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激戰

2019年世錦賽。只是四年光景，泳隊卻更替的厲害。

梁瑜因為涉藥被開除後本來待在地方一個體育局裏做小員，後來風頭過了張岱多少有些不忍，便找了他化名去國家游泳隊二隊做助理教練。換了個新發型，倒也真沒人在那兒認得他了。

薇曼在韌帶二次撕裂後選擇退役。她同何奈探尋過結婚的問題，何奈不希望因為自己駐留游泳中心的高強度訓練使得結婚只是個停留在紙面上缺乏真實陪伴的東西，告訴她2019年世錦賽之後，他會更好地考慮這個問題。

湯湯在2018年末選擇退役，她的成績始終不見起色，比賽狀态也不佳，最後選擇了退役回學校念書。

許小蓓因為和崔啓同居被發現，被開除出泳隊。怨天尤人了許久後她去了一所地方大學的體育教研組，教授游泳課程。

薇曼拖着行李箱離開的那天，看到從國家隊二隊選拔進來接替她的人。是一個黑瘦的小姑娘，眼睛很大，清澈明亮的樣子。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剛進國家隊時與藍婷師姐擦肩而過的時候，所謂更替，所謂後浪推前浪，大抵就是這種感覺吧。

世錦賽時剩的老人，只有何奈與崔啓了。作為對手的項目，他們再度在決賽重逢。

“今年結束了，還要接着比麽？”崔啓問。

“不知道。你呢？”

“想撈完這一票就收手。”崔啓動了動肩膀，懶散地說。

何奈覺得這話格外讓人生厭。他沒搭話，只戴上了耳機坐在那裏，《Fighting》激昂的節奏快速地震顫他的耳朵。入場的時候，他感到情緒得以發動。

“Hold your mark。”

大家預備起跳。

發令一響，選手們跳入泳池，身體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看臺上的教練組成員紛紛看向大屏幕上的反應時間，唯有潘楠依然看着水面。

她第一次不想去分析那些數據。她想到何奈對她說的話：“我一定會努力。”

何奈難得地那樣去逼自己的極限，企圖在泳池裏用清白之軀戰勝禁藥邊緣的違例者。

他真的可以成功麽？

第一個五十米過去了。

第二個五十米過去了。

崔啓延續着以前比賽的特點，前程就游的飛快，幾乎與泳池裏那條鯊魚皮時代的世界紀錄線并駕齊驅。何奈在後面跟的緩慢，在倒數兩名左右。

身在現場的潘楠，身在電視機前的薇曼、梁瑜、湯湯，都屏着一口氣看着比賽的進程。

第三個五十米，何奈開始起腿。他的腳下浪花朵朵。到了轉身的時候他已經幾乎追平了崔啓，然而崔啓這個轉身的技術磨練的相當漂亮——并且，他開始了二次加速。

隔着一條泳道，他們看不見彼此的動向。似乎，崔啓要領先一點，但也只是一點點。

難得看到何奈這樣的沖刺，堅定的出了些拼命三郎的架勢。就在距離到邊只有三五米的時候，兩人終于并駕齊驅，肉眼幾乎看不出誰先誰後。

潘楠頗為失控地喊了一聲“何奈，加油！”。

伸手，到邊。衆人望向顯示屏上的名次，第一名，何奈。第二名，崔啓。

崔啓摘下泳鏡，抖了抖頭上的水看向屏幕，他登時目瞪口呆，簡直無法置信。他出了一會兒神，但還是擠出尴尬的笑容與外國選手們友好地握了下手。何奈慢慢從一邊的泳道上游過來，到他面前停住。崔啓禮節性地微笑，比了個大拇指，兩人哥們似的擁抱了一下。

擁抱的時候何奈在他耳邊輕聲說：“真是抱歉，這場比賽你撈不着了。”

随後他輕笑，“我就是想告訴你，即使這片泳池是不幹淨的——因為誰當事人自己清楚，我也會清清白白地做最後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