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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溪無奈地看着旁邊那坨不停顫抖着的被子,伸手過去在鼓起來的那一塊上拍了一下,她長嘆一口氣,道:“別忍了,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沈顏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長發從被窩裏鑽出來,她笑得趴在被子上,歪着頭朝聞溪豎了個大拇指:“廣播體操……溪溪,你可真是個人才。”
聞溪木着一張臉看她,面無表情地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節在寂靜的夜裏發出清脆的聲響。
沈顏果斷做了個給嘴上拉鏈的動作,只是肩膀仍舊一抖一抖的,連帶着表情看上去都有些扭曲。
聞溪:“……”
她捂着臉長嘆一口氣,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她還不如老老實實給他們打套軍體拳。
一頓飯過去後,廚房裏原本剩下的食物已經消耗殆盡,靠剩下那點錢過日子幾乎是不可能的,晚飯後幾人圍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等天亮了再去村裏打聽一下,有沒有什麽地方能讓他們打零工賺點飯錢。
聞溪抱着被子翻了個身,明天還要早起,她得催眠自己趕緊睡着才行。
另一間屋子裏,靳南程臭着一張臉睜着眼躺在床上,兩邊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和磨牙聲穿透耳塞清晰地跑進他耳朵裏,讓他恨不得把這兩個人一起打包扔到外面。
他擡起腳,第七次把一腳甩到他身上的那條大腿用力蹬了下去。
—
靳南程這一夜都沒怎麽睡,他第二天起的很早,本以為他會是最早起的那個,不想他掀開門簾出去的時候,院子裏已經站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聞溪穿着淡灰色的運動服,她剛從外面跑步回來,正彎腰拍打着小腿。女生梳着高馬尾,一張臉幹淨清爽,見到靳南程出來,她擡手跟他打了個招呼:“早啊。”
靳南程走過去,道:“起得那麽早?”
聞溪點點頭,笑道:“嗯,早上聽見外面有響動,反正也醒了,索性出去跑兩圈,活動活動筋骨。”
“不過你昨晚睡得不好嗎?”聞溪說着,指了指他眼下那片老大的黑眼圈。
靳南程揉了揉太陽穴,他頭疼地道:“我那兩個室友,睡相不太好,動靜有點兒大。”
聞溪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等我一下啊。”她丢下這句話,就匆匆跑進屋裏,沒過一會兒就拿着一副耳塞跑了出來,“我讀大學的時候,我室友的呼聲那叫一個震天響,怎麽叫都叫不醒她,我們當時用的就是這款耳塞,不是什麽大牌子,但隔音效果可厲害了,你拿着今晚試試吧。”
她怕他誤會,又補充道:“你放心,這個是全新的,我沒有用過。”
靳南程接在手裏,他聳了聳肩膀,露出一個輕松的表情:“謝謝,要是管用的話,你可真是救了我的命了。”
看樣子,他昨晚的确被吵得不行。
聞溪把昨晚鍋裏剩下的米飯加水熬了個稀粥,等大家醒來也好墊墊肚子。眼下粥還在鍋裏煮着,聞溪的晨練還沒有結束,反正自打上過熱搜之後,誰不知道她是個能空手奪白刃的怪力少女,她索性放棄掙紮地在院子裏練起了軍體拳。
她出拳的力道幹脆利落,擡腿時小腿繃得筆直,看上去飒得不行,與她平時安靜坐在那裏時的樣子不同,整個人都透出一種英氣的漂亮。
有汗珠順着她光滑的脖頸淌下來,在她頸間粘着的烏黑長發間滑過,繼續向下流動。
靳南程深深唾棄了一下他腦海中瞬間出現的想法,他不自然地把視線偏了過去。
聞溪打完一套拳,她做了幾個拉伸,見靳南程仍舊站在樹下,就朝他走了過去,她道:“你怎麽不進屋。”
“哦,正好站在這兒吹吹風,涼快。”
是嗎?聞溪疑惑地看了他兩眼,可是你好像連臉都被熱紅了啊。
“你別動。”聞溪神色一變,她突然開口,随及慢慢向他靠近,她沒有化妝,加上剛運動過的關系,小臉白裏透紅,睫毛忽閃忽閃的,身上散發着好聞的橘子花水味兒。
靳南程知道他現在應該馬上推開她,而不是被她簡單的三個字弄得像是被下了什麽咒一樣,跟個木頭似的站在那裏,甚至于……還期待着她等會兒要做點什麽。
“好了。”
聞溪一下子退開一段距離,若即若離的氣味瞬間從他鼻尖散去,她指了指他身後的位置,有些後怕的道:“以後還是告訴大家都離這些樹遠一點吧,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蟲子。”
靳南程還沒來得及品出他心中那點若有若無的失望到底是從何而來,下一秒,就被聞溪“蟲子”兩個字打得僵在了原地,渾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他僵硬地回頭,在他腳邊那塊空地上,有只灰黑色的大蜈蚣正趴在地上蠕動。
靳南程:“……”
他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男人緊緊盯着地上那條蟲子,仿佛眼前出現的不是一條巴掌大的蜈蚣,而是什麽叢林裏的天敵。
聞溪拿起一根竹竿把蟲子遠遠地挑開,她将竹竿往邊上一扔,拍了拍手,再回頭時,就看見靳南程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剛剛幹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聞溪:“???”
