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紅顏禍水

“疼。打人,走。”

龍冰澈抿嘴皺眉,抱着她加快腳步奔跑起來,竟然是一句話都沒搭理他娘跟外祖母。

雪落落被震得胸口劇痛,死咬着嘴唇,臉色煞白。

龍冰澈發覺她不同尋常的沉默,垂眸掃她一眼,步子緩了下來。

雪落落眼前陣陣發黑,努力忍着不要昏過去。

“龍冰澈,你要看大夫,你傷到頭了。”

龍冰澈眼底閃過波瀾,很快恢複清澈。

“大夫?”

雪落落聽着他單純的問話,似乎只是在學她的話,心裏頭苦笑更深。

“你明白大夫是什麽意思嗎?”

龍冰澈皺眉,沉吟一下回答。

“嗯。”

雪落落松了口氣,放心地昏迷過去。

龍冰澈飛快跑出宮門,躲到無人處,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玉瓶,利索地拔開瓶塞,倒出一粒清香撲鼻的小藥丸,給昏迷的雪落落喂進嘴裏。

雪落落疼得即使在昏迷中也咬緊牙關,藥根本就吞不進去。

龍冰澈眼神閃閃,低頭以舌撬開她的嘴,将藥丸渡了下去。

嘴裏的血腥味在二人口內傳遞,又被藥丸的清香沖淡,有一種苦難被分擔的淡淡溫馨感覺流轉。

“主子。”

封二幽靈一般現身,瞧一眼一身狼狽的龍冰澈,恭敬地低頭等候指示。

“天字計劃開始。”

龍冰澈語氣淡淡,傳音入密吐出四個字。

封二拱手領命,飄然隐身。

龍冰澈嘴角微勾,很快抿緊,眼神重新恢複茫然,抱着懷裏昏沉的雪落落,慢慢一步一步往前走。

“三皇子殿下請留步,皇上宣您觐見。”

馬蹄聲落,一名護衛趕上來,攔住他們的去路。

“我要找大夫。”

龍冰澈聲音呆板,眼神戒備,抱着雪落落後退一步,拉開與護衛之間的距離。

護衛一呆,為難地回頭望一眼身後。

皇帝眯眼瞧着與平常大不相同的三兒子,一揮手,太醫正被放下地。

“去瞧瞧。”

太醫正張春林站穩發軟的腿腳,扶一把身邊背着的藥箱,緩緩往龍冰澈那邊走去。

他正在宮裏頭給太後請平安脈呢,突然就被人給點穴擄走,一路提心吊膽地出了宮門,直至被送到隐身暗處的皇帝面前,他這才稍稍放下一顆懸着的心。

此刻腳踏實地,看清前頭渾身血污的三皇子,他才明白此行的任務。

只是,如此鬼鬼祟祟,難道說,三皇子這傷有名堂?

張春林小碎步盡快挪到龍冰澈面前,這才裝作巧遇的表情吃驚問候。

“三皇子殿下!您這是怎的了?快把人放下,我幫您瞧瞧傷。”

龍冰澈眼神刻意在他身邊的藥箱停留一瞬,似乎在極力回想什麽,迎上他親切帶笑的目光,緩慢開口。

“你是大夫?”

張春林心裏咯噔一聲,臉上笑容越發和藹。

“是啊!下官乃是太醫院醫正張春林,您不認得我了?這是我的腰牌。您是不是傷到頭了?快讓下官給您瞧瞧。這頭要是傷着了,毛病可大可小,說不準就認不清人記不得事。您現在頭暈不暈?這女子是誰?您先将她放下,我給您瞧傷。”

張春林将藥箱放到地上,特意打開來,露出其中的各種藥瓶等物,又将自己的腰牌解下,遞到龍冰澈面前,叫他瞧個仔細,争取他的信任,然後拿出最親切的态度,和氣地引導他配合治病。

“先給她瞧。”

龍冰澈一樣沒放過,仔仔細細打量了他的藥箱和腰牌,又盯了他半晌,使勁嗅嗅他身上的藥香,這才安心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心地調整好懷裏雪落落的姿勢,示意他過來給雪落落瞧傷。

張春林心裏七上八下的,不妙的猜測不住升起。

龍冰澈這副防備的态度,極像是受創後失去記憶之人!

張春林只覺得暗處皇帝的目光釘子一般在背後不斷紮着,渾身冷汗淋漓,心急火燎地想趕緊确定龍冰澈的病情,又怕惹惱了現在不認人的三皇子,直接将他趕走,不叫他治傷,那皇帝就該拿他開刀了。

很快權衡出利弊,張春林趕緊配合地點頭,伸手就要抓雪落落的手腕把脈。

“不許抓,我的!”

龍冰澈一巴掌拍掉他的祿山之爪,對着他怒目而視!

張春林右手一陣火辣發麻,老臉上笑容讪讪。

“好好,不抓不抓,懸絲診脈,行吧?”

張春林不敢耽擱,從藥箱裏取出許久沒動用的銀絲遞給龍冰澈。

“您将這絲線系到姑娘手腕上,對對,就是這樣。好了,您撒手,我仔細診脈。”

張春林被皇帝跟龍冰澈折騰得沒脾氣,拿出全部本事,靜心診脈。

皇帝遠遠瞧着這邊的動靜,忍不住重哼一聲!

“紅顏禍水!”

大太監張德芳擡起一張喜氣洋洋的臉,不贊同地小聲道:“她可擔不起紅顏禍水四個字。三皇子這情形,老奴瞧着,不對啊。”

皇帝心裏何嘗沒有猜測,只不過習慣性想将責任推脫給別人罷了。

“唉,老三出了這事兒,靖國公府那邊,從輕處理了吧。皇貴妃,”他抿嘴,“景夢瑤封為七品常在,搬去瑤華宮側殿。”

張德芳答應一聲,瞧一眼前頭大喇喇坐在泥地上的三皇子,心裏頭轉了一圈,對他暗暗生出佩服之心。

看來以後對這三皇子,要多親近了。

“靖國公府?”

“哼,景豫行飛揚跋扈口出狂言,有藐視皇室之嫌,責令閉門悔過!免靖國公府一等國公爵位,即日起遷出京城!”

皇帝恨快給出明令,張德芳恭敬聽完,手一揮,一名黑衣暗衛領旨飛走。

“皇上,您罰了瑤常在,貶了靖國公府,三皇子必然大受打擊,您看是不是?”

“他是我龍家子嗣,豈能連這點挫折都禁受不起!氣血沖心,神志不清,懦夫!”

皇帝恨鐵不成鋼,重重責罵兩句。

張德芳心裏卻暗自咋舌。

平日裏只見皇帝對太子跟二皇子青眼有加,對皇貴妃母子向來是能避則避,只做表面的應付功夫,就連這次失手傷了三皇子,也都是因為皇帝對三皇子素來不放在心上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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