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再見安雅

深色車窗玻璃，掩蓋不了她眼睛裏的紫意，像是最純淨無暇的水晶，倒映在小韓宣瞳孔中。

聞人安雅下了車，面帶微笑，是對着韓宣的。

她皮膚依舊雪白，淺棕色頭發微微卷曲，長度剛好蓋過胸口，往日裏有些嬰兒肥的臉頰，現在也消瘦了。

身高和韓宣差不多，略微顯得英氣的眉毛下面，一雙大眼睛融合了她所有優點，如同上帝所創造的最完美的藝術品。

她就站在那裏，穿着淡紫色小裙子，向韓宣走來。

父母挽在一起，韓老爺子露着一口大白牙，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高興，奶奶點點頭，這表情……

為什麽會是欣慰？

“哈喽？韓宣。”安雅見他在發呆，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開口說道，聲音很清澈。

她不像前些年那樣自卑，往日裏不和她玩的同學，随着年齡長大，漸漸懂得了些什麽。

圍着她轉的男孩不少，不過都沒有面前的特別。

母親說韓宣是她的Mr.Right，雖然不知道什麽意思，但只要是誇贊他，她就會高興……

“沒事啊，只是見到你很高興，安雅。”韓宣笑着看向女孩，輕聲說道。

他們生活在一個國度，但是已經兩年沒見了，抽屜最裏層的無數封信件，證明着兩人一直都有聯系。

作為彼此唯一的朋友，會相互訴說心事，會開玩笑，會約好一起去旅行。

但是突然見了面，站在同一個時空裏，卻陌生又熟悉。

心裏正着急，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忽然看到某個身影，連忙指着對女孩說道：“你還記得那只小貓嗎，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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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拍過很多照片給我啊，它現在在哪？”

“胖丁，過來！”

終于為主人争了口氣，胖丁跑到他身邊，仰頭嘟起包子臉賣萌，大尾巴甩來甩去，蹭在了女孩小腿上。

大概是被它弄得癢，安雅笑着蹲下來，想把它抱在懷裏，可惜這只胖貓15斤重了……

“塞西莉亞夫人，請到裏面坐吧。”韓老爺伸手說道，臉上笑容還沒褪去。

至于韓千山，這個房子的主人，有老爺子在，就絕對沒有他說話的份了。

“多洛麗絲，進來吧。”塞西莉亞回頭對女兒說道，又看向身邊：“不好意思，我中文不太好，在家都是叫她的英文名字。”

“沒關系的，塞西莉亞女士。”韓千山說道：“對了，你怎麽會和我爸他們一起過來？”

“是老先生邀請我的，明天是韓的生日不是麽。”

塞西莉亞笑道：“剛好多洛麗絲的學業不忙，我就幫她請了假。”

“那真是太好了，多在這裏待幾天吧。”郭母邊開門邊說道，扭頭對着外面：“兒子，你和安雅進來吧。”

“等下！媽媽，我帶她看看小動物，開着門我們一會回去。”

“好吧，注意安全，尤其是你，傑尼龜，老實點。”

大鱷龜迷糊間就被教訓了頓，邁着沉重步子往邊上躲了躲。

等父母他們都走了，韓宣指着小驢對安雅說道：“它是麥兜，一只澳洲迷你驢。”

麥兜聽到主人叫自己的名字，撒開腿跑了過來，龇牙咧嘴露出個笑臉，差點吓到安雅，被他拍了巴掌才老實，睜大眼睛看着女孩。

安雅走到迷你驢身邊，擡起手摸了摸它耳朵，對男孩說道：“它幾年前就這麽大了，對吧？我記得照片裏有它。”

“麥兜三歲多了，上次量才68厘米，看上去不會再長了，最近倒是胖了許多。”

“我在紐約從來沒有看過這麽好玩的動物，只有貓和狗，不然就是布朗克斯動物園，啊！大烏龜。”

見安雅往鱷龜跑去，想要伸手摸它，韓宣連忙拉住女孩的胳膊，解釋道：“傑尼龜還不認識你，它會咬人的，等一下。”

說完伸手捂住鱷龜的嘴，擡起頭笑道：“這下可以了，它是只北美鱷龜，現在有103公斤重，我釣到它的。”

“釣到？”安雅見韓宣的動作，猶豫指着他的手，開口道：“你這樣做沒事嗎？”

“恩，它和我是老朋友了。”男孩敲敲鱷龜的腦袋：“對吧，傑尼。”

