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總督(上)
應龍山拿出校園小霸王的氣勢,指着阿斯蒙蒂斯的鼻子,盛氣淩人地說:“你現在解釋已經晚了!今天!這裏!有我沒你,有你沒我!我們之間,只有一個能離開!”
阿斯蒙蒂斯問黎帕:“你有什麽要帶的嗎?”
黎帕眨了眨眼睛:“帶上你。”
阿斯蒙蒂斯耳朵有點發燙,急忙轉頭對應龍山說:“好的,那我離開。”
應龍山一個箭步攔住他的去路,氣得兩眼滾圓:“我準許你離開了嗎?我要和你決鬥!我的白手套呢,我的白手套呢?”随着他越來越高的聲調,一個士兵匆匆忙忙地跑過來,遞給他一雙一次性乳膠手套。
應龍山拿起就朝阿斯蒙蒂斯甩去,阿斯蒙蒂斯側身讓開了。應龍山更氣憤:“你這個懦夫,竟然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手套落在鞋面上,阿斯蒙蒂斯撤開腳:“它看着不幹淨。”
黎帕立刻撩起裙子,伸出亮晶晶的平底皮鞋,經過短暫的蓄力之後,果斷把手套踢飛。
應龍山氣得渾身發抖,要小應先生扶着才能站穩,看着眼白比眼黑更多:“我們去戰鬥室!立刻去!”
因為小應先生一直打眼色,阿斯蒙蒂斯還是給面子地帶着黎帕去了所謂的戰鬥室,然後就看到了熟悉的四方桌……簡直沒有絲毫的意外。
應龍山一落座,就仿佛麻神附體,指着下家的位置,讓阿斯蒙蒂斯坐下,還放出豪言壯語:“我今天要你輸得連條褲頭都穿不出去!”
黎帕站出來:“不可能,我将誓死捍衛他的褲頭!”
阿斯蒙蒂斯:“……”突然産生脫掉褲頭讓他們自己争的沖動。幸好,他是個能及時克制沖動的人,念頭一轉而過,就壓了下去——幻境不值得。
黎帕見應龍山上家位置空着,想要坐過去,應龍山立刻抽走了椅子,想要塞給小應先生,但黎帕眼疾手快地拉過另外一張椅子坐下了。
應龍山踢他的椅腳:“你坐對面。”
黎帕擡手,優雅地托了托腦後厚重的盤發:“對女士放尊重點。”
阿斯蒙蒂斯忍不住擡眸多看了兩眼。
黎帕托腮,一雙藍澄澄的眼睛,不閃不避地與他對望,阿斯蒙蒂斯耳根被看得微微發燙,眼睛本能地轉向另外一邊,應龍山雙手交叉,口中念念有詞,仿佛進行什麽邪教儀式。
黎帕好奇地湊過去,側耳聽了一下,就聽應龍山喊着:“天胡胡,地胡胡,自摸、清一色、杠頭開花……想啥摸啥胡啥!”
黎帕問:“賭注是什麽?”
應龍山斜着眼去看阿斯蒙蒂斯,黎帕立刻踢他的椅腳:“不要觊觎別人的男人。”
應龍山說:“你們輸了,就留下來當我的奴隸。”
阿斯蒙蒂斯說:“我們贏了,你就放了我們和皇太子。”
應龍山冷哼:“能贏再說。”
幻境裏的小應先生也是難得的正經人,即使無奈地坐在這裏,也時刻把控着時間與節奏,怕他們沒完沒了地說下去,直接抛色子開始。
應龍山是幻境制造者之一,的确可以想啥摸啥胡啥。不過,他的能力來自于阿斯蒙蒂斯,阿斯蒙蒂斯随時可以改變,但顯然沒有這個意思。
當人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時候,很容易從夢境中醒過來。像應龍山這樣無意識的幻境制造者也是一樣。他們未必能夠完全清醒或掙脫,但紊亂的思緒一定會影響到幻境發展。
所以要避免刺激。
條條大路通羅馬,就算留下來,也能獲取其他線索。
連續自摸了三把的應龍山得意洋洋地說:“怎麽樣!服不服?”
