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扮豬吃老虎
什麽鬼?莫非她在那幹涸了的寒穴泉孔穴裏,見到了什麽詭異的東西麽?
楊滔突然停住腳步,道:“路标被破壞了!”
我想起剛剛偷襲的敵人,心道難道還有人沒死淨?就連那具被楊滔槍殺的家夥,也被抛屍進了寒穴泉啊!怎麽還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麽這是?
我探頭去看了看樹上的紅色塗料,那塗料在未幹透的時候,被一些整齊如篦的東西擦過,看餘痕,這東西竟是向樹上去了。忽然心中一動,悄聲道:“是蛇!”
衆人一下子又緊張起來,四下張望。我擡頭看去,卻見那樹冠的虬枝上,竟然盤着一條手臂粗細的大蟒蛇!
我心中一片亂碼,這蛇TM長得和老虎一樣,身上也是黃黑色的花紋,頭上一個“王”字,霸氣側露、威風凜凜,正吐着信子,緊盯着我們。
李芊羽這樣的小女孩最怕蛇,當即就要跑,我壓低聲音喝道:“別亂動!”
辛曉鑫倒抽一口涼氣,道:“王錦蛇?”
我點頭道:“大家慢慢後退,動作不要太劇烈。”
王錦蛇,雖然不屬于蟒蛇,但它是除了蟒蛇之外的所有無毒蛇中長勢最快、形體最大的蛇類,性情極其暴烈,有明顯的霸占主義。非常神經質,經常主動攻擊,而且攻擊猛烈,那沉重粗壯的身軀,絞殺能力很強,甚至敢與劇毒的眼鏡蛇類争食。這種蛇早已在上海地區絕跡多年,沒想到竟然存在于這大金山島上!
我們正在慢慢退出它的領域,正在祈禱它不要突然彈射下來攻擊,不成想,旁邊的樹林裏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轉頭望去,卻是我們剛入島不久時見過的那幾個在樹林裏高速行動的人影,此時近看,卻不是人,而是像某位以身高著稱于世的作家那麽高的猕猴!
30歲的人長這麽高,還是可以耍帥,可以寫書,也可以作導演;但是猕猴長這麽高,就着實有點吓人了。那些猕猴卻沒有朝着我們沖過來,到了樹下,幾步上去,直取王錦蛇。那霸氣的蛇中王者一動不動,只看着這幾個猴子在身邊跳來跳去。
我見那蛇的腹部隆起,看來是剛剛進餐完畢,在樹上休息,這幾個大猕猴如此憤怒,怕是這蛇吞的是它們的同伴。
這猴蛇大戰,我們已經無暇觀賞。此時逃命要緊,見那王錦蛇的注意力都轉移到猴子身上,我們連忙轉身奔走。剛到路口,旁邊腥風陣陣,正是老虎在附近的預兆。按理說,這厮吃了不少人肉,應該已是酒足飯飽,此番前來,估計多半是來複仇的。
這下,沒了房屋和大門做隔斷,我們徹底暴露在這個百獸之王不屑的睥睨之下,我背上一陣陣發涼,似乎那鋼鐵般的爪子,下一秒就要惡狠狠地插進我的脊梁……
我看了一眼楊滔,他點點頭,腳步放慢,舉着槍戒備。其他人只顧趕路,沒有注意到我和楊滔已經逐漸殿後。如果老虎果真現身,第一個襲擊的不太可能是明瑩或者辛曉鑫,因為老虎會傻傻地把你身上的所有東西都當做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他們兩個背着人,看起來相當高大(這也是馴獸師都拿着長鞭的原因,如果猛獸突然兇性大發,也是先向長鞭咬去)。而李芊羽,絕對是它的首選——柔柔弱弱的背影,在老虎看來,嘎嘣脆、水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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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向李芊羽靠近,一邊仔細聽着在旁邊那一人多高、極其茂密的灌木叢中發出來的聲音。老虎和貓一樣,腳底的肉墊能讓它們悄無聲息地接近獵物。
我回想着之前在家裏拿着那個自制布老鼠,逗墨墨玩時的情形。這貓科動物的習慣,特別是老虎,與貓極其相似:如果獵物緩慢移動,它們會很有耐心地靜靜跟着,如果獵物突然跑動,它們會猛地撲上來撕咬。所以我不敢出聲警示,怕隊伍裏有人忍不住跑起來,或者吓得腿軟,影響了整個節奏。
但是你心知身邊不遠處,有如此兇殘的殺人機器,正在長着爪子,亮着尖利的犬牙和倒刺的舌頭,随時可能撲上來把你撕成碎片,卻又不知道它藏身何處,何時現身時,那種莫大的壓迫感,絕對讓你呼吸困難、欲哭無淚。我拼命壓制着心裏的恐懼,盡量深呼吸,保持冷靜。楊滔伸手過來,悄聲道:“把這個打進去。”