她确定就是她上回力揍搶小孩的人販子的時候,都沒見他用這種……欽佩的眼神看過她。
聞溪回憶了一下她剛剛所做的事,她遲疑地看向靳南程:“你……是怕那些小蟲子嗎?”
靳南程:“沒有。”
男人毫不猶豫地否認,他的語速越來越快:“胡說八道,我怎麽會怕蟲子,這麽丁點大的東西有什麽好怕的,剛剛要是我先看到那條蟲的話,我現在肯定……”
聞溪哦了一聲,她緊盯着他的眼睛,幽幽來了句:“忘了提醒你,你現在後面也趴着一條蟲。”
“比剛剛那條還要大喲。”
靳南程:“……”
他瞳孔巨震,額間沁出一滴冷汗,迎着女孩子戲谑的目光,男人控制住拔腿就跑的沖動,發揮出他生平最好的演技,假裝若無其事地把頭扭了過去。
聞溪眉眼一彎,她快走兩步上去:“哪有那麽多蟲子,我逗你的。”
靳南程:“……真沒有?”
聞溪忙不疊地點頭。
靳南程垂下頭,面無表情地望着她。
在小粉絲面前英明神武的形象居然毀在一條小小的蟲子上,簡直是人生一個巨大的滑鐵盧。
“我保證再也不逗你了。”聞溪以為他真生氣了,她心虛地後退一步,四指并攏發誓:“以後看見有蟲子的話,我第一個幫你趕走,好不好?”
靳南程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以後每晚臨睡前,在心裏默念十遍‘靳南程不怕蟲子’。”
聞溪:“……”
她誠懇地發問:“我能問一下,這是為什麽嗎?”畢竟這樣聽上去似乎有些……沙雕。
靳南程冷漠道:“為了加深你某項正确的印象。”
還不趕緊把他怕蟲子這件事從記憶裏删掉!
聞溪憋着笑,從善如流地做出茫然的表情:“你在說什麽,我剛剛什麽都沒有看見。”
遠處的車裏,坐在顯示器前的張銳:“……”
他扭頭同坐在旁邊的副導演道:“他們是不是忘了,我們在院子裏安着攝像頭來着?”
*********
粥煮好的時候,其他三人陸續也都起了,沈顏化好妝出來的時候,聞溪正把煮好的粥端出來,靳南程就在她旁邊,幫她把小碗挨個分好,方便她盛粥。
沈顏砸吧了下嘴,她拉了正要走過去坐下的路濤一把,小聲道:“你覺不覺得他們倆之前的關系好像一夜之間拉近了不少。”
路濤打了個哈欠:“有嗎,你沒睡醒看錯了吧。”
沈顏:“……”
不是,你真不覺得這兩人看着有點像是一對正在招待客人的小夫妻嗎?
聞溪捧着碗沉痛地道:“各位,這是我們最後一點吃的了。”
“沒事兒。”路濤大手一揮,信心十足地道,“村裏這麽多人,總會有人肯雇傭我們吧,再說了,節目組難道還真能看着我們餓死啊。”
聞溪欲言又止。
她很想提醒他一句,似乎每次路濤展現出這樣的情态後,随之而來的……都是命運無情的打臉。
村子裏沒什麽青壯年住着,稍微大點的小孩兒都下山上學去了,只剩下操着一口鄉音的老人和牙牙學語的幼兒,這會兒都去地裏幹起了農活,路濤站在田邊扯着嗓子喊:“老伯,我們給你幫忙,你稍微付我們點工錢,成不?”
“你們?”老伯眯着眼打量了他們幾眼,“你們要多少?”
路濤想了想,試探着問:“要不一人五十?”這大熱天的,他自覺說的價格已經很良心了,沒想到老伯一聽他說完就瞪大了眼睛,連連揮手趕他們:“不行不行,還五十塊,大白天的不要做夢了!”
路濤還想給自個兒降個價,那老伯聽也不聽他的,用被他絮絮叨叨念得煩得慌,幹脆甩了一鋤頭泥過來,吓得路濤趕緊往邊上避開。
他苦着一張臉問跟拍攝像:“不是,你們就不能先和當地居民溝通一下,這也太不好說話了吧。”
攝像大哥滿臉正氣地搖頭。
導演都說了,我們可是正經節目,絕不允許給開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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