寒，不敢大聲嚷嚷。

“沈念！知道你考了第一，不用到處嚷嚷，快回去上課，沒人要開除你，大家都散了。”韓組長也是沒辦法，再嚷嚷幾分鐘，校長都得趕來。

“韓老師，陸老師，我有話要說。”這時候還有攪和的，沈念一看，呦呵，陳瑩瑩，這是來報仇了？

二班班主任張路臉色不善，這種事兒怎麽還往前摻和，“陳瑩瑩！”

陳瑩瑩眼神瑟縮了一下，“張老師，我、我作為一中的學生，看見了什麽就要說出來，您也說過，不能滋長作弊之風。”

“哦？”陸青晗來了興致，沈念既然想鬧這麽大，那她現在就坐實沈念作弊，看她怎麽辦，“張老師，讓這位同學說。”

“謝謝陸老師。”陳瑩瑩還挺有禮貌，“考試當天，我正好跟沈念一個考場，她就坐在我右邊，我親眼看見她抄襲作弊的。”

“沈念！有人作證，你還想說什麽？”陸青晗嘴角壓不住地往上勾。

沈念沒理會陸青晗，她走到陳瑩瑩身前，“哦？陳瑩瑩同學的意思是，咱們考場監考的幾位老師不負責任了？”

幾位監考老師也在場，登時臉色不好。

陳瑩瑩吓得臉都白了，“我沒有，我不是。”

這時候，學校校長和副校長也聽到聲音趕了上來。“不上課都鬧什麽呢？”

宋飛寒跟欠兒登似的，直接跑過去添油加醋地解釋了一通。

李校長意味深長地看了陸青晗一眼，随即轉向沈念，“你就是沈念？”

沈念點點頭，“李校長好。抱歉李校長，我這段時間刻苦努力學習，在我們陸老師這兒直接被否決還說我作弊抄襲，還說學校老師洩露了題目，我覺着這要是換了您，也是不能忍的。更何況，我現在正處在青春叛逆期，您覺着呢？”

李校長愣了片刻，随即搖搖頭，覺着好笑，這個小丫頭啊，聽陸教授提了一嘴，沒想到這麽會辯駁，他就問了一句話。“好，既然全高二年級的同學們和老師們都在，兩位當事人也在。你們說，怎麽樣才算公正？”

沈念摸摸下巴，恢複嬌憨的模樣，“謝謝李校長。我當然清楚我沒作弊，出題老師也不可能漏題，監考考試更沒有徇私舞弊。”

李校長一聽，這小丫頭把幾位考試誇了一遍，誰還能不替她說話。

“我就想讨個公道，如果證明我沒作弊，我要陸老師當着所有同學的面，鄭重其事給我道歉，并且保證以後不會因為私事兒故意針對我！”

陸青晗一聽，“不行！”

“怎麽不行？”李校長問道。

陸青晗氣得手都在顫抖，她怎麽可能在所有同學面前跟一個死丫頭道歉，死都不可能！“我、我不信她沒作弊！”

李校長繼續問沈念，“你有什麽辦法證明你沒作弊？”

沈念想想，“李校長，學校每次考試出題應該有備用試題吧，陸老師覺得我哪科作弊了，我當着她還有全體老師面做一套就是了。或者，你們親自出題也行。”

“這倒是個好辦法。”李校長點點頭。

陸青晗心裏突然放松了不少，“數學題我自己出！”

沈念就知道，她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沒問題，陸老師請随意。不過陸老師的意思就是說答應我剛才的條件了？”

大家都看向陸青晗。

陸青晗咬牙啓齒地，“我答應！但是我也有條件。”

“你說。”李校長說道。

“如果證實沈念作弊，請校長開除她，這種學生是沒有資格在學校讀書的。”

李校長揉揉眉心，他有些想不通，當年來到一中挺清純個姑娘，這些年怎麽就變成這樣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沈念不會作弊，她非得自己挖個坑自己跳。

“不用李校長出面，只要陸老師答應在所有同學面前給我道歉，我也答應陸老師，如果證實我作弊，我自己收拾東西走人！”沈念一字一句說的認真，“不過李校長，對于惡意誣陷別人作弊的同學要怎麽處置呢？”

陳瑩瑩吓得往後退。

李校長并不知道這個插曲，清了清嗓子，“對于這種同學，輕則警告，重則勸退！”

“好，感謝各位同學捧場，耽誤大家早自習的時間沈念十分抱歉，再此給大家致歉。”沈念深深鞠了一躬，“各位老師，我們開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萬字奉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