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将阿茶所為盡收眼底的淩珣有一瞬間的驚訝:“你……”

一聽這自帶寒意的聲音,阿茶渾身一顫,小臉更白了。

淩珣微微擰眉,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崔氏怒聲打斷了。

“姓劉的,你鬧夠了沒有!”

崔氏年約五十,兩鬓微白,略有佝偻,平凡的臉上滿是歲月刻下的風霜,一看便知曾經受過不少苦難,可觀其眉眼,舒展平和,并不見一絲陰沉,顯然是個心胸開闊,性情溫和之人。

淩珣沒想到她會突然變臉。

是因為這小丫頭嗎?

看着眼前面色驚恐,像是吓得不輕的阿茶,淩珣不知想起了什麽,眼中淡淡地掠過一抹悵然。

而阿茶這會兒腦子已是一片空白——她被自己方才确認的事情吓壞了。

倒是劉氏一聽這話,梗着脖子嚎得更起勁了:“我就鬧,咋的!臭老婆子,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呸!還真把自己當官老爺的丈母娘了呢?誰不知道你那賤命的閨女是被人家縣令大人抛棄的!還有這死丫頭,還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種呢,要不縣令大人怎麽會連親生女兒都不要?呵,就這樣竟還敢在老娘面前擺譜……”

話還未完,崔氏已撲上去,一個巴掌重重地甩在了她臉上:“再敢多說一句,我撕了你的嘴!”

女兒的死和外孫女的身世一直是她心頭最深的痛,村裏知道當年之事的人不少,但很少有人會當着崔氏的面提起。

一是因為事情已經過去多年,大家漸漸也有些淡忘了;二是不論如何,阿茶生父的身份都擺在那,民不議官,他們都是平頭百姓,到底有些畏懼;三是裏正與村中有名的富戶邵家都十分維護崔氏祖孫,村人們心裏也存了顧忌。

沒想劉氏恨怒之下竟一口咬在了崔氏的傷口上。

崔氏素來溫和可親,這還是衆人第一次見到她動手打人,不由皆吓了一跳。但劉氏素來惹人厭,倒也無人在這時為她說話,反而心中拍手稱贊的人不少。

“姥姥!”阿茶也被這一下驚得回了神。

對崔氏的擔憂一下子蓋過了對淩珣的畏懼,阿茶飛快地上前攬住崔氏的肩膀,見她氣得渾身發抖,滿臉青紅,頓時心下一緊,忙急聲安撫道,“姥姥別生氣,別生氣,咱們不要和這種人計較……”

“臭老婆子!你,你竟然敢打我!你算哪根蔥,也敢打老娘……”

劉氏回過神,頓時發了瘋似的要撲上去打回來,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怒斥:“住手!”

衆人擡頭看去,只見一挽着褲腿,滿身泥巴的漢子正急急跑來。

這人便是劉氏的丈夫淩二成了,他瞧着四十來歲,身材中等,皮膚黑黃,相貌還算端正,就是一雙微微下垂,略帶陰郁的眼睛叫人看着十分不舒服。

“孩子他爹你終于回來了!你,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被人打死啦——”一見到自家男人,劉氏自覺有了依仗,頓時放聲大哭。

只是她還未嚎完……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不止被打的劉氏愣住了,就連圍觀衆人也呆住了。

“你……你打我?”劉氏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瞪着淩二成,這回是真切地流下了眼淚。

“蠢婆娘!大侄子回來了也不知道趕緊叫人來通知我,竟還在這裏哭哭啼啼的不讓他進門,簡直是不成樣子!”淩二成罵完劉氏便轉頭看向淩珣,這時他臉上怒容已收,神色也變得十和藹,“大侄子,你可別和你嬸子計較啊!這婦道人家眼神兒不好使,她是沒認出你呢!不像我,一見着你就知道你肯定是我親侄子!來來來,快進屋!一路上辛苦了吧?你看二叔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你給盼回來了……”

說着,便欲伸手拉扯淩珣。

淩珣側身閃開,淡淡地掃了回過神來又欲撒潑,卻被淩二成一個眼神駭住,憋着臉不敢再吭聲的劉氏一眼,沒有說話。

“你看着這孩子……還,還生氣呢?”淩二成有些尴尬,不由又轉頭狠狠瞪了劉氏一眼,“都怪你!還不趕緊給大侄子賠罪!”