我接過摸了摸,卻是個小型的注射器。裏面有一點藥物,想必就是他之前說的腎上腺素。這玩意打進身體,很快就能讓你血壓升高,心跳加速,反應力和體力瞬間像打了雞血一樣上升一個檔次。但是萬一中毒,那就是妥妥地要了你老命,而且事後的副作用很大,軟癱在地都算是輕的。不過眼下情勢危急,我也顧不得許多,輕輕撸起袖子,把注射器插進肱三頭肌,将藥水推了進去。
很快,這藥便起了作用,我感到心髒砰砰亂跳,血管像是取消了收費站的高速公路一樣,血液在裏面狂飙不止。眼前的光線越發明亮起來,所有人的動作似乎都變得非常緩慢,整個人抑制不住的興奮,這種感覺就像是你被一個仇人不斷挑釁之後極端憤怒、即将爆發前的感覺。
聽覺也變得更加敏銳起來,我隐約感到在我們左後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有輕微的腳步聲傳出,我悄聲對楊滔道:“七點鐘方向,二十米。”楊滔點點頭表示知道,手裏握着來複槍,随時備戰。
我見前面幾人已經走得頗遠,正在猶豫如何打破這等僵局時。那幾只不知好歹地去招惹王錦蛇的大猕猴突然從右邊灌木林裏奔了出來。從我們前方一閃而過,李芊羽吓得尖叫一聲,我心知不好,連忙沖上前去,一把抱起李芊羽的纖腰,便就像挾着一床卷起來的被子一樣,把她橫挾起來,向前喊道:“快跑,別回頭!”
一聲虎嘯,震得人膽碎心裂,只聽背後一聲槍響,楊滔已經出手,接着也是快步跑來。
那老虎已經殺紅了眼,今天不把我們幾個切成肉段誓不罷休,雖然連中三槍,卻只是頓了幾秒,等痛感稍減,便又朝我們趕來,所幸的是速度不快,一時間還追不上我們。
我見楊滔已經在我身後兩米處,現在我們所處的位置,非常眼熟,腦中靈光一閃,對楊滔道:“往左跑!”那老虎也随着我們往左側跑來。我指着左前方道:“跑過去後朝那石頭打!”
楊滔的槍裏只有兩發子彈,打完這一槍若還沒有決定性效果,那我們就只能拿手槍朝着老虎biu、biu、biu了。但是這寶貴的一發子彈,我卻讓楊滔往石頭上打。
他也管不了許多,憑着對我的一點信心,剛剛沖過我指的石頭,就轉身朝它放了一槍,那老虎聽到槍聲,不由得身形一窒,卻正好停在那石頭旁。我見明瑩和辛曉鑫已經跑得夠遠,喊了聲“趴下”,三人一起卧倒。
楊滔槍擊的石頭,正是壓着炮彈引線的那塊。石頭被子彈打飛,那引線彈了出來,一秒之後,身後亮光一閃,火花立刻飛射開來,一聲炸雷般的巨響,巨大的沖擊波瞬間四下推出,直接就把立在旁邊老虎,推得挺挺地橫飛出去。
幾塊彈片哐啷一聲,落在我們周圍。我在心裏狂罵幾句,沒想到這炮彈還真能響!不禁後怕,如果之前不是楊滔搬石頭壓住引線,恐怕被炸飛的就是我們七個人。
這驚天動地的一響,不但炸飛了老虎,還把灌木叢裏的老鼠兔子吓得亂竄。我爬起來看去,那老虎身上插着許多碎彈片,血流不止,它的一只眼睛早在營房破屋那邊就被打瞎了,臉上嵌着許多鋼珠,它後腿上也是馬蜂窩般的彈孔,無怪剛才跑得這麽慢。現在它那扭曲的臉上,血盆大口裏的尖牙在最後的咆哮聲中向我們露出來,似是在為自己的不甘而怒吼——它一共和我們打了三個照面:第一個照面,它被我們關了起來;第二個照面,它被我們利用了;第三個照面,它被我們活活炸死。
當然,如果不是前面這三槍做鋪墊,我們根本跑不到那顆炮彈的所在,就要葬命虎爪之下了。不過,這亡命逃跑、然後擊石爆雷炸死老虎的招數,絕對可以冠名為:“扮豬吃老虎”。
我手裏拎着李芊羽,如若無物,跟着楊滔一起狂奔。七個人很快就回到了海岸的峭壁上。再看到大海,真是無比幸福……不,是無比蛋疼啊!因為……
船呢?那艘游艇怎麽不見了?
卧槽,我心裏無數亂碼飄過,終于明白: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不是人死在老虎的爪牙之下;而是人沒死,船TM沒了!
“人呢?游艇呢?跑哪去了??”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觑,都傻了眼。我從背包裏摸出手機看了看,在這個島上,沒有基站,一格信號也沒有。現在手機這玩意除了能當手表用之外,毫無其他用途。
“對講機呢?對講機能不能聯系上他們?”辛曉鑫急忙對楊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