大鱷龜擡頭看了看他，抖着脖子，用腦袋拱拱他的手。

女孩摸了摸它背上的肉棱，又轉身去逗弄胖丁，小韓宣覺得好像少了什麽，突然想起BBQ還在陽臺上，趕忙跑到屋邊喊着它名字。

安雅好奇回過頭，發現韓宣不見了，站起身跟過去，突然發現他手臂上，站了只漂亮的大鹦鹉，驚訝跑到他旁邊，搖着他的手要讓自己也試試。

韓宣眯起笑眼把BBQ放在女孩肩上，像是在展覽自己的珍寶，看到女孩的喜悅表情，心裏感到非常滿意。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韓宣帶着安雅進到屋子裏。

他們正在換鞋，女孩忽然瞥見牆上那幅畫，捂着小嘴對韓宣說道：“是那幅吧，第一次見你時候買去的那幅？”

“對啊，我很喜歡，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它。”

安雅臉上有些羞紅，趁着換鞋子低下頭，用長發掩飾着，嘴裏小聲說道：“其實這幅畫是媽媽為我畫的。”

“恩？”韓宣有些不理解。

安雅擡起頭蹬大眼睛，一字一頓開口道：“我是說，它是非賣品，媽媽打算在我六歲生日時候送給我的。”

“那為什麽我爸要買它，你答應了呢？”

“不，不是賣給叔叔，是給你。”女孩臉又有些紅了：“因為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韓宣又笑了起來，他在這半小時裏笑的次數，比前幾天加在一起還要多。

伸手拉着女孩，穿過玄關來到客廳，四周一個人都沒有，隐約聽見前面有說話聲，帶着東張西望的女孩往那裏走去。

繞過客廳中央茂盛的北美鵝掌楸，母親正在廚房裏忙着什麽。

塞西莉亞正站隔壁餐廳，面向那幅《護士》，神色有些狂熱，老爺子和韓千山在她身後，看來已經有會兒了，難怪一直沒有出去找女兒。

帶着安雅走過去，能聽見塞西莉亞嘴裏不停說着什麽，像是難以置信之類的。

安雅小聲對韓宣說道：“它真漂亮，是李奇登斯坦的吧，我媽媽非常喜歡他。”

“對，你現在畫油畫了麽？”

“還沒有，依然在學水粉畫和素描，我老師讓我十歲時候再說。”

“我明天就十歲啦。”

“切，老頭子。”

“……”

塞西莉亞被說話聲打擾，回過頭來，見他們都在看着她，捂了捂臉，嘴裏說道：“不好意思，我剛剛太入神了。”

韓老爺子搖搖頭，笑着開口道：“在我們華夏有句古話，不瘋的話是幹不好一件事情的。聽說你前段時間舉辦了畫展？十多幅好像很快就賣完了，業內評價很高。”

“是經銷商們幫助我的，那只是藝術博覽會裏的一個小展廳，我和李奇登斯坦他們這些大師相比還差的很遠。”

“我還有你的六幅畫呢，就在地下室的保險箱裏。”韓千山在旁邊說道。

老爺子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兒子肩膀：“你真是賺到啦，塞西莉亞女士的畫，現在價格最低的都30萬美元了。”

“就是因為韓先生當初買了那些畫，我才能有錢去繼續創作的。”塞西莉亞謙虛說道：“不過我最出色的那副被挂在你家門口，它保養的很好，謝謝你。”

“沒事，我兒子很喜歡它啊。”

韓父一語雙關，對兒子眨眨眼睛，男孩無語撇過頭，帶着安雅上樓去玩。

晚餐很快就做好了，考慮到她們母女的習慣，只做了烤牛排和蔬菜沙拉，再加上一些甜湯。

暗紅色敦實長桌上，小盤子和配套的刀叉，邊上都有着精致的香槟金色花紋。

盤子裏裝着塊牛肉，表面布有栅格狀烤架痕跡，自家吃的牛排，比餐廳裏的要大上許多。

為了明天的生日聚會，老巴頓挑了頭但馬牛送去屠宰廠，見到那頭牛的霜花率和出肉率，那些屠宰場員工全都驚呆了，而今晚主餐牛排所用的肉，就産自那頭但馬牛。餐廳裏還是第一次坐了這麽多人。

韓千山幫他們倒酒，母親則給孩子們端來牛奶。

韓宣和女孩坐在一起，嘀嘀咕咕說個不停，都是很高興的樣子。

老爺子舉起酒杯，桌旁的目光随之看了過來……

“好香的牛肉。”

“不多說什麽了，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