不等劉氏開口,裏正便站了出來:“二成啊,進屋前咱們還是先把事情說明白吧。是這樣,淩珣手中握有你們這院子的房契,已在我這裏驗明真假,村中也已有三人向我證明過,這院子原來确實是歸他父親淩大成,也就是你大哥所有的,所以現在他既然已經回來了,你看你們一家……”

“休想!你休想!”不等裏正說完,劉氏就忍不住又扯着嗓子嚎了起來,“這院子是我家的!他這小雜種……”

“你給我閉嘴!”淩二成怒聲打斷了劉氏,這才拍着胸脯對淩珣道,“大侄子你放心,這些年你不在家,二叔住在這裏也就是幫你看看家,如今你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咱們斷然沒有不還的道理!只是……”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是這樣的,二叔自己家已經多年沒有住人了,如今又破又髒還堆滿了雜物,這……我們若是要搬回去,必定得先花一些時間把屋子修整修整,所以在這之前,我們只怕還得在你這先借住些時日……”

“搬什麽搬!就咱家那樣子,哪裏能住人!孩子他爹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一聽這話,劉氏徹底急眼了,可說着說着也不怎麽的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主意,遂生生怒容一收,擠出了笑容,“那這樣吧!橫豎咱們都是一家人,這院子也不小,大家一起住便是了!從前不也是這麽過來的嗎?再說咱們辛辛苦苦幫大侄子看了這麽多年的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定然不會一回來就把我們趕出去的,是吧大侄子?”

衆人都被她的無恥驚呆了。

分家後還住在一起的人家不是沒有,可那是因為感情好,而這劉氏……不說從前,就方才,先是不肯認人,一口一個“小雜種”地叫,後來更是又罵又打的,哪個鬼會願意再跟她一起住啊?

在阿茶的安撫下已經冷靜下來的崔氏一聽這話,頓時忍不住狠狠地“呸”了一聲:“劉翠你能要點臉嗎?!當年你們兩口子以豆子年紀小,要照顧他為由搬了過來,結果呢?整日虐打苛待這可憐的孩子,逼得他小小年紀只能離家求生!怎麽,如今是還想再來一回嗎!”

事情已經過了十幾年,村中年紀輕些的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竟還有這樣的內情,聽崔氏這樣一說,大夥兒頓時炸開了鍋。

“我說呢,好好的孩子為什麽要離家出走,原來竟是被親叔嬸給逼的!強占了侄兒家産不說,竟還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喪盡天良!”

“我原以為這劉翠就是嘴巴壞了點,沒想着這心肝竟也早已黑透了,以後可得遠着點……”

“就是就是,瞧她方才這話,顯然還打着同樣的主意呢,啧啧,真是太不要臉了……”

淩二成黑黃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于是他回過頭,又給了劉氏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得劉氏耳鳴目眩,趴在地上放聲大哭,卻再也不敢說話了。

淩二成素來要面子,加上心思深,做事也沉得住氣,因此打完人之後,便又對淩珣撐起了笑臉:“大侄子,你放心,二叔已經教訓過你二嬸了,她必然不敢再像以前一樣!從前二叔忙着下地幹活,忽略了你,所以才給了這惡婆娘欺負你的機會,今後再不會了……你看你就給二叔一些時間,我答應你,我們一定盡快搬走,行不?”

這要求看起來很合理,可熟知淩二成性子的崔氏卻知道,他這是在拖延時間,暗中必有其他打算,若淩珣應下此事,往後的日子怕是要不得安生了,遂忙對淩珣使了個眼色。

不過她倒是白擔心了,淩珣根本不為所動:“明日日落之前。”

淩二成一愣:“什麽?”

“從這裏搬出去。”

淩二成頓時僵住:“大侄子,這,這現在都已經下午了,明兒就一天,哪裏能來得及啊,你再多給二叔幾日時間吧?”

雖說淩二成夫婦是長輩,可畢竟不是親生父母,從前又做出了那樣的惡事,所以對于淩珣的要求,大多數人都表示支持,但也有出言相勸的:“都是一家人,豆子你就寬限幾日吧,這一天的時間也确實不近人情了點,這麽多東西呢!”

“就是,總歸是一家人,何必鬧得這麽僵,大兄弟,你就多給他幾天吧!”

淩二成眼睛閃了閃,露出哀求之色:“是啊,大侄子,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親人啊!就算你因過去的事情記恨二叔,二叔也認了,畢竟當初确實是二叔忽略了你……可這事兒,你就多給我們一點時間吧!我一定盡快找人修好屋子搬出去,行不?”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