阿斯蒙蒂斯送他一個“你開心就好”的微笑。
黎帕打牌的手勁突然變大了,“砰砰砰”地砸了三圈,直接自摸了,緊接着,天胡、地胡……什麽不容易胡胡什麽,胡得應龍山臉都黑了。
阿斯蒙蒂斯說:“差不多了。”暗示他不要太過,以免驚醒了人。
黎帕不以為意:“白日夢做多了,做做噩夢也挺好的。”
應龍山做萬子,黎帕就把手裏的萬子都扣着,自己做對對胡……逼得應龍山猛踹對面小應先生的小腿,讓他管管,小應先生不管牌,只管自己的腿——叉成個“一”字。
幻境裏的應龍山也是個老短腿,再踢就夠不着了。
打到後來,輸得頭發都扒成雞窩的應龍山大發脾氣,把麻将牌一推,表示不打了,只拿眼珠子偷瞄他們,似乎在等誰說幾句好聽的下下臺階。
小應先生還在沉吟,黎帕已經高高興興地站起來,拉着阿斯蒙蒂斯往外走。
應龍山陰沉沉地問:“你們去哪裏?”
黎帕停步,回首,眼波蕩漾:“願賭服輸!”
他在“莎拉”這個角色上,已經逐漸達到了合二為一的境界,阿斯蒙蒂斯看着晃動的蕾絲裙,覺得視力矯正白做了,視線模糊得厲害,眼睛疼。
應龍山賭品不錯,再不甘心,還是讓小應先生把皇太子帶了出來。
和黎帕說的一樣,皇太子果然是小一號的小應先生,連走路時的外八字都一脈相承。
少女們跟在皇太子身後,一會兒整整衣服,一會兒弄弄頭發,皇太子像是習慣了,一點不耐煩的意思都沒有,看到小應先生,表情很呆萌地問:“首富先生,你是來交贖金的嗎?”
小應先生并不希望皇太子與應龍山父子産生誤會,說:“你只是來這裏做客,并不需要我交贖金。”
皇太子狐疑地看着他:“你和叛軍是一夥的?”
小應先生無辜地說:“是女皇派我來的,她知道你在這裏不會受到傷害的。”
皇太子心情很沉重,半晌才說:“原來叛軍頭頭說的都是真的。”
小應先生想問什麽是真的,但皇太子怎麽都不肯說了,只是在離開的時候,目光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應龍山一眼。看得應龍山差點留下兩行不舍的清淚,拿着手帕在士兵堆裏拼命地擤鼻涕。
黎帕小聲問阿斯蒙蒂斯:“我們要不要把他帶走?”
阿斯蒙蒂斯說:“不能引起他太大的反彈。”不然容易從幻境裏吓醒。
皇太子突然從少女們的包圍圈中鑽出來,啪嗒啪嗒地踩着小外八字,走到應龍山面前,仰頭看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應龍山想:這裏有老子的萬裏江山,怎麽可能……
“爸爸。”
清脆的童聲讓應龍山渾身一抖,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蹲下身來:“你剛剛叫我什麽?再叫一聲。”
皇太子擡着萌噠噠的小臉,天真地問:“那你跟不跟我走嘛?”
“……嗯!”
應龍山淚流滿滿地揮別了自己的萬裏江山。
久別重逢的父子戲……真的特別讓人出戲。尤其與正版長得一模一樣的小應先生就站在旁邊,年輕版應龍山卻和兒童版的小應先生打得火熱,莫名的像親情版的出軌。
阿斯蒙蒂斯獨自去了咖啡廳,坐在舷窗邊,看着窗外一團漆黑的風景。黎帕換衣服去了,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突然,一連串小腳步聲跑進來。
阿斯蒙蒂斯轉頭,與皇太子四目相對。
皇太子做了個“噓”的手勢:“我好不容易把叛軍頭頭哄睡了,你快派人把他拿下吧!”
阿斯蒙蒂斯:“?”
皇太子說:“雖然,他說他是我的爸爸,我也有一點點的相信,但是,我首先是帝國的皇太子,其次才是別人的兒子,我必須為人民着想,對叛軍的打擊絕不留情。”
洗完澡就匆忙來找阿斯蒙蒂斯的黎帕沒想到會聽到小皇太子的這段熱血宣言,不由深深地佩服起應龍山百折千回的腦路來。
幻境裏,是小皇太子哄騙爸爸,卻反映了現實中的應龍山對兒子的忠誠度保持懷疑态度。所以連小應先生這個“弟弟”,剛出場時,也是站在女皇那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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